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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蛇鑽、電駝、煞使毀


  快捷的動作,倏然慢了下來,似一朵冉冉下降飄蕩的白云,戰飛羽的身形,順著暗黑地道的斜度,緩緩下降,飄然落實,距离暗門業已十余步了,地道竟然筆直。
  “轟隆隆”!身后傳來爆炸后牆壁全塌的聲音,一股攙和著火藥油煙塵土的霉味,洶涌扑鼻,本是略現光線黝暗的地道,突然變得更黑,戰飛羽知道暗門被震塌的屋瓦梁柱,牆壁的壁石堵塞了!
  戰飛羽并不為后路阻塞而擔心,他深信那沙啞聲音的人能進來,他亦可以出去,兔狡三窟,這种情景之下,那沙聲人豈能只留一個通路?
  現在他所需要擔心的,他知道,那是他如何在這陌生而又黑暗的環境中,應付突來的襲擊,与其他可能的陰險毒辣的精巧惡狠的暗器一類机關。
  黯啞的爆炸聲,依稀傳來,戰飛羽推測著地面上的狀況,小心的向前走著。
  地面上——古廟天井中。
  一片灰霧彌漫中,夾雜著無數的火星与連串的輕爆,雪地上好似條條電蛇,到處游竄,在爆聲中蔓延增長,那是“魔骨彈”的爆后油漬燒著的光亮,甫燃倏滅,已与雪水混成一片。
  在靠廟門處,一堆火光在翻滾,“魔骨彈涂禪”被自己的暗器所傷,炸斷了兩條大腿,蔓延全身的火花不停,痛苦中他雙臂不停的揮動,一顆顆魔骨彈,向外直投,每投一次,即“砰”的一聲爆炸,滿院中,到處隨著他雙臂無目標的亂甩,形成了一片火海霧洋!
  灰霧更形濃密直沖霄漢,火勢延發漲大,地上的所有尸体,都沾上了油漬,一具具焚燒起來,剎時間古廟變成了火葬場,爆炸聲,火光電閃,与燎烤的人肉腥,混合成為一幅慘烈的畫面!
  “砰!砰!砰……轟……”
  一連串爆炸,突然起自“魔骨彈涂禪”的翻滾處,甩不掉的“魔骨彈”几經擠壓与炸漬的引燃,突然連串爆炸,最后變成一齊爆發,只見一股濃煙,被一團熊熊火團涌上半空,一片片焦炙的骨肉碎塊,向四周,向天空飛射飄洒,如天女散花,似滾滾雨點。
  一代梟雄似的“魔骨彈”涂禪只落得挫骨揚灰命喪荒山。
  爆炸聲停止了,灰霧漸漸稀薄,整座破舊的古剎,呈現在寒天凍地中的,只是一堆堆灰土与爛磚碎瓦,夾雜著一塊塊焦炭般的碎肉骨屑,間或會有一塊頭蓋骨連著半片人臉,散置其中,更增加了荒涼中的凄厲。
  散落的斷腳,斷手,和一截截的肚腸,使凄厲的場面,增加几分悲苦,這是一場罕有的殺伐結果,一點都沒有武林中的那份真刀真槍下出現的狀況,只是一种人類逞能的報應。
  灰暗的天空覆蓋下,灰燼余火中,聳立著二個人影。
  一個是那武林中的怪物,“治死人”華駝子。
  另一個是那華駝子的老搭檔“气死鬼”鐘魁。
  望著那散落的斷腳斷手,碎肉炙骨,鐘魁道:“治死人你是否能夠將這些人醫治好,那可就大大的發財了!也真正的配稱做‘治死人’!”
  毫不示弱的,華駝子道:“我要是治好了這些人,你怎么能夠有對象找樂子?還是行行好,給你留几個鬼去陰間气气他們吧!”
  惡毒的狠厲之聲,起自身后道:“兩位都一同去陰間去找樂子吧……”
  猛轉身,雙雙向發聲處望去,只見一排站著四個黑衣蒙面人,高矮不等,一式的打扮,只露著兩個的的的眼睛,惡毒的望著二人。
  二對一,鐘魁同華駝子互望一眼,心意相通。
  中間居右黑衣人的蒙面黑中飄動,話是他說的,駝峰抖動,小眼中射出兩股寒光,華駝子怒聲道:“是四位這見不得人的材料吹大气嗎?”
  “刷”聲連響,四人動作一致,手中掣出了一支奇形兵刃,舉在身前,齊齊凝神注視著二人。
  兵刃約有二尺半長,細細的,一道道彎曲的,三角形的鋒刃,那极像是一個木匠扁鑽,特异之處,在那把手与鋒刃之間,普通刀劍的護手,多是圓環,但這支奇形的兵刃,卻是兩支骷骨斜交,中間鑲嵌著一個齜牙咧嘴的無肉的骷髏頭!
  多年前,這個兵刃,在江湖上威名凜凜,几乎成了黑道人物的代表,它有個響亮而深入人心的名字——骷髏蛇形鑽。
  持有這种兵刃的人,多年前亦是黑道中的殺星群,骷髏幫的“煞使”,專司對付与骷髏幫敵對人物的群攻。
  蛇形鑽一出,華駝子駝峰抖得更形厲害,鐘魁高大的身軀亦突然挺得梗直,雙雙亮出了趁手的兵刃!
  華駝子手中是一支小如鍋鏟的藥鋤,鋤刃菲薄得似薄紙,顯而易見,鋒利無比。
  鐘魁那高大的身軀,粗壯的手臂,闊大手的掌,擎在面前雙目眉心間的是一支小巧玲瓏的粗有二寸長約尺許的鋼錐。
  鋼錐閃閃發光,通体精圓,閃耀著鐘魁的滿面于思,亦紅得發紫。
  戰飛羽的气勢,沙聲人的陰冷,魔骨彈的威名,沒有將這一地武林怪物激得使用兵刃,而這四個蒙面的骷髏幫“煞使”的特殊兵刃“骷髏蛇形鑽”一亮,即使這一雙武林稱怪的人物,亮出了輕易不用的獨門兵刃,可見“煞使”昔年的威勢,定然不凡。
  “骷髏煞使”有此威勢,并不是他們在骷髏幫中有著顯赫的地位,相反的,他們竟然一點地位都沒有,如骷髏幫中的魔骨彈,涂氏兄弟,即有指揮他們的權力,“煞使”厲害的地方,在于他們并非骷髏幫中之人,而是一些武林中高手,尤其是正道高手,被骷髏幫控制了,甘心情愿為他們效力!
  每一個“煞使”都是武林中頂尖人物,“煞使”出現的時候,最少四人,厲害的是這四人中,只有一個是清楚的,其余的都是神志不清,除掉了“群現”時的不顧命攻殺以外,他們什么都不清楚!
  “群現”与“拼命攻敵”是他們一成不變的形式,死亡對他們沒有威脅,創傷對他們有一种激發野性的力量,愛創越重,他們出手的威勢越強,精力越旺,招式越狠,動作越快,愛傷被刺,在戰斗中成為他們的樂事。
  原始的野性,使他們給武林人物留下深刻的印象,原始野性爆發出人的潛力,就如同大自然的威勢一樣,是沒有人抵擋的,想抵擋也要付出相當慘烈的代价。
  華駝与鐘魁可深深知道,狂風巨浪是能夠輕易吞噬一個活生生的人的,這些“煞使”正是武林人物之中的狂風巨浪!
  鐘魁向來口不饒人,鏟豎面門,口出譏笑,道:“見不得人的東西,正是我鐘某人的對手,小鬼們來吧!嘗嘗被鐘大爺捉到的滋味如何!”
  居右的中間蒙面人,冷哼一聲,蛇形鑽,驀地一晃,寒芒閃耀,倏然直刺鐘魁胸前。
  一人動四支蛇形鑽同時閃射。
  來勢之快,宛若流光,四支蛇形鑽不聲不響的,右兩支齊齊穿擊華駝子,鑽身映光,如電蛇般刺向胸腹。
  另兩支從斜刺里猝然遞向鐘魁胸前,分襲兩處要穴。
  怪异的事出現了——華駝子居然身体“呼”的轉了個半圈,那突起的駝峰,“砰”的一聲,碰触一刺來的蛇形鑽!
  兩個蒙面人猝然扑歪的身形,倏然震得一滯,一股反震的巨大彈力,傳自蛇形鑽的鑽身,阻住進力,而猛然間又有一股輕微的吸引力,自駝峰傳來,那短短的藥鋤,突然在駝峰之后,向二人的腿骨前砍挖而來。
  蒙面人似被激發了野性般,根本不理會砍來的藥鋤,蛇形鑽打挺,如刀矢离弦般,齊齊鑽向華駝子的面門。
  “臭駝子,你怎不用殺手?奶奶的,要激發了他們的獸性,給我們收尸啊?”
  鐘魁短鋼錐,晃動間,矮身躲過了襲來的兩支蛇鑽,雙腿如兩道鐵鋤,飄忽問平仰身軀,蹬向兩蒙面人的胯襠,鋼錐平托蛇形鑽,滑向兩人執鑽的手腕之處。
  兩蒙面人,驀然齊齊轉身,躲開鐘魁的一招兩式,齊嘿一聲,狠狠的以鑽當刀,狠削平翻的鐘魁胸腹。
  側滾翻身,躲出蛇鑽雙襲,鐘魁高大的身軀,如猻猴般靈活,閃轉騰挪,一派小巧功夫,將短鋼鏟運用得呼呼生風,當作點穴厥,滑溜的向兩蒙面人的身上各處要穴招呼,兩蒙面人雖不顧本身是否受創,仍然對“點穴”似是甚為避忌,竟被鐘魁赶得似走馬燈般團團亂轉!
  局勢立時改觀。
  華駝子雙峰又碰触震彈敵人兵刃一次,大喝道:“別急,老伙計,就是如此,掏掏他們的海底,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又遭了骷髏魔的暗算?”
  鐘魁一看兩蒙面人,甚是避忌自己的“點穴”,信心大增,竟然不再避忌,一味猛攻,口中大喝一聲道:“好,就這么辦!”
  短鋼錐如一連串隕星閃撞,刺向敵人!
  身体姿勢尚未改變過來,這位“治死人”的駝子,已怒吼一聲,藥鋤已一溜星光,一抹极細的銀絲遙控之下,電射而出,去向那發號施令的蒙面人面前!
  四人中獨有他是清醒,對于任何招式,都知拆解躲閃,是以華駝這一突襲,蒙面黑中下的面容,神色略變,驀的雙臂猛仰,雙腳微蹬,閃電般倒射而出。
  華駝子“嘿”的吐聲,駝峰不顧另一蒙面人刺來的蛇形鑽,硬行碰撞,疾迎而上,那股銀色細絲業已彈收藥鋤之手,縮肩吸腹,在挨了一記蛇鑽戳打之后,身形如陀螺般一旋,一鋤削向對方腿股。
  黑衣蒙面人倏然的閃開要穴,猛然側移臀骨,迎向藥鋤鋒刃,“咄”聲微響,臀骨甩肉處,被藥鋤划裂一道血口,深僅半寸,長有一尺。
  一聲歡叫,一聲痛快舒适到极點的歡叫,出自那被傷的黑衣蒙面人之口,那本是略顯呆滯的身法手眼步,突然加了興奮劑般的,活躍起來,蛇形鑽像是蓬晴天洒下來的光雨,那么綿密,光亮,刷的罩落下來。
  華駝子的動作,宛如狂風四卷,藥鋤如千百長虹,經過穹蒼,炫目的光彩閃耀得人眼花絛亂,“砰砰砰……”連串的鑽鋤交擊響起。
  驀然,那倒射而出的清醒蒙面黑衣人,突又不聲不響,如狸貓,似猿猴般的快捷眨眼閃至,一抹光弧,像天上朝露,突隱倏閃,射向華駝子。
  森森光芒,形成一道擴連的光流,本領之高強,大出華駝子意外,几度迫使對方,均無法測出是哪家門派,所有的招式,詭譎陰詐,狠毒凄厲,然而總不出骷髏幫的范圍,极力封架之下,驀感駝峰之處,傳來一股巨大的沖力,華駝子突然大恐,心念一轉,突然暴喝一聲,“嘿!”
  聲如霹雷震天,動作如電,雙臂封架間,雙肩突的一聳,那高大凸起的駝峰,突然收縮,那佝僂的背脊,似已消失,前后的敵人,頓失目標,雙雙落空。
  華駝子駝峰消失剎那,旋即复原,身后射來的蛇形鑽,木已失去目標,距离拉長,招式遞空,駝峰忽然恢复恰恰迎向蛇鑽,“噗”的一聲,蛇鑽不似先前被彈震開來,卻似生生刺了進去,約有半尺。
  蒙面人一怔之下,用力回抽,彎楞的蛇鑽,想見即將帶出模糊的血肉,心中恨急了華駝子三番兩次狠命向他攻擊,大喝一聲“嘿!”用盡平生之力,雙手一攪,驀往外拔!
  雙手緊握鑽柄,猛然攪動的剎那,突然有一肌怪异的力道,自鑽身傳至雙手,迅速的擴至雙臂,全身是一肌麻痒,頓感無力可施!
  心頭一惊之下,雙手忽又恢复力道,正于此時,雙手一攢把,猛听華駝子一聲大吼:“嘿!”
  清醒蒙面人突感有一股大力,將其身軀借緊握之時,猛然摔起半空:“大個子!接著!”
  騰空的身軀在毫無准備之下,一點力道都還用不出,突然一股刺痛,痛徹肺腑,力量被疼痛刺激,業已恢复,轉目望去,鐘魁那龐大的身形,正如鷹隼般,騰掠而過,那亮晃晃的鋼錘,業已將他雙腿自腳脖處,挑斷筋條,顧不得扎腹的疼痛,驀然發出一聲特异的呼嘯,未待身軀落地,右臂倏抬,蛇形鑽的楞刃,迅捷的自額頭向下削掠,一張面孔,頓時被楞形扁鑽划成十余道血口,鼻子兩開,眼珠雙破,嘴唇全豁,血水全翻,面目全非。
  身軀尚未落地,蛇形鑽已平搭喉頭,深入五寸,人頭一斜,“砰”的一聲,活人變為死尸,跌落塵埃。
  騰身空中襲擊的鐘魁,同時落地,望著那血肉模糊的面孔,割斷咽喉的尸体,不禁一愣!
  華駝子突地一聲喟歎,駝峰不禁急急聳動。
  那受傷吼叫的蒙面人,在聞到自殺的蒙面人那聲特异的凄叫以后,突然舍了華駝子,回身沖向自己的同伴。
  游開的鐘魁,听到華駝子的呼叫,驀的閃開兩個蒙面人的不顧命招式,鋼錐一找對方要穴,在兩人急急躲閃之同時,突然騰身而起,鋼錐迎向被華駝子絕招制住騰摔半空的蒙面人,迅捷的挑斷雙腳筋條,本想捉個活口,看看究竟是哪家門派之人,誰知卻落了一場空。
  与他對敵的兩個蒙面人,在失卻了他的身形后,本已作勢欲起,齊齊沖向華駝子,然而,突然听到了那聲長嘯,心神驀然一愣。
  就在此時,那已受傷的蒙面人,突然沖至,“嗤”的一聲,右臂疾掄之下,愣住的兩蒙面人腿股,突然被蛇形鑽刺中。
  兩蒙面人,突然一挺身形,与刺傷他倆的蒙面人,激烈的動上了手。
  “刷!刷!”聲中,三人竟然沒命的向對方身軀招呼,每一招,每一式,都毫不落空,剎時間,三個人都成了血人!
  驀的!
  三人歡叫一聲后,齊齊怒嘯,嘯聲中有一股使人戰栗的野獸森森寒气,透徹云空。
  嘯聲倏停,齊齊轉身并肩,手舉蛇形鑽,外露的那雙眸瞳閃射出野獸噬人的光芒,賭定華駝子,舉步前進,慢騰騰,顫微微的,一步步逼近!
  鐘魁見狀,摹的斜掠而起与華駝子并肩而立,滿面露著凝重之色,關切的道:“老伙計!小心了!”
  平時嬉笑怒罵,常給華駝子气受,如今當此生死關頭,真情流露,沒有半點虛偽,半生的搭檔,知己之處,即從此測出,華駝子小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但卻低喝道:“退開!讓我一人來應付他們,你去准備好!”
  鐘魁道:“你想怎么樣?”
  華駝子道:“拼!”
  鐘魁道:“要拼一齊拼,我為作么要退開?”
  鐘魁不但未退,反而更邁進了一步。
  那對面三煞使,滿臉怒容,臉上的血色濃得較醉酒尤為赤紅,腳步凝重,目光狠厲,望著面前的華駝子与鐘魁,就如同惡狼碰上了獵物,那狠戾,那惡毒,那貪婪,一切都自那怒容,獰厲的怒容中流露無遺,華駝子一拉鐘魁,拉退一步,怒道:“我一個人先來。”
  鐘魁道:“不行,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應付了的,他們已自行激發出了潛力,我們兩個恐怕……”
  華駝子怒聲道:“我們兩個一塊先拼上,划算嗎?”
  鐘魁斬絕的道:“不划算又怎樣?那正是我們所求的!”
  華駝子心中万分感激,但卻怒聲道:“你忘了我背上的絕招?”
  鐘魁道:“你那絕招對付一人可以,三人恐怕就只有拼了,我不顧給你收尸,我們兩個對付他們,總還有點希望。”
  華駝子搖搖頭,似是在心中下了決定般的道:“好!你准備好了!”
  踏前一步,華駝子凝神注視著接近的仨人!
  獰厲的眸瞳,緊盯著華駝子与鐘魁!
  “嚓!嚓!”腳步聲一聲聲,一步步在風雪中夾合著傳來,一步步一聲聲,就如同雷聲,震動著華駝子与鐘魁的心弦,兩人的心弦,慢慢抽緊,漸漸抽搐,蠕動的身形近了!
  驀然齊聲同吼!
  人影晃映,蛇形鑽如三溜冷芒,狠卷猛罩,如江河水溢,波浪連翻,如狂風驟雨,流光飛射,猝扑華駝子。
  華駝子微側猝退,駝峰猛然將鐘魁偌大的身軀,頂得后退五步,大吼道:“准備!”
  駝峰忽旋,全面承受了雷霆万鈞,万道電蛇般的三支蛇形鑽的施擊。
  噗,中間一支蛇鑽,穿進駝峰半尺!
  人影倏躍,中間蛇鑽執有人,突然被華駝子,驀然彎腿,連人帶鑽摔騰半空!
  一抹高大人影,倏然迎擊而上,鋼錐如劍,生生削下了兩只腳來,鐘魁一招解決了騰空的人,掉首而下,射向圍攻的另兩個蒙面人。
  “呵”一聲痛哼,華駝子的右肋,生生穿進一支蛇鑽,背峰同時挨了一掌,身軀被震的向右一斜,恰好躲過了那右肋的蛇鑽。
  電芒在低部練繞倏閃,右臂伸縮間,側轉的同時,華駝子的藥鋤,生生穿進右側蒙面人的襠中!
  兩聲凄厲的慘吼,一起空中,一起右側蒙面人,當嘟聲中,蛇鑽落地,人亦倒地死去了!
  鐘魁下沖身形,恰恰射至,鋼錐正指向左側刺傷華駝子的蒙面人頭頂。
  蒙面人根本不理會鐘魁的襲擊,雙手握住鑽把,一攪一拖,華駝子驀的痛徹心肺的一聲凄厲慘號,人跟著翻滾地上,騰旋滾轉不已!
  鐘魁面部表情,倏現獰厲惡狠,虎吼一聲,雙手握錐,直扑而下,“噗嗤”一聲,鋼錐穿入那正抽出蛇鑽,哈哈大笑,望著手中鑽上的血肉,似瘋子般的愛撫的蒙面人頂門!
  笑聲倏止,鐘魁身形落地,一個騰躍,業已挽起華駝子翻滾的軀体,雙目痛急的望著華駝子那抽搐的小臉,惶聲道:“怎么樣?”
  那种表情,恐怕是鐘魁這一生來最為真摯的,看在華駝子的眼中,似是減輕了不少痛楚。
  華駝子那散落的眼神,無力地望著他,聲音輕得几乎听不見,道:“敷藥……”
  鐘魁如大夢初醒,突的將華駝子抱置怀中,坐于地下,空出雙手,自怀中取出兩包藥來,三把二把,迅速的撕開,一股腦儿,倒在那血水突突外流,周圍血肉翻白的傷口上。
  華駝子感到一陣清涼,突現精神的,輕聲道:“老朋友,別急,我既能救別人的命,這點傷難不住我,看看他們到底是哪一門派的?”
  鐘魁聞言,眉頭一皺道:“管他們哪一門派的,反正都死了,還是治你自己要緊,你忍著點,待我為你包扎!”
  說罷,即動手為其包扎。
  華駝子緊皺雙眉,喘息著道:“我已預服了奪命丸,藥力業已在翻滾時行開,我死不了啦,你將我放下,先去看看,到底他們是誰。”
  鐘魁包扎好后,不忍拂其意,輕輕將他放于地上,挺身站起,轉頭一望,心內不由一緊,歎口气,向華駝子道:“老朋友,你的心意恐怕要落空了,他們的死像,都是一樣,每個人的臉,都已划的血肉模糊,只差沒有抹脖子就是了,那怎能認得出。”
  略一沉默,華駝子向業已彎身欲抱持他的鐘魁道:“搜身!”
  鐘魁一怔,姿態不變平平射向近處一具蒙面人尸身,迅捷的搜遍全身,仔細得毫無繼漏,竟然一無所得,除了衣服,兵刃外,什么東西都沒有!
  一連几個縱躍,四次搜身,均都是一樣。
  躍落華駝子身前。
  華駝子業已強撐坐起,搖搖頭失望的望了鐘魁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气道:“回去吧!元儿失蹤半年,略現消息,竟然落在這重出江湖的骷髏幫手中,看九姑的意思吧!”
  鐘魁俯身抱起華駝子,口中道:“若非你駝峰中的磁鐵,收到了大效,今天你我恐怕也會同先前那小子一樣,死在這荒廟之中。”
  風雪中,鐘魁高大的身形,抱著老友殘傷的身軀,大步邁出,怀中傳出華駝子輕微的語聲:“只不知那小子是什么人?到底是死是活?他既然能將‘魔骨彈’接住拋出,炸死涂撣,就應有自保之力……”
  鐘魁道:“大殿都被炸垮夷為平地,他能逃到哪里?”
  華駝子一動道:“那地道,我們何不看看那地道?”
  鐘魁停住身形,但旋即邁開大步前進,道:“算啦!找到地道,你我在這种情況之下,又能如何?莫再惹出那暗中隱身之人,我們記住此地,你傷好了再來,反正元儿有了線索,不再同以前一樣,沒有目標,回去看九姑怎么辦吧!”
  華駝子再沒講話。
  然而他心中卻不以為然。
  他知道自己的傷勢,更知道自己獨有的秘方靈藥“奪命丸”的效力,所以他不死心的道:“我們何不找地道口,看看情形再走?”
  地道中黑黝黝的挺立著戰飛羽,像一尊佛,如一尊神,寂然然,悄然肅然。
  那雙眸瞳中射出的森寒晶光,一掃平日的寂寥,似兩座寒星,兩道利劍,監視著地道的一個角落。
  那雙手,快過利刃的手,依舊籠袖。神態之沉隱,如同海岸上的一座大山,聳立盤踞,那种气勢,在黑暗中,散發著雄渾似鋼的凝重。
  冷寒森嚴已极,聲如冰屑崩裂,戰飛羽道:“到了在下一畝三分地中,朋友還作縮頭烏龜嗎?哼!”
  聲音,激蕩得嗡嗡作響,久久始停,傳播得老遠老遠,戰飛羽凝神閉目,靜听自己聲音的傳播,測度出此一地底通道之复雜,竟然大出他的意外。
  語聲靜止再無絲絲余響,只有一股地下在冬日特有的暖流,慢慢擴散,無一絲聲響。
  除身后尚傳來地面上的隱隱隆隆之聲外,地道中寂靜如死。
  戰飛羽倏睜晶眸,射向前方,暗黑中阻不住他的目光,通道的情形一覽無余,凝重的邁步向正前方走去,腳步踏下,輕悄無聲,然卻緩慢得出奇,每一步,都如同踏在薄冰上,謹慎至极,戰飛羽內心的感受就是如此,但在表面上,戰飛羽的舉止,卻异常瀟洒,他的行動,如同一個進入神秘窟穴的探奇尋幽者,輕松得很。
  此時,戰飛羽已經听不到地面的爆聲,地道中格外的顯得閒靜,靜得落針可聞,雖不覺寒冷,但卻使人自心底對這寂寥生出凜然之感。
  戰飛羽身形進入丈許,面前現出异象,通道成十字形,向左右有一條同形狀,同寬度的通道。
  戰飛羽身形倏停,雙眸精光閃射,巡視一匝,每一寸,每一分地方,都毫不放過,當他望見了十字通道中央頂端的一支蜂巢式小巧圓環后,心中已有警惕,嘴角些微的抽動,肌暗中任何人也看不見,這是他唯一的反應,穩重如山,強烈的透示出力和勇的內涵的軀体移動,一,直套隱在袍袖中的雙手,仍然絲毫沒有任何准備動作,那雙冷寞而寂寥的眸瞳所顯示的神韻,已不是精芒閃射,而是他有的那慣常神色,那代表著無需言喻的生硬同酷厲的神色。
  紫擎中削瘦的身形,在包裹下,恰于踏正十字通路的中央。
  突然——
  詭譎奇异出現,十字通道的四處拐角上,悄沒聲息的,鬼魅般的快捷,伸出了四支暗色的長劍,齊齊襲向戰飛羽,而長劍甫出之后,一蓬蓬暗烏絲,細于牛毛,多于飛沙勁疾的偷襲而至。
  微哼,戰飛羽籠于雙袖的手掌,驀然翻騰,電光石火般迎擊長劍,那种快法,又分成四個不同的角度,瞬息間,“卡嚓”連聲,長劍抵不住鋒利的掌緣,那白中略帶青的藍掌緣,如同金鋼鑽划玻璃般的削斷四把不同方向的利劍,几乎是在同一時間,就那么一眨眼的丁點時辰。
  雙臂倏翻的同時,紫氅飄蕩鼓揚,如同舞使旋飛,微細的刺刺聲中,紫擎承接了整個的細絲烏光。
  戰飛羽的紫擎倏然暴卷,翻蓋頭上,紫氅如有靈性般脫卸上揚,堵貼在十字通道中央頂上的那具蜂巢式圓環之上,蜂巢中“嗤嗤”連響,亮晶晶的寸許長細針,整個穿透紫氅,全綴其上。
  身形平地拔起,仰頭抬臂,右掌似刀,削向通道頂端,嗤啦聲中,頂道生生被斜削下斗大的一片,長達五寸。
  連氅跌落地上,僅輕微的一聲悶響。
  紫袍外露,雙腳著地,戰飛羽頭也不回的,繼續向中央通道,以先前同樣的姿態,外表看來,极端瀟洒,而內里卻謹慎至极的向里邁進。
  前進不及三丈,通道突然改變,蜿蜒曲折,壁面奇突不平,与先所經,大相徑庭,戰飛羽驀的一怔,心忖,前面乃是人工改造,此處卻渾然天成,難道……
  他目射眸瞳,极盡目力,向四周牆壁,上下左右,詳盡的搜索,卻絲毫沒有人工痕跡,戰飛羽不由心生疑忌,猛提功力,向四周連擊十余掌,頓時隧道中,呼呼生風,碎石粉屑,轟轟飄落,竟是毫無机關削器一類的裝置,戰飛羽不由大為詫异。
  轟落的石屑碎塊中,突然隱隱傳來了一聲悶吭!戰飛羽未能細听清楚,凝神听去,又是一聲悶吭傳來,那是聲輕微得极細弱的聲音,距离這儿恐怕不會大近!
  戰飛羽驀然展開身形,腳不沾地,如靈蛇,似鬼魅,飄飄閃閃,剎那間進入五十余丈,几經曲折,最后閃現面前的,乃是一座天然石洞,稍加整飾的石室。
  石室中,一切布置,都零亂不堪,似是剛剛搬來不久,都是一些日常應用物品,顯然是未經整理!
  在一個角落里,那被劫來的丁元一,嘴中堵著毛巾,痛苦的圈在地上,正蠕蠕而動,輕微的吭聲,就是他所發出,戰飛羽一眼望去,見石室中毫無岔眼之處,看出丁元一是被制住穴道。
  一閃身,飄至近前,雙手連揮,頓時解去丁元一被制穴道!
  伸手掏出口中毛巾,輕弱的道:“謝謝戰大俠兩次援手之恩……”
  戰飛羽道:“那隱身暗中之人,可是逃走了?怎不將你帶走?”
  丁元一喘息一下,無力的道:“他帶著我走不遠就會被你追上,他是個心机极端深沉的人,他不會這樣干的。”
  戰飛羽詫异的道:“那他怎會放過你?”
  丁元一道:“他不愿殺我,因為他想……”
  似乎是有說不出的苦衷,期期艾艾的,說不下去。
  心胸寬大的戰飛羽道:“朋友有難言之隱,就不要說了,你的同伴,可能還沒有走,我帶你上去吧……”
  丁元一感激的,在詫异中有一股莫名的喜悅,稍現活力的道:“駝叔他倆,沒被那魔骨彈所傷嗎?”
  戰飛羽道:“魔骨彈根本就沒傷到任何人,倒是將他的主子涂禪送到閻王那儿去了。”
  沉雄的巨豪,竟也說出了頗帶戲諺之語,丁元一的感受,又自不同。
  戰飛羽雙臂抱起丁元一,飛快的向出口射去。
  剎時來到暗門處,將丁元一放置一旁,雙手齊揮,暗門處頓時被擊得磚瓦飛揚,俯身抱起丁元一,借瓦石飛揚未落之時,如鑽天鷂子般直沖地面!
  腳落院中,瓦石始紛紛落地,動作之炔,功力之強,直羡慕得怀中的丁元一連翻眼睛。
  “兩位慢走。”
  正舉步的鐘魁聞聲,倏然轉身,丁元一輕微的一聲呼叫,不由喜得鐘魁忘情的歡呼一聲,如飛般掠到!
  丁元一立在當地,虛弱的,但卻是歡愉無比。
  一抹紫影,如流星般的划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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