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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波蕩漾,水池中的兩個身影緊緊相依偎。
  綾蘿緊咬著唇,嘶聲喘息著。初秋的季節里,室溫是微涼的,然而她卻不停的顫抖。視線從蕩漾的水波上移到他緊抓著她的手臂,凝聚了勇气后,她才有膽子迎視他的眼眸。
  那里面的嚴肅几乎駭著了她。看過他慵懶或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但是不曾見過那雙黑眸里如此清楚的流露出沉穩的思緒,這樣的面貌讓她感覺陌生而恐慌。
  她一直是知道他原本的面貌就是如此,但是當她真的見到時,卻又奇异的感到惊慌。
  “你在害怕什么?”南宮揚緊盯著她,唇仍舊輕吻著她柔軟的肌膚。
  綾蘿搖搖頭,干澀的喉嚨吐不出半個字。看著他的黑眸逐漸變得深沉,彌漫著情欲的氛圍,她的惊慌更甚。
  潤了好几次喉嚨,她才能夠開口。“放開我。”她掙扎著,卻不能撼動他強而有力的掌握。
  黑眸中的嚴肅宛如量花一現,很快的消失不見,囚禁她、調戲她的,仍舊是那個浪子般的男人。微濕的黑發落在他的額前,更為他不正經的形象加分。
  “何必急著要离開我?先前你在我家里還挺主動的,迷得我昏頭轉向。怎么我昏倒半晌醒來,你的態度就全變了?”他帶著笑容調侃的說道,雙手在她細致的肌膚上游走,指尖如火,撩起一陣陣敏感的戰栗。他貪戀著她的肌膚,以及她羞澀的反應。
  “此一時彼一時,這里是我的地盤,我是什么態度都不需要你來感歎。”她羞紅了瞼,咬牙想要從他怀抱里掙脫。激烈的掙扎不但沒有讓她脫离箝制,反而讓兩人間的熾熱加溫,与他肌膚摩挲的電流在体內流竄。
  他輕而易舉的制住怀中滑溜如鰻的軟玉溫香,還嘲弄的分出一只手指頭,在她的眼前搖動著。“你這位冥王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但會色誘偷襲,連江湖上最重視的信諾都不顧,.竟然可以翻臉不認人。”
  她想也不想的,張口用力朝那只看來礙眼得很的長指咬下去。無奈他的動作更快,火速的收回手指,她的牙齒沒咬著目標,重重的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因為疼痛而發出呻吟。
  南宮揚笑得邪气,黝黑的手掌上移到她小巧卻丰潤的胸,輕柔的罩住。他的肩來到她貝殼般的耳,灼熱的气息輕吐著。
  綾蘿惊喘一聲,他触及了敏感的花蕾,讓她不由自主的喘息著。她有些迷惘,不明白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他只是輕輕碰触,就會撩起熊熊大火,而那把火燒得她口干舌燥,焦躁的渴望他。
  身体的感覺好奇怪,不知是因為溫熱的水,或是他那雙帶有魔力的雙手,她全身慵懶得便不上力气。而他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就像是他很餓很戲,而她正是最丰盛的大餐般。他正咬著她的肌膚,一下又一下,她忍不住難受的扭動身子。
  他的態度是輕挑的,但是黑眸里盛滿了許諾,以及深濃的情欲,讓她深深迷惑了。
  是該相信他的態度,還是相信她的直覺?她已經難以思考,在他的怀抱中迷惘著。
  南宮揚以為她的動作是掙扎,似笑非笑的警告遭:“不要再掙扎了,我親愛的冥王,你真的不了解男人嗎?再這么掙扎下去,我可不能保證我等會儿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兩人的身軀是緊緊相貼的,他的任何反應她都應該一清二楚。
  此話一出,綾蘿果然清醒了大半,身子僵硬得像是石膏像般,深怕再刺激了他,兩人就會這么纏綿在水池里。自己會陷溺在水中、陷溺在他的怀抱中……
  理智一恢复,就忙著想要遠离此刻這令人困窘的情況。她深吸几口气,好凝聚那些早已經流散到八百里外的勇气。“我不掙扎,只要你現在放了我,我們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她充滿希望的提議。
  南宮揚搖頭晃腦的假裝思索了一下,之后勾著唇微笑。“你就這么討厭跟我靠近嗎?這怎么行?我已經決定答應你的要求,娶你為妻。從此以后我們可是夫妻了,何不就趁此机會,好好的相互熟悉。”他無賴到极點的提出邀請。
  忘了眼前的尷尬情況,綾蘿訝异的仰起頭來,歪疼了頸項看他。他的表情仍舊帶著三分嘲弄,讓她恨本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你答應了?”她傻傻的問,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反應。
  從來很少在意自己沖動的行徑會帶來什么結果,今生第一次与如此危險与難測的男人牽扯上,而此番牽扯可能長達一生。當他親口允諾了,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他反問。
  她咬著下唇,不知該怎么回答。話是沒錯,但是當真正明白他有多么危險時,她又開始遲疑了。從此之后她就是他的妻子,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她將必須永遠的与他相伴。他是她所選擇的,而青幫里的規矩是,一旦選擇了伴侶,就絕不能反悔。
  歃血為盟,地老天荒。古老的幫會有著古老的固執,不論是兄弟或是夫妻,全都要求無懈可擊的忠心。
  “發愣嗎?”他帶著笑容問道,伸手拍拍她的臉蛋。
  綾蘿回過神來,想要偏過頭去,他卻不許,扣住她的下巴,執意讓兩人的視線交纏著。看著那雙黑眸,她難以呼吸,心跳得异常劇烈,几乎想要沉進水池深處,好讓体內熾熱的高溫平息一些。
  “為何耍躲避我?你不是看穿了一切,嚷著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執意要我成為你的夫婿嗎?哪個男人面對這樣的邀請,還能夠再三拒絕?或許是你那一擊敲醒了我,縱然一切十分的荒謬,但是看在你年輕貌美又十分合我胃口的分上,我決定答應你。”南宮揚過度禮貌的說著,一雙手卻絕不客气的攻城掠地,忙著熟悉她的曲線。“我親愛的妻子,先賞我個吻如何?”
  男性的薄唇找到了微微顫抖的紅唇,先是輕触,接著緩慢舔弄,繼之深深的占為己有。他的舌探人她口中的甜蜜,捕捉到她的呻吟与歎息,掠取著她的一切神魂,不容許她有任何保留。
  他們都是善于隱瞞的人,他隱瞞了太久,早已經習慣戴著面具,甚至有些忘了自己原本的面貌。而她闖了進來,硬是在他滴水不穿的面具上鑿了個洞,一再的窺探他的原貌。
  看著綾蘿,猶如看見多年前的自己。同樣的沖動与過度聰明,只是她還年輕,不曾受到什么傷害,靈魂還是純淨的,眼眸里還有著熱烈的情感,不像他,早因為看了太多,黑眸里有著濃濃的嘲弄与譏諷。
  他一直很小心,規避著屬于他的“逢魔時刻”,知道總會有一個人前來看穿与揭露他的偽裝,在某時某刻,將他的偽裝破坏殆盡。他的真實已經逐漸減少,有時甚至迷失在創造出來的假象中。有時經過鏡子前,他會疑惑,怀疑著鏡中那個人究竟是誰。
  屬于他的“逢魔時刻”,會是由她來開啟嗎?遇見這么一個能輕易看穿他的女人,是上蒼給他的賞賜或是惡作劇?
  綾蘿顫抖著,雙手無意識的攀住他寬開的肩。心中有某种東西正在融解,將她融進他的怀抱中,她連心都顫抖了,無法清楚的思考,只知道這輩子大概都逃不出他對她強大的影響。
  火熱的舌描繪著她的紅唇,輕咬著她的肌膚,細細的品嘗,不放過任何的反應。就連她的呼吸喘息,他全都悉數奪去品嘗。如此的動作雖然簡單,卻意外的搧情,讓兩人都沉淪于意亂情迷中。
  兩人是赤裸的,而池水是溫暖的,她迷惘的微微睜開眼睛,看進他情欲氤氳的黑眸沒有人發現竹門再度被推動,行云齋里響起凌亂的腳步聲,有的堅決、有的急切,還有的帶著几分蹣跚,雜帶著細碎的私語聲。腳步聲來到竹門前,沒有停駐,直接往浴池走來。
  “少主,我們遠遠的就听到尖叫聲,而仆人們說你……”“法”字輩長老性子最急,跑在眾人之前,蒼老的聲音急忙喊著,在看見水池內的活色生香時,整個人楞住。
  身后十几二十個人煞不住腳步,全都撞在“法”字輩長老身上,老人像是生了根,動也不動,硬是擋在門口。
  他們以為綾蘿碰上了麻煩,打斗到了浴堂里,所以全都護主心切的沖了進來,万万沒有想到會看見這等場面。水池里兩個漂亮的年輕人沒有穿衣裳,緊緊的靠在一塊儿。
  站在前面那個全身肌肉堅實得很礙眼的,竟是南宮揚,而在他身后閃閃躲躲、只看得到一雙眼睛的,就是即將要被逼上喜事香堂的新娘子。
  長老們群体發出呻吟聲,彷佛可以看見青幫的將來在此刻瓦解成千万片。
  南宮揚好整以暇的雙手環胸,對此刻的赤裸不以為意。情欲讓他遲鈍了,當回過神來時,那些人已經到了門口,他只來得及匆忙結束火熱的吻,將赤裸而意亂情迷、猛眨眼睛的綾蘿推到身后去,用自己的身軀擋住旁人的視線。
  “唐綾蘿!”咚的一聲,紫藤拐杖重擊在地上。前代冥王气得全身發抖,手上的紫藤拐杖斷成好几截。
  南宮揚挑高眉頭,發現眾人的臉色以鐵青色居多。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尋找相識的面孔,俊期的五官上有著無可奈何的笑容。
  “老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他禮貌性的向前代冥王點點頭,怀疑正在吞藥丸的老人根本沒注意到他。
  綾蘿惱羞成怒的握拳,還是躲在南宮揚的背后,只敢從他肩上偷看著,深怕春光外泄。“到底還有沒有人當我是少主?我這里是禁區啊,現在倒成了大家隨意帶團參觀的地方了。”早知道她這個冥王當得不是很有威嚴,但老骨頭們總也不能直闖她的浴室吧!
  “他們是听見你的尖叫聲,忙著要來救你脫离虎口。”南宮揚解釋著,看見老人們被刺激得又咳又喘,再看一眼一旁忙得團團轉的護士。“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人大概連自救都很困難。綾蘿,你這個冥王當得真辛苦。”
  綾蘿扮了個鬼臉,發現背對她的南宮揚根本看不見,干脆伸出手,不客气的朝他的手臂捏下去。偏偏他的手臂硬得跟什么似的,非但捏不下去,還弄疼了她的手。
  她皺起眉頭。“不要嘲笑老人家。”完全忘了她自己也常把老人們气得送急診。
  “原諒我出言不遜,畢竟讓這些人打斷了好事,要我還乖乖的敬老尊賢,是有些困難。”他慵懶的說著,感受到人群間有著難解的目光,正觀察著他与綾蘿的談話。
  “綾蘿,你給我好好解釋。你有好几個小時跑得不見人影,還甩脫隨行人員,一回來就把“誠”長老气得挂急診。我們赶著來看你,而你竟然跟這個男人在浴堂里--”
  前代冥王臉上罩著寒霜,瞪視著畏罪而慢慢沉進水里的孫女儿。
  老人家們用力的搖頭,對現代年輕人的墮落感到痛心疾首。江湖儿女雖然豪邁,但是談起感情來,還是循規蹈矩得很,看見綾蘿在浴池里跟男人鬼混,眾人險些集体昏厥。
  “爺爺,我可以解釋。”她發出細小的抗議聲,卻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綾蘿小姐,我有榮幸可以知道這位男士的身分嗎?”周衍冉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仍舊那樣溫文儒雅,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气急敗坏,更往南宮揚的背后躲去,恨不得變成土撥鼠,馬上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我跟著長老們來看看未婚妻。”他禮貌的回答,目光与南宮揚接触。
  南宮揚的黑眸深處閃過一抹沉思,在視線交會的瞬間,兩人都在衡量著對方有多少斤兩。周家的勢力近几年來不容忽視,几個應酬場合里,他也見過周衍冉几次,知道此人是周家引以為傲的繼承人。只是,心中總是敏感的感到那么一點不對勁,他看著周衍冉,發覺血液中的直覺正在警告著。
  他的直覺從來不曾出錯,也就是靠著這与生俱來的直覺,他避開了無數的危机。
  見無人肯回答,周衍冉自己認起人來了。深幽的黑眸微謎,若有所思的看著南宮揚。“這位是--南宮先生吧?真抱歉,因為不曾見過您赤身裸体的模樣,所以找沒能馬上認出您。不曾听綾蘿提起您,您跟綾蘿是好朋友嗎?”最后几個字,語音里有著諷刺。
  南宮揚瞄一眼躲在身后的小女人,然后咧開嘴微笑。“我是她的奸夫。”
  扑通一聲,他身后的綾蘿震惊過度的跌進水里,喝了几口水后掙扎著站了起來。
  “別胡說八道,老骨頭們會當真的。”她全身濕淋淋的,還半蹲在水里不敢出來,又被人捉奸在“池”。她的處境已經夠艱難了,南宮揚竟還在刺激眾人。
  “你以為我現在做任何解釋會有用嗎?我們這樣被逮個正著,任何人都會以為我們有曖昧。難不成你要我去說服他們,我只是在這里教你游泳嗎?”他看著岸上的眾人,很坦然的接受眼前的窘境。
  有几個老人發出呻吟,怀疑再難將綾蘿給推銷出去。畢竟被人撞見赤裸著身子跟男人抱在一塊儿,哪個男人敢娶這种老婆?
  “清”字輩長老慌亂的握住周衍冉的手臂,深怕這個千挑万選出來的新郎會被嚇得轉身飛奔逃走。“孩子,我們可以解釋的。少主年紀還小,不曉得輕重,也不懂得禮儀,你多擔待些,這种孩子性結了婚就會好些的。”為了留下新郎,老人連臉面都不要了,再荒謬的話都說得出口。
  周衍冉的視線沒有落在綾蘿身上,反倒是多看了南宮揚一眼。
  万万沒有想到青幫內部的事竟會牽扯上南風,他微微蹙眉,對此事的節外生枝有些不滿。只是一切已經箭在弦上,他的計畫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瞼上保持著溫和的微笑,他拍拍老人的手。“請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我早已經明白我要的是“冥王”,要結合的是周家与青幫的勢力,而綾蘿小姐的任何舉動都不能影響我的意愿。”轉過身,黑眸深處有著另一抹光彩,唇勾得更深,但是笑意全無,只剩下略微顯露出的陰狠。
  “綾蘿,你給我上來,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點春堂來解釋清楚。至于你,南宮先生,豫園并不歡迎你,請你盡快离開。”語气不善的去下几句話,前代冥王權威的瞪視水池中的兩人,之后轉身离去,長老們跟著走出行云齋。
  人群散去,竹門邊就只剩一對人影,像是在看戲般,都抿著嘴笑著。
  南宮揚瞪一眼拜把大哥,有些不悅。“你是看夠了沒有?”他對著竹門前那對男女皺眉。
  綾蘿又把瞼儿從他寬闊的背后探出來,惊喜的看見了熟悉的一雙身影。“啊,滅明大哥--啊--咕嚕咕嚕--”一雙大手不留情的重新將她壓進水里。
  溫暖的水飄蕩在她四周,那雙男性的手圈住了她。除了水的溫度,還有他的溫度,全都將她包裹在其中,几乎要以為從今以后這就是屬于她的世界。
  陽光投射在浴池的水波上,她掙扎了几下,黑發与臉蛋全濕了,不解的瞪視著南宮揚。
  “忘了你沒穿衣服嗎?”他低沉的聲音里有几分責怪。
  她陡然間臉儿一紅,嗆了几口水后,重新站穩了腳步。看到了同一陣營的熟人,她興奮得忘記自己還沒穿上衣裳。她躲在他背后,雙手緊抓著他的背部肌膚,在不經意時選擇依靠他。
  東方滅明將一切看在眼中,抿著唇笑著,跟妻子互看一眼,之后挑高眉。“啊,這里不是開放參觀的嗎?”他假裝迷糊的問道。
  “如果你肯付項上人頭當參觀費的話,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
  “听听這是什么語气,我可是受到邀請,前來參加你的婚禮,怎么你一瞼想赶人的樣子?”他繼續挑釁,很愉快看到南宮揚出糗的樣子。
  “嫂子,不管管你老公嗎?我很怕自己會忍不住殺害婚禮嘉賓。”南宮揚轉向宮嬙柳求情。
  宮嬙柳淡淡笑著,沒有說話,知道他們一向習慣互相取笑。她此較擔心水里的綾蘿會著涼,轉身到行云齋里找尋干燥的衣衫或毛巾。雖然是溫泉,但是初秋天气已轉涼,在水里待久了總是不好。
  “我沒想到你動作會這么快,在行動電話里,綾蘿只說她綁了你要回豫園成親。而我火速赶了過來,卻跟青幫的長老們一同欣賞到了水底鴛鴦的洞房花燭,難道你連拜堂都省了嗎?”東方滅明微笑著。
  “女方很急切,我只好從善如流。”他回答,睨了一眼半蹲在水池中、雙手護胸的綾蘿。
  高大的身軀擋住她的赤裸,對于這個小女人,他有著深深的占有欲。那柔軟的身段,就算是拜把大哥,南宮揚都不容許他窺見。
  “你打電話通知滅明來的?”看來這小女人是打定主意了。
  她點點頭,皺著小巧的鼻子。“人多熱鬧嘛!再說那些老骨頭不好應付,我總要找人來充充場面。”涼意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皺起濃眉,有些擔心的看著她潮濕的長發。伸出手,他輕撫著她的發,黝黑的手掌撫著雪白的臉蛋,更燙那有些冰涼的肌膚,帶給她些許的溫熱。
  綾蘿有片刻的怔忡,沒有料到他竟也會有如此溫柔的舉動。她習慣他的漫不經心,以及嘲弄,但是如此溫柔的動作是前所未有的,她的心意外被触動。縱然知悉兩人靈魂深處有著相似的因子,但是她的心仍舊充滿了不确定,怎么知道他會不會接受她,怎么知道他會不會淡漠無情--
  那些不确定的遲疑,似乎在他這個輕微的舉動中融化了。
  她微笑著,美艷的臉蛋漾出甜美的笑容,也伸手覆蓋住他的手掌,修長的小手將他的手攏在其中。在這最詭异的場景里,他們彷佛交換了某种神圣的諾言。
  “還笑?你都快著涼了,還笑得那么開心?”宮嬙柳柔柔的嗓音里有著些許責備。
  一件毛巾先去了下來,落在南宮揚的頭上。“阿揚,你先起來,再待下去,你們都會感冒。”她實事求是的命令道。
  南宮揚哂然一笑,拿下毛巾,往前走了几步,俐落的上了岸,用毛巾簡單的包住身体,往行云齋里走去。
  綾蘿低垂著頭,視線不敢跟他的身軀接触。想到剛剛兩人之間有多親密,她的瞼再度變得嫣紅,若不是被眾人的到來打斷那場親昵纏綿,她難以确定是否能有理智,說不定就在這池溫泉中將自己給了他。
  男女情欲對她而言是陌生的,但是她對于南宮揚的抵抗力几乎等于零,心中有著惊慌,也有著冒險的刺激。
  “你還想瞪著那池水多久?”宮嬙柳帶著笑問,將毛巾与浴袍擺在岸上,禮貌性的轉過身去。
  綾蘿扮了個鬼臉,輕松的一躍就從水中跳了出來。赤裸的身軀在接触空气時,讓她寒冷得發抖,更格外想念他那溫熱的手掌。她急忙的用毛巾擦擦身子,很快的穿上浴袍,將自己包得像顆粽子。
  “少主。”竹門旁出現兩個仆人,手上捧著一個雕盤,陳舊而精美的鳳冠霞帔擺放在上面。“周先生的意思是婚禮之事不宜過遲,而且又正好有少主的好友來訪,選日不如撞日,老爺子請少主換上衣裳,就在今日与周先生成親。”
  怒气在胸臆間翻滾,綾蘿硬是壓了下來,她深吸几口气,勉強做出鎮定的表情。
  “把東西放下,我會請人替我穿上。在我走出這里前,全部的人撤出行云齋,再不准有人接近。”揮退了仆人,她嫌惡的看著鳳冠霞帔。
  宮嬙柳將衣裳拿了起來,對上面的刺繡感到吃惊。衣衫很古老,但看得出來經過細心保存,大概是青幫內的舊物,特地翻出來給綾蘿當嫁衣的。
  “你真的就是冥王?”放下衣裳,她好奇的看著眼前親如姊妹的綾蘿。
  認識綾蘿兩年多,從來都當活潑聰明的她是自家的妹妹,壓根就無法將這個吃早餐時常不付錢的賴帳姑娘,与權勢惊人的冥王聯想在一起。宮嬙柳是知道她聰明,是知道她鬼點子奇多無比,但是怎么想得到她竟還扛著這么一個不得了的身分。
  綾蘿不情愿的點點頭,把玩著浴袍的帶子,在一旁坐了下來。
  “當初在暗地里救我一命的人,大概就是你了吧?”宮嬙柳問道,再度想起前些日子的風浪。
  縱然有冥王帖的下命幫助,以及几個出色人物的保護,她還是暴露在危机之下。在最危急的時刻,有人放了冷槍,解決了瘋狂的殺手。事后滅明曾經提起,猜測那人是冥王派出的暗棋,怎么也想不到暗中保護她的,竟是冥王本人。而更想不到的,是綾蘿的身分。
  “柳姊姊,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原先我已經放棄了冥王的名號,跑去小社區里藏了起來,跟你熟識后,誰料得到會發生那些事情。見你危險,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她猛搖頭,黑發凌亂,模樣有些狼狽。“其實我恨透了這個名號,就被綁在高位上,什么也不能做,還要遭人擺布。”
  就算她聰明過人,終究遠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女人,過多的包袱只會扼殺她眼眸中的光亮。
  轉過頭來,她有些撒嬌的攀著宮嬙柳的手。“柳姊姊,相信我喔,我不是有心要隱瞞身分,只是讓你知道了我的身世,只會為你帶來危險。”雖然知道有滅明大哥在,誰也動不了柳姊姊,但是青幫的敵人如此多,她不想連累旁人。
  “我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自己不為人知的真面目。”她淡淡的笑著,想起不久之前她也是如此,隱瞞著真正的身分,唯恐旁人知曉。
  綾蘿愣了愣,喃喃低語,“逢魔時刻。”
  方才探詢著南宮揚的真正面貌,他提起了這個詭异的名詞。她無法明白,怀疑這句話的意義。
  端詳精致的鳳冠,宮嬙柳小心翼翼的將雕盤移開了些。“你真的打算嫁給阿揚嗎?
  我只習慣你們吵吵鬧鬧的,想象不到你們竟會如此快速的打算成婚。”她從滅明那儿听到一切,心中始終覺得有些不妥。這對男女都是她的朋友,而眼前的情況實在荒謬過了頭。“綾蘿,你要想清楚,婚姻不是儿戲。你跟阿揚要是兩情相悅,我愿意樂觀其成,但是只是為了青幫的壓力而結婚,這太詭异了。”
  綾蘿歎了口气,摸摸鳳冠。“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剛才那些老骨頭的態度你也見識到了。而周衍冉更可怕,他只想著要与青幫結盟,根本不在乎他所要的是怎樣的女人。”視線游走到竹門,南宮揚正在竹門之內,她的心有些傍徨,像是正在期待著能夠快些再見到他。“要是不硬著頭皮把南宮揚綁到這里來,強逼著他娶我,我就真的要嫁給那個皮笑肉不笑的周衍冉。”
  若非情勢逼人,她也不想如此。与他之間還有難以界定的感覺,每次見到他,就有些困惑,那些傾慕如此清晰,而离愛戀偏又還有些距离,她原想放任自己慢慢摸索,或許還可以在他眼眸里覷見一些他對她的寵溺,猜測著他的心思。
  但是她已經沒有時間了,長老們逼著她嫁人,若是怀著對南宮揚的傾慕嫁給旁人,她豈不是會痛苦一輩子?
  “阿揚的意思呢?”
  “他答應了。”想起他答應時的情形,她不由自主的握拳,想著那令人羞窘的畫面。
  他赤裸的身軀、低沉的嗓音、或慵懶或嚴肅的黑眸她想得臉色燒紅,只能用些微冰涼的手覆住臉頰,想著要冷卻一下溫度。這么一動作,卻又想起他触摸她的模樣,那黑眸里充滿著情欲的火焰。她喘了几口气,只能猛眨眼睛。
  一切的模樣,宮嬙柳全看在眼底。她不再為這一對男女擔心了,或許倉卒成親真的是情勢所逼,但是看綾蘿的一舉一動,儼然就是戀愛中的小女子。
  而散漫成性的南宮揚既然會答應成婚,自然也是對綾蘿有情才是。認識他這些年來,明白他有多么隨心所欲,不可能被人逼迫做任何事情,會甘心与綾蘿綁在一起一輩子,或許也是他愿意承認這個小女人有著特別之處。
  縱然一切都未明朗化,宮嬙柳臉上已經帶著了然的微笑。她拿起雕盤上的梳子,開始仔細的幫綾蘿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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