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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哪能一天到晚小心謹慎,步步提防戰戰兢兢,無時無刻皆在提防意外?
  不緊張得短命才是怪事,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桃花三娘子是老江湖,也沒料到在偏僻的山谷村舍內,會發生凶險,毫無戒心地直趨農舍。
  用木柵所制的小院門外,一個年輕英俊,有如濁世佳公子的雄偉公子爺,笑吟吟地目迎她倆接近,背著手佩了劍,青衫飄飄瀟洒脫俗,令人一見便生好感。
  桃花三娘子不以為怪,金陵雙鳳本來就是江湖浪女,身邊經常更換年輕英俊的男人。
  “好美的姑娘們。”年輕人含笑喝彩:“像仙子降臨這處塵俗僻壤。有事嗎?”
  “這里可是長山峪谷胡家?”
  桃花三娘子眉開眼笑,對贊美极為受用:“唷!公子爺你真回說話,仙子要天上才有。”
  “仙子經常會下凡的,沒有什么不對呀!”年輕人臉上,有令异性心蕩的笑容:“姑娘,你找對地方了,這里就是長山谷胡家。請問兩位姑娘貴姓芳名,找胡家有何貴干?請進來廝見。在下姓方,名玉,草字世續。”
  “方世續?”桃花三娘子黛眉一挑:“狂劍書生?”
  “正是區區在下。”
  “這一代年輕十劍客之一的狂劍書生,久仰久仰。”桃花三娘子的臉色不太好看:“不但是劍術名震天下的俊彥,也是敲詐勒索的專家。彩鳳云鳳兩位小妹在嗎?”
  “在,在,請進。”狂劍書生對敲詐勒索的諷刺話毫不介意,含笑將人往里請。
  凌亂的堂屋依舊,好像空屋,不見有其他的人,金陵雙鳳當然也不見在場。
  狂劍書生權充主人,肅客在八仙桌客位就座。
  “彩鳳云鳳在鄰舍處事有,片刻才能返回。”狂劍書生解釋雙鳳不出來待客的原因:“兩位是……”
  “我們從江北來,昨晚乘船抵達南京,在城里得到兩位小妹留話處的人指示,要我們來這里找她們。老朋友兩年沒通音訊,特地前來找她敘舊。”
  “兩位剛從江北來,不知道南京的事故?”
  “什么事故?”桃花三娘子一怔。
  江北,通常指下游江北岸揚州一帶;江南,則指江南岸鎮江以南地區。
  隔了一條江水,江北江南不論是語言、風俗、習慣、民風,皆有相當明顯的差异。
  尤其是農村地區,江北的村夫与汪南的老大娘見面,有如雞同鴨講,你講你的我講我的,老半天也不知道對方在講些什么。
  大都市里倒沒有多少障礙,講不通可以用官話講通。官話也就是帶有鳳陽腔的京師話,做官的人必須會。
  中了舉在翰林院教習三年,不通曉官話,可能就在散館之后,待在京師坐冷板凳混口食,失去外放做官的机會。
  從江北來,就算是揚州吧!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乘船,上航南京,沿途不可能有所接触,也就不可能知道江上下所發生的事故。
  昨晚到南京,今早出城到二十里外山村找朋友,怎知道南京發生的事故?桃花三娘子沒說謊。
  “呵呵!滿城風雨的事故。姑娘……”狂劍書生一言帶過,不想解釋,其實對兩女生疑,意似不信。
  “我姓什名誰,你不可能不知道,桃花三娘子你不陌生吧?算起來我是前輩。這位小妹姓杜,凌云鳳杜采鳳,你可能听說過她這號人物。”
  其實桃花三娘子成名七八年,比狂劍書生早三四年而已,實在不配稱前輩,倚老賣老而已。
  她是江湖浪女,行為不檢艷名滿江湖,但對窮凶极惡的人敬鬼神而遠之,對敲詐勒索的專家也無意沾惹。
  如果這位年輕英俊的雄偉公子爺,不是狂劍書生,她的態度必定完全不同,很可能眉來眼去賣弄風情。
  凌云風明艷照人,但顯得悶悶不樂。
  這個狂劍書生人才一表,翩翩濁世佳公子。
  但与她心目中的黃自然相較,根本不能比,這位佳公子只是繡花枕頭,而黃自然卻是濁世的神龍。
  她懶得与對方打交道,本來就心事重重不理會身外事。
  她比桃花三娘子年輕,更美,雖則身材沒有桃花三娘子丰盈成熟撩人情欲,但另有一种青春的秀美魅力。
  年輕而有几分才華和美麗的少女,眼睛長在頭頂上理所當然,因此她的冷淡和沉默,應該是正常的現象。
  但在狂劍書生眼中,卻又有另一种看法。
  和桃花三娘子走在一起的漂亮女人,會是冰清玉洁的正經貴婦淑女?
  憑他狂劍書生的才華風度,這种女人應該向他毛遂自荐投怀送抱,何必裝出高貴淑女風華自拾身价?
  簡直不識抬舉,心中极感不悅。
  凌云鳳杜彩鳳?他可沒听說過這號人物,大撅是初出道的小浪女,与金陵雙鳳是一窩迷人的艷鳳。
  盡管他心中不說,但心底卻涌起強烈的占有欲望。
  有些人的心理很奇怪,愈容易到手的東西愈低賤,愈難到手的東西卻愈珍貴,非干方百計用手段弄到手不可。
  “杜姑娘才是真正的美麗高貴彩鳳。”他笑吟吟贊美的話沖口而出:“幸會幸會。在下……”
  “喂!方公子,說了老半天客套,兩位小妹怎么還不見返回?”
  桃花三娘子有點不耐,打斷狂劍書生向凌云鳳獻殷勤:“我覺得后面屋子里還有人呢!畢竟我和杜小抹是客,好像你連茶水都吝惜,這是待客之道嗎?”
  “呵呵!別急別急,你們會受到禮遇,會受到相當的招待。首先要提出的事,是你所說的話,在下一個字也不相信。”狂劍書生的笑容怪怪地,說的話也怪,像是審問口供。
  “咦!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說的什么話讓你不相信?”
  桃花三娘子立生戒心,感覺出什么地方不對了,本能地挪了挪佩劍,老江湖的警覺性恢复了。
  她的左手,握住了泄放桃花瘴的特制盛囊。
  “你說你們從江北來,昨晚才抵京。”
  “是呀!有什么不對嗎?”
  “金陵雙鳳來到這里避風頭不到兩天,你們剛到就知道她們藏匿處,你要在下相信嗎?”
  “她們在城里的住處,托有鄰居傳話。唔!什么避風頭,什么藏匿,語气……”
  “語气不友善,是嗎?呵呵!屋子后面的确有人,你們進去會晤呢2抑或請他們出堂相見?”
  桃花三娘子向凌云鳳一打眼色,抓起包裹警覺地离座。
  “閣下不是金陵雙鳳的朋友。”桃花三娘子慢慢向大門退,將包裹挂上左肩:“你到底……”
  門外一聲狂笑,兩個人堵住了大門。
  “還沒送客呢!退回去,哈哈……”堵在大門外那位虯須大漢,狂笑著留客。
  一聲劍鳴,凌云鳳警覺地拔劍。
  她老爹綽號邪劍,她的劍邪得更高明些。
  狂劍書生綽號狂劍,劍術必定非常的狂野。
  走狗中還有一位大劍客神劍秀士鮑全一,顧名思義,劍術想必神乎其神,赫赫名家。
  邪劍、狂劍、神劍都有了,黃自然稱自己的劍術是魔劍。
  似乎這期間,各种劍術名家都來南京起集,很可能有齊濟一堂的一天。
  后堂走道口,魚貫出來了六個人。
  “小女人,你敢撤野?”
  領先出來的花甲老人,聲如洪鐘字字震耳,神態也极具威嚴,鷹目狠盯著撤劍戒備的凌云鳳,語气警告性十足。
  桃花三娘子突然打一冷顫,白墩的粉頰突然蒼白失血,白得泛起灰色,受惊臉上失血的情景极為明顯,受惊的程度可想而知。
  “木客顏回!”桃花三娘子的叫聲完全變了調走樣,惊恐地丟掉包裹,以免礙手礙腳的。
  上一代的魔頭之一,當代的名家提起木客顏回,同樣會變色惊懼,人老了聲威仍在。
  凌云鳳反而沉著,也丟掉包裹。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提劍沉著地問:“哪一位肯明示?”
  “不要再裝無辜了。”狂劍書生臉一沉,語气奇冷:“金陵雙鳳妙想天開,想詐騙我們。”
  “詐騙你們?”桃花三娘子心中一涼,這些人聚合在一起不是好兆頭。
  “她們聲稱捉住了黃自然,和四海狂鷹的女儿江小惠,要咱們攜銀子換人,結果人根本不在。憑她兩三個女人,武功勉強可列第三流,居然敢吹牛說捉住了我們要捉的超等高手,豈不笑話?分明是有意詐騙,誤了咱們大事,十分可惡。大概她們早有詐騙的准備,邀請你倆人前來助勢,是嗎?”
  桃花三娘子心中一跳,凌云鳳更是臉色大變。
  她倆這次南來,主要是結伴尋找黃自然。
  現在鬼使神差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黃自然,這些人卻是黃自然的仇家。
  顯然,南京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故。
  “你們是什么人?”桃花三娘子沉聲問。
  “你還在裝?”狂劍書生聲色俱厲。
  “沒有什么好裝的,我桃花三娘子不是低三下四的人,也不是什么巾幗英雌,敢做敢當。你們提到黃自然,是不是那位摧毀玄武門的黃自然?”
  “不錯。”
  “不要和她們廢話,拿下,吊起來再問口供。”木客顏回阻止了狂劍書生打交道:“如果真的与此無關,再決定留用或除掉,動手!”
  身后踱出一個干瘦如猴的中年人,輕拂著手中的三尺六寸五分,黑色白星量天尺,似乎比身材還長些,猴臉上的怪笑十分獰惡可怕。
  “最好是留用。”這人的嗓門尖而亮亢:“在下喜歡這种蕩婦形女人。顏老哥,交給我啦!”
  “猴夫子侯偉。”桃花三娘子嗓音全走了樣:“你……你——代凶梟,怎么可能做別人的手下?”
  “呵阿!人有時最會變的,是嗎?小娘子,千万不要搬動你那只桃花瘴囊,以免右面那位千手猿歐陽老兄,把你那美艷胴体射穿百十個洞孔。我可不愿意,因為我老人家喜歡的女人,不許旁人加以傷害。你必須憑真才實學先陪我玩玩。”
  凌云風知道不能善了,發出一聲信號,突然一記倒空翻向后飛射,揮劍猛扑堵住大門的兩個人。
  不能被堵死在屋子里,必須斷然脫出困境。
  她綽號稱凌云風,輕功出類拔萃,猛然凌空向后面攻擊,真像一頭凌空搏擊的鳳凰,衣裙飄揚,劍光如匹練。
  堵住門的虯須大漢剛警覺地一劍揮出攔阻,劍光已排空急落,一劍封空,下搏的劍光已沒入胸口。
  雙腳一踹虯須大漢的尸体,身軀再次飛騰而起,扑向第二個堵門的中年人。
  同一瞬間,堂屋中同發劇變。
  猿的一雙手爪非常強壯靈活,竟有一千只手爪,那還了得?
  那位長相有如猿的人,比猴夫子中看多多,手長腳長,大猴臉并不難看,強壯比干瘦的猴夫子侯偉強三倍。
  干瘦的猴夫子侯偉,一點也不偉。
  目下江湖十大暗器名家,排名第三的千手猿歐陽狐獨,是宗師級的偉大暗器大師,据說同一剎那,可以發射出無數致命的暗器。
  桃花三娘子完全被這些高手名家的名頭所震懾,覺得抓住瘴毒囊的手,控制活動的能力已經消失了,相距僅丈余,她的手一動,真可能被千手猿把她射成蜂窩,她絕對沒有千手猿的暗器快。
  拼就拼,她的劍指向赤手空拳,狠盯著她的千手猿,暫時不理會拂動量天尺,徐徐接近的猴夫子。
  在她的心目中,暗器比量天尺可伯多多。
  量天尺如果攻來,還可以轉身用劍封架,而暗器的形影一動,必須先一剎那趨避。
  “小女人,哈哈……”猴夫子的量天尺并沒揮動,僅用左手向她遙指狂笑。
  一縷強勁的無形指勁,在狂笑聲中悄然疾射。
  她的眼角余波,留意那根怪异的量天尺,怎知道猴夫子的左手有玄机?遠在丈外向她招手狂笑,按理不可能有任何花招。
  她料錯了,后悔無及,右脅下章門穴一震,渾身立即發僵,右半身便像是死僵了,劍失手掉落。
  嗯了一聲,她向前一栽。
  千手猿恰好搶出,一把抱住了她。
  “她是我的!”猴夫子怒叫,沖上搶奪:“你他娘的渾水摸魚嗎?”
  “誰撿到就是誰的,哈哈……”千手猿抱著人急閃,得意已极。
  堂屋一陣亂,木客顏回勃然大怒。
  “不許爭。”木客怒叱:“不像話……”
  叱聲中,眼角瞥見后堂有人影急射而出。
  農舍共有三進,后面本來還留有兩個人,看守被捆住雙手,脫了上衣,吊起來的金陵雙鳳,以及咬牙切齒像厲鬼的母夜叉孔婆婆。
  可是老凶魔的老眼沒昏花,而且极為銳利,沖出的人影雖快得難辨形影,仍被他看出不是自己人,叱聲中斷,右手急抬。
  來不及了,沖出的人影太快,下手更是有如電耀霆擊,像電光射入人叢,肘后隱藏的長劍出現,進射出可怖的眩目光華。
  首先遭殃的是猴夫子,劍光過處腦袋飛起,光芒再進,貫入千手猿的左肋。
  人影切入,一把挽住了桃花三娘子,千手猿的身軀飛升,向另一名剛拔出劍的人砸去。
  劍將千手猿挑飛,光華立即斜貫入另一人的右背肋。
  真可怕,一沖之下便死了三個。
  說快真決,木客竟然沒看清變化,死的人被挑飛,可就看得一清二楚。
  猴夫子飛起的腦袋,也在這時跌落在他的胸口,鮮血汪在胸襟上。
  堂屋里有七個人,一擊之下便死了三個。
  又一個人被挑飛,光華找上了他。
  一聲厲叫,木客拼命了,一劍硬封,已來不及閃避,心中早虛,几乎到了膽落境界,一照面人便死了一半,任何高手名宿也會膽落。
  錚一聲狂震,木客的身軀,像被狂風所刮,向側方飛撞,砰一聲大震,撞在堂右的磚壁上,反彈而倒,似乎房屋搖搖。
  狂劍書生相距稍遠些,一連串電光石火似的可怕急劇變化,把這位大劍客惊得手腳發冷,向下一挫,老鼠似的貼壁根向后堂竄走了。
  另兩位仁兄也不雹,撞破門邊左右的窗子,跌出屋外去了,聰明人一定活得比笨瓜還長。
  木客人老成精,人一倒便奮身急滾,談轉中扔出長劍,劍飛騰著迎向射來的后續劍光,再一滾向前一竄,也從后堂溜之大吉。
  暴亂倏起倏沒,最后傳出了震耳的擊落飛劍清響,人影懊止,堂屋里剎那間血腥傅殺結束。
  雷霆万均的強勁突襲,一擊而散。
  救桃花三娘子的人是黃自然,采用了猝然急襲的大膽突擊行動,全力卯上了,劍出不留情。
  果然出其不意,把七個可怕的高手名宿,在眨眼間殺掉一半,把其他的人嚇了個膽裂魂飛。
  擊落木客擲出的劍,身形一頓,被木客逃入后堂,他無暇追擊,挾了三娘子沖出大門外,火速將三娘子放下,斜掠而出。
  門外的晒谷場中,江小蕙正身處天人交戰困境。
         ※        ※         ※
  凌云風出其不意突圍,劍劈堵住門的虯須大漢。
  她并不知道桃花三娘子被高手名宿的聲威,膽破气懾手腳失去靈活,被暗算無法跟出,情勢也不允許她分心兼顧桃花三娘子,一鼓作气破圍而出。
  借蹬尸之力再次飛扑第二個人,卻碰上了可怕的精明對手。
  那是一個穿水湖綠衫裙的中年女人,相當美艷丰滿,一聲嬌笑,迎著她飛扑而下,劍光下射的凌云鳳,雙手交互吐出袖口,玉掌起處,勁气似狂飄,一吞一吐,罡風如怒濤般洶涌而出。
  凌云鳳的劍已可發出劍气,可惜火候不夠,破不了涌來的罡風勁流,勁气隨气涌入。
  “呃……”她如受千斤巨錘重擊,呼吸一窒,气血翻騰,頭暈目眩,護体神功一泄而散,手一軟,送出的劍失手掉落,胸口一震,喉間發甜。
  昏昏沉沉中向下掉,被閃在一旁的中年女人一把抓牢接住了。
  她心中是明白的,這女人外發的掌勁可伯极了,丈外可以將人的骨肉震裂,震力直撼內腑。
  如果她的護体神功火候再差一分,可能腦袋已被震裂了。
  這瞬間,抱著她的女人猛然轉身,將她阻擋伸來的另一雙小手。
  那雙黃黑色的小手,居然能在千鈞一發之中,從她的頭部上空撤出,差三兩分便擊實了。
  掌勁斜逸,她仍感到頭皮發炸。
  她听到一聲悶響,感覺出抱著她的女人身軀微震,斜沖出八尺,几乎失手把她拋落。
  是一個小花子,左手掠過中年女人的右胯,指尖掃過胯骨,余震力依然強勁,把中年女人震飄八尺。
  如果擊實,女人的右胯骨必碎無疑。
  “住手!不然我先斃了這小女人。”
  中年女人急叱,再斜掠丈外,險之又險地再次脫出小花子的追擊,抱著一個人依然靈活。
  小花子一怔,倏然止步停止追擊。
  “咦!我為何要听你的?”小花子是江小蕙,穩下馬步冷然問。
  中年女人顯然吃了虧,知道小花子神奇的掌力可怕,心中已虛,不得不找尋自救之道。
  “你是來救這些女人的。”中年女人將凌云風放下,坐倒在腳前,一手扣住左肩井,一手按在凌云鳳的頂門上:“退出三丈外,不然我斃了這小女人。”
  “你斃了她与我何干?我不認識她。”江小蕙當然得硬著頭皮否認。其實她說不認識凌云鳳也是事實。
  她曾經看到凌云鳳与桃花三娘子乘馬走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凌云鳳是何來路,連与她在一起的妙手靈官也不知道。
  黃自然說出凌云鳳的底細,她也沒有多少印象,卻知道黃自然是為了救應兩女而決定面對高手走狗。
  黃自然曾經救過桃花三娘子一次,再次援手是情理中事。
  她如果不顧一切出手攻擊,必定斷送了凌云鳳的小命。
  “少在老娘面前撒謊。”中年女人倚老賣老:“好,我就斃了這小女人。”
  “我會要你抵命。”她無意遠退,拉開馬步准備扑上:“一命還一命,反正虧本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中年女人哼了一聲,左手五指徐收。
  “哎……唷……”凌云鳳痛得尖叫,肩骨欲裂痛入骨髓,難以支持。
  “給你十聲數,遲到右邊三丈外,不許阻止老娘把人帶走,你不希望同伴死吧?”中年女人獰笑,左手繼續發力:“你要不了老娘的命,卻先斷送了你這位同伴的命。一、二……”
  她大感不安,心中天人交戰,是否沖上她拿不定產意,盡管凌云鳳不是她的人,死活也与她無關。
  但她不能做促使凌云鳳被殺的凶手,不管她是否認識凌云鳳。
  她當然不希望中年女人帶走凌云風,心中作難,強行抑止沖上去的念頭.腳下遲疑。
  “三……四……五……”
  她呼出一口長气,徐徐退后一步。
  “六……七……”
  黃自然出現在門口,正好在中年女人的斜背后。
  中間有二十余步空間,黃自然不可能在剎那間飛越,也不可能悄然接近而不被中年女人發現,方向不對。
  她看到黃自然向她打手式.心領神會。
  “好,我退。”
  她向側后方移動,吸引中年女人的目光轉向移動。
  “八……九……”中年女人仍在叫數,拖住凌云鳳的背領向后拖移,右掌仍沒离開凌云鳳的頂門,有計划地向門口退。
  背部對著門,不可能看到黃自然了。
  中年女人听不到屋內的聲息,還以為自己的人已控制了全局,退勢加快,要退入屋內了。
  江小蕙也向后退,已遠出三丈外。
  雙方向相反的方向退,距离逐漸拉遠。
  “喂!把人放下。”江小蕙叫:“我兩手空空,你有劍……”
  “你等著。”中年女人打斷她的話,遲速轉疾。
  人影如流光,貼地掠來一閃即至。
  是黃自然,速度快得令人目力難及,在兩丈外飛躍而起,雙手一合,扣住中年女人的頭.仍向前飛射,像老鷹扣住了小雞向前飛,砰然摔落向前翻滾.半途放手一躍而起。
  中年女人的頸骨節節松裂,頭几乎被拉斷离脖,尸体翻滾數匝,停下時已無力掙扎,渾身軟綿綿,似乎全身的骨頭部松散了。
  被扣住頭拖飛、下墜、翻滾,已离開原地十步以上了。
  黃自然這种狂鷹搏兔的可怕身手,把江小蕙嚇了一大跳,這已超越了人類体能的极限,鷹也不可能把体重相同的獵物抓住飛翔。
  “黃爺……”倒在原處地上的凌云鳳,掙扎著想站起興奮的狂叫。
  凌云鳳并沒受傷,左肩井穴被制住而已,左半身麻僵,右半身仍可掙扎。
  “你像扑火的飛蛾。”黃自然奔近扶住了她:“哪像一頭鳳?哪儿被制?”
  “左肩井。”
  “還好,腦袋還是完整的。”
  “天啊!居……居然鬼使神……差……”凌云鳳不在乎黃自然的戲謔,大笑大叫:“在這里找到你,我還以為那些人胡說八道呢!嘻嘻!真是上蒼有眼。”
  “你還笑?哼!”黃自然解了她被制的穴道,臉一沉:“你怎么仍然跟著桃花三娘子鬼混?”
  “人家要找你呀!”凌云鳳羞笑著白了他一眼,活動手腳:“你悄悄跑了。你丟得下,我哪能放得下?你忘了?桃花三娘子是我的侍女呀!老爺!她怎樣了?”
  “可惡!你……”
  “你罵好了,反正我是你的女人,女人天生就是老爺的出气簡,是不是?”
  江小蕙在一旁滿臉惊疑,甚至震惊。
  “她是你的女人?”
  她向黃自然問,連她也覺得自己的神情十分可笑。
  “你听她胡說?真是豈有此理。”黃自然感到頭大,向門口走:“屋子里的事得盡快處理,小蕙,你方便些,你去處理。”
  他無意中叫出姑娘的芳名,江小蕙像是触了電,大喜欲狂地向門飛奔,把凌云鳳的胡說拋到九霄云外去了,是不是黃自然的女人并不重要。
  凌云鳳居然沒看出江小蔥是女人,怎么也不會把一個气色不佳的小花子,与女人聯想在一起。
         ※        ※         ※
  桃花三娘子也沒受傷。右章門穴被指風打穴制住了而已。
  江小蕙剛扶住桃花三娘子,黃自然已偕同凌云鳳跟入。
  “交給我。”
  黃自然將人接過,臉色沉重:“小蕙,你進去看看,看那三個女人是否有救。我已將人放下,恐怕……”
  江小蕙根本不在乎金陵雙鳳的死活,而且恨得直咬銀牙,但一看黃自然的神色不對,知道變故很糟,點點頭向后堂走,手里的劍隨時准備攻擊。
  第二進的堂屋,有一個半棵的女人,在地下爬動、掙扎,暴露在外的酥胸一片猩紅,可看到創口,飽滿高聳的玉乳走了樣,雖然乳房仍然尖挺。
  她急搶而入,倒抽了一口涼气。
  難怪黃自然要她處理,男人真不便參与。看了現場的沭目惊心慘相,她也感到心酸,也憤怒得渾身發抖,不忍卒睹。
  “黃大哥……”她不得不向黃自然求援。
  黃自然叫她小蕙,她叫大哥是十分自然的事。
  黃自然奔近堂門,腳下一慢,桃花三娘子与凌云鳳,不假思索地超越搶入。
  “彩鳳……”桃花三娘子扶起半裸女人的上身,慘然厲叫。
  內堂擺著兩具走狗的尸体,是被黃自然擊斃的。
  黃自然從屋后進入,悄然一擊,把兩個看守三女的走狗擊斃,無聲無息并沒惊動前進堂屋的人。
  江小蕙從屋前接近,及時救了凌云鳳。
  三女是捆了雙手,吊在梁上的,雙腳离地五寸,毫無活動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人已被黃自然割斷吊繩放下,躺在血泊中。
  母夜叉孔婆婆衣褲仍在身上,但破碎不堪,是被竹鞭抽爛的,肌肉几乎寸裂,体無完膚。
  金陵雙鳳更慘,連身上衣裙已被剝除,僅留一條長褻褲,不但有被鞭打的傷痕,而且遍布用手指掐扭撕拉的淤痕,因此乳房也變了形。
  靈鳳已斷了气,尸体已僵,表示死去不久,剛進入發僵境界。
  彩鳳仍可爬動,仍有知覺,但似乎眼前模糊,渾身因痛楚而劇烈抽搐,血從口中緩緩送出,臉部變了形,身上各處創口有些仍在流血,創口大血凝不住。
  “我是桃花三娘子,你……”桃花三娘子酸楚地號叫,急急摸索百寶囊取丹藥。
  “我……我好……好恨……”彩鳳的含糊語音几不可聞。
  “誰把你……”
  “替我……報……仇……唉……”
  “彩鳳,彩……鳳……”桃花三娘子取出的一顆丹丸,頹然掉落塵埃。
  彩鳳的頭一歪,停止了呼吸,雙目睜得大大地极為可怖,死在桃花三娘子怀中。
  “我一點也不恨她們了。”跟在他身后的江小蕙,眼中充滿了淚水:“這些人,為何做出這种沒有人性的事?金陵雙鳳只是貪,怎能向無仇無怨的人如此……”
  “他們要口供,金陵雙鳳哪能招出他們想要知道的事?走狗們哪在乎三個女人的死活?”黃自然一面將尸体丟入廂房一面說:“他們已殺了你爹不少朋友,以及許多各方人士,至少有一半人是受酷刑虐殺的,多死三個無仇無恨的無辜女人,算得了什么?所以我出手狠毒,沒留下活口,真可惜。”
  桃花三娘子和凌云鳳出來了,神色冷厲。
  “老爺!這些凶手是何來路?”桃花三娘子嗓音都變了,眼中仍在流淚。
  “河南開封府鈞州,徽王府的王府走狗。”黃自然沉聲說,沒理會三娘子叫他老爺的事。
  “哎呀!”桃花三娘子駭然震惊,像是挨了當頭一棒。
  “我把南京近來發生的事故告訴你們,你們最好見机遠离災區外……”
  他隱下在浦子口鎮暫時養息的事,僅從王府走狗擄少女的殺人事件說起,他是無意中介入的,碰上了不能袖手,与走狗們周旋胜負難料,南京目下江湖知名人士大遭其殃。金陵雙鳳一時貪心,把命賠上了。
  “你們真幸運,一頭鑽進死亡災區而留得命在。”他最后嚴厲提出警告:“逃掉了几個走狗,走狗們必定把你們列入优先搏殺的目標,乖乖給我易容化妝,加快遠走高飛,有多遠就走多遠。金陵雙鳳的慘死咎由自取,你們沒有力量替她們報仇,忘了這件事。你們唯一可做的事是逃災避禍,火化了這里的人和屋,我送你們到栖霞鎮找船走運河回山東。”
  他沒替江小蕙引見,也不說出自己日后的行動和打算。
  凌云鳳對他所說的情節心不在焉,對他再三強調嚴重性情勢漫不在乎,僅用綿綿的目光凝視著他,臉上有滿足雀躍的神采。
  桃花三娘子卻如中雷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各种惊恐、心慌、膽虛……表情交替呈現,似乎也流露出羞慚后悔等等錯綜复雜神倩。
  “我……我与金陵雙鳳,僅是小有交情的江湖同道,還沒有生死与之的交情,那能替她們報仇。”桃花三娘子不安地搓扭著雙手,眼中恐懼惊怕的神情瞞不了人:“老天爺!你怎么招惹這种人?”
  “三娘子,不是我有意招惹他們……”
  “我知道這些人的一些底細。”桃花三娘子似乎沒听清他說些什么,只顧自己發表意見:“你可以管大奸大惡巨豪惡霸,奸惡豪霸畢竟是見不得天日的人,你管了,會有許許多多的人替你喝彩。但是管了皇家的事……”
  “你到底想說些什么?”
  “你還不明白嗎?”桃花三娘子神經質地大叫:“天下是他們朱家的,朱家的龍种都代表皇權國法,天下所有都是他們朱家的,他們愛怎樣就怎樣,擄几個女人快活,算得了什么?那由得你管?”
  “你怎么啦?”黃自然一楞:“先不要激動,你好像語無倫次……”
  “我說的話清楚得很。”桃花三娘子將包裹挂上肩苦笑:“他們上一個皇帝正德,搶女人來玩、來賣。從京師搶到山西,從山東搶到淮安,從揚州搶到南京,一車一船地搶,一城一城大搶特搶。他高興,誰敢管?天下的子女金帛都是他們朱家的,朱家的人愛怎樣就怎樣。老天爺!你能管?敢管?”
  “我已經管了。”黃自然悻悻地說。
  “你以為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這兩句話當真?少做夢了,那是一些狗屁笨瓜似的讀書人的夢想,那不是真的。老天爺!朱家的人,會命令天下的人對付你,你活得了多久?杜小妹,我們走!”
  “你要我跟你走?”凌云鳳笑吟吟神采飛揚,拉住了黃自然的手抱在怀里:“你陪我找他,現在找到他了,居然要我跟你走,你是不是吃錯藥神智不清了?”
  “杜小妹,你還沒發覺多凶險嗎?”
  “凶險?我一點不在乎……”
  “你最好想一想,清醒清醒。”桃花三娘子的嗓音提高了一倍:“你跟著他能活得了几天?你愿意和他一起死?杜小妹,天下可愛的男人多的是,犯不著和他……”
  凌云鳳手一揮,啪一聲給了桃花三娘子一耳光。
  “你走吧!畢竟你我朋友一場。”凌云鳳粉臉一沉,挺身站得筆直像座天神:“不錯,天下可愛的男人多的是,你可以任意去選、去愛。我年輕識淺,對世間的男人所知有限,所以要求也不高,我眼中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我爹,一個是他。”她又拉住黃自然的手:“就算他与皇家為敵,与天下為敵,只要他所做的事是對的,我會毫不遲疑和他并肩站,哪怕只活到一刻片刻,我都心甘情愿,小事一件,反正人早晚要死的。我說得夠明白嗎?你可以自己走了。”
  “你……”桃花三娘子气結。
  “不要再說傷害他的話,好嗎?好來好去,我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指導和關照,我祝福你。”凌云風誠懇地說。
  “愚蠢!”桃花三娘子搖搖頭,冷然瞥了黃自然一眼,轉身向外走,一面自言自語:“与天下為敵,活不了多久,活不了多久……”
  桃花三娘子是江湖浪女,天生叛逆性強,故意違反世俗,在江湖尋找快樂,您意享受男人,男人也享受她。
  但要她和皇朝的朱家龍子龍孫為敵玩命,那有什么快樂享受可言?
  只有傻瓜蠢蛋,才會放棄快樂享受,去為什么天理正義受苦受難,甚至送命。
  她不是傻瓜蠢蛋,風頭不對就選自己該走的道路。
  黃自然這個男人固然可愛,但似乎不容易到手,天下可愛的男人多的是,為一個不易到手的男人,受苦受難甚至送命,她不是這种人。
  她向南京飛奔,必須盡快遠离凶險。
  金陵雙鳳的慘死,已讓她心膽俱寒了,走狗中有些人認識她,她必須遠离是非地保全自己。
  遠出五六里外,已到了村鎮羅布的平原地帶。
  她已在樹林中換了裝,不敢再穿緋色衣裙,改換了普通婦女的青衣布裙,劍也用布裹了塞在包裹內,像一個要進城探親的村婦。
  前面是大道的三貧口,大道上行人絡繹于途,有車馬轎往來,只要夾在行人中,進了南京城便可安全了,以后再乘船遠走高飛。
  她突然臉色一變,心中狂跳。
  六個佩刀挂劍步行的男女,剛好离開大道,步入這條通向山區的小徑,看清面貌,已在五十步內,想回避已來不及了。
  她半閉上明亮的媚目,低下頭一步步緩行,必須裝得像個真正的村婦,才能避免麻煩。
  “一定是王府的人。”她心中嘀咕:“這妖女攀上高校了,小野雞飛上枝頭變鳳凰,神气得很。”
  三個穿青衫佩劍中年人,兩個雄壯的佩刀青衣大漢,魚貫跟在一個穿紫色衣裙,佩劍挂囊,眉目如畫的少婦身后,神气地加快腳步迎面而來。
  她避在路側,低頭侵吞吞舉步。
  六男女哪將一個村婦放在眼下?昂然闊步接近。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以為自己改了裝扮,對方不可能認出她的本來面目,卻忘了她是江湖名女人,認識她的江湖男女數量不少,她的特征.逃不過有心人的眼下。
  剛通過她身側的紫衣少婦,突然站住了,水汪汪极為明确的鳳目,不轉瞬地盯著她。
  這位少婦真的又美又艷。隆胸細腰流露出明艷照人的風華,二十四五歲正是亮麗成熟的歲月,有一股迫人的美,令男人心猿意馬不能自持,正是介乎女神与狐妖之間,可以顛倒眾生的典型美女。
  即使在美女眾多群雌粥粥出,這种女人依然顯得特出,魅力与气質皆艷冠群芳,永遠是一枝獨秀,眾所注目的絕色美女。
  “你不是桃花三娘子嗎?”紫衣少婦笑吟吟盯著她:“不認識我了?要穿道裝你才知道我是誰?”
  她心中一涼,悚然而惊。
  不能再裝做不識了,對方不但叫出她的綽號,而且表示曾經穿道裝的身份。
  道裝,表示這少婦曾經扮女道姑。
  女道姑通常是風流的代名詞,与她同是艷名動江湖的浪女同道。
  金陵雙鳳也是她的同類,所以她一到南京,便找同道安頓,以便在南京地區活動。
  她這一類同道浪女中,并沒有深厚的交情,有時甚至因男人而吃醋結怨,互不相讓,朋友變成仇人平常得很。
  “哦!是你。”她不得不故做恍然狀,提高警覺小心應付:“太虛瑤姬傅小妹,久違了。你不穿道裝,雖然減了仙姬的絕代風華,但另一种風華取而代之,令我大感形穢。晤!有這許多隨從,看來你有了自己的局面,過得十分愉快愜意呢!”
  “還混得不錯吧!”大虛瑤姬掩不住得意的神情:“人往高走,誰不想活得愉快愜意?你扮成村婦,攜了包裹行色匆匆……”
  “昨晚乘船從淮安來,一早出城想找朋友安領,扑了個空,只好返城另找朋友。你……”
  “哦!昨晚乘船來的?”
  “金陵船行的定期客船,在中江碼頭。”
  “我想,你不知道這里的事。”太虛瑤姬坦然說。
  “這里有什么事?”她心中一路,糊涂到底。
  “我們奉命捉兩個人。哦!你知道四海狂鷹吧?”
  “知道呀!往昔的江湖之王,過了气的仁義大爺,江湖朋友快要忘了他啦!咦!牽涉到他?”
  “他的女儿,一個天生异秉的絕色美女,叫江小蕙。另一個不明底細的年輕男人,叫黃太爺,真名叫黃自然,也就是鏟除玄武門殺手那個人。你替我留心好不好?”
  “留心什么?”她的心跳一急一緩,緩時快要停止了。
  “江小蕙的身价是銀子五千兩,黃自然三干。通風報信因而捉獲,獎金照付。”
  “嘩!獎金如此高?你……你替什么人……”她故作惊訝,以掩飾自己的不安。金陵雙鳳就是因為捉到了黃自然,才向這些王府的走狗領賞,結果……”
  黃自然逃掉了,錯不在金陵雙鳳,但走狗們把气出在金陵雙鳳身上,以詐騙的藉口殘酷地凌虐死了金陵雙風,這些走狗那有道理好講?
  她并不蠢,如果透露黃自然的下落,一定脫不了身,黃自然早該离開那座農舍了,走狗們扑空,她恐怕會步金陵雙風的后塵,被折磨慘死。
  “不要問蠢問題。”太虛瑤姬當然不會透露替何人做走狗。
  “那么,如果有消息……”
  “我們在朝天宮旁的南都老店,留有人接待各方人士。”太虛瑤姬坦然將聯絡站說出:“主事人叫朱權。我有事急需處理,以后再找机會親近,再見。”
  “再見。”她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目送六男女离去,她像喪家之犬般征奔而走,怕這些人半途遇上逃掉了的走狗,必定回頭追赶她,她哪有命在?必須飛快地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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