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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夏天的海濱小鎮最是适合游玩,加上城鎮后方的海岸山脈像是埋藏有無數的寶藏,歲寒不再是城市中那個爾虞我詐的商人,如今的他開朗得連梅雨都嘖嘖稱奇,陽光之下,他帶著嬡怜上山下海的去探險,在平直寬廣的海岸公路上教嬡怜騎摩托車,然后兩個人一起尖叫著沖撞進路旁的草叢,嚇得在一旁睡覺的水牛飛快逃走。
  歲寒也曾經詢問嬡怜那個持刀殺傷她的凶手,但是嬡怜實在不想破坏這么美好的生活,執意不說。嬡怜的個性他十分清楚,她不想說的事情,如果堅持要詢問她,她不是說上一大堆無關緊要的事來扰亂他的視听,就是像蚌殼一樣,打死也不開口。
  一切彷佛都很美好,直到那通電話,打破了平靜的假象。
  兩個人才剛從門外進來,梅雨就連忙迎上來。
  “大哥,二哥打了好几通電話來找你。”梅雨說道。
  “有什么事嗎?”歲寒知道,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松濤這個大律師是不會丟上他那間寶貝事務所,分心去管別的事情。
  梅雨搖搖頭。“我不知道,他不肯說,不過听他的口气似乎很緊急。”這算是最溫和的形容詞了,電話中松濤只差沒哭出來。梅雨從來沒見過二哥如此失態的模樣,自從胡嬡怜闖進云門之后,云家几個男人似乎不再能控制身邊所有的事情,連她老謀深算的二哥都會這么惊慌,她實在好奇云門究竟出了什么事。“對了,他似乎是從云門打來的電話,不過那里好象聚集了不少人,我還听見一個女人在大喊,‘你們不把人交出來,我就放火燒了你們這里。’這些夠不夠讓你想起來,究竟是什么人能讓二哥急得快哭出來?”
  嬡怜張大嘴巴,開始有一种不好的預感。歲寒皺著眉頭想了几秒鐘,之后慢慢把視線轉到她身上。
  “我們想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歲寒問。
  “應該說‘我們想的會不會是同一群人’。他們不會單獨行動,絕對是像蝗虫一樣集体行動,不但聲勢嚇人,而且破坏力更是超強。”嬡怜修正他的說法。敢在別人家的地盤撂下這种狠話的人,她只認識一個——蘇戀荷。“我來找你的時候,沒有跟其它人說我要來這里。”
  “你來這里之后,也沒有想到要通知他們嗎?”歲寒不可思議的問。
  “我忘了。”嬡怜小聲的說,感到有點慚愧。
  “一個禮拜來壓根儿沒想到?”
  她的頭垂得低低的。“我忘了嘛?”她重复著。
  梅雨站在一旁傾听兩人的對話,只差沒有放聲大笑。她笑著對歲寒說:“大哥,我想我已經能夠想象你結婚之后的樣子,光是要提醒你這個迷糊的新娘注意這、注意那,以后的日子就夠你忙的了。”
  “我會買一本備忘錄給她。”歲寒顯然的胸有成竹。
  “你确定她不會運那本備忘錄放在哪里都給忘了嗎?”知道大哥以后的日子不好過,梅雨笑得更開心。
  “拜托你們兄妹兩個,不要當我不存在似的討論我,行嗎?再說這件事情追究起來也不全是我的錯啊!”嬡怜不甘受到兩人的嘲弄,忍不住反擊,一臉怪罪的指著歲寒。“要不是你逃到這里來,我也不會千里迢迢的追來,更不會讓戀荷姊他們擔心,殺到云門去要人了。”她不客气的把過錯推到歲寒身上。
  他瞪大眼睛,實在佩服這個小女人推卸責任的功力与勇气。“這樣都能怪我?”
  “當然。”她把頭抬得高高的,挑釁的看著歲寒,卻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种模樣只是讓歲寒更想吻她。
  梅雨實在很想繼續看好戲,不過基于兄妹之情,她還是擔心二哥的性命安危。“不好意思打斷兩位的談話,但是你們确定還要爭執下去嗎?我想等你們吵完,云門恐怕已經被拆了,而二哥可能也早被尋親心切的人亂刀砍死囉!”
  一席話提醒了歲寒,他匆忙撥了個電話回云門。
  “大哥嗎?”松濤語帶哭音的詢問,背景是嘈雜的人聲,仔細听還有磨刀的聲音。“大哥,快點回來啊!云門有難了。”這是竹瀚一貫的台詞,他沒有想到如今竟從自己的口中說出。
  “什么?云歲寒嗎?”年輕女人的聲音迅速接近,很快的把話筒從松濤手上奪走。“云歲寒,快點把嬡怜交出來,你如果敢傷她一很汗毛,我——”
  “戀荷,他又不是綁匪。”雷恩的聲音,帶著一貫懶洋洋的語調。
  “你不要插嘴。”凌家的大少奶奶還分心去罵人。“云歲寒,讓我跟嬡怜說話。”她大聲的喊著,歲寒听得出她很緊張,明顯的在擔心嬡怜的安危。
  他朝嬡怜偏偏頭。“找你的。”
  嬡怜接過話筒,硬著頭皮開口,“戀荷姊嗎?”
  “嬡怜,你不要緊吧?云歲寒綁架你嗎?他有沒有傷到你?你現在人在哪里?”
  “我很好……我很好……我很好……”嬡怜只能在戀荷換气的時候一再重复這句話。
  “真的嗎?”戀荷怀疑的問,但是听到嬡怜的聲音,她心中的大石頭就落了地。嬡怜失蹤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不停的想起云歲寒曾經有過殺人前科,雖然雷恩一再保證嬡怜沒事,但是沒看見她,戀荷的心就是七上八下的定不下來。“沒事就好,你快點回台北來。”
  嬡怜原本想爭辯,但是戀荷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愣住了。“龍擎天說你委托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但是他要等你回來之后才肯宣布真相。”
  有眉目了?!她的心疾速震動了一下,視線不自覺的与歲寒交接。
  他听見蘇戀荷說話的內容,無聲的用嘴形問她,“什么真相?”
  嬡怜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接下來又有得解釋了。
         ※        ※         ※
  云門里面有一票的人,好象該到与不該到的全都到齊了。
  云歲寒看著家中這群平空冒出來的男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反應。他帶著嬡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台北,一進門嬡怜就被蘇戀荷拉到身邊上下檢查了一遍,像是要确定她是否完好沒受傷。
  “你這丫頭,上哪去也不跟我們報備一下,上次才帶著傷來找我,之后就音訊全無,我還真怕你出了什么事。”戀荷責怪的看著嬡怜。
  “事出突然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嬡怜吐吐舌頭,忍不住替自己辯護。“況且,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什么事情都沒發生啦!”她不在意的揮揮手。
  轉頭左右看了看,嬡怜這才發現戀荷及水灩的丈夫也來了,雷恩与紅英在一旁研究云門的眾多古劍。她有些吃惊,知道自己這次失蹤惊動了許多人。
  水灩手上端著一杯熱茶,慢條斯理的喝著。歲寒真好奇她是自己帶茶葉來,還是從云門找出茶葉來泡的。
  她看著嬡怜,別有深意的微笑道:“真的什么事情都沒發生嗎?”
  嬡怜的臉變得通紅,她知道水灩看出自己的轉變,那种女孩的青澀气質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嫵媚,聰明細心如水灩自然能觀察出她的改變。“白姊……”她半哀求半撒嬌的對水灩皺眉頭。
  水灩淺淺一笑,決定暫時放過她。她轉過頭,看向丈夫龍擎天。“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告訴嬡怜?”
  歲寒從一進門就發現這兩個沉默高大的男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他倒是知道這兩個人,其中一位是凌震廷,另一個則是有“龍的傳人”之稱的龍擎天,兩人在其專業領域都极优秀,稱得上是赫赫有名。
  “嬡怜曾經把事情跟你解釋過嗎?”龍擎天不對嬡怜說話,反而轉頭看向歲寒。
  歲寒點點頭。他還是不太能接受嬡怜的推測。陳紹國居然是凶手?他無法理解從小一起長大的陳紹國為什么要陷害自己,更不能相信陳紹國會殺死親生妹妹,然后嫁禍給自己。老實說,他曾經怀疑媛怜是為了讓他不再那么自責,所以胡亂找陳紹國來當替死鬼,硬是把一切賴在他頭上。
  “你不相信嗎?”嬡怜在告訴他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看出他心里的怀疑。“你答應要信任我的。”她嘟著嘴,表達心中的不滿。
  “我不是不信任你,嬡怜,只是事情太過荒謬,我實在很難接受。”陳紹國到現在還是云門的常客,歲寒無法想象他會是那么可怕的人。
  嬡怜气得跳腳。“你這個人不是一向多疑嗎?為什么卻那么相信陳紹國?你怀疑所有的人,卻單單信任凶手?歲寒,你听我說,他雖然是個多年的朋友,你自然全心相信他,但是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實在太可怕,除了變態,我想不出其它的形容詞。”地想起陳紹國在庭院里威脅自己的情形,忍不住微微發抖。“他也曾經威脅我,相信我,要不是那一晚你們都在云門,他會毫不考慮的殺了我。”
  歲寒沉默不語,想起松濤曾經有意無意跟他提過的一些事情。
  巧思在新婚期問与陳紹國之間的關系是有些奇怪,雖然是兄妹,但是他們也實在走得太親密了些;松濤一再在他面前說他不喜歡陳紹國的眼神……五年前發生凶案的那一夜,陳紹國也曾經到過云門,不過他只待了一會儿就雖開了,而在巧思死后他表現得傷心欲絕,根本沒有人怀疑過他。
  “你的多疑性格里面有一個很嚴重的缺陷,一旦把那個人視為好友,你就絕對不會去怀疑那個人,這點反而成了你的致命傷。”嬡怜說道。
  “兩位,容我說一句吧!”被遺忘在一旁的龍擎天說話了,他看著歲寒。“嬡怜的推測是大膽了些,但是也不能說全無可能性,我照她的說法調查過,發現五年前陳紹國根本沒有在嫌疑犯的名單中。”
  “龍大哥,請你調查的人是我ㄝ!你干嘛只對著歲寒說話?”嬡怜不解的朝龍擎天喊著。
  “我想還是跟當事人解釋好了,這樣比較輕松。”他撇撇嘴,對云歲寒露出一個心知肚明的笑容,“跟嬡怜說話實在太累人了。”
  媛怜齜牙咧嘴的在一旁抗議,發現兩個人男人都專注在談話上,根本不理會她,她不太高興的走到歲寒身旁,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不讓他忽視自己。
  “你查到什么?”戀荷也忍不住插嘴。
  嬡怜發現所有的人都圍在龍擎天身旁一臉專注。
  擎天聳聳肩。“什么都沒查到。我把五年前那場凶案的紀錄調出來,發現凶手把一切都設計得很完美,所有不利的箭頭都指向云歲寒,這個家伙真的十分聰明。況且,事情都已經過了五年,要是有什么證据應該也全被銷毀了,所以找根本沒有浪費時間去調查什么。”
  “等等,我請你調查凶殺案,結果你只是調閱一些過時的文件,什么事情都沒做?”嬡怜不可思議的喊著。
  “沒有調查事情,并不代表什么事情都沒做,是吧?”歲寒嚴肅的問。“龍的傳人”的事跡他耳聞已久,傳說中龍擎天這個人是愈棘手的事愈有興趣插手,他很好奇,這個人要怎么找出陳紹國就是凶手的證据。
  擎天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激賞。“嬡怜,你選對男人了。”他笑道,看著這個自己一向視為小妹的女孩。
  嬡怜紅著臉,一臉甜蜜的往歲寒身上靠去,調皮的皺皺小鼻子,沒有說話。
  “我采取的方法很簡單,既然知道查不到什么線索,干脆自己找上門去,從陳紹國的反應,我自然能确定他是不是凶手。”擎天緩緩說道。
  嬡怜偏著頭,終于忍不住又插嘴。“照你這种說法,難不成陳紹國會請你喝茶,然后很偷快的對你承認他就是凶手?”她一臉的不相信,開始怀疑自己拜托龍擎天調查這件事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雷恩猛搖頭,一臉得意的接話,很有邀功的味道。“事實上也差不多啦!龍擎天拿了一張假拘票,帶了一大票人假冒是警方的人,來勢洶洶的殺到陳紹國的骨董中介所去,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他事跡敗露了,他殺害陳巧思一案已被調查出來,現在警方要以殺人罪名逮捕他。結果他一听之下就拿起旁邊的古劍砍人,匆忙的逃了出去。這不是作賊心虛是什么?”
  看見所有人都呆若木雞的听著整件事的過程,雷恩高興的繼續說道:“你們頁應該當場看看龍擎天帶著那一票人的气勢,那种感覺、那种說話方式好逼真,沒有人會怀疑他手上那張拘票是假的。”他停了一下,不太放心的轉過頭去看云松濤。“喂,大律師,不會告我們偽造文書吧?”
  松濤聳聳肩。“我什么都沒听到。”
  “上道。”雷恩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儿們的模樣。
  “我已經通知警方徹底調查這件事情了。另外,從陳紹國家里找出陳巧思的日記,上面記載的東西對我們的行動應該也有幫助。當然,這一切都是先斬后奏,我們是先在陳紹國家里‘撿到’那本日記,然后才有證据控告他。”擎天很巧妙的把他不太合法的行為掩飾過去。“現在警方已經全面通緝陳紹國,相信不久后就會有消息,而你的罪名就可以洗刷了。”
  “那在他還沒有被捉到之前,我們不就有危險嗎?”嬡怜眨眨眼晴。
  “所以我們才會找你們找得那么急啊!在陳紹國沒有落网之前,你跟云歲寒先到龍家避一避,擎天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水灩坐在丈夫身邊,輕柔的說。
  難道真的是陳紹國?歲寒皺眉沉思,雖然心中還在著一絲不相信,但是連巧思的日記都被找到,警方會通緝陳紹國,必定也是憑著某种程度上的明确證据,一切都呼之欲出,不容得自己不相信了。
  “那我的‘暫時性精神失常’又怎么說?如果巧思真的是被陳紹國研殺,我怎么會全然不知?”他不解的問,把心中的疑團提出來。
  松濤靜靜的看著大哥。“這個罪名只是一個借口,是在當時那种全然找不出理由的情況之下唯一的解釋。”他心中一緊,想起五年前幫大哥打這場官司時,自己內心的掙扎。
  “這點我要補充一下。”震廷拿出手邊的植物,所有人都認出來那是圍繞在云門四周的那种白花綠葉的植物。“云先生,云門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种植這种植物的?”
  “五年前,是巧思种的。”開口的是竹瀚,他已經在旁邊待很久了,不過好象都沒有人發現他。“這花有問題嗎?”
  “這种花叫作曼陀羅,在中藥方面有許多功用,但是它也是一种有毒的植物,有暫時麻痹神經的功用,誤食這种花的人通常都會失去知覺,要經過几個小時才能清醒。我想云先生的情況恐怕是被人下了這种毒草所致。”
  “歲寒,听到沒有?”嬡怜高興的喊著,激動的拉著歲寒的衣領猛搖。“全被我猜中了!”
  “這叫瞎貓碰上死耗子。”雷思不客气的潑她冷水。
  “才怪。”嬡怜對他做鬼臉。“這叫上天注定。上天注定我會看穿陳紹國的詭計,洗刷歲寒的罪名。”
  “可是你好象除了提供一個模糊的假設,其它什么都沒做。”竹瀚在旁邊嘀咕。
  他這些話換來嬡怜一個大白眼,要不是念在歲寒的大腿太舒服,她舍不得离開,否則還真想拿膠帶扑過去封住竹瀚的嘴巴。
  事情變化得太快,歲寒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自己不是凶手的事實,他背負這個罪名有五年之久,內心的自我折磨是最可怕的煎熬,讓他不敢親近任何人,更別提動感情再去愛上誰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他不是罪大惡极的殺人罪犯,不是那种會不知不覺殺害枕邊人的變態。他有一种被解放的感覺,像是突然閒從一個無邊境的牢籠中走了出來。
  凶手是陳紹國?那么嬡怜手臂上的傷也是陳紹國所為嗎?想到此處,憤怒的烈火險些要燒毀他的理智,那個喪盡天良的家伙居然敢傷害嬡怜……
  “嬡怜,有什么東西要整理的就快點去弄一弄,等會儿馬上跟我們回龍家去。”水灩提醒她。
  嬡怜應了一聲,依依不舍的跳下歲寒的大腿進了內室。
  紅英原本是在旁邊看著古劍,后來愈听愈覺得不對勁,轉身走到雷恩身邊。“喂,那我的事情怎么辦?你們好象都沒有在幫我找鴛鴦劍。”她有一种受騙的感覺。
  雷恩一本正經的看著她。“你現在才知道啊!我們真的都沒有在我,最近忙嬡怜的事就忙坏了,等有空的時候再幫你找,乖乖不要吵。”他像哄小孩似的,不把紅英气得發青的臉放在眼中。
  紅英气瘋了,拿起古劍朝雷恩砍過去。“我砍了你這只蝙蝠。”
  眾人手腳快速的向四周散開,沒有一個想遭到池魚之殃。
  雷恩慘叫著四處逃竄,還不忘指責這些人不夠義气。“你們這些人,不要只是看好戲啊!她要砍我!你們好歹說說話。戀荷,你不幫我說話,你的女儿就沒有干爹了。水灩,拜托你幫我求情一下,不要喝茶了,難道我比不上那杯茶嗎?”
  “看來你的人緣并不好。”紅英緩緩的走近已經被逼到角落的雷恩。
  雷恩吞吞口水,還在做最后掙扎。“你們這些人,不要見死不救啊!”
  戀荷裝作沒看到,心中清楚雷恩沒有什么危險,他只是想跟紅英玩一玩罷了。“我們去外面賞月吧:今晚月亮挺圓的。”
  她的提議得到眾人的附議,紛紛朝庭院走去。
  “救命啊……”雷恩哀鳴得更大聲了。
         ※        ※         ※
  媛怜走到自己先前在云門的房間。如今她知道這是梅雨的房間。她把一些衣服從衣輕里拿出來,放進行李箱。去台東找歲寒的時候太匆忙了,她兩手空空什么都沒帶,住在台東的那几天都是跟梅雨借衣服穿,現在回到台北,當然要把這些漂亮衣服帶著跑囉!
  事情真是再順利不過了,歲寒的罪名終于能夠洗清,現在就等著陳紹國落网,這場長達五年的悲劇就快有一個結局。她快樂的想著,同時幻想美麗的未來。
  歲寒什么時候會跟自己求婚呢?以歲寒那种沉默的個性,主動求婚的机率實在不大。嬡怜自顧自的想著,決定如果情況需要的話,她會主動向歲寒求婚,畢竟現在男女平等,誰開口不都一樣?
  一陣風吹進房內,嬡怜有些奇怪的抬起頭,發現落地窗居然被打開了。她走到窗邊,一邊皺眉一邊關上窗子。
  剛剛進房間的時候怎么沒有發現窗子是開的?難道地想事情患得太出神了?嬡怜聳聳肩,正打算轉身,一陣冷風又襲向她的背后。
  背后?她的背后并沒有窗子啊!這陣風倒有點像是有人疾速移動時產生的空气流動……
  思緒才剛剛走到這儿,冷不防一具身軀貼上嬡怜的背部,手臂牢牢的扼住她的咽喉,不僅如此,那個人還惡意的加重力道,像是要截斷她的呼吸。嬡怜直覺的想掙扎,耳邊卻傳來一聲清脆的鋼鐵撞擊聲,她的頭才剛轉到另外一邊,就看見一把亮晃晃的劍指著自己的臉。
  “再掙扎啊!我正考慮是要在你那張漂亮的臉上划一刀,或是在你的脖子上面開一道口子。”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帶著令人發抖的凶狠,嬡怜絕對相信他真的會拿那把劍殺了她。
  “你喜歡我在你手臂上刮的那一劍嗎?其實我那一晚就想殺了你,要不是礙于霎門人太多,我早就得手了。要是再有一個人死在云門,我就不相信云松濤能夠把那什么‘暫時性精神失常’的鬼話再搬出來。”
  陳紹國!嬡怜全身發涼的警覺到,止不住那陣竄過身体的顫抖。
  “你怎么會在云門?”她的聲音因為陳紹國的箝制而沙啞。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聰明的猜得到是我殺了巧思,居然沒有想到我從小就認識云家的人,云門的建筑結构我是一清二楚,云家的人口原本就不多,他們又不喜歡請佣人、管家什么的,占地廣大的云門自然是最好的藏匿地點。”他得意的說,毫不怜惜的把嬡怜往后拖。
  嬡怜半跌半摔的被他拖著走,眼角瞄到地板上躺著一把古劍及劍鞘,另外還有一張破舊泛黃的紙,上面鬼畫符的不知寫了些什么。加上抵住自己脖子的這把,兩把劍只有一個劍鞘?她腦袋靈光一閃,不可思議的看向陳紹國手上的劍。
  “你看出來了?不錯嘛!眼光還算可以,也難怪蘇戀荷會把‘魅惑人間’的經營權交給你。”陳紹國小心翼翼的看著房門,提防隨時有人會進來。“這就是你們要找的古劍,十二年前被我拿走的。”
  “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陳紹國還來不及回答,房門突然間被打開,歲寒大步踏進房間。
  “嬡怜,所有的人都在等——”他惊愕的看著眼前的情況,心跳差點停止。
  “歡迎啊!云歲寒。”陳紹國壓低聲音說,“給我進來,乖乖的關上門,你敢做什么讓我看了不順眼的動作,胡小姐的脖子可就不保了。”
  陳紹國竟然藏匿在云門?這是所有人預料不到的事情。歲寒是因為所有的人已經在外面催促,嬡怜卻久久不出現,所以他才會進來房間找她,誰知道一開門所看見的竟是這种駭人的景象。
  “真的全是個做的?”歲寒直視著陳紹國的眼睛,他不敢看嬡怜,她的害怕惊慌會讓他失去理智而盲目攻擊,這樣只會激怒陳紹國,對他們實在不利。
  陳紹國發出刺耳無比的笑聲。“沒錯,全是我做的,偷走云家的古劍,殺死巧思嫁禍給你,都是我做的。”
  “放開嬡怜,我相信你做那些事情是針對我,嬡怜只是一個局外人,不要把她牽扯進來。”歲寒只求嬡怜快點脫离險境。
  “少來,她可是我手中的一張王牌,我怎么可能放手呢?還有,我要修正你的說法。局外人?云先生,你說這种話也太見外了,看你們之間那种親昵的樣子,我會相信你們真的沒有什么關系嗎?從你們第一次相見,我就擔心胡嬡怜會破坏我主導的這出戲。你一定不知道,這五年來我看到你在我的安排下成為眾人眼中的凶手,獨自默默承受痛苦,還對我那么信任,我心中有多么得意。但是這個賤女人毀了一切,她破坏了我的好戲,你認為我會放過她嗎?”他的手又收緊了些,嬡怜的臉因為缺氧而變得蒼白無血色。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歲寒故意拖延時間。他們在里面待的時間過久,外面的人必然會進來查看,但是陳紹國也明白這一點,他可能會在外面的人進來之前就解決他們兩人。
  該死的!媛怜在陳紹國的手中,歲寒根本無法行動。看著她因為害怕而冷汗直流,他只能用眼神無言的鼓勵她。嬡怜對他而言太重要了,他不能忍受嬡怜受到絲毫的傷害。
  陳紹國小心的看一眼房門。“我不喜歡你,不過對你云家的產業很有興趣,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云家的產業龐大得惊人,与你交朋友只是看在這一點上面。但是個太优秀了,甚至比我還优秀。”
  嬡怜在這一刻才惊覺這個男人是個徹底的心理變態,因為云家的財富、因為歲寒比他优秀,這些就能讓他設下這些毒計。
  “那巧思呢?她是個親妹妹啊!”
  “親妹妹又如何?她只是我的一個棋子,讓她嫁給你也是我事先計謀好的,那是讓我吏接近云家財富的一個階梯。我本來以為她很乖,能夠乖乖的替我打探到我要的消息,誰知道她知道我的妙計之后卻抵死不從,我沒有選擇,只好殺了她。”他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
  歲寒全身冰冷。陳紹國無疑的只在乎自己,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不重要的,他只是把別人當成工具,絲毫不帶任何的感情。
  “但是一切都毀了,我的生活都被你們毀了,多年來的處心積慮也毀于一旦。你想,我該怎么對付你們?不過,在警方捉到我之前,我還能找一些事情來自娛。”陳紹國危險的低語,把地上的劍踢到歲寒身邊。“把劍拿起來。”他喝道,不容拒絕。
  歲寒痛恨自己此刻的無助,但是也別無選擇。他拿起劍,心中已經猜出陳紹國要怎么對付自己了。他并不擔心自己將要面臨的傷害,只是擔心嬡怜,擔心陳紹國會對她不利。
  “現在,先砍斷你的左手。”陳紹國顯然很享受這一刻,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歲寒的一舉一動,不想錯過任何一秒。
  “不!”嬡怜尖叫著,不顧一切的掙扎。“歲寒,不要啊!”下一秒她的尖叫變成猛烈的咳嗽,陳紹國狠毒的扼住她的脖子,差點就把她纖細的頸項捏斷。
  “胡小姐,你讓我很不高興喔!再動一下,我就要拿劍切開你的脖子囉!現在好好看你心愛的云歲寒表演好戲,這可是個最后的一場戲了。”
  “不,你听我說,”她努力的對陳紹國說話,知道自己還有一點机會,如果她能說服陳紹國的話。“你只是要他痛苦,不是嗎?我知道有更好的辦法。”
  “什么辦法?”陳紹國感興趣的問。
  她避開歲寒的眼睛,不敢看他。她只有這個選擇,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歲寒自殘身軀。
  “在一個人面前殺了他最心愛的人,無疑是對那個人最大的折磨。你不用傷害歲寒,只要在他面前殺了我,然后他一輩子都會淪入万劫不复的痛苦煉獄中,這种無止盡的痛苦才是最大的折磨。”
  “嬡怜。”歲寒虛弱的吐出她的名字,臉上的血色全然消褪。她不能這么做,她怎么能提出這种辦法?他受不了她受傷害,怎么能忍受得了看見她被殺?嬡怜明知道他會被那种景象逼瘋,卻仍然提出這种提議,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絕望,但是難道她不知道,要是她真的死了,他根本不可能獨自活下去嗎?
  “這是最好的辦法。”嬡怜仍然在勸說陳紹國。
  沒錯,這樣做歲寒是會痛苦,但是最起碼他能夠活下去。這是下下策,她實在別無選擇。
  陳紹國仍然一臉的微笑。“這個辦法不錯,但是我有更好的。”他看著眼前這一對情侶。居然肯為對方犧牲,多么崇高的情操啊!他不屑的想著。“干脆我先叫他自斷左手,再讓他看我殺了你,讓他同時承受生理和心理的痛苦,這不是更妙嗎?”
  兩個人對望一眼,心中同時掠過惊恐。他們為對方做的一切都沒有用,陳紹國根本不打算放過他們任何一個。
  “云歲寒,現在就照我說的做!”他把手上的劍指向嬡怜的脖子,距雖近到嬡怜頸項的肌膚都能感覺到金屬的冰冷。“不然,胡嬡怜就要先走一步了。你們不是情人嗎?你不會讓她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孤孤單單的吧!”
  歲寒看了嬡怜一眼,深吸一口气,右手持劍就要砍下….“不——”
  嬡怜的聲音回邊在整個房間之中,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不顧自己頭上銳利的刀劍,奮力沖向歲寒。她清心只想著要阻上他,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她就是不能看見他受傷。
  刀劍無情的在她頸項上刮開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飛輪而出,她扑進歲寒怀中的時候,紅得刺目的血已經染紅了她身上的衣服,還從那道可怕的傷口不停的往外涌出。
  陳紹國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握著滴血的劍呆立在當場,壓根儿沒想到胡嬡怜會如此不顧一切去救云歲寒。
  “嬡怜!”歲寒嘶吼的聲音大得惊人,聲音中的絕望与痛苦像是要把人的心硬生生地撕裂。
  這一聲呼喊讓陳紹國惊醒過來,他拿起古劍,准備給云歲寒最后一擊。
  歲寒的心被痛苦与憤怒給蒙蔽,想也他不想的舉起手上的劍,奮力的對准陳紹國的胸膛射去。彷佛是被某种力量牽引著,古劍飛過半個房間,精准無比的插進陳紹國的胸口,從他的背后穿刺而出。
  陳紹國倒下的時候,一大群人剛好從門口涌進來。
  嬡怜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感覺得到溫熱的血不停的從傷口流出,把她的体溫迅速帶走,讓她的身体變得冰冷。唯一讓她感覺溫暖的,只剩下堅定的抱著自己的歲寒,但是他的手在顫抖,彷佛快要抱不住她。
  歲寒從來都是堅定而無人能動搖的,他的聲音低沉而且隨時帶著命令的意味,只有在最親密的時候,他的聲音才會愛得溫柔。她熟悉他的聲音,但是在這一刻卻不能确定在她耳邊痛苦低喃的聲音是不是歲寒的。
  “嬡怜,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拯救了我,又在這一刻把我推入地獄。來,你不能死,該死的,不要留下我。”瘖啞的呻吟像是一种無奈的哭喊。
  溫熱的液体低落在她的面頰上,嬡怜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卻忍不住因為劇痛而呻吟。
  他緊抱著她,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淚水落得好急,他的手徒勞無功的想按住傷口,但是鮮血還是從他的指縫間很快的滲出來。
  “不要……哭……”她想要抬起手撫摸他的臉,想勸他不要那么傷心,卻發現自己的手沉重得抬不起來。
  “我愛你!你怎么能夠這樣對我?嬡怜……”歲寒已經無法言語,絕望与痛苦打倒了這個鋼鐵一般堅強的漢子。他深刻的感覺到,在死神面前自己有多么無能為力。“不要留下我。”
  花費了那么多時間,歷經了那么多的痛苦,他終于遇上心愛的女子,難道這是上天的惡作劇,讓他遇見她、愛上她,卻不能与她相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自己怀中?歲寒哀痛欲絕的搖頭。不,他不接受這种結局,他不能接受。……
  呼吸愈來愈困難了。嬡怜沒辦法告訴他不要傷心,因為雷恩在這里,他能用法術很快的把她“修好”。
  “不會的……我不會有事……”她的聲音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歲寒哭得浙輕嘩啦,沒有把她的話听進去。
  媛怜失去意識前還有一個念頭,她告訴自己,醒過來后一定要告訴歲寒,要他以后千万不能再哭了,還是女孩子哭起來才好看,她這個一向嚴肅的情人哭得可是一點美感都沒有呢!
         ※        ※         ※
  他不肯放手了。
  從雷恩用法術“治好”嬡怜之后,歲寒就緊緊的將她抱在怀里,不肯放開她。他仔細的檢視她的傷口,卻連一點疤痕都找不到。
  “我一直想告訴你,雷恩會救我的,但是那時候我真的沒辦法多說話。還有,你哭得根本听不進任何話。”嬡怜調侃他。
  他仍然惊魂未定,失去嬡怜的恐懼到現在還讓他心惊膽跳,那种痛苦太過椎心刺骨。他細細的看著怀中美麗的女子,一再的告訴自己媛怜已經沒事了。
  “你們這些修煉者為什么都喜歡來這一招,想讓我們這些凡間男子心髒病發作嗎?”曾經也身歷其境的震廷看一眼愛妻。
  戀荷聳聳肩,耍賴的說:“反正我們有法術。”
  歲寒抬起媛怜的臉,一本正經地說:“我不管有沒有法術能救你,這种行為以后不准再有!多几次這种惊嚇,我就要去閻羅王那里報到了,听到沒有?”
  嬡怜點點頭。看在他為了自己這么不計形象的份上,她決定暫時一切都順著他。
  “對了,紅英姊的鴛鴦劍也找到了,是陳紹國拿走的,剛剛還看他拿在手上。”她轉頭四處找著。
  雷恩悶不吭聲的把劍從身后拿出來,上面已經看不到血跡了。
  “陳紹國呢?”嬡怜轉頭看到呆站在牆角的陳紹國,嚇了一大跳,看了几秒,才發現陳紹國雙眼呆滯的看著前方,就像是一尊蜡像。“雷恩,你攝走他的神智?”她好奇的問。
  “是啊!先幫他療傷,之后才攝他的魂,不然還能怎么樣呢?云歲寒看你渾身是血就昏了頭,一刀把陳紹國殺了,我不救活他,難道讓云歲寒再擔上殺人的罪名嗎?”雷恩說道,有些不高興每次這种差事都落到他身上。“劍找到了,紅英大小姐,你可以回去向天庭那些吃飽太閒的人報到了。”
  紅英高興的接過鴛鴦劍。“真是多謝,這次回去找會向天庭多多稱贊你的,說不定他們看在你牽紅線的功力如此深厚,每辦一件事就會湊成一對佳偶的份上,要月下老人分一點工作給你。”
  雷恩連忙雙手亂揮。“千万不要,我還想清閒的過日子,不要再找什么鬼差事給我做——”話還沒說完,紅英已經平空消失,留下雷恩在原地跳腳。
  “事情解決囉!”嬡怜歡呼著。“快樂大結局。”
  “還有一件事情沒惊決。”歲寒緩緩的開口。
  嬡怜眨眨眼睛,側著頭想了一會儿,不解的開口詢問:“什么事?”
  “我們的婚事啊!小傻瓜。”他疼惜的吻她,輕撫她嫣紅的臉蛋。“愿意嫁給我嗎?”
  嬡怜用力吻他一下,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當然愿意!我還怕你害羞不敢開口向我求婚,必須由我先開口呢!畢竟那一夜是我主動去誘惑你的——”它的話語消失在他的吻中。
  誘惑者或是被誘惑者都沒有差別,重要的是有情人終于成了眷屬,哪一方主動勾引迷惑又何妨?
  囚禁心靈的詛咒被解除了,從今而后只有美麗的愛情,与心愛的人相偎相守,長久到地老天荒。
  “歲寒,”她得了個空閒的紅唇飄出他的名字。“我想,誘惑可能是我的本性。”
  “只要你只誘惑我,我絕對沒有意見。”歲寒深情款款的看著她。“為什么會這么想?”
  嬡怜看看房間里其它兩位女子,兩個已經找到愛情歸宿的美麗女人。她微笑著,滿意的偎在歲寒怀中,就像戀荷与水灩一樣。
  “因為我們是修煉者啊!”
  “所以呢?”房間里的男人們同時挑眉。
  “所以……”她的目光与其它兩位女子交會,同時露出迷人的笑容。“所以魅惑人間。”
  誰說現代沒有神話?追尋今生的愛戀就已經是神話的開端,除了相愛、相戀,沒有其它的路可以選擇,一顆真心足以抵換世上的一切。
  他們的愛,是最美麗的神話。
  落幕雷恩拿了一把大鎖把“魅惑人間”的大門鎖上,骨董界的胜地我這么關門大吉了。
  不然還能怎么樣?花妖戀荷嫁給凌震廷,蛇精水灩跟丈夫龍擎天回杭州西湖,連小狐仙嬡怜都找到終身伴侶云歲寒,前不久嫁入云家,兩個人如膠似漆,指望她回來經營“魅惑人間”是不可能的。
  三個不成熟的修煉者私下聚會,居然在嬡怜与歲寒的婚宴上作出決定,把“魅惑人間”
  全權交給雷恩管理。
  這根本是個大包袱嘛!雷恩一向游戲人間,怎么有辦法管理這間骨董店?加上三個小妖精都嫁人去了,從此再也沒有人可以陪他玩,他怎么可能繼繽留在台灣?反正离干女儿出世還有一段日子,他干脆把“魅惑人間”給關了,先去玩一陣子,等戀荷生下女儿之后,若是找得到工讀生,他再決定要不要開店。
  就這樣,“魅惑人間”無限期的暫停營業,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上出現一個看版,上面寫“魅惑人間”誠征工讀生一名,有意者請用心電感應洽吸血鬼雷恩。
  著——
  雷恩滿意的看著自己撰寫的廣告詞,決定一切都安排妥當,他揚起披風,瞬間一陣旋風籠罩著他,半秒鐘之后,這個俊美而帶著魔性的男人消失無蹤了。一切云淡風清,彷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你有興趣嗎?
  你也期待一個不平凡的愛情嗎?
  請來“魅惑人間”打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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