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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為什么非扮成針灸用人偶不可?”怀抱著一肚子疑問,少煒呆站著任由多位中醫師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涂上金漆,以朱筆標點經脈、穴道。
  彷佛間還可以听見几聲悶笑噴出醫生們的鼻腔,那是因為朱筆的標點已經到了丹田以下,正往他的重要部位畫去。
  “醫院里除了醫生、護士、病人外,擁有人体外形、可以二十四小時待在同一個地方監視又不會惹人怀疑的就只剩尸体、人体模型和針灸用人偶,還是你想扮成尸体去睡冷凍柜?”金迷訕笑的聲音自帘幕另一頭傳過來。誰教他那么霸道?雖然她很喜歡他的關心、也無力抵擋他的魅力,但她的自尊心不容自己的能力遭到些許怀疑,愛人也是一樣!小小的整治已經算很便宜他了。
  “我看還是算了。”他沒信心隔壁躺著一具尸体還能“睡”得好。“我們真的不能扮成醫生、護士或病人嗎?”
  “我說過了,這次的監視得二十四小時寸步不离,醫生、護士、病人能夠一動都不動,長期站在同一個地方嗎?如果是你,看見這樣的情況會不會覺得怀疑?”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少煒還是點了頭。“會……”聲音里不甘不愿的。
  “要不我們來換啊?”金迷挑著眉,一邊弄著自己的變妝用具:一件彩繪著人体肌肉、骨骼、內髒的橡皮裝。“你裝人体模型、我扮針灸用人偶。”
  “別想!”扮針灸用人偶要脫光光耶!除非他不是男人,是男人,誰愿意將自己老婆的身体与人共欣賞。“唔——”正在畫他下半身穴位的那位醫生有些儿粗魯,他的大腿內側被朱筆刺了下。
  “怎么了?”雖然惱他,金迷還是關心地拉開帘幕跑過來詢問。隨即,惊艷的視線定在他精壯的身体上,再也移不開了。
  “閉上眼睛。”少煒气急敗坏地手摀下半身。“哇——”几位醫生筆鋒收之不及,紅線畫出了預定位置。“金先生,你這樣動個不停,我們怎么畫?”
  別鬧了,在她那一張恨不能將他吞下肚的面孔前,他哪敢毫無遮掩的与她袒裎相對?
  “你們叫她离開,我就不動了。”他索性轉過身去,將身体遮掩得更徹底。
  “去,小气!又不是沒看過。”金迷悶聲咕噥著,更把他說得羞窘万分,那似血潮紅,連金漆都快遮擋不住了。
  “金迷……”哀求的聲音里摻雜著些許警告,請她別忘記,他一向是守身如玉的。
  “好啦!我走就是了。”她輕聳肩,知道他面皮比紙薄,再刺激下去,只怕會得腦溢血,她若末過門就要先成寡婦,那多划不來?“對了,各位醫生,這具人偶的下半身不是要圍條紅巾嗎?既然是要藏起來的地方,就麻煩各位高抬貴手吧!”
  几聲不好意思的訕笑響起,少煒遲一步發現,原來連這些醫師們都在吃他的豆腐。
  “醫生!”忘記還有金迷在場,他豁然轉過身來。
  “咻——”一聲長長的口哨吹出金迷紅嫩的櫻唇。
  少煒瞪大眼睛,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几絲白煙冒出他頭頂。
  几位中醫師開始各自收拾畫具開溜去也。這位當義工的金先生,平時脾气极好、待人熱心、誠懇又仁慈;可一旦生起气來,那种起高溫的火山熔岩卻連鐵塊都能熔化成汁,還沒活夠的人最好有多遠、閃多遠。
  “金迷!”好啦,沒有外人了,少煒准備秋后算帳。
  金迷卻朝他露出一抹明艷燦亮的媚笑。
  “感謝我吧!你脫离苦海了。”“呃!”他愣了下,悶悶地拾起紅巾圍在腰部。
  “生气啦?”
  “你會在乎嗎?”她机敏靈巧,他很喜歡,但她明知他觀念傳統,還故意在外人面前跟他開這种玩笑,他可不開心了;而反應不如她迅捷,總是被她要得團團轉的感覺更教他气悶。
  “我很在乎。”她慎重一點頭,默默走回帘幕隔起的另一邊,穿好彩繪人体模型的橡皮裝,面對窗口站著。
  這個房間是“王外科”的危險藥品儲藏室,位于六樓的正中央,兩邊窗戶正好將左、右出入口的景象盡收眼底。而它的對面又是鐘老先生住的六O一號病房,要捉那個笨小偷,這里無疑是最佳的監視場所。
  她靜靜地等待小兔子上鉤。這是份需要极大耐心的工作,一直以來她也都做得很好,除了今天!
  翻騰的思緒點出了她的焦躁。他知道他的話很傷人嗎?雖然她任性又淘气,但愛他的心卻是沒有一點虛假,也只有為了他,她才會破例做出這么多“第一次”。
  第一次捐款、第一次容許外人插手她的任務、第一次在工作時心不在焉、第一次……所有的一切全是為了他。
  忍不住覺得自己沒用,都是老爸的錯,干么給她取個“金迷”的名字。為金少煒痴迷,成為名副其實的拜“金”女郎——拜倒在“金”少煒褲管下的女郎。
  多可笑啊!而那根可惡的大木頭居然還用那种疑惑的口气問她——在乎他嗎?
  真是混帳到极點!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少煒透過自己這邊窗戶的反射,看見她站的筆直的身影,一動也不動的;仔細觀察,會發現她連呼吸都是最輕微的,眼皮子也不撩一下。
  這就是頂級替身的功力嗎?他忍不住猜測,她是不是連心跳都能夠控制?
  不過她大概控制不了眼神,因為從他這邊窗戶的反射,他看見她沉靜的雙眸里溢著激憤与悵然交織的紅光。
  是他那句話傷了她嗎?不該怀疑她的心的……
  “對不起,我只是惱羞成怒了。”
  此時,她又完全像具模型,沒有一丁點儿反應。
  “我該怎么向你道歉,你才愿意原諒我?”他續道。
  低沉的嗓音像屢輕絲,沒有分毫遺漏地鑽進她耳里。雖然金迷告訴自己要專心工作,可她的心跳為他而轉快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不喜歡你的玩笑,但我不該怀疑你的心意,我說錯話了,可是我要你知道,那不是我真正的心意,我只是气昏頭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上下起伏巨大的胸膛明顯表示她不是模型,她在工作中分了心,又是一次因他而起的破例。
  “金迷——”
  “你現在是具人偶,人偶是不會說話的。”她悶聲說道。真不甘心,自己砸了自己“扮什么絕對是什么”的替身招牌。
  “可是金迷……”
  “別說了!”愛得太深也是一种麻煩,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只是很奇怪,,她只覺惶然,卻不感到后悔。唉!這大概就是戀愛中的女人了。
  “不能不說啊,金迷……”
  “我接受你的道歉就是了,你別再扰我分心了,我可不想明天再來捉一次賊。
  ”她的耐性還是不夠好,總不听完他的話。
  “不准你再打斷我的話。”他跳下固守崗位,跑到門邊。“剛才有一個不是醫生的醫生上樓來,現在正往六O一號病房走去。”他因為做義工工作的關系,對于人類的臉龐有著超凡的記憶力,通常只要他看過兩遍的人,大概都忘不了。而在“王外科”混了將近一個月,他認識這里每一位醫生、護士、病人,十分确定目前闖上來的這個人是個生面孔。
  “你怎么不早說?”她緊跟著也跑到門邊,耳朵貼在門板上,數著來人的腳步,一、二、三……停了,就在對面六O一號病房門口。
  少煒饒富興味的眼光牢牢地鎖住她,好象正在揶揄著——剛剛是誰不准他說話來著?
  “失誤可不可以?”金迷羞窘地瞪了他一眼。“我喊一、二、三,咱們瓮中捉鱉去。”
  “我喊。”他固執地道。
  “總之你就是非跟我搶不可?”如果他一定要干涉限制她的工作?那么他們的婚禮大概得無限期延期了,因為她死都不要离開“神風万能社”,絕不辭職。
  少煒搖頭。“我不相信你穿成這樣,還有本事去追小偷!”
  呃……好嘛!這件橡皮裝是有些笨重不方便,那她脫掉總行了吧?
  “我听到六O一號病房的門鎖轉動的聲音了。”就在她正卸妝時,他突然這么說。
  結果,她只能怀著無限扼腕的心情看著他打開門,猛然一扑,將那位穿著白衣的假醫生扑倒在地。隨即兩個功夫不相上下的男人在走廊演起了一場角力賽。
  金迷加快速度卸妝,她看出那位假醫生的功夫不錯,雖然比起少煒的功力還略遜一籌,但真要放任他們兩比到分出胜負,大概整座安宁的醫院會被鬧成一處菜市場,那就太慘了。
  “喝!”少煒給那假醫生腹部一記重拳,他飛到了走廊另一頭,而安全梯就在前面。
  假醫生跌跌撞撞地直往前跑,只要下了樓梯,隨便找間病房躲進去,他們要再想找他,除非是打開每一間病房、全面搜尋,否則,今晚他隨時有脫逃的希望。而依照“王外科”异常重視隱密性的態度來看,他們絕不可能做出騷扰病人的舉動,他是逃定了。
  “還想跑?”金迷用力擲出手中的橡皮衣,沉重的裝備准确地飛擊中假醫生背部,他一個跟蹌、往前扑倒,五体投地地在光亮的地板上滑行了五尺,直碰到牆角才停止。
  少煒立刻跑過去,屈膝壓制住他的身体,將他雙手反剪在后。“是誰派你來的?”
  “當然是姓鐘的那三兄妹!”金迷閒閒地跺步過來,蹲在假醫生面前,單手一揚,撕下他臉上的胡須、黑痣。
  “是你!”少煒記得這個人,他曾在馬路上襲擊過金迷。
  “這家伙叫‘紅刃’。”金迷指著他的臉。“我記得你是個殺手,怎么連小偷也干?是不是上回任務失敗,被踢出殺手界了?”
  “紅刃”一臉憤恨瞪著少煒和金迷。“誰干那种下三流的行業,我是最頂尖的殺手!”
  “除了你,還有誰能夠自由來去地進病房偷東西……啊!”金迷臉色乍變。“捉好他。”丟下一句話,她轉身跑向六O一號病房。
  一點靈光在她腦海里閃爍不停。為什么鐘老先生一想要更改遺囑,他的子女們立刻便得到消息,跑到醫院去抗議,又請人來偷新遺囑?是誰給鐘姓三兄妹這個消息的?
  鐘老先生要改遺囑的事應該只与律師商量過,也就是說,一件只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被宣揚出去了,罪魁禍首只可能是那兩個人——鐘老先生和律師。
  鐘老先生是主導這件事的人,他不可能是泄密者,那么……
  她打開六O一號病房,果然,那應該已經休息的律師正在病房里四下搜索。
  “找什么呢?律師先生!”她嘲諷似地揚起眉,注視著那條肥胖而緊張的身影。“我總算知道為什么醫院里的警衛捉不著小偷了,因為根本沒有小偷,所有遺失的東西都是你偷渡去賣給鐘姓三兄妹,然后再謊稱遭竊;只是我很怀疑,為何你不干脆將擬好的遺囑交給那三兄妹,這樣偷來偷去的不是很麻煩?”
  既然身分已泄漏,律師也不需再裝模作樣了,圓胖溫和的臉一轉而為陰狠。
  “你以為這老家伙懂得信任人嗎?他連自己的孩子都防備了,怎么可能毫無戒心地委托我做事?他是要改遺囑,我只負責擬草稿,正本他自己謄寫、自己收藏,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知道新遺囑藏在哪里?”
  “所以你就編造了一個神偷出來,一方面,你偷出去賣給鐘姓三兄妹的文件有了解釋;二方面,你得到了一個日夜待在醫院的借口——保護鐘老先生和新遺囑。
  果然是妙招啊!只是你為何還要雇請‘紅刃’辦事?他的橫沖直撞只會坏了你的布局,你不覺得嗎?”
  “誰是‘紅刃’?我根本不曉得這個人。”
  “不是你,那……”金迷懂了,答案卻超乎想象的殘酷。鐘姓三兄妹等不及新遺囑到手,因此又雇請“紅刃”解決鐘老先生。或許他們還打著如意算盤:新遺囑尚未完成,只要老先生先走一步,舊遺囑依舊生效,他們還是可以得到所有財產。
  不只金迷,連律師和剛押著“紅刃”進病房的少煒都想通了。錢啊!多吸引人又充滿罪惡的東西。
  沉默持續著,他們誰也不想在這間病房內說出那個結論。
  鐘老先生沈睡的面孔是那么安詳,明天,該怎么告訴他這個事實呢?
  少煒悲痛又心疼地望著鐘老先生,突然,某种不祥的預感侵襲腦海,他放開“紅刃”,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病床旁,鐘老先生睡得太熟、太熟了。
  抖顫的手輕触鐘老先生的臉頰,布滿皺紋的肌膚上一片冰涼,他愕异地瞪大眼,進一步試探鐘老先生的鼻息,沒有……
  “醫生,快叫醫生——”
  凌晨三點半,一陣喧囂自六O一號病房內台起,惊醒了蟄伏于黑夜中的“王外科”!天漸漸亮了,一點金陽自東方的山區逐步升起,再過不久,昨日的黑夜就要消失殆盡了。
  少煒坐在醫院的涼亭里,悲慟的目光直瞪著手中白色的信封。這就是教眾人找翻天的新遺囑。
  鐘老先生于凌晨三點半過世,聞訊而來的子女、親友們將他生前住過的病房翻了個亂七八糟。
  鐘老先生的遺体孤伶伶地被遺忘在病床上,無人聞問。
  如果、如果他有一點點權利的話——少煒憤怒不平地握緊拳頭——他一定將這些財迷心竅的家伙赶出醫院,別玷污了這塊白色的地方。
  可惜他沒有,因此他只能默默地忍受著那些寡情的家伙,將鐘老先生移到一旁,為他做最后一次的擦身,并換上壽衣。
  而最諷刺的是,那封新遺囑就藏在壽衣里,被唯一不想找到它的少煒找到了。
  老先生為什么要將遺囑藏在哪里?少煒悲哀地猜測:老先生是不是還怀著最后一絲心愿,希望他的孩子們能拋棄貪婪之心,正視這世上最可貴的親情;為他的死悲傷,做出一點忏悔,然后,他們會在為他更換壽衣時發現這份禮物。
  很可惜鐘老先生至死都沒能達成心愿,那封新遺囑終究是落在少煒手里。現在他該怎么辦呢?接下老先生遺留下來的公司,照顧那三個不肖兄妹?這個擔子可不輕啊,尤其在他對他們已經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禁不住怀疑,這樣的混帳還值得人用心去幫助嗎?
  金迷緩步走進涼亭,默默地立在他身旁。
  隨著時光的流逝,朝陽也逐漸往頭頂正中爬去。
  少煒歎了聲好深、好長的悶气。“那些人呢?”
  她知道他問的是鐘家那些財迷心竅的親族們,聳聳肩。“被我赶走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誰能為難得了我?”語气是十足的刁鑽。
  噗哧!一聲淡笑化解了他滿面的憂愁,他朝她伸出了手。
  金迷將小手置在他的掌上,任由他把她拉進怀里。
  少煒的腦袋倚在她肩上,她舒爽的体香在他鼻端浮動,心底的焦憂漸趨平緩。
  她的小手在他寬廣的背部、頸椎間游走,輕輕地挪移,放松他緊繃的神經与肌肉,听到他滿足似的輕吁,她的牙齒淘气地輕咬下他丰潤的耳垂。
  “啊!”他推開她,臉上罩著一層薄暈瞪她。“你干什么?”
  “我肚子餓了嘛!它看起來肥肥軟軟好象豬耳朵。”她委屈地扁著嘴。
  他睜大眼。“你把我的耳朵當豬耳朵。”
  “都是耳朵啊!而且……”她笑得弄邪。“你的生肖本來就屬豬!”
  “這么說也是沒錯啦!”他點頭,一下子又搖頭。“生肖屬豬不代表我的耳朵可以隨便任人啃。”
  “那當然,除了我之外,你敢讓其它人隨便碰你,男人、女人都一樣,小心我變成一個夜夜磨刀的女人,乘你睡著的時候把你……”她比了一個剪刀的手勢。
  “什么意思?”他不懂。
  “喀嚓!”她的剪刀手移向他的下半身。
  他愣了下,雙手摀住重點部位。“你想守活寡嗎?”
  “天下間又不只你一個男人,了不起我去爬牆。”
  “你敢——”他低吼了聲,懲罰性地吻住她的唇,霸道的怒气直沖她唇腔,將她花瓣也似的櫻唇啃吻得嫣紅欲滴。
  那股火气最后變成熔岩般的熱情,將金迷化成一池柔柔的春水癱倒在他怀里。
  兩人緊緊的相依,她注意到他手里那團皺得可以直接送進焚化爐里的遺囑。
  “傻瓜,這么折騰自己做什么?你喜歡接就接;不喜歡,丟出去,讓那些人去爭個你死我活好了。”然后,她再去做那個得利的漁翁,為自己銀行的存款多添几個零。
  少煒看著那封遺囑好一會儿。“我沒信心達成老先生臨死前的委托。”
  “你怕管不了鐘家那些頑劣分子啊?”她兩指交叉一彈。“那簡單,交給我好了。”
  “你有辦法?”
  “我應該這么說,任何疑難雜症,只要一通電話,‘神風万能社’服務就到,价錢公道、童叟無欺。不過……”
  “怎樣?”
  “親兄弟明算帳,夫妻也是一樣,万能社只收現金,拒絕賒帳,也不接受信用卡。”
  “那倒無所謂,老先生的遺言也是擔心他那些不肖子孫,只會花錢、不事生產、胡作非為,早晚報應臨頭、落魄潦倒,因此他才會想讓我管理公司,也算是為他的孩子們留下最后一條生路。但我想過了,与其只給他們魚吃、不如教會他們釣魚。只是我沒本事教,‘神風万能社’若有能力,我相信即使老先生在世,也會很高興地付這筆學費。”
  “那你就努力經營公司賺錢吧!”她好心地拍拍他的肩。“万能社的收費一向不算低。”
  “你直接說很高不就得了。”他笑睇她一眼。“不過……你真忍心連老公的錢也賺?”
  “我為人公私最分明了,私底下你是老公;工作上,你是客戶,絕不徇私。”尤其訓練對象還是她很討厭的人,沒乘机獅子大開口已經給足他面子了。
  “哈哈哈……”他大笑不已地摟緊她。認識第一天就知道她很愛錢,但不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那一類;應該說她喜歡任何一种錢幣,她把它們當藝術品般收藏,卯足了勁在賺錢,卻難得地不強取豪奪,她是自有一股特別魅力存在的,因此才會吸引他的目光佇足,進而愛上她。不過……“婚后,我們做每一件事,你不會都想跟我收錢吧?”
  “你會幫忙做家事嗎?”她笑瞇瞇地問。
  “會!”少煒點頭。
  “生活費共同負擔?”
  “家里所有的開銷,全部我付。”他很大男人地開口,一直以為養家是男人的責任。
  不錯嘛!還有傳統男人養家的觀念,值得給他一點獎勵。她湊上唇,輕吻他的頰。
  “既然你已一肩承擔起一切,還有什么事情是我得一個人擔,而事后再向你收錢的?”
  少煒想到什么似,一股紅潮在臉上一閃而逝。
  “我不會這么沒良心啦!只不過……”她突然笑得媚態橫生、妖嬈動人。
  非常不好的預感在他心里浮起。“你不是說肚子餓了?走,我請你吃早餐。”
  他刻意轉移話題。
  “好啊!”金迷順著他的話意點頭,扶著他的手起身,与他一同走向停車場。
  “少煒,你說結婚后,我在床頭擺一個小豬扑滿,我們每上床一次,如果你覺得我表現好,就給我一點獎勵,你覺得如何?當然,我不會那么沒良心,硬規定出一個金額,但……你就當增加我們的閨房情趣,哄我開心?”
  他一個跟蹌,差點摔得五体投地,這叫“有良心”嗎?見鬼了,早知道就不問了,他干啥儿問這种無聊問題?大笨蛋!“我越開心就會越愛你哦!”她繼續使盡全身魅力誘拐他。
  少煒忽然拉著她跑得飛快。
  “你怎么啦?”他居然把她摔進車里耶!搞什么鬼?
  “我決定從今以后都不在家里的床上愛你了。”他豁地扑上她、狠狠吻住她的唇。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不在床上愛她,改在其它地方、看不到小豬扑滿的地方愛她……啊!這根大木頭學坏了,他居然想用這种方法賴帳,這……這、這……算了,這一次就便宜他吧!
  在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蓓蕾時,她提醒自己,別忘了激情過后去買只小小豬隨身攜帶,教他賴無可賴。
  然后,隨著体內竄燒的欲火,她隨著他陷入一場惊天烈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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