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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甜由汪安莉家回來,已經是深夜,馬上洗澡更衣睡覺。
  半夜,響起雨點打在玻璃上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寒風。
  誰把露台的玻璃門打開?她起來關上落地玻璃門,發覺露台外的樹上有個大東西在晃晃。
  別是做夢吧!睡得那么甜,她擦擦眼睛一看,啊!是個人,看看鐘:兩點十五分。半夜三更,外面樹上怎會有個人?
  好不惊心!她走回房間,穿上晨褸,走出露台去看清楚,因為雨點阻隔了視線。
  “甜甜,別出來,下大雨呢!”
  “天!史柏高,是你?你怎會在樹上的?你爬到樹上去干什么?”
  “陪你。你又不准我進屋了,這儿最接近你了。”
  “你一早就在那儿?”
  “快十二點吧?我看見你關燈,我也安心睡覺了,誰知道一場大雨,冷醒我又吵醒你。”
  “你快下來,雨越下越大,天气又冷,你會著涼,會生病的,快下來。”甜甜一邊叫一邊跳后,因為雨水飄進來。
  “我不下來,我下來你會把我赶走,我就見不到你了。”
  “天,他瘋了。”甜甜回房間,走到下人間,叫佣人們把史柏高由樹上抓下來。
  柏高怎樣勸也不肯下來,迫得甜甜也要到樓下、半勸半喝,又吩咐護衛員爬梯,好不容易才把他捉下來。甜甜吩咐司机馬上送他回家更衣,因為他已經全身濕透。
  弄了半晚,甜甜拖著沉重的腳步回房間,蓮達為她抹去雨水,正想离去,甜甜叫著:“把所有的窗關好,全部窗幔窗紗拉上。”
  “沒有空气?”
  “開冷气。”
  “小姐,已經是冬天了。”
  “有什么辦法?”甜甜拉個枕頭,把臉埋進去。
  那天起,她每次洗澡必然檢查浴室一次。怕突然跑個人進來。
  房間由早到晚都開窗拉上窗幔,晚上擁住羽絨挨冷气。
  靜了几天,甜甜松弛下來。這天她和汪安莉約好逛公司,誰知出了門不久,就發覺有車跟蹤,一看,是柏高慣用的勞斯萊斯,甜甜馬上叫司机把車子開回家里去。
  “煩死。”甜甜握起拳頭捶一下座椅。
  “小姐,八公子的汽車已經開走,要不要繼續去接汪小姐?”
  “确定他不跟蹤才去,一發現他蹤影就回家。”
  “知道了。”
  總算順利地和汪安莉去購物。她每次心情不好,便大買特買,哪間高級名店時裝有特色的,她几乎都買了。
  付帳時,店子的經理說:“已經有位先生為李小姐付過帳了。”
  “嘎!誰?”
  “還用問?”汪安莉說,必然是史柏高。
  經理但笑不語。
  “他人呢?”甜甜真害怕,如影隨形,怎么搞?她縮到安莉背后去。
  “八公子說先走了。”
  她們去吃下午茶,談起剛才的時裝很開心。
  “安莉……喂!安莉,你在看什么?”突然發覺汪安莉精神不集中。
  “沒事,沒事……你剛才說什么?這儿的咖啡不錯,又滑又香……”
  “答非所問,是不是看見你的偶像湯吉魯斯?蘇聯八月三天改變,他還在那儿……”
  “真是史柏高。”
  “天!”甜甜嚇得跳起來,見大家望著,她又坐回去,“哪儿?在哪儿?”
  “他本來坐在你身后。”
  “嚇!”甜甜轉坐到安莉身邊去,“后面桌子怎么空的?”
  “他剛才就坐在那儿,用報紙擋住瞼,我看這個人干嗎老看報不吃東兩,于是我裝作低頭喝咖啡,他拉下報紙,我清楚看見他是史柏高。你叫的時候,他匆匆由那邊門走了。穿套芥末黃西裝,公子哥儿當中,他打扮最前衛。”
  “唉!”甜甜掩住胸口,急急喝口咖啡。
  “你為什么惊成這樣子?”
  “不惊才怪,他神出鬼沒,步步追蹤,好駭人。”
  “不用怕的。看情形,他不單不敢碰你,連接近你都不敢,只是暗中追隨,你就當保鏢保護公主。去夜街,碰見賊人也不用怕。他必會來救駕。”
  “我宁愿碰見賊人,最多讓他們拿點錢。”
  “賊人除了劫財,還會劫色,特別遇上你這种美艷女子,史柏高肯定沒興趣劫財又不敢劫色。”
  “事情不發生在你身上,你說話口響,我就不同,提心吊膽。”
  “他大不了是只蚊子,煩是煩,沒攻擊性,不怕。吃東兩……”
  甜甜為了避開史柏高的糾纏,盡量少出去。
  安莉一有空,甜甜就要她陪,但安莉不巧又忙著。
  甜甜只好獨個儿窩在家里。
  電話鈴響,以為是安莉,忙上接听:“安莉,你還不來?我等你吃飯。”
  “甜甜,甜甜,你不要挂電話,讓我說几句話。”
  天!又是史柏高。“你為什么老纏著我?”
  “你說過我可以打電話給你的,我沒做錯,是不是?”
  “好,你說,你說。”甜甜既慌又煩。
  “你的气還沒有消?什么時候才可以原諒我?”
  “我沒生你的气。我和你不相干,請你以后不要再跟蹤我。”
  “我也只不過想見見你,你又不准我到你家里去,我好想念你。”
  “但我不想見你,你令我好煩。”
  “你答應我們仍然是朋友,朋友自然要互相關心,你不能言而無信。”
  “好!你要關心隨便你,只要不讓我見到你。”
  甜甜挂上電話,吩咐蓮達把手提電話關掉,拉下床頭電話插頭,只留下大廳一個電話,好和汪安莉通訊,蓮達暫充接線生,擋住柏高。
  吃晚餐,吃完一塊牛扒,看見碟上有字,一看:我愛你,太太。
  甜甜連刀叉扔掉,吃雪糕來代替晚飯。
  看電視,熒幕突然出現柏高的大頭樣,嘴巴說著:“甜甜,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給我最后一個机會。”
  “鬼呀!”甜甜尖叫,邊走邊喊,“關電視!不准開電視!”
  回到房間,關上門,跳到床上,還是這張床安全。
  早晨醒來,在床上吃早餐,小心檢查一番才敢吃,沒事。
  早餐后,看報刊,時間多嘛,一打開,突然,几個血口大字映人眼睛:太太,沒有你,生不如死……
  “救命!”甜甜把報刊扔掉,心跳手顫,倒在床上動彈不得。
  這几天,史柏高的字、聲音、影子、無處不在,令甜甜神經緊張,心惊肉顫。
  她抬頭看房間,看到柏高的頭好像在轉在轉,她慘叫一聲,鑽進被里,隨即放聲大哭。
  一連安靜了兩天,甜甜的心才松弛下來。
  和安莉通過電話。無聊,想起為馬立德編織了一半的毛衣,翻出來,繼續完成它。
  “蓮達,給我一杯鮮橙汁。”
  她坐在睡椅上編織,背向房門,身旁放個小几。
  甜甜口渴,蓮達就是那么慢手慢腳,不過,不信她又信誰?專心編織啊!
  蓮達終于把飲品送來了,甜甜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蓮達,這是蜜瓜汁,我要的是橙汁。”
  她邊說邊回過頭去,竟然發覺史柏高站在房門口。
  “你……”她手中的杯掉在地上,“你怎會在這儿?進我屋還入我臥室?史柏高你不要走……”
  甜甜跳下睡椅,追出去,追下樓:“你到底想怎樣?你到底想怎樣……”
  到樓下,史柏高蹤影不見,大廈冷冷清清。
  甜甜掩住胸口,倒在椅里。
  蓮達慌慌惶惶由外面進來:“剛才我被關在廚房。”
  “把所有人叫出來,見我……”
  全体佣人在甜甜面前列隊。
  “你們為什么要跟我作對?是誰放史柏高進來的?”
  “我們沒有……”
  “沒有?誰放他進來爬上樹?在餐碟、報刊寫字、電視放映他的影帶……他剛才還進入我的臥房,太過分,你們太過分……”
  “小姐,我們真的沒有放八公子進來,不過,房子是史家的,他要進來不困難,地形熟識又有鑰匙。況且,我們都是史夫人聘請的,八公子的話,我們不敢完全違抗,小姐,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
  “八公子好關心小姐,不會傷害你,他……”
  “不要說了,我全都明白,你們可以出去。蓮達,你留下。”
  “怪不得,屋子是他的,人也是他的,所以他可以通行無阻,又知道你的行蹤。”安莉點著頭,“你有什么打算?”
  “一買到飛机票就回美國。”
  “為了逃避史柏高?”
  “當然,你以為我喜歡回美國。”
  “那就不如不去,你美國的家、父母的家,你們訂婚時,史家已經有你美國所有親友的地址,他可以自己或帶一隊人去美國找你,你根本跑不掉,你媽咪心髒不好,還會被他嚇死。”
  “我怎么辦?甜甜頓著腳,“坐以待斃?”
  “也不可以為了他而亡命天涯,一動不如一靜,你搬出來,走對了第一步。”
  “他知道你住在這儿。”
  “你當然不可能住在這儿,因為他會想到你必然來投靠我。”
  “住酒店。”
  “不方便的,女孩子。”
  “我半山的房子又租給了別人了。”
  “收回房子你也不能住,還怕他不會找到你原居地?其實,最治本的方法是立刻找馬立德。”
  “找他干什么?”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他會想辦法為你解決問題。”
  “不!一個小小的史柏高就弄得我團團轉,他會看不起我,而且還會嘲笑說:玩火!看!你終于被火燒傷了。”甜甜用力搖頭。“解決了居住問題,我一定能想到對付史柏高的方法。”
  安莉想了一會儿:“有了,姐姐移民前把房子租給一對外籍夫婦,上個月他們已回祖家,房子空著未租出,你可以住在那儿。第一,史柏高不可能知道那房子;第二,房子在九龍,他要找也不太容易,你就和蓮達搬進去。”
  自從搬到汪姐家去,史柏高再也沒有出現。
  甜甜過了些安靜的日子。
  她甚至敢公然出去走走,和安莉去看場電影也相安無事。
  甜甜很開心,也沒有前些日子那么提心吊膽、惶恐不可終日。
  遺憾的是,安莉被公司派去日本公干兩星期。
  “我和你一起去。我早想去日本走走,吃魚生買時裝,享受一下。”
  “你不能去。”
  “為什么?我快要悶死了。”
  “我怀疑他們突然派我去日本,根本是想引你出去,我們到日本,日文又不是頂了得,史柏高又跟蹤而至,更麻煩。”
  “他真該死!我怎么辦?”
  “少出去,兩個星期很快過去,不用擔心的。他們在机場等著,就由他們扑個空。”
  蓮達去超級市場買食物,去了不一會儿,就有人按門鈴。
  “蓮達這大頭蝦,一定又忘記帶錢包。”甜甜門一開,駭然看見史柏高。
  “甜甜。”
  甜甜馬上把門關上,心卜通卜通跳,但史柏高的左腳已經伸進來,她也管不了許多,用力壓門,史相高痛叫著,死也不肯把腳抽出去。
  “你走,不然我把你的腳壓斷。”甜甜和他斗力,喘著气在叫。
  “壓斷它吧!反正我見不到你,我也不會活下去。看,我在割脈,血流出來了,甜甜,我為你自殺,看,這些血……”
  甜甜一慌,一松,史柏高伸手進來了,他左手握著彈簧小刀,在右手腕上划了一下,血就流出來了。
  “停手!你,你……你想死。”甜甜目瞪口呆。
  “你都不要我了,死了倒好,我再划第二刀……”
  “不!停!史柏高,你到底想怎樣?”
  “讓我進來,我的腳好痛。”
  “不能!家里只有我一個人,我怎可以讓你進來?”
  “為什么不可以?以前我們經常單獨相處。都是我不好,那天嚇坏了你,我保證,我發誓,只要你讓我進來,我絕對不會碰你。不信,我再在手腕上划第二刀、第三刀……在你門口流血而死。”
  “好了,進來吧。”甜甜看見他手腕的血已經心軟,她討厭他,但絕不想他死,更不能見死不救,“把刀給我。”
  “不!你把刀收起,就會赶我走。”他一臉稚气。“我走的時候,就把刀交給你。”
  “你什么時候走?”
  “吃過晚飯,陪你看一張影碟就走。”
  “不行!吃過晚飯馬上走。”
  “好吧!我听你的話,吃過飯就走。”
  甜甜真是筋疲力竭:“坐吧。”
  他就拐著腳,安分地坐在一張椅上。
  史柏高的傷痕不算深,但仍在滲血,甜甜想到浴室拿止血藥,但又不敢進入屋子半步。
  蓮達回來,看見柏高,惶然望住甜甜。
  “快去拿藥和紗布,替史先生包扎傷口,給他倒杯熱茶,他今晚留下來吃飯。”
  一切弄妥,甜甜才松了一口气。
  “甜甜,你對我真對。”
  懶得回答他,差點沒被他嚇死。況且,心也未定,因為他仍然手握小刀。
  兩人相對,柏高不停地望住她笑。
  “你繼續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會打扰你,你也不用招呼我,我只要能見到你就滿足。”
  “你不來煩我,我見不到你。一樣很滿足。”
  “你是那么討厭我嗎?”他又動刀,憂郁的眼神望住手腕。
  “不!不!我沒說話。”
  他又展歡顏了:“甜甜,電話響呢,還不去接听?”
  電話是安莉打來的,甜甜也不敢說太多:“他來了……沒事……不能……總之不能……他吃過飯便會走……今晚我打電話給你……”
  “安莉的電話?”他張著嘴問。
  甜甜點了點頭,到廚房叫蓮達盡快開晚餐。
  吃飯時,由于史柏高右手腕受傷,不能拿筷子,數次夾菜都夾不到,甜甜看了于心不忍,便拿了個匙羹給他。柏高一匙匙的,吃得好開心。
  “我很久沒吃飽過,今天胃口最好。”他傻嘻嘻,甜甜著在眼內,覺得他可怜又可怕。
  吃飽飯,吃過飯后水果,甜甜就對他說:“晚飯吃過了,回家吧。”
  “甜甜,讓我多留一會。”
  “你發過誓吃飽飯便走,你一點都不守信用。”她真怕他賴死不走,那今晚怎么辦?想想就渾身不安。
  “好吧,我听話。我走了,甜甜。””他拖拖拉拉地站起來。
  “小刀呢?”甜甜敲敲桌面。
  柏高把小刀放在甜甜前面:“我可不可以給你一個告別親吻?”
  “不可以。”甜甜本能反應地掩住口,打退步。
  “沒關系的,甜甜,下次再見,很快再見。”他一面用手做著飛吻,一面向后退。
  甜甜飛身上去,把門關上。
  她靠在門上喘气、喘气,好一會儿才平定下來,緩步向睡房走去
  人還未倒在床上,又听到門鈴聲,她震起大叫:“蓮達,他又來了。”
  兩主仆攬作一團,死也不開門。
  但鈴聲不斷,還听見有人喊:“甜甜,甜甜……”
  聲音好熟,不像是史柏高,推推蓮達,示意她看看。
  蓮達在電眼處一著,喜悅地說:“是馬先生,開門?”
  甜甜不斷點頭,蓮達把門打開了,馬立德進來,甜甜扑進他怀里,哭叫起來:“立德,啊!立德。”
  “別哭,”他擁緊她那顫栗的身体,嘴唇吻著她的耳邊,“別怕,甜心。”
  甜甜哭得更厲害了,就好像迷途的稚儿終于找到了母親,失而复得,委屈、擔惊受怕、喜悅、安全、依附……百感交集。
  “我記得你從來不哭的。”立德輕拍她,“壓抑太久了,抒發一下也好的。”
  蓮達關好門,已識趣地回房間休息。
  甜甜把立德拖得實實的,邊嗚咽邊說:“他發瘋了,是個瘋子,傻嘻嘻,好嚇人的。”
  “我來的時候看見他离去,他來做了些什么?”立德騰出一只手、用手帕替她抹去眼淚,又捧著她輕微發脹的臉親吻,安撫她。
  “他坐在那邊,光坐著,看住我笑,傻笑……吃過飯,他走的時候還要求我吻別……嗚……他瘋的,好怕。”
  “不用怕!他不敢再來。他再來嚇你,我拉他上瘋人院。你身体打冷顫,我拿件外套給你。”
  “不!抱緊我,抱緊我,立德。”
  馬立德兩手緊緊地環抱她,她的臉伏在他的胸膛上,好舒服,好溫暖,眼淚不再流出來,只是仍在嗚咽。
  在立德怀里最安全:“立德,不要离開我。”
  “我不會,不用再怕了,他不敢再傷害你,我不會讓他傷害你。”
  “真的。”她仰起臉,充滿希望,梨花帶雨,令人疼愛。立德情不自禁地輕吻她,甜甜反應大,緊緊攀住立德的脖子,兩個人來了個久別熱吻。
  長久分离的愛情都貫注在那熱吻中。
  “唉,我透不到气了。”甜甜陶醉地輕歎。
  “甜甜,”立德揉著她一頭短發,“我愛你。”
  “我也愛你。”甜甜甜蜜地把臉埋在他怀里。
  馬立德拉起她坐下,讓甜甜靠在他怀中,用兩手圍住她:“你怕史柏高,就應該拒絕他進來。”
  “我拒絕,差點沒壓斷他的腿,但他在門外割脈自殺,我沒理由見死不救。”
  “他嚇唬你罷了。”
  “我不會怕他恐嚇,但是他這個人就是太認真,看不開。他用刀子割脈,刀還在桌上。蓮達為他包扎傷口。這個人,好恐怖。”
  “可能真是有點心理不正常,危險分子。不過,他若真是看不開要自殺,也不是沒有辦法,把他交回給他母親。他是史夫人的獨生子,她比任何人都緊張,她會管住史柏高,明天我教你怎樣應付她。”
  “立德,你今天怎會來的?”
  “安莉打電話給我,她找了我好多次,我正在開會。我吃飯時,她終于找到我,她說史柏高來了你家,她好擔心,我便飯也不吃就赶來,在大廈外面看見史柏高匆匆上車”馬立德捏捏她的臉。“你有麻煩都不通知我?”
  “怕淤嘛!”甜甜用手指繞他的領帶,“好小女人的。”
  “現在不淤嗎?”馬立德把嘴湊到她耳孔,“剛才誰像小狗似的嗚嗚哭?”
  “唔!你笑我,你笑我。”甜甜握起拳頭捶他,撒著嬌,“我早知道你會嘲笑我。”
  “何只嘲笑?其實應該打你一頓屁股。”
  “打吧。”甜甜翻轉身。
  立德輕拍她一下:“算啦!看見你這么凄涼,心都痛了,舍不得。”
  “那你不再是大男人了?”
  “大男人是打女人的嗎?”大男人是保護女人的。”
  甜甜一個大翻身,繞住他的脖子拼命搖:“那你以后不准欺負我,要疼愛我……”
  “好吧。”立德彎低頭狂吻她的頸脖,“疼死你,寵死你……”
  甜甜咯咯笑得停不了口。
  甜甜一早就到酒店的咖啡座。
  馬立德也來了,不過他在樓下的開放吧,他的座位可以清楚看到甜甜,若她有任何麻煩,他可及時保護。
  史夫人如約單人赴會。
  甜甜把一只漂亮的、公文袋式的袋子送上去:“里面放著的,全部是你和柏高送給我的名貴禮物,包括首飾、門匙和車匙。”
  “你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干什么?”
  “這些都是訂婚之物,我和柏高正式解除婚約。”
  “你不是說過,和你訂婚的是柏高,与我無關?你自己跟他說。”史夫人的態度前后判若兩人。
  “我交過給柏高,他不肯要。史夫人,我交出來不會收回,喜歡怎樣處置由你。我今天請你出來,有兩件事向你報告,第一,本來我和柏高分手后仍可做朋友,但現在,我連跟他交朋友都不可以了,因為他最近的行為神奇古怪,直接影響我的生活与精神,我實在受不了。”
  “他到底對你做了什么?關心你,和你吃頓飯,很不正常嗎?”
  “但他以自殺為威脅,在我家門口割脈,就不正常。這是我約史夫人到來,告訴你的第二件事。”
  她完全不感詫异:“自從你拒絕他,他每天在家都要生要死。他說過肯為你而死,我儿子是個重諾言的人。”
  “他是你的獨生子,他的生死你不理嗎?”甜甜感到意外了。
  “你們訂婚時,我已經說過把儿子交給你,他的生死也由你負責。”
  “史夫人,你怎可以這樣說?當初,我也表示清楚,訂婚后若雙方不适合,就會解除婚約。”
  “如果不适合,你就不會主動承認他是你男朋友,答應和他訂婚。你和他分手,完全是因為收購酒店失敗,你認為他已經沒有利用价值。其實,你不必為那件事介意,沒有人追究,只要你喜歡,仍可大權在握。”
  “我和柏高分手,与名利無關,主要是我發覺我并不愛他。”
  “那你就不該挑逗他、玩弄他的感情,害他不生不死。”史夫人一直埋怨甜甜,“柏高要不是回來看我,就不會遇上你,沒遇上你,就不會有今天的痛苦,他在英國不知道多幸福,又有人愛護……”
  “那你送他回英國,讓他繼續過幸福生活吧。”
  “你見他如眼中釘,當然想把他赶回英國去。但柏高不愿意,他要留下來守住你。他發過誓,一定要娶你。我疼儿子,我支持他,而且,柏高自有生以來,他要的東西沒有一樣得不到,我對他有信心。”
  “我和史柏高已經一刀兩斷,史夫人,請你轉告他,別再來騷扰我,否則,請別怪我。”
  “你會怎樣做?報警?警方真是那么無聊,會去理會一對未婚夫婦耍花槍?”
  “我和他已經分手,我不是他的未婚妻。”
  “又怎樣?他只不過去探望你,又沒有污辱你,柏高奉公守法。”
  “他騷扰我,威脅我的精神。”
  “那就請隊警察二十四小時保護你,看能保護你多久?”
  “除此之外,我會用任何方法保護我的安全。”
  “你本來很安全,你庸人自扰。如果覺得這儿不安全,逃到外國去。不過,就算你去到北极,只要柏高想見你,你仍然沒有辦法制止。”
  “史夫人,你不好好管教儿子,下一次,柏高死在我門口,我也不理。”
  “我愛儿子,我支持儿子,若是他生存不快樂,我也不會殘忍到逼他生活。”史夫人十分激動,“但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若我儿子死在你家,你休想逍遙,我要你生不如死……”
  “史夫人,”甜甜咽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在恐嚇我!”
  “你在要我獨生子的命!”史夫人頓一頓,聲音轉柔了,“不要再傷害柏高,只要你肯接受他,我把史家全部財產都送給你。真的,我和柏高都愛你。”
  “承蒙錯愛,史夫人,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人,你還是保住儿子的命,以他的條件和痴情,不愁找不到一個比我好的女孩子,而你只有一個儿子。保重,再見。”
  “史夫人說柏高在英國很幸福,倒令我想起一個人。”
  “誰?”甜甜用手指捏捏眉心。
  “我表弟。你和柏高訂婚期間,他回來住了一個月。他提過史相高,他們是劍橋大學的同學。有一次,他們參加划艇比賽,柏高翻艇下海,原來他不會游泳的,表弟就救了他,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你表弟呢?”
  “回英國去了,亞姨一家人早就去了英國發展。”立德回憶看,“當時我心情不好,他不敢多提,但我知道他一定十分了解史柏高在英國的情況。”
  “那又怎樣?”
  “知彼知己,百戰百胜。你不覺得柏高知道你的太多,而我們對他及史家卻一無所知?”
  “對呀!他真神通廣大,有一次我和安莉去看電影,突然有人遞了一包爆谷到我面前,原來柏高就坐在我后面,我嚇得爆谷都扔了,拉住安莉便走。”
  “他廣泛派人跟蹤,甚或請了私家偵探。”
  “我們也可以請兩三個,反偵查。”
  馬立德點著頭:“英國方面,就拜托我表弟。”
  “最重要是查一查史夫人為何判若兩人,甚難相處?呀!我好累。”
  “快去睡吧。”馬立德捧起她的臉:“你憔悴了,史柏高令你沒好日子過。睡覺,不准再編織了。”
  “加快點,赶得及做圣誕禮物。我不是身体累,是史夫人令我的心累。”
  “要听話,不准找借口。”馬立德點點她的鼻尖,搔搔她的耳朵。
  甜甜放下織針,雙手往他脖子一搭,馬立德一手抱她背,一手捉她雙腿,把甜甜整個抱了起來,放到床上去,并替她蓋上被。
  “看看窗關好沒有?”
  “不用怕,我陪你,看著你睡了才走,走前我會鎖好門窗。”
  “真的?”甜甜伸出手來,握住馬立德的手。
  “你乖嘛!”在馬立德眼中,甜甜不是艷光四射的尤物,不是意气風發的女強人,只是個十分漂亮山愛的BB女,他低頭在她面頰上深深一吻。
  “立德,講故事。”甜甜嬌嗲的說,“我要听故事。”
  “好吧!就講個最古老的圓桌武士……”
  甜甜很快就睡過去了。
  自從甜甜和史柏高鬧分手,柏高的行為令甜甜寢食不安,惶恐終日,精神极度緊張,承受很大的壓力和懲罰。
  精神和肉体都受到摧殘。
  馬立德再次出現,她才松弛下來,因為馬立德令她有安全感,她像天塌下來都有馬立德承擔。
  昨天吧!馬立德很寵她:“今天我不上班了,好好陪你玩一整天。在哪儿吃飯、看戲、游玩,我全部由你作主。”
  甜甜想一想,搖了搖頭。
  “你一直說我大男人,愛擺布你、控制你,你完全不受尊重和重視。現在,我一切由你安排,都听你。”
  “還是由你傷腦筋去,反正你主意也不錯。”
  “怎么了?被史柏高那小男人煩膩啦!”
  “就是嘛!他真是小男人,大如訂婚,小如看電影、買零食,他都要問個夠,一點主意也沒有。”
  “他尊重你呀!”
  “不必太尊重了,單是每天晚餐吃什么菜,都搜索枯腸。他不用腦的,什么都開口問,好煩!”
  “他起碼千依百順。”
  “男人應該有主見、有上進心、有事業。他不愛上班,天天就守住我,真像哈巴狗。別說他,提起就恐怖。我不想再煩,只想明大坐享其成,舒舒服服地玩一天。”
  “你不會罵我大男人?”
  “大男人沒有什么不好,只要你真心愛我又疼校,就行了。你愛我嗎?”
  “考驗我還不夠?”
  “會不會再大聲大气罵我?”甜甜兩手捉住他的手臂,搖來搖去。
  “舍不得了。”馬立德輕撫她的臉,“怕把你嚇走,不想再分開。”
  “千依百順辦不到,容忍体諒、和平共處辦得到吧!”
  “愛侶理應如此。”
  “如果我要求你送花呢?”
  “這么小的事不用求,圣誕前夕送你第一束。”
  “好啦!就讓你做大男人。”
  “你好聰明。”馬立德搔她,“其實你自己怕煩又懶。”
  “格格……”甜甜笑得彎了腰,“你真沒大男人風度,不要識破我的陰謀嘛!嘻嘻……”
  甜甜是可愛的,無心机又樂觀,脾气是剛烈些,也愛逞強,但誰人沒有缺點?
  而且經過一連串的教訓,她已有所改變,是越變越好。
  他把她的手放回被內,被子拉上些,凝視她一會儿,情不自禁地輕吻她的嘴唇。
  “唔!不要……”她翻個身,原來已經在做夢了。
  馬立德看著她微笑,輕輕拍了她一會儿,她真正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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