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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听名字就知道兩人的差別在哪里,“江邊霧色濃”的江霧濃,跟“池塘邊的小罐殺虫劑”唐小季比起來,一個像是古書里的大美人,另一個則是超級市場里擺的特价品。
  但是這兩個有天壤之別的人,在高中時代就已經是很要好的朋友。只要看到她們倆成雙成對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會將兩人做個粗略的比較。
  天上的人當然是江邊霧濃,地上的人就是殺虫劑。
  江霧濃個子嬌小,加上高跟鞋不到一百六十公分;不過身材惹火,該大的大該小的小,比例勻稱,堪稱瘦身美容院成功的實例。
  江霧濃長得非常具古典美,皮膚白得透紅,太陽大一點就可以看出紅紅的苹果臉蛋;眉毛綱而長,尾部轉彎垂下,好像墨筆涂上去的一般。鼻頭亮亮的,嘴巴小小的,笑起來兩邊洒窩很夸張,但是眯眯水水的眼睛,叫人心頭小鹿發慌;而且她還留了一頭及腰的長發,嗲嗲的聲音足以迷昏所有的男人。
  從江霧濃不再長高開始,她一直就是男人追逐的目標。
  相較起來唐小季就很慘了。
  一百六十八公分体型跟她起來,唐小季簡直就是大怪獸了。
  她五官端正令人懶得形容,瘦瘦的身体令人懶得描述,短短的頭發很普通,沒禿、沒駝、沒瘸,一切正常。
  她的個性跟江霧濃完全相反;偏中型,講話粗魯,打扮隨便,痛恨化妝。她喜歡穿各式不同的牛仔褲,個性大而化之,有點不拘小節、不修邊幅,感覺遲鈍、有點懶惰……
  總之,江霧濃有怎么樣,她就不怎么樣。
  幸好,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在大學畢業后暫時分离了。
  唐小季揮著手絹目送江霧濃出國去,兩行眼淚挂在臉上,心里卻高興得快要抓狂……她終于擺脫了糾纏七年的好朋友。
  在沒有她的好日子里,唐小季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租到了一間環境优雅的單身公寓,還分期貸款買了一部四輪車,又交到一個不錯的男朋友,高高興興、開開心地過了一年的單身貴族的生活。
  結果江霧濃回來了,唐小季的好日子到此結束。
  唐小季一樣帶著手絹到机場接机,兩行眼淚哭得好傷心。
  結果,江霧濃住進唐小季隔壁的公寓里,在唐小季工作的撮影公司上班;不到一個月職位三級跳,現在是總經理的私人秘書,開的還是進口的名牌跑車。
  于是唐小季再次開始她不幸的命運。不但每天要叫她起床,為她烤兩片面包,替她掃掉養在陽台上狗的大便,還要開車送她到公司,因為她的車只在跟男朋友約會時才用,上班可是不需用到它的;同時還要多准備一床棉被,因為她每晚都來叨扰,兩人躲在被窩里重溫舊夢,听江霧濃大談社交艷史。一個月下來,唐小季瘦了一圈,每天帶著兩個黑眼圈上班。
  最后唐小季認命了,既然江霧濃注定是她宿命中的天敵,她只有乖乖服從命運的安排。其實唐小季想反抗也沒用,試想有几個人能從高中纏她到現在?她們的友誼早已升華到大同世界去了。每次唐小季只要看見江霧濃淚汪汪的一雙大眼睛,她就乖乖地自動跟著她的臀部后面跑。
  從此,大概可以理解唐小季的人生觀——不能恨她,只好愛她了。
  但愛一個人也要有個界限,唐小季對江霧的愛情論調就非常不苟同了。她的男朋友就像她的鞋子一樣,穿一次就丟了,而且還是朋友的鞋子。
  江霧濃有個特性——她很喜歡搶別人的男朋友。
  公司里有八個女職員,除了二個結過婚之后,其他四個同事的男朋友都變成江霧濃“曾經”的男朋友,包括唐小季的男朋友高至林,現在也正在搖擺不定當中。
  其實他還不算貨真价實的男朋友,唐小季和他正式交往還不到一年時間,兩人僅止于牽個小手的關系;不過已經三十歲的高至林,曾跟唐小季提過結婚的事。
  她這种保守的態度,跟江霧濃認識男人一天就可以當眾在電梯里擁吻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但唐小季還是相當惊駭,因為那個男人就是高至林。
  唐小季大概已經二天沒睡了,所以頭腦渾沌的她才會讓江霧濃又爬上她的床。
  她哭成個淚人儿,床邊擺著兩杯不加糖的咖啡,她打算跟唐小季聊到天亮。
  而唐小季對她這种行為已經麻木了,她只希望喝完咖啡的江霧濃能快快离開,讓她可以好好睡個覺。
  ‘小季,你一定恨死我了對不對,沒想到我這樣濫情,濫情到連你這輩子唯一的男朋友都要,我真是丟臉。”
  她都說對了,不過唐小季認為她沒必要把“唯一”說得那么大聲,好像自此之后的就沒人要了。
  唐小季嚴重打了個呵欠,她實在不想再提這件傷心的往事,可惜這件“往事”也不過上個禮拜才發生的。
  “小季,你听我解釋嘛,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們一起下電梯,你知道我們那陳樓的電梯好慢,你想想看,從十樓下到樓底要多久時間呀,對我來說可真是漫長!
  我好無聊呢,電梯里又只有他一個人,我只好看著他的領帶啊!看著看著就到一條黑線,很長的黑線喔,大概一公分左右。我越看越不對勁,心里想,可能是一公分半不到兩公分喔,又可能是半公分不到一公分,于是想要正确測量它的長度,所以就……”
  “扑上去把線頭抓下來,沒想到他也對你扑過來,于是兩人干柴烈火狂吻起來。”唐小季死撐著上一口气替她說完。
  因為如果照她這樣說法,恐怕兩天兩夜也說不完。
  “你怎么知道?”江霧濃眨著朦朧的大眼睛,嗲聲嗲聲地對她說。
  她歎气。
  “沒什么,我只是在某部電影里看過這种情節。
  江霧濃一點都不了解她的無奈。
  “哪部電影?我看過嗎?叫什么名字?”她繼續眨著她那天真又無邪的大眼睛問她。
  唐小季則用力眨著決掉下去的眼皮。
  “叫做——親愛的,我把你殺掉好嗎?”她惡狠狠地說。
  江霧濃竟然痴痴笑起來,然后搖著她烏黑如云的長發,用力之大不惜連拍唐季兩個巴掌。
  “小季,你真會開玩笑,沒人會取那种名字當作片名,喔……”江霧濃那個超級嗲聲“喔”,后面還跟著四個回音。
  唐小季懶得理她了,既知天命難違,她打算把男朋友給她。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那個又矮又土又胖又窮的男人在一起?老實說,他還有口臭哩,害我用光一罐漱口才消除他的气味,我還真想罵你沒眼光呢,怎么會跟那种男人在一起。”
  唐小季一听她的話,差點沒笑出來;不過倒不是慶幸她沒跟高至林接過吻,而是高至林被她形容得這么慘,也算得到報應了。
  江霧濃見她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還以為她真高興。
  “所以我說呀,小季,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拔刀相吻,你怎么可能看到那個高……高什么來著的真面目呢?那家伙可是披著西裝的禽獸呢,你若真的嫁給他,一定不到三天就离婚了。”
  唐小季實在很想跟她說,不管她嫁結任何人,只要有江霧濃在,她一定三天就离婚了。但她能這么說嗎?
  江霧濃只是有點賤而已,其實她的心地還是滿善良的……
  只不過在昏睡狀態中,還看到她把咖啡硬灌入自己喉嚨里。
  她打算聊一整晚了?唐小季暗中叫苦。
  “好啦,霧濃,一點都沒怪你的意思,其實我跟他的感情還沒深到非他莫嫁的地步。這樣也好,讓我看到他的真面目。”
  這倒是真心話,唐小季認為跟高至林仍在朋友交往的狀態,所以不會為他心碎而死;不過江霧濃這個好朋友,可能會讓她失眠而死了。
  她實在受不了困意,倒下來就睡了,但江霧濃仍然說個沒完。
  “既然你也這么想,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當你介紹他給我認識時,我就看出他色迷迷的本性,所以我在電梯里故意試他,為的就是讓你看到他的真面目!
  “我完全是為了你呀,誰叫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嘛……”
  所以……
  唐小季就是因為這點擺脫不了江霧濃,因為她畢竟還是很可愛的。
  不管真話或假話,她仍舊相信江霧濃的善意。
  如果有机會,她也想為江霧濃兩肋插力。
  才這樣想,机會馬上就來了。
  公司接到某知名服裝公司的訂單,委托他們拍攝一系列的秋裝特輯,指名要蕭盛威擔任攝影師。蕭盛威和他們沒有合約,于是派唐小季去執行游說工作。
  江霧濃死皮賴臉要跟著去,而且跟公司請了半天假。
  “拜托你去干嘛啦,我又不是去玩。”唐小季百般無奈地她說。昨晚硬被她灌了兩壺咖啡,打個飽嗝都是咖啡味。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去玩,難得見到蕭盛威本人,我非去不可。”
  “蕭盛威?”唐小季突然醒了一下,連帶著頭痛。“好熟的名字……”
  江霧濃出地難以置信的眼光。
  “你連要去見的人都不知道是誰?難怪干了兩年還在企划部里,換成別人早變成總經理夫人了呢!”
  唐小季看她一臉得意,不覺頭痛万分。
  “我是說這個人的名字我好像听過啦!”唐小季猛追著記憶,可惜腦袋轟轟作響。
  江霧濃更訝异了。
  “只要是女人,都該知道這個男人。”她噘起嘴,怀疑地看著這個不完整的女人。
  唐小季只是頭痛,完全想不起這個記憶中曾經有過的名字……
  其實,江霧濃口中這個男人:蕭盛威,和唐小季的關系可大了呢!他是目前相當走紅的一位年輕攝影師,近來為某一雜志拍攝流行特輯受到歡迎,許多宣傳廣告都希望找他掌鏡。
  蕭盛威吸引江霧濃的不外乎三點,年輕、有錢,以及他是男人……因為如果他是女人,江霧濃連机會都沒有。
  想想,二十六歲,年輕多金的單身貴族,衣衫飄飄,身上背著一台照相机……多炫的一個男人啊!
  她已經可以想到兩人手拉手,一起走入江邊霧色濃里,哇,這是多浪漫的一個情景啊……
  “霧濃,你的口水……”
  唐小季惊奇地看著她一臉陶醉的樣子。大小姐不知又想到哪儿去了,但一定跟限制級脫离不了關系。
  “走啊!”江霧濃大叫一聲,然后挺起胸膛帶著小婢女唐小季准備出發。
  唐小季的頭更痛了。
  于是江霧濃回家換了衣服,她漂亮的小跑車終于又亮相一次,兩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蕭盛威的工作室。
  唐小季一路頭痛到底,不知江霧濃心里打什么主意,不過她真的覺得蕭盛威這個名字很熟
  蕭盛威?不會是他吧!那個死都不會忘記的名字!不可能忘記的名字!唐小季一點都不想將這個名字跟那個人聯想在一起,反正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是,尤其這又不是什么偉大的名字,所以絕不是她想起的那個人。
  唉喲,唐小季的頭又痛了。
  蕭盛威的工作室在東區最貴的地皮上,光看他租得起這個樓面,就知道他用相机賺了多少錢。
  當江霧濃踏在這片土地上時,心里馬上將兩人走入江邊霧色濃的情景,轉換成了參加百老匯劇院的豪華大場面。
  而她的打扮也正符合想像中的畫面,活像去參加什么隆重餐會一樣。
  兩個女人想著兩件事,一個叫苦,一個叫春。
  到了樓頂,蕭盛威的工作室就在其中一問。
  江霧濃進到電梯里就開始緊張了,她拼命補妝,不惜用光一盒粉餅還不夠,而那張小嘴,已經了換了十种顏色還不甚滿意,才二月天,天气頗涼,她小姐已換上最新流行的夏裝,菊紅金三种混絲布料把她捆得緊緊的,還不惜把大塊肚皮露出來吹風。
  不過她的身材真沒話可說,夠惹火冶艷妖嬈動人的。金履鞋也很适合她,前面露出十個漆黑金色的腳趾頭,亂嚇人的。
  當她把長發甩在腦后,露出洁白粉嫩的肩膀時,唐小季就想回家了。
  難怪唐小季想回家,跟江霧濃比起來,她的确應該徹底地、好好地檢討一下。
  平常吊儿郎當也就算了,沒想到今天穿得這么坏。這也不能怪她啦,哪個女人會帶兩套衣服上班?除了江霧濃以外。
  唐小季居然敢穿一件破了五個洞的牛仔褲出門,令江霧濃非常震惊,雖然看起來挺流行的,但說穿了不過就是古時候舍不得丟掉的寶物。
  不過,個子高的唐小季穿牛仔褲其實很帥的,因為她最美的地方就是那兩條長腿……
  可是用拖板涼鞋配她的腳趾頭就不太适合了,還有綠色夾克看起來有點恐怖。
  雖然唐小季越爛越對江霧濃就有利,不過看到一個二十三歲的女人竟穿成這樣……不化妝也就算了,鼻頭上還有一粒粉刺沒擠掉,叫身為生死之交的好友江霧濃也忍不住要數落她几句。
  “唉,小季喔,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子比火車站躺的流浪漢還可怕!”
  被她這么一提,唐小季才想到今天起床較晚,隨便抓了衣服就穿上,不免也有點擔心。
  “有這么可怕?”
  她低頭看看自己,很像她平常的穿著嘛……
  江霧濃卻嘖嘖哀道:“你看看你這條牛仔褲;破得已經長毛了你還敢穿出來!
  雖然現在注重勇往直前這种破爛款式啦,可是人家蕭大師可是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年代!你也不想想,一條長褲可能就代表一個人的身分地位……”
  當她看到唐小季的上衣,忍不住又尖叫起來。“唉喲,你這是五年前買的特价品吧?上面還印有那么大的年號,讓人家蕭大師看到,還以為我們公司的人窮,買不起一件好衣服!”
  再看到唐小季的長夾克,江霧濃差點昏倒。“這年頭還有人把他老爸的衣服穿出來到處炫?你這件越戰遺物已經跑出棉花了,休想嚇死我們蕭大師啊!”
  唐小季真的緊張起來了。
  “那怎么辦?干脆你一個人去好了,假裝你是我。”
  “怎么可以!”江霧濃差點脫口而出——如果沒了你,怎么襯托出我的美麗耀眼?
  “記住!你是來談公事的,公事!”江霧濃特別強調。
  按了電梯,江霧濃心頭小鹿亂撞,她興奮得不得了。
  “跟你打賭,蕭盛威一定時髦得不得了,人家可是流行大師呢!你站在旁邊自慚開穢吧!”
  不一會儿,門打開了,站出一個人,江霧濃瞪著兩只大眼睛說不出來話。
  這個她以為一定很時髦的蕭盛威……竟穿著一條跟小季一樣破爛的牛仔褲;江霧濃仔細打量一下,也不是一模一樣啦,他褲子上的破洞比小季多破一個……
  不是這樣啦!不關牛仔褲破洞的事,蕭盛威照理說應該豪華許多才對,人家蕭盛威可是流行大師呢!可是……怎么會穿一條這么破的褲子?還有,那件數字T恤、腳上的拖板鞋、古董外套……他實在很像一個人……
  江霧濃急忙看一下唐小季,不就是這個人了?
  不過若以江霧濃想雞蛋里挑骨頭的心態來看,蕭盛威的T恤年號比小季多一年耶,怎么可能跟這個窮兮兮的鬼一模一樣……
  而這個窮兮兮的鬼好像也被蕭盛威嚇了一跳,她一直瞪著他看,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再看下去,江霧濃忍不住又覺得這個人的臉,跟小季的還真像……
  小季跟他都屬瘦長臉型,都屬于長眼睛、黑皮膚、高鼻子……天!連粉刺長的位置都一樣,而且兩人的嘴唇都很簿,只是男的比較寬,身材也是瘦瘦長長的竹竿子,一比之下,江霧濃想否認都不行了——這個蕭盛威簡直就是男裝的唐小季!
  但是,在江霧濃眼中,男裝的唐小季,實在是帥透了!
  江霧濃情難自禁,拼命痴痴地汀量他,猜想他一定是故意這么打扮的;說不定看起來不顯眼的衣服,其實是出于大牌設計師之手,人家上上下下的行頭加起來,說不定還超過十万呢!
  而且,這家伙還盯著她猛看哩……江霧濃立刻羞赧無比地低下頭。
  江霧濃看這家伙的視線,事實上跟她低下頭的原因無關。至少高她三十公分,而低下頭的江霧濃要減十公分,而以他的視線丈量,為何會停留在江霧頭頂以上二十公分的地方?那地方絕對只有空气而已……
  但那地方絕非只有空气而已,當江霧濃她奇地循視線轉頭看時,馬上碰到唐小季很白痴的一張臉。
  她再轉回頭看,又惊見蕭盛威更白痴的一張臉。
  原來他們倆瞧得正起勁……
  打死江霧濃也不愿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看的竟然不是自己!她實在很想拿尺量量看他看的人到底是誰?她還真的采取行動了呢!跑到左,那家伙不動,跑到右,那家伙還是直盯著唐小季看不完;最后气极敗坏的她躍起腳尖在他眼前晃手,這一次終于動了,甩掉江霧濃擋住他視線的手。
  江霧濃這才相信了,蕭盛威看的人果然就是唐小季!
  太可怕了,這個人……
  他果然就是最道地的藝術家!江霧濃心里稱奇。
  只有內行人才會看上唐小季,那個長得那么像抽象畫的一個人。
  于是江霧濃猜想,也許唐小季讓他想起梵谷有名的鬼臉畫也說不定。一定是震惊人和畫這么像,所以至今還沒恢复過來。
  江霧濃用力咳嗽一下,馬上在他面前擺出各种撩人的姿態。
  “請問你是蕭盛威先生?”她嬌聲問他。
  他眨了一下眼,令江霧濃心花怒放;但他就只眨那么一下而已,根本不理她,眼光繼續打量唐小季。
  江霧濃實在是又震惊又震怒,不是美人心遭受挫折,而是……那個人怎么會看唐小季看得這么久?簡直已經超過尋常人之忍耐力了。
  連唐小季也覺得不對勁了,或者從一開始她就覺得非常不對勁。她悄悄按住江霧濃的肩膀,眼光离對面的怪入,小聲地說:“霧濃,怎么辦,我越看他越像——個人。”
  “廢話,難不成他是一條狗?”
  江霧濃火藥味倒是很濃。
  “現在怎么辦?”她又很小聲地說。
  “說哈羅啊……”
  “哈羅!”
  江霧濃嚇了一跳,這聲“哈羅”并非出自唐小季之口,但又不是面前這個白痴男人——而是在場的第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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