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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漸露端倪


  白鐵軍道:“好一片平原。”
  錢冰脫口道:“如和關外塞北的平原比起來,實是小巫大巫之別。”
  白鐵軍道:“呵?我原以為塞北全是高山峻岭——”錢冰道:“那里的話,塞北沙漠動輒万里無垠,放眼望去,除了太陽月亮,什么都看不到,那才真叫人感到造物之偉大,己身之渺小哩。”
  白鐵軍點了點頭,他心中卻在苦笑著暗道:“對于這個謎一樣的大少爺,總算知道他是來自塞北的了。”
  這時,他們已經走入了那廣漠的平原,忽然之間,白鐵軍扯了錢冰一把,錢冰問道:“什么?”
  白鐵軍道:“前面有人……”
  錢冰吃了一惊,道:“難道又是沖著咱們來——我是說沖著我來的?”
  白鐵軍道:“不,似乎是有人在動手過招——”
  錢冰想問,白鐵軍道:“施展輕功,咱們上前去看。”
  他話聲方完,已經陡然騰身一躍,身子如一支強弩之矢一般,疾射出數丈之遠,他雙足微微一蕩,竟如御气飛行一般,一口气就飄數十丈,那身形之快,姿勢之美,簡直到了惊世駭俗的地步。
  他微微從目光的余光向后一瞟,只見錢冰已經到了他肩后不及三尺之境,他不禁暗自歎道:“錢兄弟這一身輕功,簡直叫人不得不服了。”
  兩人如旋風一般奔了一程,白鐵軍輕聲道:“到了,你看——”
  錢冰驟停不住,呼的一聲已超出了三丈,但是只在眨眼之間,也不見他如何停勢轉身,他已面向著白鐵軍直飛回來,白鐵軍原想笑贊一句,但見錢冰臉上一本正經地帶著緊張之色,似乎已經進入搏斗狀態的模樣,便忍住不說了。
  白鐵軍道:“你看前面——”
  錢冰定目向前看去,只見不遠處七八個人圍著一個人在那里爭執,被圍在中間那人的腳旁似乎還躺著一個人,遠望去辨不出是死是傷。
  只听得一個沙喉嚨的聲音吼道:“按說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泉涌以報,施某人雖曾蒙你老爺子照顧過,可是現在各為其主,老爺子何不賣個交情?”
  白鐵軍在暗處低聲道:“這是什么話?既說大丈夫泉涌以報,又說‘賣個交情’的話,這成什么話?”
  只听得那被圍在中間的人開口道:“施冬青,老夫不要和你說話,只算老夫有眼無珠,冰雪之中救錯了你,你免談了。”
  那人聲音又是宏亮又是雄壯,只是帶著几分蒼老,令人听來有一點凄涼的味道。
  白鐵軍喃喃道:“原來這就是施冬青,這是峨嵋派赶出門牆的叛徒,一向只听人說過他劍法高明,功力深厚,卻從沒有听說過他一個好字。”
  那七八個人中又有一個人道:“咱們几人雖是不曾見過老爺子,但是對老爺子你一向是欽佩不已的,目下事不得已与老爺子相持,實是沒存半分不敬之意,只求老爺子你高抬貴手交出那封信來,這鏢車中的万兩白銀,咱們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圍在當中的老人喝道:“鄭彬,我万万想不到你也被卷入這淌渾水了,說實在話,咱們雖然不曾見過面,五年前你在大長江上力拒四霸的壯舉老朽曾擊節大贊,便是天下第一劍卓先生也曾贊過你的劍法獨出一格,他預期你十年之內可成一代宗師,你怎能如此……如此自毀前途?”
  白鐵軍在暗中眼睛一亮,喃喃道:“鄭彬也在這里?久聞反手劍鄭彬劍法獨步天下,也許今天能叫我一睹廬山真面目了。”
  那鄭彬沒有回答,又有一人道:“老爺子你要想以口舌說退咱們那是妄想,咱們七人雖不會放在老爺子的眼中,但是今日之事,咱們早就決定不顧顏面了——即使落個以眾凌寡的惡名——”
  那被圍的老人忽然仰天長笑起來,他大聲道:“老夫自然不會以口舌說服諸位——”
  “嚓”的一聲,只見一道奪目的金光凌空一閃,他手中已持著一柄金光霍霍的大刀。
  錢冰只覺得身邊的白鐵軍微微一震,脫口輕呼道:“飛龍鏢局的金刀駱老鏢頭!”
  錢冰是什么人物的來頭都一概不知,他見白鐵軍臉上露出又惊又敬的神色,心想:“這駱老爺子必是厲害無比的了。”
  只听得那邊那人道:“老爺子你要憑一柄金刀硬闖出去?”
  駱老爺子拂髯豪聲道:“七位自比當年江南八俠如何?”
  那人陰森地道:“駱老爺子昔日一柄金刀把江南八俠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咱們七人——駱老爺子你還是三思而行。”
  錢冰低聲問道:“江南八俠又是誰?”
  白鐵軍道:
  那是十年前的老掌故了——咱們以后再說,現在輕輕在走進一些”。
  錢冰跟著白鐵軍緩緩向前移近,因為這一片地勢全是平原,沒有可以遮掩之物,他們只靠著長及膝蓋的野草掩護,低姿繞著前進。
  走了一程,白鐵軍一伸手道:
  好了,咱們就伏在這里。
  錢冰仔細傾听,聲音离他們已經十分靠近,驀地里,只听得駱老爺子大喝一聲:“老夫要闖了!”
  錢冰悄悄抬起頭來向前看去,只見前面金刀閃處,一個銀髯虎目的老人大踏步向前正東方硬闖過去。
  只見銀光盤空一匝,一支長劍如長空閃電般直挑向金刀駱老爺子的左肩,駱老爺子刀如旋風,半個弧形一划,平擋住一劍之襲,同時大踏步,向前進了三步。
  只听得一聲大叱:“一齊上!”只見金刀駱老爺子大刀一封,虎虎劈出三刀,一刀比一刀凌厲,當面六柄長劍竟被逼得退了一步,卻見那反手劍鄭彬一聲長嘯,一連刺出三劍,這三劍設想之妙,直是令人拍案叫絕,白鐵軍對錢冰道:“這鄭彬是個天才,這三劍可真了不起!”
  駱老爺子卻是左兩刀,右一刀,然后從中央刷刷刷連攻出三刀,這一共六刀由守到攻,一气呵成,沒有半分思索的余地,到了此時,白鐵軍是徹底地服了,他喃喃地歎道:“刀法練到這個地步,那也沒有話可說了。”
  那鄭彬劍走偏鋒,出招全是違反常規,然而卻是奇招連出,鋒芒有如水銀瀉地一般,那其他的六人雖然全是劍道上的高手,但是鄭彬的劍式大違常理,他們無論如何都是難以配合得上,几次搶攻之下,竟是險些傷了自己的人。
  這只是一剎那間的事,駱老爺子已然抓住了這個難逢的机會,他金刀一閃,忽然一片刀光滾滾然地從中央突破而出,鄭彬長劍翻飛,一口气攻遍了駱老爺子前胸十八個要穴,劍尖如閃電般狂指,竟是沒有一個穴道有半分偏差。
  駱老爺子一個盤旋,朗聲喝道:“好劍法,武林之中第二代劍手要以你第一了。”
  他手中金刀一揚,又從一個不可思議的方位遞出一招,勁風一飄而出,鄭彬倒抽一口涼气倒退了三步——
  然而那六支長劍卻在這個空隙中齊攻而至,駱老爺子銀髯飄飄,大喝一聲:“都給我讓開了!”
  霎時之間,一种嗚嗚然的低沉聲音從他那金光霍霍的刀圈之中發了出來,乍聞之下,仿佛是江水嗚咽,過了片刻之后,卻忽然變成有如雷鳴一般,白鐵軍暗暗道:“好啦,駱老爺子的成名絕學施出來啦,奔雷神刀!”
  只見駱老爺子忽然身子一個轉翻,接著一陣兵器相交之聲,駱聲爺子已經到了重圍之外!
  他大刺刺地反手插上了大金刀,抱拳道:“駱某人領教過了,那邊車上黃金白銀諸位想要的只管動手拿,地上躺著的是敝局郭鏢頭,殺人劫貨,以后咱們慢慢地算這筆帳,七位好好地記住就是,今日駱某告辭了。”
  他大大方方地說完了,這才轉身如飛而去,那七人一個個都惊得呆了,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猛向前追去。
  那反手劍鄭彬大喝道:“施兄,你留下看住那鏢車。”
  只見他騰身而起,身形真如一縷輕煙一般直射向前,霎時之間就只剩下了一個黑點儿。
  飛龍鏢局金刀駱老鏢頭是天下武林人人欽佩的高手,他行鏢只為不忘先人行業,會會天下英雄,一年到頭也難走几回鏢,是以他威名之盛,這鏢局倒并不如鷹揚鏢局興旺。
  白鐵軍暗暗道:“多少年來一直听人說鄭彬如何如何了得,今日一見,确是厲害。”
  他忽然低聲對錢冰道:“兄弟,咱們從正前方捷徑超上前去瞧個究竟。”
  他身形一長,忽然如一支箭般射到對面長草之中,錢冰依樣潛了過去。兩人弓著身形便在草葉之中疾行而去,只是一陣嘩啦的草響,在風動草搖之下,根本絲毫顯不出异狀。
  錢冰跟著白鐵軍沒頭沒腦地向前奔,他根本不懂選擇地形,也不懂為什么要繞來繞去,只是跟著白鐵軍跑,過了一會,白鐵軍猛然一停身形,錢冰也停了下去,白鐵軍向前一指,低聲道:“就在前面了。”
  錢冰張目望去,只見金刀駱老爺子站在前面,后面一人如飛而至,正是那反手神劍鄭彬。
  令人大吃一惊的是駱老爺子忽然反過身來,鄭彬低聲道:“駱老哥,我這場戲演得還過得去么?”
  駱老爺子翹起大拇指道:“妙极,妙极,繼續裝佯混下去吧,半月后我到京城找你。”
  鄭彬道:“到時候諒來可以打探出一點名堂來了。”
  駱老爺子道:“后面的人就要追到了,我走啦。”
  只見他一展身形,輕松無比地貼著地面飄出了數丈,霎時又是不見蹤跡。
  這時候,后面几人全追了上來,鄭彬反身道:“那老家伙輕功委實惊人,只是一步之差,他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眾人嘈雜地商議了一陣,一齊轉身回去了,白鐵軍和錢冰對望了一眼,錢冰道:“是怎么一回事,那駱老爺子和鄭彬是一邊的?”
  白鐵軍點了點頭道:“我猜想京城之中必有大事醞釀欲發了……”
  錢冰卻不感興趣,白鐵軍見眾人走遠了,和錢冰一齊走了出去。
  白鐵軍邊走邊談:“方才駱金刀上的絕技總算看足了,唉,這駱金刀號稱二十年從未敗過,刀法确是通神。”
  錢冰問道:“小弟不懂刀法,但見他左右砍劈,威風凜凜,想來必是厲害無比。”
  白鐵軍又自贊歎了一番!
  議著談著,錢冰忽然問道:“白大哥,你這么高的功夫,小弟見你每次出手,所向無敵,在武林中總可算上第一流人物了吧——”白鐵軍笑了笑,卻道:“我心中常常想到,若要稱上第一流,倒也沒有什么,但若能成為天下第一的高手,可沒有十足的把握——”
  錢冰望著他豪邁的笑容,這句話他輕描淡寫地說開去了,但錢冰卻隱隱感到一股不可抗御的豪气在他一笑之中流露無遺,不由暗暗折服不已!
  錢冰又道:“白大哥,那武林之中,每几十年來,必有奇才,這樣說一代一代比較起來是進步或是退步?”
  白鐵軍哈哈一笑道:“這倒說不一定,奇才一出,每每青出于藍,但年長一分,功力自是更深一層,是以每一代總論起來都相去不遠,譬如說吧,那少林武當,武林正宗,領袖武林多少年了,那份威勢有時特盛,有時也平平無奇,端的要看人才有無了!”
  錢冰頷首道:“那么當今武林之中,最厲害的人物有些什么人呢?”
  白鐵軍微微一笑道:“武當掌教、點蒼天下第一劍等等,還有咱們看見的金刀駱老爺子,都是近十年來的人杰,但這些人較之卅多年前的一輩人物聲名就要略遜一籌了!”
  錢冰啊了一聲道:“卅年前?是什么人?”
  白鐵軍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微微有些肅然的模樣,他點了點頭道:“那時候江湖中出現了一輩神仙般的人物,卻只是在武林中一現即隱,好象是約好似的,再也未出現過,但在他們出現的時候表現得簡直是惊天動地,是以一直到今天,武林中遠未曾忘怀,那便是所謂的南北雙魏、及那鬼影子!還有東海仙比起來又更早了,今日江湖上只怕真沒有見過這兩位前輩了。”
  錢冰啊了一聲道:“鬼影子——”
  白鐵軍卻接口說道:“那鬼影子的名頭是江湖上人叫出來的,那人行蹤太過神秘,功力之高從沒有一人見識過,是以連他到底是什么人,卻無人得知,只知有這樣一個神秘的蓋世高手,至于那南北雙魏等,名聲也自鼎盛,而且武林之中,除了几個老一輩的外,恐怕沒有人知道南北雙魏的全名。”
  錢冰啊了一聲,他似乎十分有興趣地緊接著又問道:“其他還有別人么?”
  白鐵軍也談得興起,仔細地沉思了片刻,忽然點點頭道:“嗯,還有几人,這几人雖未与他們齊名,但當年他們的事跡,以我私下看來,也是了不起的惊人之作,這几個人一個便是塞外的‘銀岭神仙’。還有一個不得了,他當年据說曾單掌連劈川東雙怪,轟動一時,傳出來的姓名卻不見經傳,名叫作左白秋——”
  錢冰又是一聲惊啊,但很快便收住了叫聲,白鐵軍倒未注意到,他又道:“還有兩人,這兩人确是江湖上人所周知的,功夫高強無比,但卻失去了神秘,可是以我想來,這兩人的功夫,擠身雙魏三仙一輩中,決不遜色,這二人据說一正一邪,正派的是擔天下為己任的前丐幫楊幫主,邪的那一位則是公認百年來頂尖的魔頭錢百峰先生!”
  錢冰的面上又自大大變動了下,這一次他忍不住說道:“白大哥——”
  白鐵軍偏過頭來道:“什么?錢兄弟?”
  錢冰卻又吞響不作聲,白鐵軍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但他正說在興頭之上,及接著說道:“嗯,在三仙雙魏一輩人物中,最神秘的莫過于鬼影子一人了,沒有人知道究竟他是什么人。但我卻有一個想法,楊老幫主是不可能了,在那左白秋、錢百峰、‘銀岭神仙’三人之中,很可能有一人便是那鬼影子!”
  錢冰啊了一聲,白鐵軍搖搖頭道:“如果真是這樣,這個人委實了不起,在天下創了轟轟烈烈,几十年來卻無人知道竟是一人。”
  錢冰點了點頭,卻不再發問,白鐵軍又說了一會,漸漸把話題扯遠了。
  忽然白鐵軍似乎想起一件事,問道:“錢兄弟,我有一事請教。”
  錢冰道:“什么事?”
  白鐵軍道:“兄弟并非江湖中人,可是,有一樣東西,錢兄弟你知道么——”
  錢冰怔了一怔道:“什么東西?”白鐵軍道:“有一塊方形的白布,包成包袱的形狀,上面扎了紅帶,布上用黑色線縫著:“天下第一’四字——”
  錢冰啊了一聲道:“你說的可是這個——”
  他伸手入怀摸索了一陣,摸出那一張白布。
  白鐵軍點了點頭道:“這可知道這是什么嗎?”
  錢冰搖搖頭道:“不知。”
  白鐵軍啊一了聲,錢冰又道:“但小弟好象記得,那日在酒店之中,小弟無意之中拿出這布,好几個在一旁的武林人物多都大吃一惊,難道是為了這一方白布?”
  白鐵軍見他神色無异,心中不由暗暗稱奇,對他說道:“這一方布代表丐幫幫主的標記——”
  錢冰啊了一聲:“這么說,這丐幫幫主定然惊天動地了。”
  白鐵軍沉吟了一會道:“錢兄弟既然不知,這塊白布從何得到?”
  錢冰嗯了一聲道:“小弟在一個友人處,見得此布,心中奇怪上面繡書的字,便信手收在怀中——”
  白鐵軍面上一變,急道:“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錢兄弟可否見告?”
  錢冰心中一震道:“白大哥,和這白布有很大關聯嗎?”
  白鐵軍欲言又止,錢冰暗暗忖道:“那日在塔中見了這白布好看,隨手收了,我原來毫不知底細,不料白大哥追問來源,不是我瞞著他,只是那塔中之事,的确不能說的,這例如何是好?”
  他心念連轉,口中吶吶答道:“這個……這個……”
  白鐵軍猛然想到:“我怎么這么急,人家錢兄弟也許有難言之隱,我何必強人所難,就算問出來了,他乃是勉強說出,也就沒趣了!”
  他本是豪放的性子,立刻笑了笑道:“錢兄弟,小兄只是隨便問問,不談也罷——”
  錢冰心中好生過意不去,他眼見白鐵軍滿面焦急之色,想必是此事對他甚是重要,但他見自己面有難色,立刻放下不談,若不是此事太為重要,錢冰几乎忍不住沖口說出來。
  兩人話題談遠了,白鐵軍絲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一路上談談說說走到草原中央。
  微風拂面而來,吹得人甚是舒服,兩人談得投机,不覺走了好遠。
  天空白云朵朵,大地草原平曠,兩個少年走在其中,遠看起來渺小得不易辨出,但是,誰能預料這兩個少年后來的遭遇,几乎影響了整個武林!
  錢冰和白鐵軍走了一程,忽然發覺草原的左面一條幽秘的小道向下斜低下去,白鐵軍望了望那小路的去勢,喃喃道:“奇了,這里四周分明是一片平原,這條路怎會向下低降而去?”
  錢冰笑道:“所以你又想下去瞧瞧了。”白鐵軍笑道:“正是這個意思。”
  錢冰無可不可地聳了聳肩,跟著白鐵軍向下走去,那條路又小又隱秘,彎彎曲曲地也不知轉了几次方向,反正是愈走愈低,兩邊漸漸有些山石之類。
  錢冰道:“這條路似乎長得緊呢。”白鐵軍道:“再走一程看看。”
  兩人索性施展輕功,飛快地向前奔去,忽然之間,白鐵軍輕咦一聲道:“奇怪,這么長的一條死路。”
  錢冰定足一看,只見前面堆著巨石累累,再無前路,他搖了搖頭道:“跑了半天冤枉路。”白鐵軍道:“咱們只好回頭了——”
  他們緩步走回去,走了半程,忽然前面傳來了人聲,白鐵軍傾耳一听,立刻抱著錢冰躲人路邊的石后,過了一會,只見一個灰袍老和尚健步如飛地走了過來,那和尚在松散的土路上走過,一絲腳印也沒有留下,步履又快又穩,乍看上去仿佛是在凌空飄行一般。
  錢冰見這老和尚胸前挂著一串佛珠,雪白瑩亮粒粒有龍眼大小,一共有九粒,十分圓潤可愛,忽听耳邊白鐵軍喃喃數道:“……五顆……九顆……那么這和尚是少林寺最高一輩的几位大師之一了……”
  等那老和尚走了遠去,白鐵軍和錢冰二人又跟蹤了下去,只見那老尚走到小路的盡頭,忽然對著一塊巨石喃喃自語起來。
  白鐵軍起初沒有注意到那塊巨石,這時仔細一看,只見那巨石上深深印著四只掌印。
  他輕聲對錢冰道:“你瞧見那巨石上的手印?”錢冰點了點頭,忽然道:“你可發現那四只手印是屬于兩個人的?”
  白鐵軍點頭道:“一點也不錯,左面的一雙手修長而瘦削,右面的一雙手印肥短寬大,咱們且听這和尚念念有詞在發什么神經病,”
  他們走近了一些,只見那和尚伸出一雙手掌來,當空比了一比,他那雙手掌,瘦削修長,分明与石上左面的掌印相符合,只見他望著石上右面的那一雙短闊的掌印,口中喃喃地道:“這位手掌短肥的朋友与老袖雖然從未見過面,但是卻与老袖怀著同樣的心思,可笑每年老袖來此試一次,他也不約而同也會來試一次,卻是都無法震開此石,但愿今日老衲一舉成功。”
  他揚了揚肥大的僧衣大袖,忽然之間猛然吸了一口气,雙掌緩緩伸出,正好放在那石上左面的掌印中。
  霎時之間,老和尚的光頭頂上冒出一陣霧气,過了一會,那股霧气愈來愈濃,就如開水沸騰一般。
  白鐵軍稍贊道:“這老和尚的少林神功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然而如此足足過了半盞茶時分,老和尚頭上蒸气陡斂,他驀地廢然一聲長歎,倒退了三步,口中歎道:“唉,還是無法把它震碎,這塊巨石也真奇怪,剛強處如鋼如鐵,卻帶著一种無比的韌勁,刀斧砍了不動,內力震之不碎,真是無法可施了。”
  老和尚搖了搖頭,又喃喃道:“這种怪石,只有用天下最陽剛之勁道在极短時間之內驟然一發而收,怪石的韌勁就無法抵抗,如此才能震碎,我少林神功雖是陽剛之力,卻終究是剛中夾柔,是以始終震它不開——唉,回去再練一年,明年再來試吧。”
  他說完便反身走了,錢冰和白鐵軍一齊走了出來,錢冰道:“奇怪,他要震這龐然巨石干什么?”
  白鐵軍皺眉沉思,他忽然一長身形,躍到那巨石之上,仔仔細細地前后堪察了一番,卻是什么也沒有發現,過了好半天,忽然那條小徑上又傳來了人聲。
  白鐵軍一拉錢冰,躲身在那塊巨石后,過了一會,只見一條人影飛快地奔了過來,那人年約四旬,面貌十分和藹可親,他体形雖是略為矮胖,但是身法速度卻是快得惊人,不一會便跑到了那巨石前。
  錢冰躲在石后打量過去,只見來人身上佩著一柄寶劍,劍柄似是碧玉之類的石片磨成,尾端還鑲了一粒火紅的寶石,只听見耳邊白鐵軍細語道:“看他那劍柄,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人必是當今點蒼一派的掌門人了。”
  錢冰根本不懂,只是胡亂點了兩下頭,這時那矮胖的漢子,對著那巨石上的手掌印望了一望,喃喃道:“嗯,這雙瘦長的掌印似是比去年又深了一些,可見那個和我怀著同樣心意的人今日已經去試過了——”
  他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微笑,接著自言自語道:“看來那人也和我一樣,每年來試一次,不成就回去再練一年,咱們兩人怀著同樣的心意,卻是從未謀面,這也真有趣得緊。”
  錢冰和白鐵軍對望一眼,卻見那矮胖漢子緩緩地伸出掌來,輕輕放在石上右邊那短肥的掌印之上,猛然吸了一口真气——
  只見他身上的衣服忽然如同由里面灌足了气一般,整個脹了起來,頭上的頭發也突然根根直豎倒立,那神情仿佛就如力可撼山一般。
  錢冰看得口張目眩,卻不料白鐵軍猛然輕推他一把,低聲道:“你看那邊——”
  錢冰道:“是怎么回事?”
  白鐵軍搖了搖頭,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种嚴重的神色,錢冰仔細打量這第二個神秘的來客,只見他全身穿著一襲單薄的白色長袍,臉上隱隱泛出一种古怪的青色,令人看上去有說不出的寒意。
  那人走到离這巨石三丈遠之地,悄悄隱入一片山石之后,靜靜窺視著巨石前的矮胖漢子。
  只見那矮胖漢子猛然大喝一聲,雙掌緩緩向前一推,巨石与他手掌相接之處發出吱吱之聲,仿佛那人的手掌就是兩片通紅的烙鐵一般。
  這樣足足有半盞茶時間,那矮胖漢子頭上汗珠雨下,忽然他嚴然長歎一聲,收掌退了下來,他噓了一口气,搖頭歎道:“唉,這塊巨石實是怪物。尤其是堅硬之中自有一种強勁無比的韌勁。我竟然仍是震它不碎……”
  他退了兩步,卻并未离去,盤膝坐在地上,竟然運起功來。
  錢冰低聲道:“他干什么不走?”
  白鐵軍道:“他還要再試一次。”
  錢冰悄悄向對面望去。只見對面山石后躲著的那白袍怪客也正伸出一雙眼睛來盯視著矮胖漢子。
  那矮胖漢子盤膝運了一會功,忽然一睜雙目,呼的一聲一躍而起,雙目之中神光逼人。白鐵軍低聲道:“這點蒼的掌門好純的內力。”
  只見那矮胖漢子再次伸掌抵住那巨石,猛然向前一推,緊接著全身一陣劇顫,雙掌掌緣發出一陣白煙,只是瞬時之間,他的背上衣衫便已全濕。
  然而過了片刻,那巨石依然紋風不動,矮胖漢子搖了搖頭,松手退了下來。
  他望著石上四雙更深了几分手掌印,搖頭苦笑道:“這石頭刀斧砍之不動,內力震之不碎,只好明年再來試試了。”
  他說罷便向來路走回去,霎時走得無影無蹤。
  錢冰心中道間:“這矮胖漢子与方才那個和尚所說的話,几乎句句大同小异,真是有趣得緊。”
  他身邊的白鐵軍這時輕推他一下道:“喂,你瞧那個白袍怪人——”
  錢冰舉目望去,只見那白袍怪客此時輕輕閒了出來,他回頭望了望,那矮胖子已經走得不見蹤影了,這才走將上來,一直走到巨石前面,凝目注視著那巨石,忽然喃喃地道:“點蒼掌門偷偷摸摸地跑到這里來,竟是想要把這塊巨石粉碎,這真是奇事了,難道這巨石中藏有什么東西?……”
  他一面喃喃自言,一面圍著那巨石仔細察看,過了一會,他停下身來,忽然伸掌猛一劈,轟的一聲暴震,仿佛是巨木倒地一般,震得四面山石全部簌然而動,然而那巨石卻是一絲未曾損坏。
  那白袍怪人喃喃自語道:“難怪點蒼掌門要用烙掌神功緩緩內震了,這石頭是有些古怪。”
  白袍人繞著巨石看了半天,終于搖頭道:“點蒼掌門那一身功力非同小可,我的內力和他只在伯仲之間,他震不開這石頭,我也不用試了,待我回去好好想個法子,總要把這怪石弄開,瞧瞧里面到底有什么寶貝。”
  他說著就轉身走了,不一會,雪白的身形也消失在那羊腸小道中。
  錢冰和白鐵軍噓了一口气,走了出來,他們無意中跑到這條死路中來,一連看見三個人對這塊石頭神經兮兮地又講又震,弄得錢冰自己也糊涂了,他對白鐵軍道:“莫非這石頭下有個大寶藏?”
  白鐵軍笑了一笑道:“打開看看不就成了。”
  錢冰瞪了他一眼,心想:“你說得好輕松,方才那三人好深功力,卻是對這石頭絲毫無可奈何——”
  白鐵軍見他呆呆地想著,只是微微笑道:“今天咱們糊里糊涂闖著了一件秘密,說不定是個极大的秘密——”
  錢冰道:“秘密?你是說藏在此石中?”
  白鐵軍道:“一點也不錯,也許這個秘密關系著武林大局……”
  錢冰道:“你是說——你也想去把這奇石震開?”
  白鐵軍道:“正是,咱們糊里糊涂跑到這條死路上,卻讓咱們發現了這塊怪石,說怎么也得探個一清二楚。”
  錢冰想了一想道:“白大哥,那點蒼掌門功力如何?”
  白鐵軍道:“登峰造极了。”
  錢冰道:“那個瘦長老和尚呢?”
  白鐵軍道:“老和尚出掌如托泰山,吐气如古鐘驟嗚,內家功力只在點蒼掌門之上,不在點蒼掌門之下,想是當今少林寺住持方丈同輩的大師了。”
  錢冰道:“他們猶且震不動這塊巨石,咱們……”
  白鐵軍一揮手上住他說下去,卻微笑道:“先不談這個,兄弟,我問你,你會不會下五子棋?”
  錢冰听他問得既突然又奇怪,心中大是不解,但他一听到“五子棋”三個字,忍不住高興地道:“五子棋怎么不會下?我從小一直下到大的——”
  說到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來,立刻止口不說,白鐵軍倒是沒有注意到,他蹲在地上笑道:“來來來,咱們來下一盤。”
  錢冰奇道:“你這是干什么?”
  白鐵軍道:“你先下棋再說,馬上我告訴你——”
  錢冰滿腹疑問地蹲下身來,拾了一粒石子在地上和他對奕起來,不到半盞茶時分,錢冰就把白鐵軍殺死了,白鐵軍笑道:“瞧不出你五子棋下得那么高明——好了,現在來試試吧!”
  他站起身來,便向那巨石走去,舉掌便待發勁,錢冰忍不住道:“你与我下一盤棋是什么意思?”
  白鐵軍笑道:“耽誤一點時間呀——一試想万一震開這巨石,必然發出极大的響聲,那白衣人若是還沒有走遠豈不是听見了?”
  錢冰听了不覺好笑,卻只見白鐵軍一揚掌,忽然猛可吸了一口气,整整一張臉孔變成异樣的紅色,然后他對著那巨石呼地一發掌,未及巨石已先收掌,然而一聲霹靂般的巨響直沖云霄,錢冰惊駭得掩面倒退,不可思异地——那一塊歷經少林高僧与點蒼門內力震不碎的巨石竟被白鐵軍起手一掌震成粉碎——
  漫天石屑飛舞著,錢冰緩緩睜開雙目來,只見白鐵軍站在那被生生擊開的碎石堆中露出半方大石,原來是石中埋有中另一塊方石,錢冰只覺一陣眼熟,定目望去,那方石前,寬闊的背影流露出威風凜凜的气概。
  錢冰惊駭地跨前三步,忽然一瞥,只見那碎石光光滑滑,質地紋路竟与上次在武當山旁所見的羅漢石一般無二。
  錢冰只覺心中一陣劇跳,只見那方石光光滑滑,上面沒有和那羅漢石一般刻划,卻只是在左下方刻了三個不太大的字:“周公明”。
  錢冰呆了一呆,不禁惊呼了一聲,白鐵軍正呆呆地望著,听了錢冰一聲惊呼,不由心中一動,想起在武當山上錢冰种种异狀,忍不住奇道:“錢兄弟,你發現了什么嗎?”
  錢冰心中一動卻似在迷惘之中好不容易才找著頭緒,卻又茫茫無著,听他如此問,不由吶吶道:“沒——沒有什么!”
  白鐵軍心中疑念加重,沉吟了半晌,卻不再開口,錢冰吶吶道:“這周公明好象是本朝前代一位名相——”
  白鐵軍皺了皺眉頭道:“這一塊石頭,引起點蒼掌門及那和尚數年的關系,我到瞧不出有什么特別。”
  錢冰雖已有所發現,但卻連貫不上,怔怔地在沉思著,白鐵軍忽然說道:“錢兄弟,恕我問你一句不得當的話!”
  錢冰心中一緊,答道:“白大哥,請說吧。”
  白鐵軍點點頭,嚴肅地道:“咱們相交前后不到兩個月,但可是交淺言深,我問你,瞧你的神色,以及那次在武當山上的表現,卻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錢冰面色誠懇,插口說道:“白大哥,你說的不錯,但小弟可實言一句,小弟對白大哥是決沒有一絲相害之心——”
  白鐵軍連連揮手道:“這是什么話。”
  錢冰卻接著說道:“小弟這几日忽然發覺,也許白大哥和小弟心中所想的一件事有些牽連——”
  白鐵軍心中一震,他不明白那日在純陽觀中,自己向天玄道長問起羅漢石因而錢冰便知自己和此事有關系的道理,是以怔了一怔,琢磨不出錢冰此語之意。
  正沉吟間,驀然背后一聲沉沉的聲音響起,白鐵軍反過身來,只見四個人端端站在三丈之外。
  只見那當頭一人面色古朴,气度超人,竟是那武當掌教天玄道長。
  白鐵軍心中暗暗吃惊,再看過去,只見天玄道人身后站了三個年紀較輕的道士,白鐵軍識得其中二個,竟是武當七子中的馬九淵、華道人,另外一個沒有見過,想來多半也是七子之中的人物了。
  武當掌教親率名滿天下七子之中的三位下山親臨,這种情形委實難以發生,看來必然有十分重大的變故了。
  錢冰見了天玄,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糟了糟了,上次拋下那事物一走了之,武當掌教竟然追尋到此……”
  他正思索間,天玄道人稽首道:“白施主、錢施主請了!”
  白鐵軍還了一禮,天玄道人忽然上前一步,看了看那在地上的方石,面色大大變了一下,面上立刻露出沉思之色。
  錢冰心中暗暗道:“看來天玄道人也瞧不出其中奧秘了——”
  天玄想了好一會,白鐵軍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微微咳了一聲。
  天玄道人啊了一下道:“這塊石頭是白施主或是錢施主震開的?”
  白鐵軍卻反問道:“道長,在下上次在純陽觀中請教羅漢石之事,道長尚未賜告?”
  天玄道人搖了搖頭道:“白施主果真不知?”
  白鐵軍怔了一怔道:“請問——”
  天玄道人見他不似裝作,奇道:“那么——白施主你打碎這巨石做什么?”
  白鐵軍呆了一呆,一個念頭突地閃過腦際:“他怎么如此說,難道這石塊与那羅漢石有什么關連不同?”
  他心念連動,口中卻道:“說來也許道長難以置信,在下來此純系湊巧!”
  天玄道人蹤了一聲,卻也不便多言,他目光一轉,面色猛可一沉,向錢冰說道:“錢施主,咱們又遇上了!”
  錢冰心中一陣發慌,卻答不上話來。
  天玄道人突然上前二步,站在錢冰身前不及五尺,他沉聲一字一字問道:“錢百鋒是你什么人?”
  白鐵軍猛吃一惊,那錢百鋒三字委實太以震人,錢冰卻茫然反問道:“錢百鋒?白大哥,方才你好象就曾經提及他?”
  天玄道人簡直從他神色之中找不出一絲虛偽,冷冷道:“如此,貧道得罪了!”
  他猛一抬掌,他曾親日見錢冰的輕身身法,确是高不可測,是以一出手,袖上袍紋如网,竟用了“小天星”內家真力!
  錢冰茫然不知所措,白鐵軍突然一步跨在錢冰身前道:“道長,且慢!”
  說時遲,那時快,驀然那馬九淵及華道人一齊出手,只听“嗆”地一聲,兩柄長劍竟然一同脫鞘而出,寒光連閃,呼地劈向錢冰!
  白鐵軍不料武當門人對錢冰竟然恨至如此,出手毫不留情,他身形陡然一橫,雙拳左右分撣而擊,疾厲的拳風生生將兩柄長劍封開。
  馬九淵吃了一惊,內力陡然發出,白鐵軍只覺手上一重,掌心一震,呼地馬九淵倒退兩步!
  天玄道人惊咦了一聲,突地里錢冰身形一側,竟而騰空向后疾掠而去!
  他身形才動,一柄長劍已遞到身前,寒光閃閃,錢冰大吃一惊,不由倒退兩步,惊呼出聲,只見那七子中第三個長劍連閃,疾攻而上。
  白鐵軍急得大吼一聲,雙拳齊吐,生生將馬、華兩人迫退二步,身形一反,右手長拳一曲,左手倒打而上,威猛之中招式端的妙絕人寰,那武當道士只覺一緊,手中長劍几乎脫手而飛,惊駭之下連退三步!
  白鐵軍一把抓住錢冰的手,大吼道:“咱們走!”
  身形陡然騰空而起,錢冰只覺身子一輕,白鐵軍如入無人之境,內力如山,身形似風,這時那武當三子卻被逼得退在三丈之外,再也來不及相攔。
  白鐵軍身在半空,驀然听得身后有人長吸一口气,他見識多廣,心中大震,已知有人立將發出絕頂劈空掌力,他雖神功蓋世,心中卻也不敢大意分毫,一松扶住錢冰的手,猛然倒過身來,但見武當一門之尊天玄道長長須齊張,對准自己劈空雙手一震。
  白鐵軍慌忙之間右手一翻,自主齊下翻出一擊,兩股內力一触,這一掌乃是武當鎮山絕學,白鐵軍只覺其力一散,身上竟然軟弱無力,他吃了一惊,猛吸一口真气,登時又恢复過來,這時天玄道人站在三丈之外,滿面惊疑之色。
  白鐵軍抱拳道:“領教!”
  錢冰早已在十多丈外,天玄道人面色一陰,沉聲道:“白施主好深的內功。”
  白鐵軍卻沉聲道:“敬告道長,這此中一切有若一團迷霧,那羅漢石之事,想來道長也必須急欲得知——”
  天玄心中一震道:“如此說,白施主你已——”
  白鐵軍搖搖頭:“那位錢兄弟可能是最大關鍵,道長請釋念,在下一向行動光明,決計不會……”
  天玄道人一擺手,白鐵軍雙后一抱,反身疾奔而去,天玄道人呆在當地,好一會才道:“九淵,將這方石搬回去吧!”
  白鐵軍一肚子疑團,身形如飛,走了半盞茶時分,只見錢冰站在不遠山道旁相候,走近了,開口問道:“錢兄弟,小兄有一句話,不吐不快——”錢冰微微笑道:“白大哥快請說。”
  白鐵軍嚴肅說道:“那錢百鋒,与兄弟你有關系么?”
  錢冰誠懇地答道:“小弟從未听過這名字,直到大哥你提起——”
  白鐵軍嗯了一聲,如釋重擔。
  錢冰略略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白大哥,是小弟的不是,小弟本想一直瞞著你的,但事情隱藏在胸,反倒不快,白大哥,我猜你此時必定滿腔怀疑的了。”
  白鐵軍點了點頭,錢冰又道:“白大哥,上次在武當山上,你問及的那羅漢石小弟曾目睹一次!”
  白鐵軍大吃一惊,錢冰便將經過說了,又道:“大哥,今日所見的那塊山石,必与那羅漢石有很大關聯了。”
  白鐵軍忽然一拳擊在掌心之中:“是了,那塊刻有“關’字的羅漢石左下方空著的地方。若將今日這塊石上周公明三字填上豈不正好,而且刻的地位都是一樣!”
  錢冰點點頭道:“但是,這周公明是誰呢?”
  白鐵軍濃眉皺起:“還差的是上款以及年月日時期,這么說,還有另外兩塊石塊了!”
  錢冰俗言又止,白鐵軍忽然回頭道:“多謝錢兄弟相告,如此有頭緒可尋比茫然無著要好得多了。”
  錢冰微微——笑,白鐵軍想了一想忽道:“小兄還有一言請問,那日在純陽觀中錢兄弟你好象曾擲了一件事物給天玄道長!”
  錢冰點了點頭道:“老實說,小弟這次浪跡江湖,為的便是受人之托,要幫他傳信,小弟以前從未有過經驗。是以只有傳過之后一走了之,因為据那人說,天玄道人看見那物,必要逼問小弟,想今日天玄道人及其弟子向小弟動手必是為此了——”
  白鐵軍臉上微微一變道:“錢兄弟可否告知,是何人相托于你?”
  錢冰呆了一呆道:“這個,恕小弟不能告訴大哥。”
  白鐵軍也不多言,錢冰又道:“小弟此去尚要再找一人辦完此事!”
  白鐵軍啊了一聲道:“再找什么人?”
  錢冰輕聲道:“簡青簡先生!”
  白鐵軍吃了一惊道:“神拳簡青?!”
  錢冰卻并不知簡青的威名,淡淡道:“听說他住在江南一帶,小弟准備去找找看。”
  白鐵軍想了一下道:“小兄在這里還有點事未辦完,咱們就在這分手吧,小兄一辦完事,立刻兼程赶到江南,試試和兄弟相會!”
  錢冰知道他是要照顧自己的意思,心中好生感激,白鐵軍拍了拍他的肩頭,緩緩走開了,走了兩步,停下身來道:“錢兄弟,咱們一見如故,雖則彼此之間尚有不少隱秘存在,但我卻覺得兄弟你和我最是投緣,此刻我心中早將你當作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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