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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借毛、代籌、探就里


  這是戰飛羽的聲音!
  聲音不太大,但卻清晰入耳,聲音中那股威嚴的魅力,使車篤頓生敬凜之心,恭應一聲:“是!”然后道:“走啊?狗尾巴!”
  那個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家伙,那种有恃無恐的架式,突然在戰飛羽那輕柔的話后,消失無蹤,呈現在他面上的是一种惊凜。
  斜瞪著的眼球,正了!轉了!机靈的轉!
  如同一只出洞老鼠,向四周搜索,最后終于停留在余大龍那一桌上。
  与他相對的,是一對冷漠孤寂,森寒的眸瞳,眸瞳中射出的那股冷凜的神煞晶光,使他自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那煞光使他腳底心如同踩在冰山上,一股浸澈骨髓的森森冰寒,從腳心循股脛,經五髒六腑,而直沖頂門。
  腦中如巨鐘轟鳴,“轟”然巨震,震得他頭暈腦脹,連鎖的反應,現于行動,眼不轉了,怔怔的傻站門口,雙腿不期然的索索抖顫,簌簌不停,就如同篩子里的秕糠。
  這种形狀,直看得酒室中的小伙子們,一個個也瞪大了眼睛望著他,惊奇不止。
  車篤他火了,怒吼道:“狗尾巴!你他媽的是怎么啦!剛剛還像個人熊,現在叫你過去,你他奶奶的倒長虫(蛇)吃扁擔——盲了眼啦!你還不長虫過道——快行。”
  車篤的怒吼,震醒迷茫茫的狗尾巴。
  頭一搖,似被冷水噴醒般的,瞪著一雙余悸猶存的狗眼,上下牙齒猶自交戰的惶聲道:“余大龍,我們頭儿,約你明天正午在龍王廟后解決以往過節,不去的是歪种,是窯姐儿養的——”
  “揍!揍你這個不說人話的尾巴!”
  酒室中憤怒的吼聲与躍起前扑的十余條身影,尚未到達門口,那狗尾巴混混早在話落后,似喪家之犬般夾著尾巴,一閃即沒入門外。
  車篤擰身赶出,一剎儿,即扭著后頸衣領,半推半拖的將那狗尾巴混混,給擄了進來!
  似縮頭烏龜般,佝僂著身子,邊掙扎邊咧咧的吼叫:“車篤!你將我姓胡的請進來想干什么?”
  用力一推,將混混推在酒室中央,踉蹌兩三步,差點跌地,車篤卻宏聲道:“胡敬,你他奶奶的,平日里跟著大熊那個痞子混混屁股后,頭似狗顛屁股般的搖尾乞怜,今日晚上,你敢在我們這儿耍熊,那是你倒霉!我想干什么——揍你!”
  一旁卷起袖子的一個似半截黑塔般的小伙子叫道:“狗尾巴胡敬,你敢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忘記了小爺上次的老拳滋味?你既敢講那种髒話,就有硬骨頭受得住擺弄!來!來,再嘗嘗小爺的拳頭,是不是生鐵味?”
  四周圍本都是怒目相向的小伙子,此時卻齊聲哄起:“對對,大虎哥,給他個狠的!”
  “看他以后還敢不敢亂放臭屁……”
  “鼻子!鼻子上給他一家伙,叫他嘗嘗吃酸棗的真正滋味!”
  “把那說髒話的舌頭給他扯出來,下巴頦上來一拳,要他自己來個狗儿磨牙!切斷算了!”
  “對!……”
  “動手啊!……”
  額頭突突冒汗,狗尾巴胡敬臉色蜡黃,惊震的望著滿室的怒容,突地轉身向余大龍道:“大龍哥!我……狗尾巴不過是來給你送信的……你……你怎么……不管……你……”
  那一副熊樣子,直看得所有的人泄气!卷起袖子揚起拳來的大虎,不由的“呸!”的一聲,掉頭回座而去。
  “歪种!”
  “窩囊廢……”
  酒室中的小伙子,一個個坐了下去,發狠的對著面前的酒杯,桌上的菜肴猛喝窮吃!
  余大龍道:“狗尾巴!嘴是兩片皮,上下一合好坏隨你說,你自己掂量著,去回复你們頭儿!明天我准時赴約!”
  畏畏縮縮的,那份倨傲,有恃無恐的架式,變成了見了貓的耗子,扭頭轉身,飛也似的跑了!抱尾巴胡敬的行動,引起了無比的鄙夷!嗤之以鼻,絡繹不絕!
  戰飛羽驀与余大龍咬咬耳朵。
  余大龍詫异之色漸漸變為歡愉,向戰飛羽笑笑!
  戰飛羽倏然長身,道:“各位弟兄,請在這儿多飲几杯!
  我告個便!”
  未待眾人有何反響;燈影閃晃之下,戰飛羽已沒了影儿!
  全室中,不期然的一聲惊呼:“啊——”
  余大龍笑著站起,向大伙儿道:“我們吃喝我們的,戰大哥是武林人!沒什么大惊小怪的,各位只將此事存在心頭,以后我們再慢慢的談!”
  年輕人誰不好奇,余大龍這几句話并不能阻止了他們的議論!
  當然,最急切的有兩個問題!一個是戰大哥是武林人,武林中人是不是都如戰大哥這樣的神出鬼沒?
  余大龍的答复是:武林中人雖也有如戰大哥如此身手的,但并不多!或許沒有!
  有人更提出了大家共同關心的問題:戰大哥哪儿去了,去做什么?
  余大龍笑笑,道:“戰大哥是去……”
  戰飛羽晃身出了酒室,有點后悔自己不該忘記他們都不是武林人,這樣施展輕功躍出屋來,有點孟浪且跡近炫耀;這不是他的本意。
  繼而一想,早晚可能要暴露身份的,既然露了,也就算了!
  人想著,身体卻已射落街上。
  借著路旁燈光陰影的遮掩,向左右張望一眼,只見那狗尾巴胡敬,正自“四方”出來,扭頭就向南走了!嘴中嘟囔著,似是有著滿肚子的怨气,狠狠的聲音,雖听不清楚說些什么,但那股發狠的勁儿,影影綽綽的還能夠看得出來。
  戰飛羽待他走遠,即借街角隱蔽,稍作遮掩,尾隨其后,向前淌進。
  不多時,狗尾巴胡敬,來到了路西的那處客棧,字號燈籠晃悠悠的,看得出乃是“悅來居”。
  “說來居”門口,此時已無人影,當狗尾巴胡敬,到得近前,卻突然冒出一個青皮,一見狗尾巴即大叫:“嗨!狗尾巴,你他媽的是怎么了,在頭儿面前充殼子,討差使,吹得天花亂墜,說是馬上回來,這倒好,上面已催了三次啦……”
  狗尾巴胡敬一瞪眼,罵咧咧的道:“你他媽的沙窩地的豆苗——窮秧(嚷)什么!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挺胸凸肚的,大步邁進客棧,狗尾巴胡敬突然又變了個樣子,似乎已將在四方館的那种窩囊樣子忘了。
  青皮一怔,望著狗尾巴的背影罵道:“你他媽的鄉巴佬不認得貞節牌坊——好大的架子。”
  戰飛羽微微一笑,自暗影中,走出來,慢騰騰的走近悅來居,向里一望,只見里面偌大的廳堂中,空空的,竟然只有一個店小二在那儿俯著打盹儿,一點一點的那顆腦袋,差點碰上果面。
  戰飛羽眼珠儿一轉,邁步進入棧房,微吭一聲,店小二驀然惊醒,抬頭一看,身邊突然多了個人,臉上訕訕的露出了諂笑的道:“客官!您老……”
  戰飛羽俯身對他輕輕的說了二句,店小二突的嘻嘻笑道:“就在后面,向左一拐,您老自去,那個茅草房子就是!我這就去准備……”
  戰飛羽順手遞去一塊碎銀,笑笑,一晃無蹤。
  店小二傻愣愣的望著手上的銀子,突地眉開眼笑,打躬作揖的道:“謝謝大爺!謝謝……”
  抬起頭來,已經不見戰飛羽的影儿!自言自語的道:“敢莫是遇了鬼?”
  搖搖頭,將手中銀子向口中一湊咬一咬,咬一咬指頭,涼、疼使他知道是真不假,這才道:“管他呢!他娘的,自這些青皮混混霸占不走,一個客人也不敢上門,難得我今晚交了好運,還是准備房間去吧!莫待這位大爺上茅廁后回來,等急了不住,那豈不是自擋財路!”
  提起牆上的孔明燈來點上,向后院去了!喜滋滋的。
  戰飛羽晃身進入客棧,略一打量,拔身騰躍,一溜灰煙般,落于客棧第二進的屋頂,只見在棧右靠后院底角的一處假山閣子里,人影搖晃,燈光外泄,人聲洶洶,遠遠傳來!
  戰飛羽略一作勢,人如大鵬般飛掠而下,循著暗影,轉動如狸貓般,三晃兩閃業已接近假山。
  原來此處乃是“悅來居”的假山后院,小橋流水,假山亭台,在這綠楊村中,竟有如此的客棧,倒是出乎戰飛羽的意料之外。
  戰飛羽略一打量附近形勢,長身而起,人如夜鷹掠空,閃眼落干亭閣之上。
  輕悄悄的毫無聲響,微一俯身,輕搗瓦片,一抹光影透射空際,旋為戰飛羽身軀阻遮。
  戰飛羽向下望去!
  只見這是一處八角亭子間成的閣樓,閣中擺了兩桌酒席,不多不少,一桌八人,一桌十人,上首坐的正是下午他同大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個絡腮胡,環眼闊嘴,塌而小的紅鼻子高壯彪形大漢。
  下首,一個三角頭的漢子,腦袋尖尖的,闊腮上一塊明疤,斜挂右頰,明光光的約有三寸長,寸半寬,上尖下寬的臉,那一對眼睛离太近太擠,右半的疤痕,接連唇角,闊嘴就像是歪斜到耳朵。但人卻看得出壯實得很,唯獨那個胖突突的水桶身子,矮得使人看了難受。
  下首桌子,就有剛剛在店外接狗尾巴胡敬的青皮,和下午站在棧門口的几個混混。
  狗尾巴胡敬卻坐在上首桌,与下午簇擁那彪形大漢的几個人雜在一起。
  這時,狗尾巴胡敬,正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的在吹著大气,看他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就好像是得胜回朝的將軍。
  狗尾巴胡敬正說道:“他奶奶的,咱這么向余大龍面前一站,臉一仰,大刺刺的一抱時,向余大龍那小子就說了話了!”
  身旁一個混混,調侃的道:“不用說,余大龍一定是洗耳恭听,連聲稱是,你可是怎么說的!尾巴!”
  瞪了混混一眼,狗尾巴胡敬道:“你不說話,沒人認為你是啞巴!”
  那混混一瞪眼,旁邊那水桶刀疤漢子一擺手道:“說下去!”
  狗尾巴胡敬看了一眼混混,得意的道:“我說!余大龍,我們頭儿要我通知你一聲,明天中午,龍王廟后面,了結過節,不去的是歪种,你就是個窯妞儿養的!”
  “哈哈……”
  “哈哈……”
  那個塌鼻絡腮胡子彪形大漢,首先笑出聲來,水桶形的三角腦袋亦跟著打哈哈!
  剛剛的混混,突地輕聲道:“余大龍那小子怎么說?”
  眾人本待隨著諂笑的剛剛出來的“哈哈”之聲,戛然而止,就好像刀切豆腐一樣的整齊。
  狗尾巴一看,更是得意,伸手抓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臉,喝個精光,嘴,長吹一口气,慢慢吐出,然后一挺胸,揚聲道:“他敢說什么?他能說什么?還不是混充行子的叫了那么不軟不硬的‘好!’,就恭送我胡大爺出來了!”
  眾人一听,突地面露詫容,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大是不信。
  突地,那個混混,輕輕一拉狗尾巴胡敬的衣服道:“怎么個恭送法啊!”
  狗尾巴胡敬,眼一橫望了望全閣之人道:“怎么?不信?
  他余大龍站起來,向我一抱拳,就這么說聲:請!咱就大搖大擺的回來了!”
  連說帶做,那股子英雄气概,真正裝得英武之极。
  身旁的混混,突然又一扯狗尾巴胡敬道:“我看你不像是大搖大擺回來的吧!”
  狗尾巴胡敬,驀地眼一瞪吼道:“尖辣子!你是什么意思……”
  尖辣子道:“什么意思!我看你是大爬大滾的回來的!”
  驀然的吼一聲,退后一步,狗尾巴胡敬道:“尖辣子,你平日常找我姓胡的碴,我都讓著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守著我們的貴客——鐵掌熊大哥,出我的洋相,來來;早晚都是解決,咱就當著我們頭儿弄個明白,把事情擺平!”
  尖辣子輕柔的道:“事情早已擺明了,事實胜于雄辯,你說的再好听,我也是說你是連爬帶滾的回來的。”
  虎吼一聲,狗尾巴胡敬道:“你憑什么胡說八道,含血噴人,你這個狗操的!”
  尖辣子尖聲道:“你他奶奶的說大話也不看時候,恭送?
  恭送你一身灰上,一件破褂子!真他娘的不害臊。”
  狗尾巴胡敬低頭一看,抬頭強辯道:“這是我剛剛歡喜的走急了,不小心被桌角儿挂破的,你他媽的就拿來墊嘴子了!”
  尖辣子冷哼一聲道:“衣服是走急了挂破的,脊梁上的灰也是走急了?跌了個仰面朝天沾上的了?”
  狗尾巴胡敬,气得怒瞪兩眼道:“尖辣子!來來!平日里你因為頭儿對我好,你就妒忌,想找机會擺弄我!現在沒什么說的,我們算算總帳!省得……”
  尖辣子猛的長身而起,道:“你狗尾巴只會搖晃著討人喜歡,我畢慶早就看不慣了,既然你吹牛吹大了,砸了鍋,想用這個遮掩遮掩,難道我畢慶還是個怕你的!你說吧!要怎么個干法!”
  驀地!那個水桶般的三角臉漢子,右臉上的刀疤一明一暗的借著燈影閃晃,長身而起,指著兩人,咧著闊嘴,咧得那刀疤連成一起,就像是半邊臉都成了一道口子,怒聲罵道:“我操你兩個的先人!老子爹我給你們倆才吃了几天飽飯,就他媽的忘了姓什么!在這個節骨眼上,媽拉個巴子的閒磕牙,平日里在我面前,就已經惹得老子心煩了,不知好歹的東西,竟敢在我大哥面前,也拉出那副熊架式來!你們是他媽的泥人?木頭?還是吃飽了撐的!”
  本來是火暴的場面,一個個平日里就對“狗尾巴胡敬”
  那种狗顛屁股,討老大好的樣子就看不慣的眾混混,滿以為會看到尖辣子給他們大快人心的“擺平”陣仗的,現在一見頭儿發了火,一個個都知道沒好戲看了,不約而同的都提筷抓杯,吃喝了起來!
  尖辣子畢慶,似是忍不下這口气道:“實在的是他在吹牛嘛!”
  暴怒已极,三角臉漢子道:“畢慶,你他媽的對我熊老二不服是不?”
  尖辣子道:“頭儿!你這是哪里話,我只不過是看不慣狗尾巴那种吹……”
  熊老二大吼:“看不慣什么?你為什么不去!你去又怎樣?不是大搖大擺的出來,難道是紅刀子進白刀子的抬回來?怎么?他就是爬著滾著回來的,在你臉上有什么光彩?
  唔!你說!說啊!”
  尖辣子畢慶沒得說了,站在一個組合的整体來說,确實是不能“爬滾”著回來。他能說什么?他能說他喜歡狗尾巴爬滾著回來嗎?就是他心里有這個想法,可不能說。
  熊老二見二人已無動靜,怒叱一聲道:“坐下,喝酒!”
  二人听話的坐了下去,收了場!
  熊老二一揚臉,手擎酒杯,向彪形大漢道:“大哥,讓你見笑了!我這幫弟兄,剛剛處在一起,平日里你不能動我,我不能管你的攪慣了,剛剛有個管頭,還不太習慣!嘿!說起來,我就生气,他娘的一個個就像是他是這綠楊村的一霸天,誰也管不著他們,可又連一個毛頭小伙子的余大龍也沒有辦法,讓他們那些毛頭小伙子整得同龜儿子一樣的畏畏縮縮的不敢出面!真他奶奶的泄气!”
  彪形大漢仰臉干了一杯,笑道:“慢慢就習慣了!你還記得小時候我的脾气嗎?在我剛加入‘保風險’這一行的時候,還不是誰也不服,在窩儿里橫沖直撞,后來碰到了如今的龍頭大哥潛水蛇沈豹,這才服了!他們哥儿倆日后會好的!”
  熊老二道:“對了!現在弟兄們都到齊了,大哥就將沈頭的計划給他們宣布一下吧!”
  彪形大漢點點頭,起身向兩桌人掃視一遍,那個又塌又小的豆大紅鼻子,一掀一掀的撅了兩撅,鼻音轉重地,沉聲道:“兄弟熊大春,今天到綠楊村來,各位弟兄對我這么熱誠,很感激,我同我們老二大年已是十多年不見了,沒想到在這里遇到;真是极巧了!”
  稍停又道:“兄弟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在武林中也略微混出了個小局面,現在是‘保風險’這一行的鋒頭老五,負責水陸兩路的‘風險’活儿墊行的事。”
  熊大年身旁的狗尾巴胡敬討好的道:“熊大哥,這一行是什么樣組合?”
  熊大春咳了咳嗓子眼儿,鼻音沉重的道:“保風險這一行,專門在水陸碼頭上攪活儿,凡是有外運的貨物,我們就派各鋒頭帶著弟兄,負責運送到目的地,從這儿取一部分酬金,咱們的組合,是由潛水蛇沈豹大哥做大把頭!一共有五位把頭,以后慢慢給各弟兄引見,鋒頭也有十位,也就是專門負責運送貨物的,水旱各五鋒,如今這綠楊村,是准備建立鋒頭十一,今后,就由各位弟兄組成,鋒頭嗎?暫時由我兼領,我們早就算到的,明天我們將那個什么毛頭小子余大龍修理整治過后,這綠楊村,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一陣歡呼,打斷了熊大春的話。混混們的那种趾高气揚的神色,看在閣樓上的戰飛羽眼中,真真的是替他們難受。
  戰飛羽對于潛水蛇沈豹,有過耳聞,對于“保風險”這一行,也知道一些,在北國的原野上,這种与“保鏢”行業爭生存的新起行業,确實名頭不小。
  好在“鏢行”是保主找上門來的買賣,對象不一,有商家,也有官家,有私人,也有公事,而且保的以銀兩珠寶多,貨物也只限宗珍玩,很少有大的貨物把保。
  而“保風險”這一行,卻是以商家貨物,尤其是大宗貨物為對象,更不同的他們是找上門去“保”,貨主不保,可能就被他們“做”了!在水陸碼頭之處,來上個一兩次,那些商人,誰還不圖個破財消災?所以他們這种“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對付商家,那是百分之百的成功。
  是以十余年來,他們的勢力,漸漸擴充了。雖然与“鏢行”略有沖突,然而在“鏢行”中生意不受大影響,不愿樹敵,“保風險”的也不愿過份招惹“達官”老爺們,所以一直相安無事。
  可是“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卻并不被武林人歡喜,這与“欺壓商民”無甚兩樣,但在他們這种似“好商”為對象的情形下,武林人可也不愿替“銅臭味重”的人出頭,甚至有些人還認為他們是“取之有道”。
  “保風險”這一行,就在這种夾縫中擴大了。
  戰飛羽听到此處,輕輕將瓦片蓋好,飆身落于假山上,緊接著一晃身,即躍上二進屋頂,瞬即飆身下落,自暗處轉出來,邁進前廳而去。
  店小二正眼巴巴的望著后院,一見戰飛羽便詫异的望著他,瞪著兩眼,說不出話來!
  戰飛羽笑笑道:“小二哥,你可有什么話要說!”
  店小二期期的道:“客官,您上茅廁怎么上這么老半天,我收拾好了房間,等不到人,去茅廁又不見人,您老是……”
  戰飛羽道:“我走出來后,突然迷了方向,轉了老半天,才回到這儿來!”
  小二臉上露出一臉惊容道:“客官,您沒轉到后院去吧!
  您碰到什么人沒有?”
  戰飛羽笑笑道:“沒有,只是我看到假山旁閣上有人在喝酒,我就又輕輕回來了!”
  小二道:“謝天謝地,那些……”
  突然惊覺自己要說的話,簡直就是向外推財神,故而戛然停止。
  戰飛羽卻一本正經的道:“小二哥,沒關系,我看得出那些人都是在外面混的,我也常在外跑;我不怕,這么晚了,我也不想再去找別家了;你就領我去看看房間,明天我就搬來,我住在朋友家總是不方便,你給我收拾的房間,可是靠著他們嗎?”
  小二為難地道:“您老一定要嗎,我又有什么辦法?您要是想換,現在我就另……”
  戰飛羽擺擺手道:“不用了!哪里都是一樣,說不定靠得近反而可以多交几個朋友!這樣吧,時候不早了,我明天就搬來,我不看房間了;再見!”
  人在說話后,已走至門口,晃身出得客棧門,向四方館走去。
  小二搖搖頭,自顧自的去尋他的周公去了。
  當戰飛羽進人四方館不久,大龍即同他一起走了出來,返回家去!
  然而,奇怪的是他倆竟然通宵未眠,在燈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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