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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刎頸見真誠妾 本真情郎非薄幸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智禪上人一行人到達白熊谷口的時候,大隊清兵像潮水般涌來,由兩員副將帶著,人數何止四五千之眾,清兵看見白熊谷口立了寨柵,發一聲喊,步兵當先,馬軍捉后,便向谷口仰攻,守谷壯士看見清兵殺來,立即擲下灰瓶石子,弩箭交加亂射,清軍步兵豎起盾牌,運用人海戰術,沖鋒過來,殺聲震動山谷,智禪上人跑到谷頂,抖足丹田之气,使出“傳音入密”的功夫來,高聲大叫:“韃子听著!你們的主帥在這里!”
  這兩句話清如金石,前排的清兵完全听見了!個個愕然抬起頭來,果然不出所料,谷頂現出一簇人來,前遮后擁,中間抬著一架藤兜,兜上坐著一個金盔軟甲的人,正是失陷的福貝子,清兵不禁齊聲叫喊!
  范金駒嗖一聲抽出腰刀,刀尖抵住了福康安的脊梁,喝道:“姓福的!快叫你的部下停止進攻,如果有半個不字,立即把你一刀兩段!”福康安暗里切齒痛恨,可是他為了顧全自己性命,只好向那兩個副將高聲大叫道:“哈國梁,哈國棟,快把人馬約住,停止進攻,不准放箭!”
  福康安是三軍主帥,雖然被智禪上人俘虜,可是他的說話對清軍還有約束的力量,哈國棟哈國梁兩員副將、立即喝令部下士兵停止進攻,殺那之間,所有清兵立即完全退后,排成整齊的隊形,福康安朗聲說道:“你們听了!本帥在這里遇了朋友,打算盤桓一些時日,你們不用大惊小怪,明天早上,本帥就要返回大營,爾等立即退出五里以外,不准有一兵一卒混進來,知道沒有?快走!”這兩位哈副將明知道自己主帥在敵人脅迫這下,說出這几句話,本來他可以不顧一切,揮軍猛攻,不過這樣一來,必定害了福康安的性命,福康安不但是全軍主帥,還是乾隆帝最倚重的人,如果他有半點差池,自己即使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哈國梁向哈國棟耳邊低低說了几句,方才策馬上前,高聲叫道:“大帥!小將暫時遵守將令,如果明一天早晨還不見他們把大帥送出來,三軍不可一日無主,小將只有拼著玉石俱焚,也要揮軍進攻了!大帥珍重!”哈副將說了這几句話,勒轉馬頭,叫道:“孩儿!鳴金收兵!”掌號角的士兵立即敲打起銅鑼,當當當,當當當,一片鑼聲,几千人馬像潮水般退出五里以外,安了營寨,可是清兵仍然派出兩隊騎兵來,巡邏谷口,對白熊谷采取監視態度,提防智禪上人這一班人,靜悄悄挾著福康安离去不提。
  智禪上人看見挾質退兵之計成功,方才一擺手道:“把福貝子送回大寨!”左右立即把福康安抬回大寨去了,范金駒看著福康安的山兜去遠,方才說道:“師伯!清兵果然退去,總算解了燃眉之急,可是咱們明天如果不放人,清兵仍然要殺進來,這怎樣辦?”智禪上人沉吟半晌道:“現在不過是晌午左右,還有大半的時光,可以想計,返回去再說吧!”老禪師吩咐谷中弟兄嚴密防守谷口,提防清兵突襲,一行人返入大廳坐下,智禪上人先向范公達耳邊低低說了几句話,方才向左右道:“把那姓岳的先鋒官帶上!”
  須臾之間,岳金楓已經被推進來,智禪上人立即跳离座位給岳金楓解了綁索,笑道:“有勞將軍,十分冒犯,真對不住!”岳金楓笑說道:“區區捆縛有何足道?我岳某人今天總算是棄暗投明做了一件對得起漢人的事!”他說著就要拜倒,智禪上人伸手把他一扶,說道:“岳將軍,且慢,老衲還有話要跟你說!”老禪師吩咐下人給岳金楓准備了坐位,然后將清兵跟蹤找來。直奔白熊谷口的經過說了,智禪上人向岳金楓道:“岳將軍,形勢變了這樣,我們原來的計策,已經成為泡影,連帶白熊谷也不能夠安身了,咱們明天就要全谷遷移到西藏去,還請岳將軍相助一臂!”
  岳金楓怔了一怔,說道:“哦!老前輩要放棄白熊谷嗎?
  那么打算把福康安放了,是与不是!”智禪上人點頭說道:“不錯,老衲不但要把福康安釋放,連你也要返回清軍大營里去,共圖后計!”岳金楓吃了一惊道:“前輩要弟子返回清軍里面,繼續給韃子皇帝賣命嗎?這句話怎樣說!”
  智禪上人說道:“我已經想過了,憑著我們目前在白熊谷這一點儿力量,決不能夠跟滿清數十万大軍周旋,如果殺掉了福康安,只是自取其禍,不如干脆把他放掉……”岳金楓立即截住話頭,說道:“老前輩,千万不可,如果你老人家今天放了福康安,明天他便指揮大軍殺進白熊谷來,寸草也不留哩!”老禪師道:“你不要亂了我的話柄,我不是個呆子,當然不會就這樣把福康安釋放,老衲先請你出谷去,約束清兵人馬,要清兵再退十里,等候兩天;讓我們在這兩天的時間,撤退了谷中一切人馬東西,方才放人,我自然有約束福康安的法子,你繼續做清兵的先鋒官,師范入西藏,我們到了西藏,當然另有奇謀,只管放心出去吧!
  總而言之,你留在清兵營里,對我們的用處還大呢!”
  岳金楓如夢初覺,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老前輩,我明白了,你老人家要我回到清兵的營盤去做內應,很好,我馬上回去吧!”智禪上人立即吩咐左右把岳金楓的兵器馬匹,頭盔衣甲拿來,又命令范金驥把他送出白熊谷口,岳金楓道了珍重,徑自离去不提。
  智禪上人把岳金楓送走之后,范公達急忙問道:“師兄,你真個要放福康安嗎?他如果一反悔,那就等于縱虎害人,咱們先要吃眼前虧哩!”智禪上人笑道:“老弟放心,咱們決意不要白熊谷了,還有什么顧慮?來人,把孟郡主請到前廳,商量要事!”須臾之間,金弓郡主輕移蓮步,到了堂前,智禪上人見她臉上還有淚痕,良心不禁一陣內疚,者禪師表面上仍然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哦!明儿的傷勢怎樣了,不打緊吧!”
  孟絲倫低下了頭,說道:“他受的不過是皮外之傷罷了,只是那個滿洲女子,咱們把她擒了進來,如何處置!”智禪上人說道:“我們現在正遇了一件為難的事!你向來足智多謀,今日要你想想法子了!”老禪師便把自己釋放福康安,放棄白熊谷,全谷人眾退人西藏的打算向孟絲倫說了,金弓郡主不假思索回答道:“明天早上,把福康安送回清軍大營去吧!”
  范公達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甥女,你你你,你說明天放人嗎!万一韃子不守信約,驅兵殺來,咱們又來不及撤退,豈不是要大糟特糟!逃跑不及!”盂絲倫笑了一笑道:“舅父,你難道這樣健忘嗎?福康安雖然放了,他還有一個人質在我們手上,那就是賀蘭明珠哩!”
  一言惊醒夢中人,范公達把大腿一拍,說道:“啊唷!
  我几乎忘記啦!”智禪上人也醒悟過來,賀蘭明珠是兆惠將軍的愛妾,這次賀蘭明珠跟隨征西大軍到塞外來,保護她的千斤重負,就落在福康安的身上,如果賀蘭明珠有了差錯,福康安怎樣向兆惠交代?孟絲倫又向智禪上人道:“師伯,如果你老人家提防福康安把心一橫,索怀不要賀蘭明珠,向我們進攻時,我這里還有一條錦囊妙計,只要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福康安著了我們的道儿,不但不敢反悔,恐怕比羔子還要馴服呢!”智禪上人和范公達听了孟絲倫的法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們徑自進行一切疏散撤退的工作,准備明天依計行事,按下不表。
  到第二天早上,白熊谷口守望壯士進來報告,說清兵再退后五里,連巡哨的騎兵也不見了!智禪上人知道是岳金楓返回清兵大營的結果,心里頭高興,老禪師立即吩咐手下把福康安再次提解上來,這回的福貝子不再捆綁了,跟著四名壯士來到廳下,智禪上人向他喝道:“福康安,我現在把你釋放,派人送你返回,可有一件,你要答允我們三個條件!”
  福康安听說智禪上人肯放自己,不禁心中大喜,不過他表面上仍然故作鎮靜般,不形于色,淡淡說道:“哦!你們要放本帥嗎?可有什么條件!”智禪上人說道:“我們這班人明天馬上搬离白熊谷,遷徙到別處去,不准你派將兵阻撓,這是一件,其次,你們將來進軍南疆,對回部的牧民百姓,不得有秋毫侵犯,這是第二件,還有,你們如果假道西藏征伐尼泊爾,更要嚴加約束士兵,不准損傷西藏境內一草一木,殘害藏民,這是第三件,你答應不答應?”
  福貝子听了這番話,心中沉思:“我現在身為俘虜,變了你們刀俎上的魚肉,別說是三個條件,一百個條件也得答應,哼哼,如果我回到大營去,只要一個號令,便可派大軍到來,把你們這班叛逆生擒,碎尸万段!”他心里這樣想;口頭上卻唯唯諾諾應道:“很好,一言為定,你們既然放了本帥,本帥也看在道義兩字,答允這三個條件便了!”
  智禪上人扭頭向金弓郡主道:“侄女,拿酒過來!”孟絲倫笑嘻嘻的,轉射進內堂里,拿了一把酒出來,福康安看了看孟絲倫的背影,恍然大悟:“咦!這女子不是叛回首長小和卓木的妹子金弓郡主?她怎的會在這里?”心頭上不由自主,泛起了一陣寒意!
  原來當日金弓郡主孟絲倫在巴達克山下被清兵生擒,福康安當時是副帥的身分,也和孟絲倫見過一面,不過當時的金弓郡主,被飛龍師太打坏了頭腦,變了白痴,如痴如呆,形相當然比起現在大大不同,所以孟絲倫假扮牧羊女,跟著智禪上人入營給賀蘭明珠醫病的時候,福康安一時間也看不出來,不過他究竟在征回戰役里,跟盂絲倫對過几仗,對金弓郡主的嬌姿情影,英風玉貌,深深留了印象。福康安認得智禪上人身邊的少女正是當年威震回疆的金弓郡主孟絲倫,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孟絲倫拿著酒壺,走到福康安的跟前,笑道:“福將軍,咱們好几年沒有見面了!今日大駕光臨,草舍生輝,請喝一杯水酒,方才离開這里吧!”福康安慌忙搖手道:“我我我,我是不喝酒的,郡主,不用再客气啦?”話未說完,孟絲倫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福康安的胸前衣服,福貝子大吃一惊,剛要伸手格拒,金弓郡主比他出手更快,反手一擒,捏住了福康的咽喉,五指一扣,福貝子呼吸窒絕,不由自主的張開嘴巴來,孟絲倫更不客气,把酒壺嘴向他口內直灌。
  福康安猛覺酒入喉嚨,有如火燙一般,他以為孟絲倫給自己灌了毒酒,嚇得魂飛魄散!高聲喊道:“罷了罷了!
  你們何必用毒酒害我,干脆把我一刀殺了干淨!”他正要扑向金弓郡主,智禪上人陡的一伸手,抓住了福貝子的衣領,輕輕一推一放,福康安身体當堂失了重心,扑通咕咚,頭面向下,一交跌倒在地!
  他還要掙扎起身跟孟絲倫拼命,智禪上人已經一腳踏上福貝子的脊梁,喝道:“不要亂動!你死不了!”福康安方才停止掙扎,智禪上人冷冷說道:“你既然身為武將,應該視死如歸。隨時置生死于度外才對,怎的這樣貪生怕死?
  老實說一句吧!你剛才喝下的不錯是毒酒,可是我這一种毒酒跟普通毒酒不同,毒性是慢慢發作的,喝下肚里,要一年后方才發作,我把毒酒給你喝,是一种無形的約束,如果在這一年之內不任意胡為,縱兵殃民,一年之后,不管你征戰什么地方,老衲必定能夠找著你,給你服食解藥,如果你言而無信、或者反顏相噬,哼!者衲便撒手不管,不給你解藥了,我的毒藥在一年后自然會在你肚內發作,三日眼盲,七日腸穿,五官竅孔流血而死,記著沒有?”智禪上人說到這里,立即把腳放開,讓福康安起立。
  福貝子慢慢的站起身來,垂頭喪气,孟絲倫嬌聲喝道:“韃狗,你除了吃下慢性毒藥之外,還有一道催命符,落在咱們手里,你看!”她說著一拍大掌,走廊下現出兩個美麗女人,一個是兆惠將軍的惻福晉賀蘭明珠,還有一個是賀蘭明珠身邊的侍女蝶儿,主婢兩人低垂螓首,被囚名帶刀的谷勇捉著,福康安一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孟絲倫道:“韃子,你看見了沒有?這位兆惠將軍的側福晉,暫時留在我們身邊,我們要在一年之后,方才放她,給你帶返中原,我們連解藥一起送回給你,你記著吧!”福貝子道:“郡主,你們扣留了兆惠將軍的福晉,這,這怎可以呀!”
  智禪上人把面一沉,斥道:“有什么不可能?你的性命也在我們的掌握里,還敢再作非份之想嗎?”福康安只好允然。
  范公達看見他一老一少在那里唱雙簧,活像做戲,不由肚里暗笑,老英雄向兩個儿子道:“金駒金驥,你們把福將軍送出白熊谷吧!”堂下拉過福康安過來時乘坐的大宛馬,連同袍服兵器,福貝子赦然行了一禮,立即跳上坐馬,由范金駒兄弟押著,一直奔向谷口去了。
  智禪上人放走了福康安,立即下令全谷弟兄,火速整裝离去,范以達父子對看這一座經營了几年的白熊谷,雖然依依不舍,可是回心一想,如果自己不立時搬走,就要大難臨頭!何況大家還要到西藏去,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呢,想到這里便釋然了!父子三人督飭各人拆了木柵,收拾細軟,一切可以帶走的東西,完全縛在駝馬牲口的背上,不到半天,已經收拾停妥,一行人迤邐走出谷口,谷外卻是靜悄悄的,不見半個清兵,智禪上人方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气,帶領人馬离開天山,直向南疆草原進發。
  經過這一天的折騰,史存明頸項的傷痕總算是痊愈了,不過他經過這一場重大刺激之后,精神顯然表現得十分頹喪,他雖然跟隨著大隊人馬,卻是默默無言,金弓郡主雖然跟在他的身邊諸多慰解,史存明始終不言不笑,神情郁悶,賀蘭明珠的毳車雖然就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史存明卻沒有看它一眼。
  离開了北天山,大隊人馬進入南疆的草原區域,這里本來是牧民麇居的地方,可是自從清兵開進天山之后,南疆一帶的維吾爾族和哈薩克族牧民百姓,嘗試過上次兆惠平回的教訓,恐怕清兵對他們再來一次大屠殺,已經走避一空,所以范公達這班人在路上走了十几天路,一望荒涼,連半個活人也看不見!史存明想起當年金弓郡主在南疆戰場上和清兵激戰的情形,曾几何時,大小和卓木兵敗將亡,抗清大業化作煙消云散——少年壯士有說不出來的感慨!
  行行复行行,又走了十几天路,智禪上人這隊人馬,穿越過大戈壁沙漠,戈壁浩瀚無垠,就像無邊海洋一樣,日間灼熱如火,晚上奇寒若冰,有時候狂風突起,黃沙蔽天,呼呼轟轟,沙柱排空而至,仿佛天地崩塌,有時候晴空麗日,夕陽煙景,照著千里黃沙,壯麗無恃,天邊不時現出亭台樓閣,城市樹木的影子來,那就是沙漠里常見的一种幻像,古人稱為“海市蜃樓”的幻境了!
  大隊人馬在沙漠里足足行走了四十几天,不知不覺,到了喀喇昆侖山下。
  昆侖山是新疆西藏的分界岭了危峰刺天,畸險難走,一般行旅視若畏途,不過由新疆入西藏,必定要經過昆侖山,方才可以到達,智禪上人這一行人,到達昆侖之后,便下令大隊在山下曠地扎了營帳,因為昆侖山綿長二千多里,縱貫也有一百多里,如果不在事先探明了路程,或者是找著本山的土人充當向導,一個不巧,很容易迷失在万山叢里,任你走上几個月也別想出來,糧食吃光,又找不著出路,只有坐候死神降臨罷了!所以智禪為了慎重起見,打算在山下架搭帳篷,居住几天,探明了前面道路,方才進入西藏,可是就在這天晚上,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原來智禪上人和范公達在空地扎營,到了晚上,仍然派人輪值守夜,提防猛獸,到了三更左右,昆侖山那一面,突然響起一陣慘厲的叫聲來,守夜壯士立即敲響竹梆,帳幕里面睡覺的人紛紛惊起,只見二三里路之外,現出一簇簇藍綠色的火星,宛如螢火也似,智禪上人一看之下,不禁失聲叫道:“不好!哎呀,狼群來了!”
  狼群這兩個字一說出來,大家勃然色變!因為他們這一班人,在邊塞之地居住了相當時日,個個都知道豺狼的厲害,豺狼本來是和狗同類的野獸,膽怯多疑,可是它們連群結隊起來,情形便不同了!狼群的數目至少有三五百,多的竟至万余和五六千,來時遍山漫野,宛似烏云匝地,几里路也望不見盡頭,沙漠里的商旅如果撞著狼群,那就是大禍臨頭,因為狼群的聲勢太過浩大了!
  任你通天本領,也殺不完,不管你力敵千夫,也要寡不敵眾,葬身在狼腹內!就算要逃走也不能夠,因為人馬跑到哪里,狼群追到哪里?哪怕追上三四晝夜,始終鍥而不舍,人馬跑得精疲力盡,到頭來,還不是豺狼口里的食物嗎?
  所以內外蒙古和西北一帶的商旅和牧民,提起狼群,無不色變!甚至有人說它是“狼禍”,智禪上人看出那些青藍色的火星,是黑夜狼群的眼睛,所以叫喊起來,范公達大惊道:“不好,快點火,所有人統統上馬,棄了營帳,沖突出去!”
  逃避狼群的唯一法子,就是點起火把,跨上駿馬拼命飛逃,野獸最怕火光,豺狼也不例外,不過這樣逃走,也不外是希冀万一罷了,因為狼群見了火把,雖然不敢逼近,還是遠遠的銜尾追隨,火把總有點盡的時候,火光一滅,狼群就像風卷殘云一般,向人馬洶涌而來,故此生存的希望,也是少之又少,不過希望僥幸逃生于万一罷了,就在大家分點起火把,正要上馬逃走的時候,奇怪的事又接跪出現!
  原來就在狼群出現的同時,黑夜里突然現出兩道光芒,一青一白,只見這兩道光芒宛似戰海神龍一般,穿入狼群里面,橫揮直掃,狼群里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慘嗥的聲音,只見狼影亂竄,白光縱橫,大家看得十分真切,這一青一白兩道光芒所到之處,狼尸滿地,有如勁風之掃落葉,狼群起先還向這道光芒洶涌而上,猛扑猛咬,可是到了后來,大概死傷太多了,簡直是一挨即斃,尸積如山,狼群被光芒殺怕了,四散逃走,可是這一青一白兩道奇光,卻是絕不容情,向著狼群追膛過去,如星飛丸瀉,頃刻之間,狼群消失在夜影里,青白光華也不見了,晚風拂處,送來強烈的血腥味,范公達不禁吐了吐舌頭,說道:“厲害厲害,這兩道光不知是人是怪,居然把狼群殺散,看情形至少殺了一千只狼,任何本領高強的人也做不到哩!”
  智禪上人說道:“師弟有所不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一青一白兩道光華,分明是內家劍气,能夠使用劍气的人,已經是飛仙劍俠一類人物了!現在夜色深沉,不便走過去看,等天亮之后,大家再過去看吧!”老禪師吩咐眾人解除戒備,各自返回帳幕睡覺,可是大家眼見了剛才劍光殲狼的奇觀,哪里還睡得著!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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