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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柔和的燭火輕搖著,盈成一堆蜡淚。臥室里輕柔的低語,以及軟軟的嬌吟逐漸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平穩的呼吸聲,盡管窗外風雨飄搖,但是毛毯之中溫暖而美好,歡愛之后的情侶,在毛毯下緊緊擁抱彼此。
  浣紗的視線看著燭火,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呼吸仍因剛剛的纏綿而紊亂,連身軀也因為他先前的進占而虛軟。她的手与他的交握,感受著兩人一致的心跳。
  他的沉默讓她感到不安,略略的抬起頭來,她看進他的眼里,瞧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終于,柯焰打破沉默。“浣紗,你騙了我。”他淡淡的說,沒有被欺騙后的憤怒,語气中反而有几分男性的虛榮。“先前那些都是謊言,什么在男人間周旋,什么与不同男人上床,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太熟悉你的身子,你的顫抖,你的羞怯。都不是慣与男人接触的女人會有的反應。你甚至几乎無法接納我,慌亂待有如最初的那一夜。”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龐,感受她最細微的反應。
  她羞赧得無法繼續听下去,只能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但是他卻吻著她柔軟的掌心,伸出舌輕緩的舔弄著,引發她的顫抖。
  “浣紗,這六年來你是不曾被碰過的。”他微笑著,吻著她宛如水蔥儿的指。“為什么要說出那些謊言?”
  “不要忘了,是你先在話語里暗示我不安于室,我只是气极了,才照著你的話扯謊。”浣紗皺著眉頭,提醒是他開始那些針鋒相對的話題的。
  在見面最初,他們兩人都在惊慌著,想要靠近對方,卻又妄想保護自己,掩蓋真切的思念,在互逞口舌之快的情況下,竟開始用言語傷害對方。總該知道,是因為在乎對方,才會被那些話語深深的刺傷。
  “我道歉。”柯焰很爽快的說,接著想起李韜步的話語,他恍然大悟的挑高一眉,“我太听信一面之詞,反而被徹底的欺騙,那些關于你四處沾惹男人的一切,都只是要我放棄你,對你斷念的伎倆。”
  “有人跟你說我到處沾惹男人?”浣紗徒然從他胸上爬起來,雙手撐著他的胸膛,瞪大眼睛看著他。
  難怪他听見宇杰的事,就憤怒的以為她另結新歡,這六年來他所能听見的,只有她人盡可夫的可怕謊言,她開始佩服起他的忍耐功夫,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她丟下懸崖,要她自己游回台灣。
  他沒有說話,雙手從她的臉蛋下移到她的頸項,經過胸前的渾圓后,仍舊沒有停止,繼續摸向她平坦柔軟的小腹,在那儿找尋到一處約十多公分長的平整傷痕。
  浣紗的身子有片刻僵硬,任由他撫摸著那道疤痕,知道事情已經無法再隱瞞。他終究必須知道一切,知道她所私自保留,那個來自于他,陪伴了她多年的珍寶。
  “你遭遇了什么事嗎?”柯焰略微緊張的問。無法親眼确定疤痕,只在纏綿愛撫間,感覺出那道六年前不曾存在的傷痕。
  “你還記得先前李韜步和楚依人所提到的宇杰嗎?”她小聲的問。雖然平日以冷靜著稱,但是在遇上如此重大的事情時,她也變得膽怯了。
  柯焰的臉色陡然往下沉,原本輕松的臉色在轉眼問變得陰鷙可怕,深濃的嫉妒淹沒了他。縱然知道浣紗是不曾被碰過的,但是听見她提起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仍讓他十分不悅。他當然記得這個名字,浣紗提到那人時,語气里充滿了感情与焦急,像是迫不及待的想飛回台灣。
  “我當然記得,李韜步還告訴我,他接受你的邀請,住進了鳳家。”他的語气酸澀。
  心中其實還有著不安,縱然浣紗已經傾訴出對他的眷戀,但是并不代表這些年來,它的身邊沒有其它人的存在。
  浣紗看著他愈來愈難看的臉色,忍不住歎息,看來在他跳進冷泉前,李韜步并沒有跟他解釋清楚。
  “宇杰當然是住在鳳家,而且在未來二十年左右,他將會一直居住在那里。”看見他眼里一閃而過的狂怒,她反而笑出聲來,重新將頭靠上他的胸膛。“宇杰姓鳳,當然住在鳳家。不過如果當初我沒有簽下离婚協議書的話,他就該姓柯。”她解釋著,說出深埋已久的秘密。
  柯焰仍舊沉溺于憤怒的情緒中,許久之后浣紗的話話才滲入他的思維,他的嘴巴半開著,向來聰明理智的腦袋首次亂了章法,雙手仍舊緩慢的摸索著她小腹上的疤痕。
  “姓柯?”他的聲音小心翼翼。帶著些許的緊繃。穩定的雙手因為震撼而顫抖著,他听懂了浣紗話中的含意,而那些含意讓他震惊不已。
  她牽著他的手,按住小腹上的疤痕。“這是剖腹生產所留下的疤痕,宇杰是我的孩子。”她輕輕的說,像是怕會嚇著他。
  柯焰無法回答,失去視力的眼眸里,有著震撼的光芒。
  “在你离開之后,我憤怒而慌張,卻發現自己已經怀了身孕。我不斷強調自己是恨你的,但是卻怎么也無法恨你的孩子。我在怀孕的期間深居簡出,由李韜步幫我處理鳳氏的一切,在生下宇杰后將消息封鎖,除了較為親近的人,沒有人知道我有了孩子。”
  她傾听著他的心跳,訴說著那些過往。
  “你不愿意讓我知道他的存在?”他痛苦的問道,听出她語气中的保留。他的心是滿溢的,完全沒有想過會有這樣意外的惊喜,他与浣紗在這六年中,仍舊有著最親密的聯系,他們的血液在一個孩子体內流轉,那是他們愛戀的結晶。
  “我不敢。你的离去讓我几乎崩潰,在這些年里,宇杰几乎等于是我的生命,我深怕你若是知道他的存在,會無情的將他奪走。”浣紗承認,回憶著那段沒有他的歲月。
  “在你离開后,我燒掉任何屬于你的東西,不允許任何人提到你,但是自己卻時常坐在書房的皮椅上,茫然的點著煙,就這樣,我在最該保護身体的時候染上煙癮,宇杰受到影響,不足月就誕生。我恐慌的四處找尋醫生,才幸運的遇見楚依人,她花了兩年的時間,幫我戒除煙癮,也將宇杰的身体調養得与一般男孩無异,才离開台灣。”
  “她始終都知道一切,知道我在思念著你,也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尚未斷絕,所以不斷試著要讓你我獨處。”柯焰靜靜的說,抬起浣紗的臉龐,吻上她如花瓣嬌柔的肩。
  他的心中充滿了震撼与狂喜,怎么也難以想象,自己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儿子。
  “喔,浣紗,你竟然生下了我的儿子。”他顫抖著擁抱她,無法想象怀中嬌小的身軀是怎么獨自撐過那段怀孕与生產的日子。
  “跟我回台灣,你可以看看他,可以陪伴他。他已經長大了,有著魔鬼般的聰明,從來不曾跟我詢問過關于他爸爸的任何事情,縱然疑惑為什么沒有爸爸的陪伴,也不敢來問我。”浣紗心疼的說,用雙手捧著他的臉龐,低聲懇求著。“不要再固執,你對我是重要的,對宇杰也是重要的,我不愿在這么殘缺的過活,沒有你的陪伴,我會在每個夜里惊醒。”
  柯焰必須深呼吸,才能咽下喉間的硬塊。什么男人能夠拒絕這樣的請求?他的心早已被她的淚水滴得千穿百孔,原先的恐懼,因為她的保證而灰飛煙滅。
  六年前的分离,已經讓他們錯失了太多美好。怎么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未來的幸福再從手中流去?
  “我痛恨著自己的愚昧,竟然被說服,在六年前選擇离開你。”他歎息著,抱緊她嬌小柔軟的身子。
  “被說服?不是你決定要离開我的?”浣紗听出他話語中值得深思的一環。心中的陰影在此刻再度籠罩了,縱然被他擁抱在怀里,她還是有著深深的不安,就彷佛黑暗逐漸靠近,他們尚未逃脫。
  柯焰緩慢的搖頭,“是李韜步安排了一切,在我重傷昏迷的時候,迅速將我帶來此處。”
  “他所告訴我的并不是這樣,他說是你堅持……”浣紗無法繼續說下去,她徒然想起先前,李韜步還自告奮勇的說要向柯焰解釋真相,而她不安的前去找尋,卻只看見柯焰被沉溺在冷泉中的景象。
  楚依人在檢查之后曾經告訴她,柯焰是被下藥的。她想起起居室內滿地的玻璃碎片,答案已經涌到嘴邊,而她就是無法吐出那個名字。事實太過可怕,她無法相信,自己竟會愚昧到這种地步,看不出那人在溫文儒雅的外表下,其實包藏著禍心。
  “浣紗,一切都是李韜步。”柯焰慎重的說道。在被推入冷泉前,李韜步的話語還在耳邊回蕩,那人已經因為得不到浣紗而瘋狂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天啊!我那么信任他,不怀疑他所做、所說的一切,他怎么能夠欺騙我?甚至還在一切東窗事發后,試圖殺害你,將你推入冷泉里?”她顫抖著,被李韜步的邪惡震撼。
  原來她一直沒有發現的陰影,竟靠她如此的近,在六年的時間里隔离了她与柯焰,然后一步步的悄然接近她。或許這就是她一直感到不安的原因,縱然沒有察覺,但是她的心始終感受到那人所散發出的邪惡。
  “他想得到你,為了達到目的,甚至可以不擇手段。浣紗,他已經瘋狂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柯焰分析道,再吻了她一下,然后迅速的坐起身來,摸索到床邊柜子里的衣衫。
  李韜步不會輕易放手的,為了得到浣紗,會做出任何最可怕的事情。他們沒有時間繼續窩在棉被里纏綿,李韜步隨時可能會回來,他必須保護浣紗。
  “起來穿上衣服,我從另一條路帶你与楚依人到鎮上去。鎮民們雖然不歡迎我,但是十分尊敬楚依人,再加上你先前奮不顧身救下小男孩的舉動,他們不會拒絕收留我們的。等到風雨一過去。我們就馬上回台灣。”柯焰果斷的說,昔日冷靜果決的气勢再度回到体內。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他別無選擇的必須振作。
  浣紗點點頭,站起身來找尋著衣裳。才剛將衣裳穿好,門外傳來一陣激烈的尖叫聲,她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激動的扑向門口。
  “浣紗,怎么了?”柯焰握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激烈的顫抖。
  她焦急的看著窗外的風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剛剛那聲尖叫是如此的熟悉,而她是絕對不可能錯認的。她顫抖的抬起頭來,腦海中不斷想起,李韜步有多么的可怕,有多么的不擇手段。
  “我剛剛听見宇杰的叫聲。”她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煎熬,甩開柯焰的手,貿然闖入風雨之中。
  “怎么回事?”楚依人從另一間臥室中走出,正好看見浣紗推開木門。
  “出事了,你馬上聯絡鎮上的人,要他們立刻派人過來。”柯焰吩咐道,也追著浣紗走入風雨里。
         ※        ※         ※
  在黑暗之中,狂風暴雨嘶吼著,宛如等待最后盛宴的魔鬼,在此刻全都傾巢而出,在四周鼓課著,期待著看見某個血腥的場面。
  浣紗顧不得風雨,甚至顧不得黑暗,焦急的情緒在煎熬著她,因為擔心宇杰的安全,她恐懼得不能呼吸,直覺的隨著前方不遠處的光亮奔去。她甚至听不見背后柯焰的呼喚,只能不停的往前跑去。深怕奔得慢些,就會造成最可怕的遺憾。
  光亮在懸崖的邊緣停住了,形成小規模跳躍的光點。
  浣紗气喘吁吁的奔上前去,惊駭的看見李韜步手里緊抱著宇杰。男孩身上還穿著睡衣,似乎也感受到李韜步的瘋狂,不停的掙扎著,卻怎么也掙脫不了。
  “浣紗,到這里來,我知道你听見這小雜种的叫聲了。”李韜步站在懸崖旁,用手電筒照射著浣紗蒼白的臉孔。
  “宇杰為什么會在這里?”她不敢看向儿子,怕心中的恐懼會流泄而出。她知道若是看見宇杰惊慌的眼神,她就會全然崩潰,這樣不但無法救宇杰,反而可能激起李韜步可怕的殺机。
  “他是我的最后一步棋,當我听見你來到希腊,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我先前的計畫,六年來的處心積慮,只要你們一見面,就將會毀于一旦。所以我將孩子從台灣帶來,若是情況樂觀,就用孩子誘你回台灣,我還是可以再度布置一切的。”李韜步在風雨里緩慢說道,聲音冰冷得有如死神的低喃。“但是我改變主意了,只要有柯家的人在,你就不會死心,這一次我會讓你徹底的斷念,乖乖的來到我怀里。”
  “放開他。”柯焰緩慢的走入手電筒的照射范圍,高大的身軀看來凜然不可侵犯。
  李韜步冷笑著,沒有放開手中的男孩,反而從容的從手工制的西裝里拿出一把銳利的刀子,抵住男孩脆弱的頸項。“你沒死?我早該知道的,你的命韌得很,不論怎么都死不了,就連六年前的那場車禍,也只是奪去你的眼睛,沒有成功的要了你的命。”
  浣紗震撼的顫抖著,雙手覆在胸前。她無法想象,就連整件事情的起因,都是肇于李韜步的手中,一直以為自己是被命運所玩弄,怎么曉得,那個殘忍破坏她幸福的人,竟是她認識了二十多年的李韜步。
  “就連那件車禍都是你搞的鬼?”她不敢置信的問著。難怪李韜步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柯焰送走;難怪李韜步可以安排好一切,原來這都是有計謀的。
  “別怪我啊,浣紗,你不該嫁給他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犯錯,我必須糾正你的錯誤。我費盡心思糾正你的錯誤,你卻又追到這里來,為什么不讓這個瞎子老死在這里,或是被鎮民當成凶手打死就算了?”李韜步勸說著,聲音充滿了溫柔,但是眼神卻冰冷得可怕。
  柯焰上前一步,扶住浣紗搖搖欲墜的身子。“就連這些年來所發生的凶殺案,也是你所犯下的吧?我早該注意到,凶殺案總是發生在你到來的日子里。”
  “沒錯,是我。那是我為了讓你在這里居住愉快,特地給予你的特殊待遇。這些年來,那些鎮民們對你很是照顧吧?”李韜步冷笑著,他就是要讓柯焰飽受被排擠的孤獨。
  “為了達到目的,你甚至不惜殺害無辜?”柯焰憤怒的質問著,曾經听喜娜提起,那些被殺害的婦女中,甚至還有著未成年的少女。
  “是你不對,是你闖進了我的計畫,如果沒有你,浣紗將會成為我的妻子。我已經等待她太久了,而她竟然選擇你。在你瞎了雙眼,又一身的傷痕后,她還是拋下了我。”
  李韜步的眼里有著瘋狂的光芒,徒然舉高手中的刀子,激烈的喊叫著,那模樣在風雨中,襯著背后的閃電,像是最可怕的魔鬼。“只要我殺了你們,她就是我的了。”
  “不!”浣紗喊道,奮不顧身的扑上前去,母性的本能讓她忘卻危險,在最危急的瞬間只能想著要救下宇杰。
  李韜步沒有想到浣紗的舉動,他的刀子往旁一偏,沒有刺著目標,反倒划破了浣紗的衣衫。
  她抱住宇杰,用盡力气將孩子從李韜步的怀中搶下,沖上前時用力過猛,甚至撞掉了李韜步手中的手電筒。手電筒掉落地面,順著濕滑的地面滾落懸崖下,四周霎時變得一片漆黑。
  “浣紗,讓開,讓我殺了這個小雜种。”李韜步喊著,再也不理會任何顧忌,瘋狂的舉起刀子就胡亂揮舞著,在黑暗之中尋找著祭品。他甚至不在乎會傷到浣紗,只是執意鏟除任何阻擋他達到目的的人。
  他高舉起手,期待著嗜血,當一道閃電划過天際,他看見緊抱著宇杰的浣紗。
  “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太疼的。來,浣紗,松開手,把他交給我。”他誘哄著,高舉的手腕卻被人緊握住。
  “你休想碰他們一根寒毛。”柯焰緩慢的說道,男性嗓音里有著潛藏的野性本能。
  他雖然失去視力,但是長期的訓練已經磨練出他惊人的知覺,在眼前一片黑暗中,他無疑較占优勢。
  李韜步沒有回頭,陡然間警覺柯焰已經無聲無息的來到他身后。他駭然的掙脫,甩弄著手中的利刃,企圖先了結柯焰的性命。但他轉過身去,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
  “該死的,給我出來,不要只會躲在黑暗里。”他對著黑暗喊著,眼角才瞧見某些動作,几記凌厲的拳頭就毫不留情的揮來,打斷他的牙齒,讓他痛得頭昏眼花。
  “我一直站在這里,躲在暗處的是你,不是嗎?”柯焰冷笑几聲,從對方慌亂的舉止,以及不穩的呼吸,輕易猜出對方有多么不濟。除了耍弄計謀,殺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外,李韜步軟弱得可笑。“你讓我失去了雙眼,就沒有想到我的感受會更加敏銳嗎?在黑暗的環境里,明眼人不會是眼盲者的對手。”
  柯焰雖然失明,但是這些年來的体能并沒有退化,他長期居住在小島上,熟悉這里的一切;而經過一些訓練,他的知覺已經可以代替雙眼。他輕易的握住李韜步的手腕,毫不留情的劈下手刀。
  李韜步的慘叫聲伴隨著風雨聲,在懸崖邊緣回蕩著,听來像是惡鬼的哀號,讓人膽戰心惊。
  “你只是個瞎子。”他喊叫著,不肯放棄手里的刀子。
  “而你是個敗給瞎子的輸家。”柯焰聳聳肩,再度往李韜步走近。
  “我不會輸的,我絕對不會輸的。”找尋不到目標,李韜步開始惊慌了,他大幅度的揮動刀子,卻始終砍不到柯焰。他不斷听見黑暗中有輕微的移動聲,像是人的身子在迅速移動,那情況詭异极了。
  一道閃電再度划過天地,四周被照耀得一片明亮,李韜步雙眼因為殺意而通紅,終于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柯焰。他大喜過望,舉起刀子就往前沖去,滿心只想著要解決柯焰的性命。
  他往前沖去,憑著記憶中的方向,緊握著手中的刀子。當刀子划破衣衫的時候,他心中一陣狂喜。他殺了柯焰了,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可以跟他爭奪浣紗了。浣紗是他的,鳳氏也是他的。
  他的欣喜只維持了几秒,刀子雖然划破柯焰的衣衫,卻沒有划破柯焰的血肉。濕滑的地面,讓他無法停止往前沖去的身子,當刀子穿過衣衫,他只來得及往前顛簸了几步,就惊恐的發現,柯焰的后方就是万丈深淵,几十公尺高的懸崖在等待著他。他彷佛迎向愛人的怀抱般,筆直的摔落懸崖,只殘留惊駭的尖叫聲,回蕩在四周。
  “柯焰!”浣紗只來得及看見李韜步握著刀子往柯焰刺去,她的心提到喉間,被恐懼所掌握著。終于知道,黑暗并不可怕,最讓她害怕的,是失去他的陪伴。
  她在黑暗里摸索,眼淚隨著雨水滑下,因為看不見他的行蹤而慌亂著。她不要失去他,這一生再也不能承受那些疼痛。
  多么想要被他擁在怀里,不要這些風雨,不要這些波折,宁可只是最平凡的夫妻,在對方的怀里相依度過一生。
  “柯焰,回答我!”她喊著,心中閃過各种最可怕的想象。几乎就要摸索到懸崖邊時,一個寬闊的胸膛從后方將她緊緊的擁抱,那熟悉的男性气息包裹著她,她的身軀陡然從最緊繃的情緒松懈,卻仍舊制止不了全身的顫抖,以及眼中的淚水。
  “再走過去,你就要掉下懸崖了。”柯焰緊緊擁著她,將臉埋進她潮濕的發里,深深呼吸她身上的芬芳。這世上似乎只有她有這個魔力,能夠平撫他的心,讓他感到平靜。
  “天,我几乎要以為你也摔下去了。”她轉過身環繞著他的腰,享受著劫后余生的喜悅。
  “我熟悉這里的地形,不可能會犯這种致命的錯誤。”他安撫著她,感受到她身軀的顫抖。“沒事了,浣紗,沒事了。他再也傷害不了你了。”他給予保證,再也不愿意讓她面對恐懼。那是怕曾經許諾過的,他會陪伴著她,不會讓她獨自面對黑暗,永遠都是如此。
  被夾在中間的宇杰很不舒服,他忍耐了半晌,頭上不停遭到媽媽眼淚的襲擊。他終于忍耐不住,掙扎著在緊擁的兩人之中把頭擠出來,先是看著仍在哭泣的媽媽,接著轉頭,瞪大眼睛看著這個抱著媽媽的高大陌生人。
  “媽媽,他是誰?”宇杰詢問著,很是好奇。這人一身髒兮兮的,但是好象很厲害,畢竟他剛剛才救了自己跟媽媽,打跑了那個拿刀的坏人呢。宇杰開始有些崇拜起這個男人了。
  浣紗抹抹臉上的淚,嘴角浮現一朵微笑。雖然仍有些顫抖,但是那笑容卻是宇杰所見過的笑容中最美的。
  “宇杰,他是爸爸,你的爸爸。”她靜靜的宣布,然后抱著儿子緊靠在柯焰的怀抱里,隱約的知道,這一生的恐懼都將過去,在他怀里將是最安全美好的。
  小徑的那頭,眾多鎮民們拿著手電筒,在楚依人的一聲號令下前來幫忙。
  危机已經解除,風雨漸漸平息,厚重的烏云逐漸散開。
  風雨,終于過去了。
三年后

  宇杰躲在濃密的迷迭香花叢里,小小的身軀被綠色的植物掩蓋住。
  鳳家所种植的迷迭香是直立性品种,可以成長得很高,在种植的第三年就成為一道綠色的矮牆。這里通常是玩躲迷藏的好地方,然而他今天可沒有心情玩,他緊皺著眉頭,蹲在花叢里一動也不動,俊美的臉龐有著深深的困扰。
  今天是他的生日,家里來了不少親朋好友,慶祝著他的生日,順便也好好熱鬧一番。
  這樣的情況在從前是少見的,但是自從三年前開始,一切都改變了。原本寂寞冷清的宅邸,有了美好的笑聲,從希腊帶回來的迷迭香,种植在鳳家的庭院里,就如同歡樂,一同在鳳家扎根茁壯。
  宇杰很努力的試著把身子蜷曲,好隱藏形跡,但是心中卻很清楚,不論他再怎么躲,總是會被找出來。
  熱鬧的日子,似乎是從三年前開始的,當爸爸回到鳳家后,從前時常蹙眉的媽媽開始微笑,他好喜歡媽媽的笑容。他還記得媽媽再度嫁給爸爸時,那笑容好美,但是眼里卻有著淚水,讓身為花童的他緊張了半天。
  媽媽告訴他,在爸爸回來后,他的姓由鳳改為柯。宇杰可樂了,因為柯字的筆畫比較少。
  至于爸爸,說實在的,宇杰是滿喜歡他的,雖然爸爸看不見,但是不論他做什么,都瞞不過他。爸爸似乎無所不能,只有在媽媽逼著他戒煙的那段時間,才狼狽的在鳳家里到處東躲西藏。每次玩捉迷藏都會被爸爸逮到,讓宇杰感到十分挫敗,而現在他更是不敢跟爸爸玩。自從爸爸動了手術,變得看得見了,找人的功力自然又更上一層樓。
  想著想著,他瞪著地上掉落的紫色小花發愣,冷不防身后傳來低沉的嗓音,嚇得他跌坐在柔軟的地上。
  “宇杰,你打算躲在那里多久?你最愛吃的通心面快被縈袖吃完了。”柯焰微笑著,看著神色惊慌的儿子。
  “她還在餐桌那邊嗎?”宇杰慌忙而期待的問道,視線由爸爸的臉上逐漸往下移,赫然瞧見那個讓他躲了半天的罪魁禍首。
  兩歲左右的小女娃儿,因為看見宇杰而興奮尖叫著,白皙圓潤的臉蛋上是美麗精致的五官,像极了母親。她雙手握著拳,搖搖擺擺的掙脫父親的幫助,堅定的往跌坐在地上的哥哥前進。
  “縈袖,別過來啊!”宇杰連忙后退,直到背后抵著迷迭香,再也無路可逃。他就是想避開縈袖的進逼,才兩歲的妹妹,最大的嗜好就是嘟著嘴親他的臉。
  要是在平時任由她親也就算了,但是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到場的親朋好友一大堆,他還想維持一些面子,要是讓人看見他被縈袖親著,他的臉要擺到哪里去?更可怕的是,此刻她的嘴邊還沾滿了通心面的西紅柿醬。
  但是眼前情勢比人強,縈袖仗著有爸爸寵,根本不理會哥哥的抵抗,雙手抱住哥哥的頭,努力嘟起滿是西紅柿醬以及口水的小嘴,用力的給了哥哥一個香吻,也順便將西紅柿醬抹上哥哥的新衣服。
  “哇,住手!不,是住口,住口!”宇杰掙扎著,卻難逃妹妹的熱情攻勢。
  浣紗從院子的另一頭走來,美麗的微笑點亮了她的臉龐,修長的身子穿著淡紫色的衣衫,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都要切蛋糕了,怎么還在這里玩?”她問道,看見兄妹兩人正抱成一團,在地上亂滾。她嘴角帶著笑,伸手握住丈夫的手,任由他將自己擁入怀里。
  “他們在培養兄妹情誼。”柯焰笑著說道,輕吻著妻子的唇,緊緊的擁抱她。他几乎要為如今的美好歎息,情愿守護著她,擁抱著她,直到生命的盡頭。
  兩人之間最美的語言,就是擁抱。而戀人間的擁抱,最是令人陶醉,每個擁抱都在訴說著一句話我愛你。
凌呆呆之摸摸茶二

  各位讀者寶寶請了,凌呆呆摸摸茶店的跑堂兼掌柜,愛喝花草呆呆在此給各位請安。
  這一次要介紹的,是在此本書書里提及的迷迭香。
  迷迭香原產于地中海沿岸,目前已普遍栽种于世界各地,被稱為“海的水滴”、“瑪莉亞的玫瑰”。在中世紀的傳說中,圣母瑪莉亞在逃亡埃及途中,掉落其天藍色外衣。當神圣的外衣勾住了迷迭香的小樹枝,迷迭香的小花變成天藍色,以表示對圣母瑪莉亞的敬意。迷迭香的英文為ROSEMARY,可以從英文名稱中看出与這則神話傳說的牽連。
  迷迭香的高度可達一百七十公分左右,整棵植物都布滿了上綠、下銀、薄而帶油質的油毛狀針葉,香气十分濃郁,用手指輕撫葉片,就會沾惹上濃重的香气。
  花季隨著品种而不同,一般在晚春開花,但有的品种在冬夏之際亦能花團錦簇。花的顏色有藍、淡紫、粉紅及白色,花朵十分細小,開放在葉縫之間,采收時摘其葉片。
  自古以來,迷迭香十分受到人類的重視,在歐系飲食文化中,缺少不了迷迭香,有消毒与芬芳的效果,能夠增進食欲,用在肉品方法燒烤,能夠壓抑住肉類的腥味。同時因為特殊的香气,迷迭香也是香水或是化妝品的基本原料之一。
  迷迭香的花語為“回憶”,气味有安定神經、強化腦部活動的效果,具有防止老化,強化心髒与大腦,抗菌以及保護毛發,加強記憶的功能。
  用迷迭香來促進記憶是古老的偏方,在哈姆雷特里也提到:“迷迭香,是為了幫助回想;親愛的,請你牢記在心。”
  除了飲用花草茶外,這一次來教教讀者寶寶們芬芳沐浴法。
  迷迭香有提神的作用,适合在早晨浸泡。重點在于使用攝氏三十九度左右的溫水,浸泡二十分鐘以上,這會比熱水更能從体內感到溫熱,較不易受寒。為了提高芬芳沐浴效果,可先洗澡后再浸泡,滴入三、四滴香精油,舒服的享受有芳香蒸气的泡澡。
  另外,也可以挑選市面上販售的干燥迷迭香,放置在棉布縫成的藥草袋中,放置在熱水中浸泡,也有著同樣的效果。
  迷迭香能夠保護毛發,治療長期頭痛、失眠、以及心神不宁等症狀,作為芬芳沐浴是最适合的,但是要記得,別在熱水里泡得太久,會頭昏的喔!
  至于購買的地點,同樣在迪化街以及一般的百貨公司,現在甚至連超市中也可以看到罐裝的干燥香草,但還是建議到迪化街購買,那里的品質較好,也較為新鮮。
  另外在書里提到的,關于抽煙的种种。實在必須跟讀者寶寶們說一聲,抽煙不好啊,尤其是怀孕中的媽媽抽煙,會造成胎儿早產的危險,而一般人抽煙,煙草中的尼古丁會對人体有毒性作用,對心髒、呼吸器官、消化器官都有不良的影響,還容易造成肺癌。有煙癮的快快把煙戒了,學著喝花草茶吧。
  嗯,介紹到此為止,摸摸茶的活動繼續進行,這次送的是迷迭香的茶袋,想要參加的讀者寶寶們寫信來吧,我會從信件里抽出十對,每人贈送十個茶包。
  第二回合結束,謝謝各位讀者寶寶觀賞,凌呆呆下台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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