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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婆打我!」


  在封建社會的家庭裡,婆婆同媳婦的關係始終搞不好。由於吃人的舊禮教的回護,吃虧的總是可憐的小媳婦,結果只好上吊、跳井、投河、服毒,用死來表示自己的抗議。這種千百年來集結著可憐的被壓迫女性的冤氣,惟一可以發洩的出路,就是民歌和民間傳說。不說別的,僅就我國民間關於野鳥的傳說來講,有許多就是同婆婆磨折苦媳婦有關的。如著名的姑惡鳥,傳說就是一個不為家姑所諒的媳婦的化身,因此冤魂化為野鳥以後,就「姑惡姑惡」的叫著。這傳說已經夠淒惻了,可是維護舊禮教的舊時文人,寫起「禽言」來,仍說她化為鳥以後,還要說「姑惡」,實在有乖婦道,說什麼「姑言婦惡定有之,婦言姑惡未可知」,至死仍要派定她是個不孝婦,有時讀起來真令人生氣。
  廣東民間也有一個媳婦被家婆磨折尋死後化為野鳥的傳說,它的叫聲,就是「家婆打我!」
  據說,從前有一媳婦,丈夫出外謀生去了,按時寄一點錢和食物回家來,這種食物是家婆所愛吃的,她時常說媳婦偷吃,不時將媳婦毒打。媳婦因為丈大不在家,無處可以訴冤,只好半夜偷偷的哭著:「家婆打我!家婆打我!」後來一再挨打,實在受不了,只好私自離家逃到山裡。她臨走時,從家裡拿了一個包袱,不料慌忙間拿錯了,裡面全是孩子的衣服。她想回來換一個,因此就給家婆捉住,不用說,這一次當然打得更厲害,她只好自歎命苦。哭著千不該萬不該「攬錯包袱」。後來她死了,化為一隻野鳥,便這麼終日淒涼的叫著:
  「家婆打我!」「攬錯包袱!」
  這只喊著「家婆打我」的野鳥,其實就是布谷郭公的一類,有時又稱花喀咕,我國古名鳲鳩。它們是南方的鳥,夏天從南邊以至長江一帶都很多,直到秋天才飛向更南的地方去避寒。它們來香港的時間,約在每年的四月下旬,五六月裡叫得最起勁,一到十月便離開此地遷到南洋和印度南部去過冬了。
  關於這種野鳥的傳說,各地不同。它的鳴聲是Kwi Kwi Kwi Kwa,廣東人說它叫的是「家婆打我!攬錯包袱!」北方人則擬為「光棍好苦」,說是天氣暖了,不必再愁冬天的衣著,因此「光棍好苦」。江浙鄉下人因為它們叫的時候正是農忙時期,因此從它的聲音裡聽出的是:「快快割禾!」「割麥割禾。」後一說由來頗久,至少宋朝人已經說它們是這樣叫了,因為《東坡志林》裡曾說:
  
  江湖間有鳥鳴於四五月,其聲若云:麥熟即快活!今年二麥如雲,此鳥不妄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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