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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卡瑞洛看著跌在地上的芷瞳,銳利的視線在她身上游走,審視著她是否受到傷害。
  當看見她唇畔的血跡時,狂熱的怒气掌握了理智,藍色的眸子里有死神的影子。
  他彎下身子,緩慢的勾起她的下顎,用拇指抹去她唇瓣上的血。“我沒有想到你竟有這個膽子。”它的聲音里帶著無限的威脅。
  芷瞳瑟縮一下,人多的情緒在心中來回沖擊,五味雜陳,讓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她無法決定該為獲救而喜悅,還是為重新落入他手中而恐懼。在過多的情緒之下,她隱隱感到些許安心。難道她是期待他來救她的?
  “我必須逃走,你不讓我見巧芙,我知道你永遠不會讓我見她。”她喃喃說道,唇瓣因為他的触摸而悸動著。
  最主要的原因是怎么也說不出的。
  她太過懼怕他,懼怕他所帶來的影響會深刻的影響到她往后的生命。太多的恐懼讓她不得不逃。
  男性的薄唇扭曲成一個諷刺的笑,他手拂過她的發。“你這么激烈的爭取,我想,不讓你見她是不行的。”他好整以暇的說道,話里帶著其它的含意。
  她的眼眸里閃爍著希望,抬起頭來。“你愿意讓我見她?”
  他的手糾纏她的發,珍惜著這個險些逃脫的美麗女奴。“我帶你回瓦雷斯。”他如謎般的說道,靠近她的臉龐,兩人的呼吸交融著。“你真的是讓我難以放心,多虧跟我做生意的那個人在這個國家里有最精密的情報网,能在第一時間得知你的行蹤,通知我前來。不然再晚一些,你就會成為這些男人嘴里的肥肉了。”
  她站起身來,手腳仍在發抖。他的手來到她頸間的紅腫扼傷,瞇起的藍眸里有著憤怒与怜惜。
  “我不是有意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的。”她訥訥的解釋,喉嚨已經感到些許的疼痛。當初想找警方告發他的勇气,早在他的目光下消逝無蹤,她痛恨自己的膽小,偏又無法抵抗。
  “不論你把自己弄到什么田地,我美麗的奴隸,你逃离我的身邊就等于是違背當初的諾言。記得嗎?當初求我買下宋巧芙時,你用你的心甘情愿交換我的首肯。”他將她拉到身邊,鐵鉗似的雙臂環抱她的身子,兩人的身軀意外的契合,有如兩個分离太久的半圓。他靠近她貝殼般的耳,低聲說道:“違背諾言是要付出代价的。”
  “從遇見你開始,我似乎就不斷的在付代价。”她歎息的閉上眼睛,剛剛撞上牆壁,她的頭正在強烈的昏眩中。雙手緊握著他的衣衫,像是只能依附他。
  “那是你欠我的,你是我的奴隸,這一輩子都是。”他霸道的說,自以為是的認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該是屬于他的。
  卡瑞洛太過習慣讓一切都臣服在他的腳下,但是今生頭一次,他會如此在意一個人。她的情緒牽動了他的理智,緩慢的穿透了他滴水不漏的自制。而她,就是他狂妄的世界中難以掌握的變量。
  這個美麗的女奴對他而言太過危險,但是他偏偏舍不下她。她的沉默里包含著太多不愿說出口的情緒,神秘得讓他忍不住探索,原以為她已經臣服,卻在最沒有防范的時候,她掙脫牢籠,企圖逃离。
  她的逃亡行動,激出他体內最可怕的怒意。他不是輕忽且過的主人,無法原諒她的逃离。
  “要聊天,回飯店再聊好嗎?我覺得這里的气氛不太好。”雷厲風站在門口喊道,嘴角勾著微笑,彷佛置身最無聊的舞會中。
  戈薩回過神來,緊握著冒血的手掌。卡瑞洛与雷厲風雖然惡名昭彰,讓許多同行光是听見他們的名字就想下跪求饒,但是現在人進了他戈薩的地盤,兩個男人再怎么聲名狼藉,如今也是人單勢孤。
  或許今晚是老天送給他的一個机會,讓他能夠殺了這兩個男人,從此在道上揚名立万。
  “媽的,你們怕什么?也不過就是兩個人罷了,咱們人多,難道還怕打不過嗎?”
  他對眼露恐懼的眾人喊道,伸手到腰間取了佩槍,顫抖著瞄准。
  門前的雷厲風搖搖頭。“我就說嘛!乖乖待在飯店里喝茶聊天多好,何必還來這种小酒館惹麻煩。”輕松的抱怨時,他摸到腰間一把飛刀,彈指間射出。
  鋒利的刀子無情的划過戈薩的手腕,大量的鮮血往外狂噴,龐然巨漢抱著手腕吼叫著,通紅的眼瞪視著敵人,有如發了狂的野獸。掉落地面的手槍因撞擊而走火,霎時間整間酒館都開了火,無情的襲擊著。
  卡瑞洛抱著芷瞳,躲進一旁的柜台里。柜台內的老板正蒙著頭發抖,為損失的財物痛心哭泣。
  “我掩護你,你返到門口去。”卡瑞洛低聲叮囑著,一邊拿出佩槍上膛。
  到此刻他才看出這個行動有多愚蠢,他多年來小心謹慎,才能夠安然的躲過眾多敵人的毒手,而如今卻為了她,在沒有万全把握下進入敵人環伺的酒館。
  “那你呢?”子彈在頭上呼嘯,她緊張到無法思考,脫口問出心中的擔憂。
  卡瑞洛射擊的動作稍微停了下來,視線落回她身上,藍眸里閃動一絲情緒,稍稍柔和了那里面的冰冷。“你在擔心我嗎?”
  芷瞳咬著唇,不停的搖頭。她怎么可能擔心他?這個男人极可能將她推入煉獄中,讓她背負最痛苦的命運。她不會擔心他的,那句問話沒有任何意義。她不停的說服自己,卻听見心里某种堅持在融解。
  看見他前來拯救她時,最后一絲希望也斷絕了,那些堅持融解成汪洋,而她陷溺在那池汪洋中。
  “我拜托兩位,要談情說愛也先挑時間地點吧!”雷厲風在門口喊著,解決掉一個想突襲的男人。眼前的情況雖然混亂,但是有膽子開槍的人畢竟不多,他們的名聲還是震懾了不少人,酒館里的混混害怕遭到報复,當然能躲多遠是多遠。
  “出去!”卡瑞洛失去耐心的喊道。
  芷瞳別無選擇的躲避槍林彈雨,以最快的速度沖到門邊,當雷厲風緊抓住她時,忍不住擔憂的回眸,看著仍舊身陷危机的卡瑞洛。
  雷厲風掩護著她,當兩人身軀靠近時,他邪气的笑著。“最難消受美人恩,難得有美人儿主動沖進我怀抱。”看見伙伴正在瞪視他時,他連忙改口,“不過話說回來,朋友妻不可戲,咱們還是保持一點距离。”
  “把她帶出去。”卡瑞洛叫喊著。一個男人從背后偷襲,他反手一刀,大量的鮮血飛濺,濺濕他的衣衫。黝黑的面容仍是冷靜的,沒有什么表情,類似死神的森然冷漠。
  “要走大伙儿一起走,很多生意沒有你是不行的。”雷厲風回答,槍里的子彈用罄,換彈匣的瞬間,身邊的芷瞳被不要命的戈薩奪走。
  他咒罵一聲,礙于她身陷危險不能行動。
  戈薩渾身是血,過多的疼痛已經麻痹了理智,他腦袋中只剩下報复的念頭,肥壯的手緊扼住芷瞳纖細的頸項。“老子就算是會死,也要找一個墊背的。”他狂笑著,用受傷的手拿著刀子,在芷瞳的臉上比畫。
  攻擊的人轉眼已被卡瑞洛及雷厲風解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看見戈薩的瘋狂行徑,也停下了動作。他們其實也是懼怕的,只是仗著人多壯膽,當愈來愈多的尸体橫倒地上,握著槍的手也顫抖得更厲害。
  “放開她,我可以留你全尸。”卡瑞洛緩慢的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有如遠古的戰神,衣衫上濺滿血跡,襯得那張臉龐更加陰狠,讓眾人不寒而栗。
  “想都別想,這女人可是我的護身符,老子還要靠她活著走出去。”他看著卡瑞洛,迎視那雙冰冷的眸子,心里打了個冷顫。他直覺的感到害怕,猜想自己是否犯了一個最嚴重的錯誤。
  道上傳說惹怒了卡瑞洛,就等于是惹怒死神。在毒品与私利的地下世界里,他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惡魔,眾人只能臣服,不能質疑他的權勢。
  芷瞳掙扎著,能夠感覺到那人的血緩慢的浸濕她的衣衫,因為缺氧,所以視線逐漸模糊。在生死的瞬間,她心中有著复雜的情緒,只能緊盯著卡瑞洛。她痛恨他強占她,痛恨他囚禁她,但是,對于他藍眸里的情緒,她無法看透。
  “你已經傷了她,我不會議你活著走出去的。”他徐緩的說,瞇起藍眸。
  “這只不過是個女人。”戈薩也被震懾,冷汗混著鮮血不停流淌著。
  “我的女人。”簡單的一句話,已經宣布了芷瞳的不同。
  “該死!我沒見過這么瘋狂的事。”戈薩喊道,清楚自己只剩死路一條。“老子竟會因為一個女人,莫名其妙的死在你手上?沒有那么容易,今晚要死也是死一雙,絕對不會只死我一個。”他大叫著,失去理智的揚起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往芷瞳的臉上划去。
  沒有人看見他的身影是何時移動的。一瞬間之前,原本還站在數公尺之外的卡瑞洛,身形宛如鬼魅般,在無聲無息間欺近。最危急的片刻,他伸出手硬生生的擋下那一刀。
  應是砍在芷瞳面容上的利刃,如今砍進了他堅實的手臂。眾人震惊的看著這一幕,血液漫流著,整間酒館沒有半點聲息。
  他露出一抹冷笑,襯著手臂上的傷,看來格外嚇人。“你剛剛敲了自己的喪鐘。”
  在戈薩惊呆的瞬間,他不浪費時間的奪回芷瞳,將她的臉緊按在胸前,不讓她看見血腥的畫面。以最优雅的動作,他拔出手臂上的利刃,將那亮晃晃的刀刃送進戈薩的胸口,流暢的動作宛如行云流水。
  冷眼看著巨漢張口發出無聲的慘叫,在眾人的惊駭中,他擁著怀中最美麗的珍寶,轉身离開酒館。
           ※        ※         ※
  夜晚的冷風讓她清醒了一點,她在他怀中掙扎,想要看清四周的景物,但他始終緊壓著她的臉,不讓她抬起頭來。
  “這里大概就可以了,休息一下,你必須先止血。”雷厲風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停止了。
  卡瑞洛點點頭,松開怀中的芷瞳,緊靠著牆壁,緩緩坐在地上。月光穿破烏云,照在他的面容上,黝黑的面容此刻一片慘白。血正從手臂上的傷口不停流出,他試著活動手指,略微向雷厲風點頭。
  “只是小傷,死不了的。”他淡淡的說。“行蹤暴露,要回飯店可不容易,通知接應的人到机場去,我們直接回瓦雷斯。”
  雷厲風點點頭。“我去安排。”
  他有些擔憂的看著伙伴,無法決定是否能夠先离開。視線落在一旁的芷瞳身上,竟發現她的面容比失血過多的卡瑞洛還要蒼白,烏黑的眸子里盡是憂心忡忡。
  沉默的兩人之間有著難以理解的气氛,空气緊繃的程度可以用刀尖划開,他們明顯都為對方擔心,卻只是沉默著。卡瑞洛為芷瞳擋刀的景況令他印象深刻,怎么也無法明白,傲視群倫的伙伴怎會為了一個女奴冒險到這等地步?
  雖然無法明了,但是直覺告訴他,此刻芷瞳絕不會拋下受重傷的卡瑞洛逃走。知道時間急迫,他只能轉身离去,盡速去安排,將兩個人暫時留在暗巷之中。
  芷瞳震惊的看著眼前的卡瑞洛,手腳都是冰冷的。他全身都是血,高大的身軀軟弱的靠著牆,眸子是緊閉的,那張從來霸道的面容此刻蒼白如雪。他是為了她才會受那么重的傷,心中涌出某种溫溫的液体,漫流過她執意逃离的決定。
  見卡瑞洛緊閉著眼,像是連呼吸都停止了,她擔憂的伸出顫抖的手,頭一次主動接触這個危險的男人。
  只是一個輕微的動作,他陡然睜開眼眸,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藍眸里浮現嚴厲的神色。
  “別想逃走。”他咬著才說道,縱然受了傷,語气里的霸道仍舊不減。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她搖搖頭,看見他手上的傷深可見骨,甚至還在不停冒著血。
  她撕著衣衫的下擺,充當繃帶包扎他的傷口。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的血,她的手不停的發抖,心中的恐懼無法掩過替他包扎的決心。如果他沒有出面擋下那一刀,她此刻大概早已經魂歸离恨天,客死在這混亂的异鄉。
  縱然今晚的涉險是因他而起,但是眼見一個人在最危險的那一刻替她承受了那一刀,她的心被震撼了。
  他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就算是包扎傷口的動作帶來劇烈的疼痛,他依舊連眉頭也不皺一下。視線緊跟著她,就算是因為失血而有些朦朧,卻仍強打起精神,深怕一閉上眼她就會翩然离去。
  這是他拚了命救回來的女人,有記憶以來,他不曾為任何人如此的冒險。這個東方小女人有著足以掌握他思想的魔法,短暫的時日里,表面上是他囚禁了她,事實上卻是她左右了他的情緒与決定。
  冰涼的手輕撫著她的臉,她有些惊訝,抬起頭來看著他。那雙藍眸因為失血而有些渙散,融化了原有的冰冷,帶著些許難得的柔和。她彷佛被催眠般,靜靜的看著他。冰冷的手滑過她的面容与發,如今的气氛与接触,甚至比他占有她時更加親昵。心中有聲音警告她快些閃避,胸口偏偏仍徒留某种不舍的情緒,使她离不開那雙藍眸。
  封閉起來的心,在最沒有防備的一刻,被輕輕触動了。
  “你不應該逃走的。”他歎息著,口气几乎是惋惜的。
  “再美的籠子也還是籠子,我別無選擇。”她低聲說道,不自在的動著被他緊抓著的手。受了傷的人怎么還有如此大的力量,緊抓著她的手不放,制止她的輕舉妄動。
  “你逼得我必須懲罰你。”他的口气無奈,看不夠她似的,視線無法离開她。
  多年來處于生死邊緣,在听見她遇險的消息時,他頭一次惊慌得不能思考,不顧雷厲風的勸告,直奔險象環生的酒館。
  芷瞳咬著唇,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縮,猜測他所指的懲罰究竟是什么。在他身邊的這段期間,看過他無情的判定太多人的生死,任何一种責罰都讓人心惊膽戰。而如今那些懲罰終于要降臨在她身上,雖然知道他不會傷害她的性命,但是難保他不會想出更殘忍的法子。
  “我并不害怕懲罰。”她堅強的說,些微顫抖的身子泄漏了這只是謊言。
  卡瑞洛歎息著。“你應該害怕的,我美麗的女奴。那些懲罰將會讓你更加恨我,卻再也不敢有逃离我的念頭。”
  芷瞳警戒的看著他,卻被拉進他的怀抱里,所有的疑問都被阻絕。他不許她發問。
  手輕撫到她頸間的扼傷,他靠上前去,仔細的吻著那些傷,吮干其上緩慢滲出的些微血絲。他是如此的寵愛她,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的外柔內剛,她的斂眉低顰,都讓他迷戀不止。他從來沒有這么強烈的迷戀上一個女人,長年的冷靜在遇見她時全然崩解。
  將她留在身邊是危險的,然而擁有她的魅力竟大于對于危机的警戒。他听見內心深處傳來嘲弄的笑聲。
  他的唇吮著傷口,些微的疼痛讓她瑟縮,直覺的緊抓住他尋求支撐。奇异的撩撥帶著不可思議的煽情,她不自覺的喘息著,靠在他的身邊,讓体溫滲進他失溫的身軀。
  這些時日里,他們頭一次如此平和的相擁著。旁人不懂他們之間的糾葛,或許會以為這只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她對他的恨逐漸轉變成迷惑,而那些迷惑將會帶著她往最詭譎的命運走去。
           ※        ※         ※
  瓦雷斯是傳說中恐怖組織“暗夜”的總部,是恐怖分子口中的圣地,甚少有人知道瓦雷斯的真正所在地,執法人員尋遍七大洋,也無法找到這個罪惡的淵藪。這里充斥著世界頂級的惡人,太多的邪惡与黑暗瀰漫在這個島嶼上。
  芷瞳再一次見識到買下她的男人擁有多么惊人的權勢。島嶼上的眾人對他臣服恭順,看得出來他在此地的身分地位极重要。她對先前妄想著尋求警方幫助,逮捕他的想法感到可笑。
  她是多么的天真,竟敢質疑他的權勢。如此邪惡而优秀的男人,只怕放眼世界,都難找到可以制裁他的人。就如她先前的咒罵般,卡瑞洛的确是橫行世上的惡魔,除非是上天的懲罰,否則凡人無力擒住他,制止他的罪惡。
  到瓦雷斯后,他重新變得冷漠而疏遠。月夜下分享的那片刻親密,像是不曾存在般,在天明后消逝無蹤,兩人之間的隔閡只有增加沒有減少。在仆人面前,他冰冷的下達命令,將她推往監獄。
  這就是他懲罰她的方式嗎?芷瞳在心中疑惑著,她并不害怕身体上的傷害与囚禁,他該知道再多的傷害也無法制止她想獲得自由約渴望,原先听見他的威脅,她設想過各种可怕的懲罰,卻沒想到只是最輕微的囚禁。
  當芷瞳在監獄里看到巧芙時,她几乎是感謝卡瑞洛的。
  宋巧芙被照顧得很好,監牢的設備雖然簡陋,卻很干淨,長期監禁的日子,只是讓她略微消瘦。甜美的五官看來讓人心怜,沉默的坐在床沿,當牢門被打開時,她漫不經心的抬起頭,意外的看見芷瞳。
  “芷瞳!”巧芙惊喜的站起身來,喜极而泣的扑進好友怀里,哭得像個淚人儿。
  兩人緊緊擁抱著,只是一個多月沒見,竟感覺久得恍如隔世。太多的事情陡然發生,她們甚至來不及告別就被匆匆分開,在面臨生与死的時刻,友誼似乎變得更加可貴。
  “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巧芙哭著說,審視著淡笑的芷瞳。她透過朦朧的淚眼,輕蹙起眉頭。是否是錯覺,再度相會,她竟覺得芷瞳似乎有了些許改變。
  難以說出那是什么樣的改變。芷瞳變得更美了,沉靜的黑眸里不再帶著笑,而有著深深的憂慮,柔美的眉目少了女孩的青澀,多了一絲屬于女人的柔媚,令人更難以移開視線。
  “這些日子你過得好不好?”芷瞳仔細看著好友,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
  見面之前她總會胡思亂想,怕巧芙會遭遇比她更糟的命運,畢竟是她哀求卡瑞洛買下巧芙的,心中總有一些負擔,彷佛該為好友的命運負起些許責任。擔心与責任混合,她變得過度在乎巧芙。
  “我很好,他們把我鎖在這里,沒有傷害我。但是,”眼淚再度淌了下來,巧芙咬著唇哭泣。“我好想回家,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難道我要被關在這里一輩子?”
  “耐心的等,總會有机會的,我們一定可以回台灣,回到原本的生活。”芷瞳打起精神安慰好友,心中卻沒有半分把握。
  她試著逃過一次,卻險些遭來可怕的后果,若非卡瑞洛赶去救她,此刻她或許還在那群可怕的男人手中,生不如死的被玩弄著。他太過強大,而命運不斷的將她往他的怀里推,她無力抵抗。
  “我不要等,我要馬上回去。”巧芙擦擦眼淚,無助的說道。“我每晚都會作惡夢,夢見那些人要傷害我。芷瞳,再這么下去我會瘋掉的。”
  芷瞳只能對著好友歎气,頹然的坐在床沿。到底何時才能回到台灣,再次見到熟悉的親友?她也想念台灣的一切,想念平順而快樂的日子。只是難以解釋的,在她的想念中,未婚大黎展德卻甚少出現。
  大學時代甜蜜的愛戀,他們度過最美好的兩年光陰,決定了今生的姻緣,在她出國之前,兩人還离情依依。黎展德斯文有禮,始終溫柔的關怀著她……
  只是未婚夫的溫柔在卡瑞洛烈火般的接触下,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她几乎想不起來展德的聲音与容貌,曾經愛戀過的人,對他的記憶竟像是紙上淡淡的濕印子,在烈火烘烤后蕩然無存。
  曾經,她品嘗著清水,以為那就是全部,而命運卻讓她嘗到了烈酒。
  “你不想回去嗎?芷瞳,你不想念黎學長嗎?”巧芙問著,恰巧敲擊上好友心中的傷痛。
  對于一個几近遺忘的人影,她要如何想念?她心中只存留著對于黎展德的歉意,清楚若是真能安然回到台灣,她也不可能履行婚約。當她心中烙著卡瑞洛的影子,一切對展德都是不公平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們想念他,或許我已經沒有那個資格想念他了。”芷瞳淡淡的笑著,笑容里有著悲哀。
  巧芙愣了一會儿,甜美的面容上顯露复雜的表情,她緩慢的蹲下身來,握住芷瞳的手。“我的天啊,那個男人強暴了你?”兩人的手緊握著,傳遞某些惊駭。
  她的笑容變得苦澀,眼眸變得朦朧,那些日夜的記憶涌上來。所有熱烈的纏綿、不知日夜的貪歡,他不容拒絕的需索,不但烙印在她的身上,也烙印在她的心上。
  “不,那不是強暴,如果只是強暴的話,事情會簡單得多。”她誠實的說,輕咬著唇,看著摯友。“他很有耐心,就像是知道強摘的果子不甜,所以不停的誘導我,直到我沒有辦法抗拒他,給了他所有的反應。我變得迷惑了,或許情欲真能控制一個人,我妄想著逃走,找人來救你,可是卻失敗得一塌胡涂。”
  巧芙緊皺起眉頭。“你究竟在說些什么?什么情欲不情欲?他對你所做的那些當然是強暴。清醒點啊,芷瞳,別忘了卡瑞洛可是殺人如麻的罪犯,他冷血無情极了。”她遠遠的見過卡瑞洛一次,只是一眼,几乎就能感覺到那個男人有多么邪惡。
  她不知道芷瞳跟卡瑞洛之間到底發生什么事,但是芷瞳的態度如此曖昧不明,讓她有些困惑。這怎么可能呢?善良如芷瞳,竟會讓那男人碰她,雖知道這類的命運是逃不過的,但是巧芙的心里有著痛苦。
  或許,也還有些許慶幸。若是當初芷瞳沒有做出懇求,遭受強暴命運的很可能就是巧芙自己。
  “他是霸道,但是對我則不無情。他眼睛里有某种情緒,像是在要求我留下來。這很奇怪,因為我明白他根本不是一個會去要求的人。”在好友面前,芷瞳有著傾訴的沖動,這些日子來的迷惑,她找不到可以討論的對象。
  巧芙站起身來,不停的搖頭。“你是著了什么魔?那种男人不會有什么情緒,他是個冷血的惡魔。你只是因為与他發生關系,所以暫時被迷惑的。快些清醒吧,他不同于我們所熟識的其它男人,他不懂得愛、不懂得珍惜,他懂的只是殺戮与奪取。”
  “我明白他是怎么樣的人。”芷瞳靜靜的說,日光盯著鐵窗上結网的蜘蛛。她就猶如网上被囚禁的小昆虫,先被催眠,接著就要被啃食殆盡。
  “既然明白,那你還說什么迷惑?我們能夠把握机會,就要盡速逃离這里,然后把這一切當成惡夢,永遠的忘記。”巧芙鼓勵的說道。
  “你們若是還熱中于逃走,或許我該提供一些机會。畢竟狩獵活動里,總需要有企圖逃走的獵物。”低沉醇厚的嗓音回蕩在監牢之中。
  卡瑞洛站在門口,一身的黑夜,藍眸緊盯著芷瞳。燈光在他背后形成暗影,襯得那張面容更加嚴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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