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32、意外


  說話間,馬步已放緩,卻沒有停下,繼續向山坡那邊迫近。距离已不到四丈,山坡上,方重生左手突然一揮,喝一聲:“停下!”
  白玉樓四人應聲將馬勒住,一字見排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方重生臉上。方重生面無懼色,目光從眾人臉上掠過,道:“很好,你們都來了。”白玉樓道:“對你我看不見得怎樣好。”
  方重生冷笑,道:“在我的身后山坡的下面,一共有三十六張強弓隨時准備發射.箭頭都是向著你那個寶貝女儿,你們若是有什么异動,白冰有什么損傷,方某人可不負責。”
  白玉樓盯著方重生,冷笑。
  紅衣老人亦笑,卻笑得很奇怪,好像并不相信方重生的說話。沈胜衣看似更加緊張,步煙飛目露惊懼之色。方重生都看在眼內,冷笑接道:“你們雖然個個都武功高強,但白冰被縛柱上,不能夠閃避,山坡下三十六張強弓齊發,眨眼即至,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方某人絕不相信你們能夠來得及將箭都擊下。”
  白玉樓冷冷地道:“她若是有什么不測,哪怕有變化大法師替你如何的變化,我也必會將你找出來,碎尸万段!”
  方重生一怔,神態又恢复自然,道:“到時候你就是真的能夠將我碎尸高段,也不會得回你的女儿。”
  白玉樓道:“少說廢話!”方重生道:“我們之間的發話的确多了些。無雙譜帶來了?”白玉樓舉起手中錦盒,道:“在盒里!”方重生道:“拿來!”
  白玉樓一聲冷笑,道:“慕容孤芳呢?為什么不來?”方重生道:“我家姑娘干金之体,何等尊貴,她就是要冒這個險,我們也會竭力阻止。”
  白玉樓臉龐一沉,道:“無雙譜就在我手捧的這個錦盒內,你的意思是如何交換?”方重生道:“簡單,無雙譜交給我帶走,白冰還与你們。”
  白玉樓道:“我是問交換的方式。”
  方重生道:“更加簡單,你將錦盒拋上來,我接下,看清楚里面所裝的就是無雙譜,立即离開,將人留給你們。”白玉樓道:“就是這樣?”方重生道:“很簡單是不是。”“的确簡單。”
  白玉樓倏一聲冷笑。方重生道:“表面上看來是我占盡便宜,事實上我錦盒在手,要离開都已唯恐不及,何來時間加害你寶貝女儿。”
  白玉樓道:“只怕你要拿住人質要挾我們,將人質又帶走。”方重生道:“原來你們完全不相信?”白玉樓道:“你以為自己值得我們相信。”方重生道:“可惜,你們卻是非相信不可。”
  白玉樓道:“實在可惜得很。”方重生左手接一翻,道:“盒子!”
  白玉樓盯著方重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終于道:“接好!”將手中錦盒向方重生拋過去。相距雖然有四丈之迢,可是白玉樓看似毫不費力地一拋,便將那個錦盒拋出了四丈,正好落在方重生的左手上。
  方重生左手五指一收,立即將那個錦盒抓穩,道:“并不重。”白玉樓冷笑道:“我早該放一塊鐵板在內。”方重生道:“若是太重,反就不像無雙譜了。”
  白玉樓突然又一聲冷笑,道:“你知道無雙譜到底是怎樣子的東西。”方重生道:“既名為譜,顧名思義,應該就是冊名于一類的東西。”白玉樓只是冷笑。方重生听得奇怪,道:“難道并不是?”白玉樓道:“你何不打開盒子來一看?”
  方重生道:“我當然要將盒子打開來。”說著右手迅速的落在盒蓋之上,一跳一揭,將盒蓋打開,那只是眨眼之間,他的右手又回到刀柄之上。白玉樓四人全都沒有動,只是冷冷地,靜靜地望著方重生,一直到他的手重按在刀柄之上,白玉樓才道:“你不覺得自己太緊張?”
  方重生道:“在几位高手的面前,焉能不緊張?”而他雖然已經將盒蓋揭開,目光仍然在白玉樓等人的臉上。這個人天生便那么緊張,但無論如何都是一個聰明人。無雙譜雖然終于到手,他仍然只是注視著眾人的舉動,因為他知道,無雙譜不會突然暗算他,白玉樓他們卻會,不過,那剎那之間,他已經往盒子里打量了一眼。在盒子之內,的确是放著一樣東西,可是那剎那之間,他卻看不出是什么東西來。他并沒有細看,盡管他的好奇心很大,仍然壓抑了下去。
  他的确沒有忘記,在他的面前,有四個高手正在虎視眈眈,隨時都會飛來襲擊。東西既然已到手,他就更不想事情再生變化,坏在自己的好奇心上。白玉樓緊盯著方重生,這個時候又道:“你最好現在就看清楚。”
  方重生冷冷道:“這個還用說!”突然“嗆啷”拔刀出鞘。刀光一閃,刀鋒已到了白冰的脖子之上。白玉樓大吃一惊,喝問道:“姓方,你待要怎樣?”
  語聲方出口,方重生刀勢已經停頓,刀身壓在白冰右肩之上,刀鋒向著白冰的脖子,應道:“不怎樣,就是要看清楚盒內載的無雙譜。”白玉樓道:“沒有人阻止你這樣做。”
  方重生道:“我卻擔心你們乘我細看之際,突然出手偷襲。”
  白玉樓悶哼道:“小人畢竟小人。”方重生道:“就算我是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頓了一下,才接道:“我的刀現在已出鞘,就擱在令干金的肩膀之上,隨時可以令千金的頭顱斬下來,即使不能夠,在我死亡之前的剎那,我絕對有信心將令千金的咽喉一刀割斷。”
  白玉樓道:“是么?”方重生道:“歡迎一試!”白玉樓當然不會去試,怒叱道:“少廢話要看就快看!”
  方重生笑笑,右手一回,目光落在左手捧著的那個錦盒之上。這一次,他總算看清楚了。那剎那,他不由自主地一呆,脫口道:“這到底什么東西?”在那個盒子之內放著一塊乳白色,接近透明的東西,与那個盒子差不多同樣大小、厚薄,有光澤,但并不強烈,似水晶,細看卻又絕不是水晶。方重生有生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一樣這樣子的東西。
  沒有人回答他,紅衣老人仰眼望天,白玉樓只是在冷笑。方重生望了他們一眼,目光又落在那塊東西之上,左手不由自主將那個盒子移近眼前,只是想更看清楚一些。他隨即嗅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气味。那种气味毫無疑問亦是從那塊東西里透出來的,就像那樣東西一樣,是那么的奇怪。方重生有生以來,亦是從來沒有嗅過這樣的气味。他的鼻翼抽動了一下,那個盒子几乎与鼻端相触。那种气味也就更加強烈了,在他的眼前除了那种乳白色之外,也沒有看到其他什么東西。
  ——到底是什么東西?
  方重生的心中第二次浮起這個疑問,那剎那,他几乎什么都已忘記。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忘記了自己仍然在四個強敵的虎視之下。卻只是剎那,他突然惊覺,渾身猛一震,左手將盒子移開,右手長刀几乎就砍在白冰的脖子上。對方四個人一點也沒動。只是那個紅衣人目光已經垂下,冷然盯在他的臉上。方重生吁了一口气。
  紅衣老人道:“你實在太緊張了。”
  白玉樓接道:“這么多年來,我只看過一种人像你這樣緊張。”方重生道:“哪一种人?”白玉樓道:“殺手!”
  方重生心頭怦然一震。白玉樓跟著說道:“殺手隨時都准備殺人,也隨時都准備被人殺,長時間下來,怎能不緊張。”一頓轉問道:“難道你原來就是一個殺手?”
  方重生道:“慕容世家要殺什么人,向來都是由我負責。”白玉樓道:“慕容世家表面上仍然是名門,而且江湖中人對于慕容世家多少仍然有些敬畏,所以敢膽冒犯你家姑娘的人,相信也不多。”方重生道:“的确不多。”
  白玉樓道:“也因此縱然任何冒犯她的人,她也都不肯放過,非殺之不可,而都由你動手,你殺的人也不會太多。”
  方重生道:“你在胡說什么?”白玉樓自顧說道:“但是無論怎樣看,你顯然都是一個殺人老手,所以才會那么緊張,也所以殺气才會那么重,殺人的手法才會那么老練。”一頓又道:“慕容世家据說從來不收容外派弟子,若說你是帶藝投身,那是騙人的,而且你既然有一身那么好的武功,亦無須再入慕容世家,唯一的解釋就是——你走投無路,迫不得已要投靠慕容世家,慕容孤芳既嘗識你的武功,也實在有用著的需要,于是就將你留在身旁使用。”
  方重生冷冷的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白玉樓道:“像你這种高手,除非万不得已,否則是絕不會投靠他人的,到你有這种需要,便是慕容世家相信也難以維護得住,不過不要緊,在慕容弧芳左右,既然有變化大法師那佯的易容高手,要將你改頭換面還不簡單?”他只是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來.卻說是非常肯定,就好像他已經完全知道其中的秘密一樣。方重生听得仔細,心頭那一份惊訝,實在難以形容。他實在不知道白玉樓怎會知道那么多事情。
  ——這難道全都只是推測?
  方重生仍然有些怀疑,也就在這個時候,白玉樓又說道:“以我所知,最近只有一個殺手必須徹底改頭換面,方能夠保得住性命——那就是刺殺大理王儲,被大理劍師風入松千里迫殺的殺手——獨孤雁!”一頓突然迫問道:“難道你就是獨孤雁的化身?”方重生的瞳孔暴縮,冷冷地說道:“你的話說完沒有?”
  白玉樓道:“說完了。”以手捋須,神態悠閒。方重生道:“那么回我的話——盒子之內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白玉樓一字字道:“無雙譜!”方重生一臉的不相信之色,道:“這就是無雙譜了?”
  白玉樓反問道:“你憑什么說這并非無雙譜?”方重生脫口道:“直覺。”白玉樓大笑,道:“就憑直覺去判斷一件事情,—定是對的了,是不是?”
  方重生道:“有時。”白玉樓笑聲一頓,道:“你可知道這盒子內的東西怎樣珍貴?”
  方重生搖搖頭,道:“不知道。”
  白玉樓道:“可知道有什么用途?”方重生又道:“不知道。”白玉樓道:“其實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居然說得那么肯定,就連我,也有些佩服你了。”
  方重生呆在那里。白玉樓緊盯著方重生,道:“其實無雙譜到底是什么東西,你們一點也都不清楚,只知道我有那樣的一樣東西,就千方百計据為已有。”
  方重生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話。白玉樓接道:“好了,東西現在已到手,卻又在怀疑,這算是什么?”
  方重生沉吟著道:“這個無……”白玉樓冷笑接道:“就是要怀疑,你最少也得先弄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有什么用途?”
  白玉樓道:“你們拿回去花些心思,花些時間,總會明白的。”方重生道:“現在豈非是得物無所用?”白玉樓冷笑道:“這是你們的事情了。”
  方重生又是一呆。白玉樓接道:“你們要的是無雙譜,我現在交給你了。還不走,等什么?”
  方重生沉吟著道:“無雙譜既然如此珍貴,你怎么隨身帶著,不伯遺失了。”白玉樓道:“這么珍貴的東西我怎會遺失。至于我為什么隨身帶著,在明白這無雙譜的用途之后,你們自然也會清楚。”
  方重生怔在那里,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是否真更的無雙譜?
  ——若不是,又是什么東西?有什么用途?
  ——無雙譜其實是怎樣的一樣東西,之所以無雙,到底是因為什么?
  那剎那,一連串疑問陡然從方重生的心頭冒上來,思想上突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渾亂。白玉樓即時催促道:“姓方的,你待要怎樣,東西既已到手,還不离開,待要反悔不成。”
  方重生目光一閃,道:“你著急什么。”白玉樓道:“這句話,你不覺得可笑。”
  方重生道:“好,我走,有一句話你記著,這若非無雙譜,我們總會研究出來的,到時候,可莫怪我們心狠手辣。”
  白玉樓冷笑。方重生緩緩將刀從白冰的脖子上移開。也就在這個時候,白冰悠悠地從昏迷中省轉,目光落在那個盒子之上。斜陽光影中,她的眼瞳就像是抹上了一層光彩,散發著一种難以言喻的、神秘的、异樣的光芒。
  白玉樓目光一轉,脫口問道:“冰儿,你怎樣了?有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白冰下意識地望了白玉樓一眼。四目交投,白玉樓陡然一呆,失聲呼道:“你不是冰儿!”
  白冰、方重生聞言一齊怔住。方重生連隨一聲冷聲,道:“姓白的,你又在胡說什么?”
  白玉樓盯著兩人,沉聲道:“冰儿的眼神絕對沒有那么凌厲,你們要重施故技,也該像此回一次,找一個武功差不多的女孩子才是!”
  方重生一言不發,白冰若有所思,亦沒有說任何話。白玉樓盯著那個白冰,接道:“是誰有那么凌厲的眼神?慕容孤芳,難道是你?”
  語聲甫落,那個白冰倏地發出一陣銀鈴也似、悅耳已极的笑聲、這笑聲在白玉樓來說,并不陌生的面色一沉,道:“慕容孤芳,果然是你!”
  那個白冰笑聲一斂,道:“白玉樓果然不傀是白玉樓!”語聲未已,她臉上的肌肉蜘蛛网一樣裂開,簌簌散落。她美麗的容顏那剎那變得丑陋無比,殘陽光影中,你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白玉樓面色鐵青,盯著那個假白冰,雙拳緊握,仿佛隨時都准備擊出去。紅衣老人神色木然,一雙眼睛那剎那卻逐漸亮了起來,猶如火炬一樣。沈胜衣一臉怒容,眼瞳亦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烈火!怒火!
  步煙飛卻是一臉的惊訝之色。只不過片刻,那個假白冰恐怖丑惡的容貌又恢复了美麗,是另一种美麗,美麗得冷傲,這當然也已是另一張臉龐。果然是慕容孤芳。白玉樓這時候才應道:“慕容孤芳也不愧慕容孤芳!”語聲一頓,斷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慕容孤芳道:“本來就大得很。”紅衣老人那邊插口道:“我本來就有些怀疑,你目的不單止在無雙譜,人也未必放過,果然不出我所料。”
  慕容孤芳一怔,嬌笑道:“很好,你們既然是明白人,我也無須轉彎抹角,大家開門見山,說一個明白好了。”
  紅衣老人道:“本就該如此。”
  慕容孤芳道:“我也不否認,一心要兩者兼得,但現在看來,必須放棄其中一樣了。”
  紅衣老人道:“与人還是無雙譜。”
  慕容孤芳道:“當然就是無雙譜,要知道,像這樣的一樣東西,就是放在我面前,若非已經有人說及,無論怎樣我也絕對想不到它就是無雙譜。”她的目光又落在那個盒子之上。一頓又問道:“這真的是無雙譜?”
  紅衣老人道:“這樣問是不是太可笑?”慕容孤芳道:“的确是有些可笑。”紅衣老人道:“這种東西方重生沒有見過,你當然也不例外。”
  慕容孤芳道:“見過的人只怕并不多。”紅衣老人道:“單就是這一點,已值得你將之收藏起來了。”
  慕容孤芳道:“只不知是否就此一塊,并沒有其他的。”紅衣老人道:“就算我們說是沒有,你也不會相信的。”
  慕容孤芳道:“因為我并不能夠證明。”紅衣老人道:“可是你卻又非要相信不可。”慕容孤芳道:“嗯。”
  紅衣老人方待說什么,慕容孤芳話已接上,道:“你們能否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有什么用途呢?”紅衣老人道:“白兄方才已說過,只要花些時間,你們總會知道的。”
  慕容孤芳歎了一口气,道:“這不是太過麻煩?”紅衣老人道:“總之,這樣東西對你們是很有用的,問題只是在你們能否清楚它的用途而已。”
  慕容孤芳又歎了一口气,道:“你活到這把年紀,總該知道女人是比較貪心的。”紅衣老人道:“這樣又如何?”慕容孤芳道:“你們若是要我將白冰放回來,就得連這無雙譜的功用也得告訴我。”
  紅衣老人道:“哦?”白玉樓在一旁突然大笑起來。慕容孤芳目光轉向白玉樓,道:“白大人何事見笑?”
  白玉樓大笑道:“你竟然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還要跟我談條件,怎不可笑?”
  慕容孤芳道:“我的處境怎樣了?”白玉樓道:“憑我們四人的武功,足可以將你們兩人擊倒。”慕容孤芳道:“可以的。”
  白玉樓道:“我們四人都有馬代步,你們輕功雖然好高明,也絕對逃不了我們的追蹤。”慕容孤芳道:“嗯。”白玉樓道:“三丈距离,瞬息可至,山坡的后面雖然有強弓千張,在我們扑到之前,你們也未必能夠脫出箭射范圍之內,到我們將你們截下,除非你已有命令下去,不必理會你們的死活,否則你那些手下,絕對不會將箭射出!”
  慕容孤芳道:“投鼠忌器,這不難想像。”
  白玉樓指道:“只要我們將你們兩人拿下,還怕你的手下不將人放出?”慕容孤芳道:“如果你們真的能夠將我們拿下,應該就是的!”白玉樓道:“慕容世家武功惊人,我早就想領教一下的了。”
  慕容孤芳笑笑,道:“白大人真的要動手?”白玉樓道:“你們若是束手就搞,我們當然就不會動手了。”語聲一頓,突然又大笑起來,接道:“你現在豈非給縛在柱子上。”
  笑語聲未已,縛在慕容孤芳身上那些繩子突然間松開,靈蛇一樣飛起,飛舞在半空中。白玉樓一怔,道:“原來你早就已准備不隨我們回去了。”。
  慕容孤芳道:“因為我知道,我既不能夠長時間裝做昏迷不醒,而且一開口,一定會被你們認出來。”白玉樓道:“也就是說,你早已安排好退路,預備好無雙譜—到手就离開的了。”慕容孤芳道:“确實如此。”
  白玉樓道:“倒要看你如何离開這山坡!”語聲一落,右掌一抹,“嗆”的一聲,三尺長劍出鞘,迎風一抖。慕容孤芳即時一聲輕叱:“且慢!”
  白玉樓道:“還有什么話說?”慕容孤芳道:“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們似乎用不著再斗下去了。”白玉樓道:“我不明白。”
  慕容孤芳道:“离開了這里,我再跟你們談判,你們一定不會相信。”白玉樓道:“你以為自己值得我們相信?”
  慕容孤芳道:“不以為。”她嬌笑接道:“省得以后麻煩,我們干脆這里,再來一次交易。”
  白玉樓叱道:“說!”慕容孤芳道:“將這樣東西的用途告訴我,白冰我送回給你。”白玉樓道:“你先將人送來再說。”
  慕容孤芳道:“人現在不在這里。”白玉樓冷笑道:“那有什么好說的。”慕容孤芳道:“你們既然不相信,那么我們再約個地方見面。”
  “可以,先留下無雙譜。”慕容孤芳稍作沉吟。白玉樓冷笑道:“東西給你們拿回去,說不定很快就會發現其中秘密,到時候,還會再見我?”
  慕容孤芳嬌笑道:“想不到白大人如此的多疑。”白玉樓道:“對付你這么狡猾的人,不多疑又怎成?”
  慕容孤芳只笑不語。白玉樓以指彈劍,“嗡”一聲劍作龍吟,道:“其實我跟你多說也是無用,干脆將你留下來就是!”語聲甫落,身形陡起,疾從馬背上掠起來,飛扑向慕容孤芳,他一動,旁邊紅衣老人亦身形展開,如箭离弦,疾馬從馬鞍上射了出去!人動劍動,紅衣老人凌空拔劍,后發先至,竟搶在白玉樓之前!人未到,劍先到,劍未到,劍气已迫人眉睫!森寒的劍气,激厲的殺气,劍光猶如一道閃電划過長空,夕陽也仿佛為之失色!
  方重生目光及處,聳然動容,脫口猛一聲:“好劍!”右手猛一揮,“鳴”一聲.三尺長刀脫手飛出,凌空斬向紅衣老人,他的身形同時疾往后倒翻了出去!
  慕容孤芳在白玉樓身形開展那剎那,更就已倒翻,雙袖旋即一揚,十數支銀釘射向白玉樓!她的身形捷如燕,一眨眼已消失在山坡的那邊!沈胜衣、步煙飛不約而同,一齊催騎向山坡沖上去!
  怒馬飛砂,亦急如箭矢离弦,沈胜衣劍出鞘,步煙飛拔出一支軟劍!
  寒芒飛閃,十數枚銀針眨眼已射至。白玉樓喝叱一聲,劍一抖,一團劍花在半空中爆開來!一陣輕微的金屬聲響過處,銀針被擊落,白玉樓身形不覺一緩,凌空落下,一落即起,怒鶴一樣一掠丈八,掠上了那條木柱的頂端!
  那剎那,“轟”然一聲巨響,一蓬火星在柱下爆開!方重生飛刀一斬,其急亦猶如駭電!
  刀光一閃,已迎上紅衣老人的身形!紅衣老人身形雖然迅速,一樣閃避不開,手中劍一變,迎上那把刀!嗆然巨響中,刀劍相擊,火星飛射中,刀激飛上半天,紅衣老人劍与人凌空落下!
  這一刀雖然傷他不到,卻已將他的身形截下。他身形一落即起,在白玉樓掠上那條木柱的同時。亦已掠到木柱的旁邊。山坡的后面沒有林子,只是一片青草地,一望無遺。
  沒有強弓三十六,甚至一個人也沒有,周圍數十丈,就只見風吹草動!草很短。絕對藏不到人,慕容孤芳、方重生哪里去了?憑他們的輕功,在這么短促的時間之內,絕對掠不到數十丈之外。
  草叢中隱約有霧气飄浮,難道兩人竟就化作輕煙一縷,消散在空气中?白玉樓絕不相信,他居高臨下,縱目細望了一會,突然間一呆。這時候沈胜衣、步煙飛騎馬已沖上來,目光及處,沈胜衣与步煙飛齊道:“人呢?”
  白玉樓如夢初覺,應聲道:“那邊有一個大洞!”他的身形立即飛鳥般掠下木柱,落在丈八之外的草葉里。紅衣老人身形一閃,緊隨在白玉樓身后。
  他們兩人同時落在那邊草葉中。草叢中果然有一個大洞,丁方五尺過外,深逾兩丈。那個大洞一看就知道是人工開辟出來的,他們兩人方落在洞旁,就听到一陣軋軋聲響。白玉樓又是一怔,道:“是什么聲響?”
  紅衣老人皺眉道、“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一條鐵軌之滑行。”白玉樓道:“這下面莫非有一條池道。”
  說話間,“軋軋”聲已經去遠。紅衣老人一面听,一面道:“不錯,而且還裝上鐵軌,慕容孤芳他們現在勢必在一輛裝有輪子的鐵車子之上,沿著鐵軌滑出去!”
  白玉樓道:“我們追!”一縱身便欲躍下。紅衣老人猛一把將白玉樓拉住,道:“追不得!”白玉樓追問:“為什么!”
  紅衣老人不答,只喝道:“快退!”猛一拉白玉樓向后退!白玉樓道:“何以要退?”
  紅衣老人道:“火藥!”一個身子霍地疾向后倒翻!白玉樓臉色一變,失聲道:“什么?”那個身子還是疾向后倒退!紅衣老人身形一翻,已落在步煙飛馬旁。步煙飛也正向這邊奔來。紅衣老人旋即將步煙飛的坐騎拉住。步煙飛摔不提防,一個身子一仰,從鞍上栽落,紅衣老人只是一把拉住,抱著她連忙在草叢中伏倒!
  白玉樓同時亦和沈胜衣一齊勒住馬!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大洞中火光一閃,隆然一聲,一逢泥土疾揚了起來!煙硝四起,丁方五尺的一個洞已變成盈丈!
  四面泥土崩落,那個洞的下半裁迅速被淹沒。
  馬惊嘶,白玉樓四人亦惊的都變了臉色。他們四人若聚在那個洞周圍,不死只怕也得重傷了。白玉樓倒抽了一口气,道:“好毒的女人!”
  紅衣老人身形一動,掠到那個大洞旁邊。煙硝已差不多散盡,他繞著那個洞轉了一圈,回到原處,旋即伏下身子,貼著地面細听了一會。白玉樓只等他抬起頭來,才問道:“听到了什么?”
  紅衣老人道:“什么也沒有听到。”白玉樓道:“不知道那條地道通到什么地方去?”
  紅衣老人歎了一口气,道:“無論如何,要建這樣一條地道,實在不容易。只是很奇怪.她動員這么多的人,風入松的人既然監視在周圍,何以一點也沒有發現?”白玉樓道:“也許他已經有所發現,只是來不及給我們通知。”紅衣老人道:“方才那一聲爆炸,足以將他的手下惊動的了,何以到現在仍然不見人到來?”
  白玉樓道:“這說來的确是有些奇怪。”紅衣老人忽然道:“也許他已經另有安排。”白玉樓道:“哦?”
  紅衣老人接又道:“他現在不是來了?”伸手往東面指去。白玉樓循指望去,果然看見一條人影正向這邊迅速地掠來。那條人影迅急之极,夕陽光影之下,仍可以看得出頭戴高冠,一身錦衣。白玉樓點頭道:“除了他,誰還有這么好的輕功?”
  紅衣老人道:“他赶得這么急,不只是為了听得火藥爆炸聲才好。”白玉樓道:“也許他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訴我們。”
  紅衣老人道:“反正我們已經夠意外的了,又何妨再來一次意外?”
  白玉樓只有苦笑。說話間,那條人影已接近很多,錦衣高冠,果然就是大理護國劍師風入松!
  ------------------
  葉楓小筑 http://jamyip.soim.net 掃描校對
  轉載請保留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