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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石丙杰又一次細細閱讀那簡單的几行字。
  “這具電腦需要更換。”
  他按著字鍵問:“沒有更新的資料?”
  “丙杰,別無聊。”
  電腦問:“那一類新資料?備注可算新資料?”
  石丙杰大奇,“請給我看備注。”
  他与師傅交換一個眼色,孔令杰不由得把身子附上來,他也好奇了。
  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要求看過備注,真笨,他拍打額角。
  電腦打出兩行簡單的字樣:“如有意外,請与M聯絡。”
  “咄,”孔令杰在一邊已經啼之以鼻,“這算什么備注,什么叫M?地名、人名、一間公司,抑或是一個密碼?”
  石丙杰呆呆注視那個字母,它并不是用打字机打出來的M,它是一個美術字,換句話說,它是一個商標,通常用在信紙信封上,代表一個机构。
  M字設計得相當別致,如一頂小小的皇冠。
  孔令杰打個呵欠,“這個啞謎,你慢慢去解開吧。”
  父母特地用這個美術字,而不是隨手寫出,定有深意。
  石丙杰再三盤問電腦,它已經乾涸,不再能幫他。
  師徒倆只得拿著僅有的資料离去。
  他喃喃對師傅說“胎儿,還是在母腹中成長最幸福。”
  孔令杰卻很認真的答:“我不是女性,我無權置評。”
  石丙杰上了車子,朝游宅駛去。
  他是熟客,連管家女佣都尊重他,立刻延他進屋。
  游氏夫婦不在家。
  女佣朝泳池呶呶嘴。
  石丙杰輕輕走到后院。
  曼曼正在仰泳,池畔躺著一個皮膚赤棕的青年,每當曼曼游過他身邊。他便把手中香煙遞上,讓他深深汲一口,那當然不是普通的芋葉。
  石丙杰得他,他便是最近陪著曼曼到達溪地那個人。
  他們沒有看見石丙杰,即使看見了,相信也不會有所顧忌,兩人毫無忌撣地表演著親熱鏡頭。
  看情形曼曼不是不快活的,同石丙杰在一起,實在違反她快意恩仇,為所欲為的性格,壓抑那么久,可能只不過為這討好世俗,討好父母,現在她可能又重新找到自己。
  石丙杰并沒有上前去打招呼。
  曼曼如火如荼地把男伴拉入水中,她男伴做得恰到好處,狀若不愿,身体卻以美妙姿勢墮入池中。
  看樣子做他也不容易,石丙杰自問辦不到。
  他轉身离去,在大堂碰見游夫人。
  游夫人默默地看著石丙杰,過一刻她才低聲問:“見到曼曼了?”
  石丙杰點點頭。
  鑒貌辯色,她已知道事情沒有結果,于是又靜靜送石丙杰到門口。
  她忽然問這個她喜歡的年輕人:“丙杰,游先生与我徹底失敗了,你說是不是?”
  石丙杰伸手握住這位傷心的母親的手,“你說錯了,曼曼可以嫁給她自己挑選的人。”
  “可是這個人——”
  “這個人在你們眼光中也許不是理想人物,但他使她快樂。”石丙杰只能這樣說。
  游太太淚盈于睫。
  石丙杰坦白地說:“這是我最后一次來府上了。”
  游太太不語。
  “你請回吧。”
  游太太只得返回屋內。
  石丙杰繞路去取車,意外地見到曼曼穿著滴水的泳衣站在他車旁。
  她活潑地走到石丙杰身邊,仰起頭問:“來了也不同我打招呼,什么意思?”
  一派天真,就像他最初認識她的情景,石丙杰鼻子一酸。
  “你正在忙。”這是事實,并非挪揄。
  “藉口真多,丙杰,我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我听說了。”
  “父親令我倆到外國去住,”曼曼似對兄長訴苦,“他不歡迎我們在這間屋子出現.還有,也不打算替我們主持婚禮。”
  “形式不重要,曼曼。”
  她忽而笑了,“下一次吧.下一次才纏著他叫他搞大宅。”
  石丙杰啼笑皆非。
  曼曼反而調過頭來安慰他:“丙杰,我們不得不分手,兩人性格相差太遠,不會開心,你都沒有空陪我,而他,他廿四小時都伴我身邊,我做人要求很低,只不過希望吃吃喝喝玩玩過日子。”她臉上已不复見那股悻悻之气。
  “只要你高興。”
  曼曼忽然伸出手臂抱住石丙杰,石丙杰也忍不住吻她的額角祝福。
  完了,他們整個儿原諒了對方,誰也不再生誰的气,這才是真的完了。
  “再見。”石丙杰說。
  曼曼朝他擺擺手。
  石丙杰心頭一松,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擔似的,駕車回家。
  那天晚上,他睡得比較好,第二天,愛瑪要特地來叫他起床。
  “孔令杰教授找。”
  “不是新聞了,愛瑪,他天天都要找過我才甘心。”
  “是緊急找。”
  “哪一次不是?逢找必急,他的急事,似等于世人的急事。”
  “面對對,你敢這樣說嗎?”
  “當然不敢”
  “人面真險詐。”
  石丙杰正想覆師傅,師傅已經找上門來。
  他一進門便倒在沙發上,“坏消息,丙杰。”
  他臉容有點憔悴,石丙杰立刻提高警覺。
  “丙杰,我今早替許弄潮作全身檢查.發覺有排斥現象.
  她的凝血□元与鈣离子不能結合為凝血致活□。”
  石丙杰耳畔嗡一聲。
  他最害怕的事情終于發生。
  兩師徒不約而用手捂著面孔,到這個時候,連孔令杰也已經對許弄潮產生了濃厚感情,深覺難過。
  過了很久,石丙杰才頹然說:“只剩二個辦法。”
  孔令杰說:“是,我已經通知原君,邀請他前來。”
  “許弄潮還有多少時間?”
  “三個月左右。”
  “你有沒有把真相告訴她?”
  “當然有,何必瞞她,她必須速速作出決定。”
  許弄潮十分鎮定,問的是同一個問題:“還有多少時間?”
  得到答复后,又說:“不能在這個關口放棄,請代我聯絡原醫生。”
  然后她自病床起來,披上衣服,照常回學校去,据她告訴孔教授,那天她有五節課,是一星期內最忙的一天。
  “丙杰,我要你去安慰她几句。”
  石丙杰搖頭,“這不是時候,況且,經過這段日子,她已經練得十分剛強,毋須分分鐘安慰。”
  孔令杰喃喃道:“健儿,我們的手術失敗。”
  “我不會那樣說,教授,我們只是尚未找到更完善的方法。”
  “如無意外,原醫生明晨便會抵達醫院。“他站起歎口气,“我累了,想休息。”
  “我送你回去。”有事弟子服其勞。
  “不,我指退休,丙杰,沒有什么比失敗更令人疲倦,所以你看,所有潦到漢全部一個憔淬相,背脊都挺不起來。
  “教授——”
  “這個時候,最好有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儿前來摟住我對我說:‘爸爸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最好’,可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种不收,臨急哪有佛腳可抱,丙杰,趁年輕,快成家,生几個孩子,退休之后,才有寄托。”
  “誰,誰提到退休兩字?”
  孔令杰擺擺手,“董事局有一兩位成員年年期望我提出退休,明年,明年他們可以如愿以償。”
  “教授,你不必多心。”
  “我會建議你升上去。”
  “我對行政工作一點興趣也無,對不起,不實抬舉。”
  孔令杰又歎息一聲,“丙杰,這已是題外話了。”
  石丙杰把師傅送回家,終于忍不住,轉頭去找許弄潮。
  一到宿舍便覺得有點异樣,樓下三三兩兩陌生人聚集,都帶著錄象傳真設備,分明是新聞記者。
  來到門口,司閽認得是石丙杰,僅容他一人通過。
  “什么事?”
  “都來找許小姐。”
  石丙杰大吃一惊,“許小姐沒事吧?”
  司閽笑,“許小姐不想接受訪問。”
  石丙杰連忙上樓,按鈴時裝鬼臉,好讓弄潮知道是他,不是別人。
  弄潮替他開門。
  “記者云集干什么?”
  “市政府頒了一個好市民獎給我,他們來取資料。”
  “什么,到現在才有所表示?”石丙杰不滿。
  弄潮只笑笑。
  那枚小小獎狀呈心形,當中飾以紫心搪瓷,十分美觀。
  “來,讓我幫你配起。”
  “記者要我發表意見。”
  “要不要我代你請他們上來?”
  “我有什么話要說?我無話可說。”
  石丙杰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只做了一件她當時認為必須做的事。
  “同時接受獎章的共有五名市民,其中一位,由遺孀代領。”
  石丙杰更加無言。
  “對不起,我心情欠佳,更不想見外人。”
  “沒問題,不接受訪問,也很稀疏平常,記者會明白。”
  “明白我的,好像都只是醫生。”
  石丙杰只得苦笑,半晌才問:“你覺得怎么樣?”
  “孔老說,開頭會覺得疲倦,接著是暈眩、頭痛、眼花,知覺漸漸麻木,但頭腦清醒,据說,不會有多大的痛苦。”
  石丙杰說:“我們要盡快替你找一具軀殼。”
  從前,病人等待的只是其中一件器官,現在,等的整個身体。
  石丙杰過去握住她的手,“請支持下去。”
  “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們失望。”
  “有适合身体的時候,望你不要太過挑剔。”石丙杰提醒她。
  許弄潮忍不住大笑起來。
  不知情的人准會以為這對青年人不知為什么喜樂。
  至此,她真正已將生死置于度外。
  石丙杰說:“中國人的神話故事,八仙中的鐵拐李原是個俊俏書生,才貌雙全,一日,練那魂离肉身工夫,良久不返,家人誤會他已死亡,把他身軀燒掉--”
  弄潮點點頭,“后來他匆忙間只得找到一個瘸腿叫化子的軀体……太殘忍了,你与原醫生都不會讓這种事發生在我身上。”
  呵,石丙杰居然尚与原醫生有同等地位,已經不容易。
  “我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做一個模型,有時就得花上半年。”弄潮無奈。
  “積极一點,必要時,還有曼勒醫院那具金發美女。”
  弄潮只得笑。
  那枚紫心英勇勳章在她襟前忽然閃了一下光,似一滴晶瑩的淚。
  第二天原醫生就到了。
  他這次雖是微服出巡,整座市立醫院卻為之沸騰起來,上上下下絮絮細語,教養學識令得工作人員不致太過明顯好奇,卻不能使他們完全無動于衷,紛紛藉故出動在孔教授辦公室轉動,想一瞻風采。
  孔令杰只得把房門鎖起,以圖片刻清靜。
  在市立醫院協助下,原氏為許弄潮正式做了一次詳細檢查。
  事后,看護同石醫生說出她的感想:“許小姐真是因禍得福了。”
  石丙杰沒有置評。
  看護講下去,“你可記得她那個猥瑣未婚夫?嘿,一見有事,忙不迭見鬼似退避三舍,躲得影蹤全無,即將女方拋棄,他深信女方傷后配他不起呢,可是你看現在,許小姐有原醫生垂青。”
  石丙杰忍不住,“你也看出來了?”
  “自然,那樣情深款款的溫柔目光,誰會錯過?我真替許弄潮高興,我是她,我就朝那個無良猥瑣漢三鞠躬,多謝他拋棄之恩。”
  石丙杰笑出來,“不用這樣夸張吧。”
  “嘿,怎么要,不然許弄潮怎么會有今天。”
  是的,連石丙杰都替她慶幸。
  看護不胜艷羡,“你看原醫生,這樣的人才,這樣的謙和,怎不叫人心折。”
  石丙杰惆悵地問:“換句話說,你們女性對這一號人物求之不得?”
  “他若來約我,”看護咕咕笑,“任何代价不計,包括出賣你同孔令杰。”
  “不是真的!”
  “別考驗我。”
  雖然說著俏皮話,石丙杰的嘴巴澀如苦柿。
  下午,三位醫生會同病人一起開會。
  原君說:“孔教授的診斷完全正确,弄潮,你必須在三個月內棄船。”
  許弄潮舉起手,“我還有什么損失?此事勢在必行。”
  石丙杰說:“我們有許多寶貴的記憶,損失了大大可惜。”
  孔令杰也問:“手術后會不會難看,呃,前人的記憶?”
  原君只是笑笑,不語。
  許弄潮歎口气,“我們只得信任原醫生了。”
  她說得對,兩師徒技不如人,只得緘默。
  “儀器与工作人員都在曼勒,准備妥當之后,勞駕各位一起走一趟。”
  弄潮忽然輕輕問:“万一手術失敗,我會怎么樣?
  原群絲毫不作隱瞞,“你會變成一束游离電腦波,開頭數小時,尚可与人接触,之后漸漸轉為薄弱,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弄潮怔了會儿,牽牽嘴角,“我不會化作薔蔽的泡沫?”
  “不,你只會如一盞燈被風吹滅。”
  “只是一聲嗚咽,不是一聲彭。”弄潮微微笑。
  石丙杰受不了他倆在這种時候還心靈相通地詩情畫意。
  “會議結束。”孔令杰宣布。
  石丙杰巴不得第一個离開會議室。
  孔教授欲說:“老原,丙杰,當務之急,是尋找替身。”
  石丙杰推辭,“有原醫生陪著弄潮,共同努力就足夠了。”
  孔令杰點頭,“老原,這是件苦差,麻煩你了。”
  石丙杰避開弄潮的目光,急急去檢查他別的病人。
  他剛為一個女童耳部植入晶片,協助她重新听到世上噪音,孩子醒來已有大半日,由母親陪伴。
  他問她:“感覺如何?”
  沒想到小孩童竟形容得如此徹底貼切:“像是從關閉的房間釋放一樣,真沒想到媽媽的聲音是那樣好听。”
  她母親在一旁落下快樂之淚。
  有些事隔一千年都不會變,石丙杰又一次得到滿足。
  那天晚上,孔令杰邀原君喝酒,叫石丙杰做陪客。
  石丙杰慷慨借出蝸居。
  他當然也負責弄來十瓶好酒,吩咐愛瑪准備几味小點,由衷地歡迎原君大駕光臨。
  孔教授偕貴賓踏入小小宿舍時,愛瑪忽然舉止失措,險些儿跌倒主人。
  它又把石丙杰拉至一旁悄悄問:“這們先生是誰?”有點方寸大亂的樣子。
  石丙杰啼笑皆非,“是誰難道還干你的事?”
  “呵,我竟不知道人類的顏容可以秀美到這种地步。”
  石丙杰大大方方的說:“我們稱這种人為上帝杰作。”
  “主人,我見得人少,這种人多不多?”
  “絕對罕見。”
  “游姓女子算不算其中之一?”
  机械人就是這點好,不喜歡管不喜歡,卻絕不會把別人的优點一筆抹煞。
  “曼曼?曼曼當然是可人儿。”石丙杰不由得歎口气。“我要去招乎客人了。”
  三人快意暢杯,談的卻不是醫學問題,不知是誰提起,把話題扯到快樂上去。
  孔令杰問:“一個人到了我這种年紀,還能否追求快樂?”
  原君說:“每個年齡階段快樂的定義不一樣,人人有權追求快樂。”
  孔令杰說:“籠統來說,我不失為一個快樂的人。”
  原君忽然凝視石丙杰,“石醫生年青有為,一定比我們都快樂。”
  “我?”石丙杰嚇一跳,他只能說:“我并非不快樂。”
  原君喝一大口,“有這樣的好酒,焉能不樂。”
  听他的語气,卻頂頂憂郁。
  “老原,你又怎么了?”孔令杰連忙勸阻。
  “老孔”,原君打個哈哈,“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生活似你這般充滿刺激傳奇,還有什么遺憾?你所見所聞所遇,多過常人千倍万倍,你的工作成就,非凡人可及,夫复何求。
  原君听了這番話,嗆咳起來,連忙笑道:“孔老,你少給我亂吹噓,徒惹石老弟恥笑。”
  石丙杰但笑不語。
  三個人當中,孔令杰最先倒下來,呼呼大睡。
  原君放下酒杯,看看空瓶子,笑道:“成績不錯啊!”
  石丙杰忙說:“是在下的榮幸。”
  原君忽然有點傷感,“小老弟,弄潮儿的眼光實在不錯,你确是個好青年。”口吻老气橫秋。
  石丙杰抬起頭來,“什么?”
  原君拍拍他肩膀,“實不相瞞,弄潮向我剖白,她說,無論你對他如何冷淡,她決意等待。”
  石丙杰張大了嘴。
  “石老弟,”他笑笑:“你不介意公平競爭吧?”
  石丙杰瞪著老原,競爭?他同他?他有資格嗎?
  為什么不?弄潮儿已經為他打了气,于是他伸出手去,与原醫生大力一擊,“一言為定。”
  老原哈哈大笑,笑聲有點蒼涼,他背起孔令杰,豪气地
  把他馱在背上,走了。
  愛瑪在一旁作注解,“真是一條好漢。”
  石丙杰至此心情大佳,調侃道:“理想對象?”
  誰知愛瑪搖搖頭,“不,理想對象是你,石醫生。”
  “嘎?”
  “且听我分析,倘若我是人類女性,當然要找一個有高貴穩定職業,為人可靠的好青年,原醫生太過突出,太過不羈,歷盡滄桑,高深莫測,難以捉摸,与他一起生活,可以是很受罪的一回事,當然是与你一起舒服溫馨。”
  石丙杰怪叫,“期侮我是庸人?”
  “原醫生只适合約會用,”愛瑪總結,“你,你才是結婚對象。”
  沒想到机械女性亦心怀叵測,石丙杰啼笑皆非,不由得問:“依你說,嫁給五醫生,再私會原醫生,那就無懈可擊了,可是?”
  愛瑪居然厚顏無恥地答:“正是。”
  石丙杰悻悻然,“你應付得了?
  “試試何妨。”
  幸虧弄潮儿不是這樣的人,石丙杰捏一把汗。
  誰知愛瑪說;“幸虧許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啊,洞悉一切的机械人愛瑪。
  石丙杰輕輕坐下來,溫柔地看著愛瑪,它心緒真清。
  “那么,請告訴我,原醫生為何鐘情許弄潮。”
  “同你愛上許小姐的原因完全相同,她對生命的熱忱及愛護,她的勇气,她的特殊身份又額外需要怜惜,一切在意料之中。”
  “她又屬意誰?”
  愛瑪想一想,“我不确定,你倆同時對她那么好。”
  “你說過你會選我。”
  “石醫生,我有的是智慧,地球女性卻不一定有。”
  石丙杰說:“婚后,她可不准約會其他异性。”
  愛瑪說:“我有三公吨家務等著要做,失陪。”
  他同老原已經正式宣戰。
  公平競爭,至要緊一項是風度。
  石丙杰決定不動聲色,免使弄潮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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