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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神手、有心、殺惡判


  戰飛羽道:“如此說來,經此至他牢入口,已無机關了!”
  百靈仙子道:“正是如此!”
  戰飛羽:“剛剛有人經鐵柵去過了!”
  百靈仙子道:“那是机關,若果是你,恐怕無此方便!”
  戰飛羽心知這話是實情,因為,他對机關之學,雖非內行,然而理總是懂得點,尤其是在有人控制之下,机關常常使人發生錯覺,別人能走的地方,你不一定能走,道理就在机關是受人控制的,而且,誰知道机關消息,誰就能通行無阻,雖然他不一定要全部知道,只知道哪一處控制法就行,但不知道的人,卻是寸步難行。
  戰飛羽心里想著,眼中卻望著煙塵淡散中已露出的一處缺口道:“如今這大廳,只好變為敞廳了!”
  靜靈仙子道:“不錯,剛才的爆炸聲音,恐怕已惊動了危烽煙,他知道情況后,我想他不會讓你深入了!”
  戰飛羽方待啟口,突然間凶神厲康,哇呀哇的大叫大吼的道:“老婆子!你還有完沒完,他奶奶的戰飛羽將我們弄成這個樣子,你不但不幫忙,反而同他打得火熱,談得入港!你這算什么仙子,簡直是吃里扒外嘛!”
  百靈仙子突地怒聲道:“厲康,你莫以為老身好講話,你再信口雌黃,口不擇言,小心我割你的舌頭!”
  咂咂嘴,厲康道:“割了舌頭怎么吃飯?怎么說話?老太婆,商議商議!不割舌頭行不!”
  百靈仙子道:“閉住你的嘴,就不割!”
  厲康道:“我是說,我既要吃飯,又要說話,那怎么能閉嘴,你不成打了巴掌算了,這樣我還是可以說話,本來嗎!哪有自己人同自己人為難的,何況你是同我們敵人戰飛羽在攪七捻三的弄不清楚!”
  百靈仙子怒叱道:“厲康,你記下了,你的舌頭是割定了!”
  勃然大怒,厲康道:“老太婆你講不講理,我說的本來是實情,你同敵人……”
  招琦突地道:“大個子,你不說話,沒人會說你是啞巴!”
  凶神厲康,倏然住口不語,似對招琦這句話甚是服帖,但當他望到戰飛羽時,驀地又忍不住的大叫:“這臭小子,用什么鬼板眼,將我們的家伙一下子都弄脫了手?難道說,就算了不行?”
  招琦道:“不算了怎么著?”
  奇詫的表情,凶神厲康道:“瘦子,你是說我們認輸?”
  招倚道:“依你呢?”
  厲康振振有詞的道:“他根本就沒和我們動家伙,一招就認輸,我不干,這不能算的!”
  招琦冷哼道:“你不算行嗎?那么你自己去干!”
  一怔,凶神厲康道:“瘦子,你是說結束了,我們輸了,我們不干了,按著老規矩,任人出題目?”
  招琦不做聲,曹長寶罵咧咧的道:“大個子,你要不要臉,家伙都讓人在一招之下弄脫了手,你還不認輸,那么你試試看,能不能在一招之中,將我的家伙弄脫手!”
  兩手亂搖,厲康道:“好,好,認輸,免試了,喂!小子,你出題目吧,要我們干什么?”
  戰飛羽一怔,他可真不知道,這三塊料,搞的是什么名堂!
  此時百靈仙子突然傳聲道:“他們三人,有一個老規矩,誰能獨立敗了他們,就听命于誰,但只限一次,他們來地牢,亦是敗在危烽煙之手,如今他奉命守關,任務已完,業已恢复自由身,敗在你手,就得听命于你了!”
  戰飛羽道:“我若果沒有這個興趣呢!”
  百靈仙子嬌笑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耐心了!”
  戰飛羽緩緩地道:“仙子此話……”
  百靈仙子道:“你一日不讓他們做一件事,那他們就跟你一日,永遠不讓他們做,他們就永遠跟定你!”
  戰飛羽望望面前這三人道:“三位的規矩,實在特殊的很!”
  招琦道:“沒辦法,這是誓言!”
  戰飛羽道:“我的好奇心雖不重,可甚是喜听密聞!”
  招琦庄容道:“听是可以,但需付出甚大的代价!”
  戰飛羽笑笑道:“難道也是誓言?”
  招琦道:“不是誓言,較誓言更重!”
  戰飛羽道:“只不知想听要付出什么代价?”
  招琦道:“那倒沒有!”
  戰飛羽极為興趣的道:“何不說來听听?”
  招倚道:“永遠為我們今后的行止負責!”
  戰飛羽奇道:“什么意思?”
  招琦道:“今后我們為害為惡,負有道義上的責任,尤其是后果上。”
  戰飛羽略一思索,緩緩道:“何不說明白點!”
  招琦道:“今后我們為善,行走江湖可能得罪黑道人物,則解決不了的難題,得替我們解決,我們被豁,得替我們報仇,今后我們為惡,与這個條件相同。”
  戰飛羽道:“你們可能為惡?還是為善?”
  招琦突然神情一栗,道:“這個不能決定,亦可能為善又為惡,人又可能常受環境左右,更常受自己的性格左右……”
  略作沉思,招琦道:“我有一事,要請問戰大俠,不知可以不?”
  戰飛羽衷誠的道:“事無不可對人言!當然可以!”
  招琦肅容道:“為什么你不說,不管我們為善為惡,死后給不給我們報仇,我們也不曉得,我們有這种條件,那不是和沒有一樣的這類話?”
  戰飛羽毫不思索的道:“我沒想到這种問題!”
  曹長寶緊追著道:“為什么?”
  戰飛羽道:“不為什么!只要答應了你們的條件,就該做到,這似乎不用講,凡是武林人,均應如此!”
  招琦与曹長寶,互望一眼,會意的眼神,交換一瞥,招倚道:“戰大俠不想听了呢!”
  戰飛羽道:“我說過,我雖好奇心不重,卻甚愿听密聞!”
  招琦道:“我們三人曾受一异人之恩,他臨死時遺命要我們如此做!”
  戰飛羽道:“他是誰?”
  招倚道:“不知道,你可相信?”
  戰飛羽道:“相信,知道的話,我反而不信了!”
  招琦大是奇怪!
  戰飛羽笑笑,望著招琦道:“你奇怪嗎?說穿了沒有什么,你們若知道他是誰,你們除了感激他的恩德之外,對他一定有所了解,那么對他的遺言,就可能受到這种了解程度的影響,而有所抉擇,遵守或不遵守之間,定然有個決定,即或遵守,那遵守的程度之間,也有個差別,絕對不會有如此的堅定。”
  招琦听了,似懂非懂的搖搖頭!
  戰飛羽笑笑道:“下一步,你們該怎么做,是你們的事了!”
  厲康突地道:“你的題目還沒出呢?”
  戰飛羽輕輕的道:“我沒有題目!”
  厲康惊詫的道:“沒有題目?”
  戰飛羽點點頭。
  招琦与曹長同時惊“咦”出聲道:“沒有題目,就是題目!”
  凶神厲康卻大吼一聲歡呼叫道:“啊!我自由了!我……”
  驀地看到了招琦与曹長寶的神情,停止了話聲,半晌,望望廳頂的石鐘乳道:“喂!小……子……你說的話算數?”
  對于戰飛羽稱呼,他似乎是甚感為難,故而變得臉紅脖子粗的還是說出了那么一句話。
  戰飛羽卻不以為意,仍然誠懇的點點頭。
  厲康變著嗓子眼,低低的,沙沙的,同時用手指指石鐘乳道:“那老婆子要割我的舌頭呢,咋辦?”
  戰飛羽道:“不會的,他同你說著玩,嚇唬你的,只是今后你不要再亂說話就行了!”
  厲康如同小孩子似的道:“真的,不騙我?”
  戰飛羽依舊誠摯的點點頭!
  厲康咧開大嘴笑了,就如伺嬰儿掙扎著費力的爬上了娘的怀里的那种有安全感的笑一模一樣。
  招琦此時突地用茫然的神色道:“說個會面的地方吧!戰大俠!”
  戰飛羽甚感為難的道:“三位一定執意如此嗎?”
  招琦點點頭。
  戰飛羽道:“十敷岩!”
  招倚一抱拳道:“后會!”
  大步向外走去!
  厲康一見,踏前兩步,俯身抓起獨腳銅劉,跟在后面大叫:“等等!到哪儿,可不能丟下我!”
  曹長寶將銅劉上的長鞭解下,抱拳道:“戰大俠!十敷岩見!”
  戰飛羽還禮,目注這三人自那炸毀的缺口中走出,轉面望向從他進來后,即未曾講過一句話的雙劍雙壁陰顯陰頤弟兄倆,心內忖道:“這兩位真正是陰賊陰狠到家,身為武林黑白雙判,竟然對發生的事,毫不關心似的,我得小心點!”
  陰氏兄弟,乃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黑白分明的兄弟倆,黑臉的矮胖,卻穿了一身白衣,白臉的高瘦,倒穿了一身黑衣,是武林地牢的二判,說出去,真的會沒有人相信,然而,卻有人定然相信,他倆是地牢里的黑白無常。
  戰飛羽寂寥的目光,掃射二人一眼,道:“兩位判爺,如何?”
  滿臉笑容,諂媚的雙劍雙壁的老大陰顯,那瘦長臉上的皺紋,堆了個滿臉,干笑一聲道:“戰大俠,來到武林地牢,我兄弟未能遠迎,還請恕不知之罪!”
  冷冷地,戰飛羽道:“戰飛羽來得魯莽,望請海涵!”
  一派戲台上念白的腔調,听得陰顯,眉頭一皺,但旋即展眉諂笑道:“哪里!哪里!愚兄弟不敢!”
  戰飛羽突地冷聲道:“陰顯,我不是同你來配戲的!下面的事該怎么做,你赶緊畫下道來,時已不早,戰某人還想早走呢!”
  那种不假辭色的臉容,高不可攀的威態,与冷寞寒冽的眸中煞光,瞪得陰顯自心底里發毛。
  然而,陰顯卻踏前一步,依舊制媚的道:“哪里話,戰大俠一代人杰,武林人誰不敬仰,既然來到敝處,怎能不多留一會,就要走呢,這不是敝上待客之道,還請……”
  陰沉的,戰飛羽道:“貴上待客如何待?將刀架在脖子上不夠,是不是要下我的油鍋,上我的刀山!”
  极端否認,陰顯又踏前一步,陰頤跟緊而上,陰顯打哈哈道:“說玩了,敝上絕無此意!”
  戰飛羽接口道:“那他有什么意思?唔——”
  輕柔的語聲,調侃的意味,任何人都將火冒三丈,然而陰氏兄弟,卻反而笑在臉上,那股濃濃笑意,一改諂媚之容,真誠的令任何人看了都會感動,兄弟倆緊前一步,离戰飛羽只有五尺了,陰顯口中道:“我們敝上的意思,本想請戰大俠來牢中任副牢主的,所以……”
  邊說兩人又湊前一步!
  戰飛羽突然一改冷容,滿有興趣的,踏前一步,急聲道:“是嗎真的?”
  黑判陰頤,突地踏前一步,道:“當然真的!”
  驀地——
  黑白二判,雙雙翻掌,伸縮之間,兩條毒蛇蛇信也似的匕首毒芒,冷電般飛戳戰飛羽腰腹,戰飛羽雙目倏瞪,寒眸如炬,昂然不動,袍袖左右分揮,倏忽間,電蛇似的雙手,抓住了陰氏兄弟的執匕雙腕,“卡嚓”聲響,陰氏兄弟,雙雙慘嗥出聲。
  戰飛羽怒哼一聲,雙臂展動,陰氏兄弟執匕雙腕,驀然翻動,回射自己的雙口,“哧”的一聲,“嗥”聲頓止,一長一短,一自一黑的兩條身影,如遭雷轟般登登登連退三步,砰然跌落鐵板之上,紫血順著嘴角,吱吱外冒,在偷襲中,丟棄了性命。
  雙劍雙壁兄弟二人,一生中以暗算對付人,亦死在自己暗算人的雙匕之下,真正是輪回有常。
  戰飛羽鄙夷的瞪了兩個尸身一眼。
  轉身之后,驀然一怔,轉瞬間,突然冷笑道:“危烽煙,好大的架子!”
  在石廳盡頭,石牆突然開了一道大門,門前站了一簇五人!
  為首的,赫然是戰飛羽亡友幸長定的妻子,淫奔的妻子——夏婷。
  這女人真是天生尤物,白衣,白裙,素自的臉蛋,毫然改變,連那一頭純黑的秀發,都沒有染上一絲儿霜跡,仍然流水一樣披散在她那瘦怯怯的雙肩,怀中的白玉琵琶,只是換成一只手抱著,另一只手,卻挽在一個看上去同有三十歲的面如敷粉的書生身上。
  書生白袍粉靴,雙目朗若寒星,薄薄的嘴唇,看上去較鐵書生倪世鴻更為風流,這就是風云武林的武林牢主危烽煙。
  他倆身后,是三個俊秀童子,其中之一,就抱著武林牢主危烽煙的成名武器“金錯刀”。
  危烽煙望望地上的雙判尸体道:“戰飛羽你不該殺他們的!”
  冷哼一聲,戰飛羽道:“我該讓他們殺是嗎?”
  夏婷怒聲尖吼:“你還不到死的時候,但快了!”
  戰飛羽驀地目芒陡射,道:“危烽煙,你何時身旁也多了女人?而且是個……”
  粉面一紅,危烽煙尤未簽話,夏婷尖吼:“戰飛羽,你說,你說我是什么?沒有關系;你不好意思,我替你說,我是個臭女人?濫女人是不?告訴你丈夫死了,女人嫁人是天經地義,沒什么丟人,丟人的應該是那些在外叫得震天价響的叮當人物,在私底下,卻是個欺凌孤寡,圖謀財寶的不仁不義的禽獸!”
  戰飛羽不屑理會,向危烽煙道:“危烽煙,你怎么說?”
  危烽煙道:“戰飛羽你還沒答复她呢!”
  戰飛羽道:“我不殺她已夠仁慈了,那不過是她沾了我亡友的光!”
  危烽煙道:“這就是我的答复!”
  戰飛羽道:“你要趟混水?”
  危烽煙道:“勿宁說是主持公道!”
  驀地仰天長笑,戰飛羽的笑聲中,充滿了譏刺的味道,听在危烽煙耳中,實在不是滋味。
  怒叱一聲,打斷了戰飛羽的笑聲,危烽煙道:“戰飛羽,你笑什么?”
  態度嚴肅的,戰飛羽臉上凝重的道:“我笑你危烽煙,原來是個假面具的人物!”
  危烽煙臉色一沉道:“戰飛羽你得為你的話負責!”
  戰飛羽道:“姓戰的說話,向來是擲地有金石之聲!”
  危烽煙怒气不息地道:“擲出來听听!”
  戰飛羽道:“難道你不知道,你這么聰明?”
  危烽煙道:“你不說出來,灰孫子才知道!”
  “吱”的一聲,夏婷那蛇樣的柳腰扭了扭,差點纏上了危烽煙的身上。
  戰飛羽連眼皮子都沒抬,冷聲道:“危烽煙,在嘴巴上,占點便宜,在你我這种人的身上,并不見得是光彩,也不能以此顯示出高下!”
  危烽煙怒哼一聲!
  戰飛羽續道:“以金錯刀危烽煙的素行來說,江湖上沒有一個人不曉得,你視女人如蛇蝎,棄之如糞土,如今你竟然要為一個女人來主持公道,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危烽煙嗤之以鼻的道:“戰飛羽,我看你是中了嗜武的毒,有點沒有人味,變成了木頭!”戰飛羽道:“不錯,我嗜武,在有些人眼中,酷厲、狠毒、沒有人味可能給我加在頭上……”
  夏婷突地尖聲道:“虧你還有自知之明,自己承認沒有人味!”
  不予理會,戰飛羽道:“危烽煙,此處你是主人嗎?”
  危烽煙道:“你以為是誰,是你?”
  戰飛羽不屑的道:“最起碼,在我的印象中不是你!”
  危烽煙道:“戰飛羽,你不用繞著圈子損人,我不吃這一套?”
  戰飛羽道:“吃不吃是你的事,說不說卻是我的事!對嗎,危烽煙?”
  危烽煙道:“戰飛羽你該認識清楚,這是誰的地界!”
  冷冷一笑,戰飛羽道:“危烽煙,我認不清楚會來嗎?”
  危烽煙道:“認識就該知道,這儿不是你逞能耍嘴的地方!”
  极端不屑,戰飛羽道:“我本不愿到這儿來,是誰派人請我來的?是誰先我逞能的?是誰要替破鞋打抱不平的?
  突然間,危烽煙怒形于色,夏婷尖聲怒道:“戰飛羽,你是個無義的匹夫,貪得無厭的畜類!”
  危烽煙更是沉聲怒喝:“戰飛羽,你說這話,有失身份,你得因此付出代价,武林地牢不是你張狂的地方!”
  戰飛羽道:“我本不想張狂,只是我不得不張狂!已經到了張狂得殺人的地步!”
  危烽煙道:“我說過你不該殺他們的,你會后悔,戰飛羽!”
  戰飛羽道:“是嗎?只不知后悔是什么滋味。”
  危烽煙道:“你馬上就嘗到了!”
  夏婷被留在當地,危烽煙已一步步向前踏出,身后跟著那個雙手托著“金錯刀”的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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