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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這天近午時分,追魂奼女扮成一個江湖流浪漢,頭上戴了雨笠,背了油綢包著的包裹,寬寬的青短衫,佩了一把腰刀。
  她人生得美,扮男流浪漢不怎么出色,臉上雖然用了褐易容藥,但五官改變不了,一點也沒有流浪漢的粗豪潑野气概,這當然也与她的身材不夠高大有關。
  徐州府的南關街道雖寬,但地面沒有舖石塊,春雨連綿,這條南通鳳陽迄南京的大官道,簡直寸步難行,尤其是大車,那种拉貨的車,兩匹健騾真可怜,爛泥漿厚度近尺,陷入凹洞,那么寸步難移。
  南關是行旅的中心區,南行的旅客車馬,都在南關落腳,附近全是旅客、商店、驢車行、牲口圈、站房……下雨天真是一團糟。
  她一腳踏入兩京鏢局寬大的廳堂,一名大漢上前虎視眈眈迎接她。
  “勞駕。”她摘下雨笠,笑吟吟露出一口洁白的貝牙,“請代為我通報,我要見總鏢頭定一刀南宮大叔。”
  大漢一怔,心說:“這小子生得一口好牙齒,只是有點娘娘腔。”
  “一旁踱來一位長相威猛的中年人,伸手拉開發怔的大漢,虎目炯炯象伺羊的狼,哼了一聲。
  “是你,你還敢來?”中年人沉聲說。
  “唷!戈大總管,你神气什么。”她墨眉一跳,似笑非笑:“我為何不敢來?”
  “哼!你……”
  “如果不是光明正大進來,你又得准備……”
  “好了好了,明的斗不過暗的,算你厲害。”戈大總管無可奈何地苦笑:“客室里坐,看你這鬼樣子,真象落湯雞,要不要找地方先洗漱?”
  領了她進入了一間客廂,這是為顧客准備談交易的數座客廂之一,有個小廝照料茶水。
  “不必了,辦完事再找地方落腳。”她進入客廂取下包裹,在客位落座,接下小廝奉上的茶。
  “你在南京算是出了不小風頭呢!這件事已經傳遍天下了,我算是服了你:“戈總管友善地笑笑:“我想,南宮老哥上次算是僥天之幸,你這女殺手居然會失手。
  所以…”
  “所以,貴鏢局幸而不用辦喪事啦!”她也笑,毫無敵意:“請他來好不好?我有些事向他請教,先聲明,我已經不是殺手,事与買賣無關。”
  “他去年秋天就辭職返鄉養老啦!你這殺手的消息如此不靈通?”戈大總管說:“目下本局的總鏢頭,是雷電手潘和,親自押鏢上京都了。”
  “唉呀!我……”
  “你怎么啦?”
  “我來晚了,真糟!”
  “有事?我能幫得上忙嗎?”
  “這……上次我奉命行刺南宮大叔,那時,聘請貴局保的那趟人貨鏢,顧主叫李子平……”
  “是呀!南宮老哥說,是他替你們做和事佬的,你們化敵為友攀上了交情,据南宮老哥說。
  你們是從這里跟蹤他的。
  “是的,直跟至淮安上船,我在北岸雇船等候,一直沒有机會接近,戈爺,李東主是個大好人,我与他相處得非常投緣,那次濟宁州別后,人各天涯,我很想念他,可是不知道他的底細,希望南宮大叔能將他的消息告訴我,想不到……戈爺,也許你知道一些消息吧?”
  “所知不多。”戈大總管說:“所知的是,有人登門雇請鏢師。
  保人貨值三千兩銀子的鏢,全部交清三百兩銀子保費,要鏢師至淮安清江浦,找叫李平平的貨主接鏢。
  你知道,三千兩銀子保值,是一筆巨額鏢貨,三百兩銀保費,也夠多的了,通常鏢局所保的鏢,能付一百兩銀子保費已算是大戶啦!所以派總鏢頭南宮老哥前往接鏢。
  南宮老哥返局后,對李東主的底細不愿多提,你要知道詳情,恐怕你得去找南宮老哥了。”
  “南宮大叔的家鄉在何處?”
  “河南河南府,好象在城南洛河旁的什么洗馬庄,費姑娘,到淮安府去找比較近些……”
  “我就是從淮安來的。”
  追魂奼女沮喪地歎口气:“清江浦每天都有几百艘船往來,誰知道一兩年前一艘小貨船的事?那真象是在大海里撈針,晤!我非得跑一趟河南不可。”
  “急什么呢?反正洗馬庄又不會發生滄海桑田變故,在這里玩几天,我局子里的弟兄,誰不想一睹你這名女殺手的風采呀!”
  “慢著,戈爺。”
  她正式說:“消息傳出,你兩京鏢局的麻煩大了。”
  “這……”
  “我得走,請代守秘密。”
  “那是一定的。”
  戈大總管真有點心惊:“老實說,我真有一點害怕九靈宮的人,本局的旱鏢京都,必須經過魔女的家門口,她如果……”
  “所以,我不便連累你們。”
  她背起包裹抓起雨笠:“一切多謝,戈爺,后台有期。”
  “祝你順利。”
  口口口口口口同一時期,河南光州的雙橋集。
  這里并沒有下雨,一輛雙馬輕車,駛入集中名气甚大的殷家大院。
  是九靈宮的輕車。四位侍女都在車上,兩位仆婦与四名大漢則各乘坐騎,在車前車后保護。
  經過南京慘敗事故,奪魄魔女依然凶性不改,仍然在江湖上公然往來,但隨行的群豪早已星散,目下只剩下九靈宮几個心腹了。
  殷家大院的王人殷武威,本地人只知道他是擁有三座農庄的大地主,卻不知道他是江湖道上,綽號叫混世金剛殷不群。
  一個江湖無惡不作的黑道大豪,在大江中游擁有一個龐大走私集團。
  可以號令大江群雄的巨霸,最近三四年,才正式返回家鄉納福的大地主。
  若要發,須在窮人頭上抬;話是不錯,但畢竟是小儿科手法,人道有虧。
  走私逃稅,貪贓枉法;這才是真正發財的最佳手段,而且快速有效。
  殷大老爺在短短的十余年中,從一個好勇斗狠大膽心狠的潑皮,變成擁有三座農庄的豪富,就是這樣起家的;當然他付出了無窮的心血,才有今天的成就。
  來客受到熱烈的歡迎,殷大老爺与魔女是舊識,也可能曾經是膩友,交情不平凡。
  殷大爺綽號叫混世金剛,确有金剛一樣的身材,雖則年近花甲,已有華鬢,但依然身有粗豪的气概,懾人的威嚴仍在。
  安頓畢,主客雙方在密室品茗傾談。
  “如霜,你知道我那些在大江混的弟兄,已經不在我的控制下了。”混世金剛臉有難色:“要他們幫助辦事,必須經由目下的幫主四海神鰲的管道,他是否肯冒与黑豹結冤的風險,我看靠不住……”
  “唷,這么一點點小事,你就推三阻四,為難的表情刻在臉上,真夠交情呀?”
  追魂奼女悻悻地說:“又不是要求你的人,与黑豹明槍暗箭拼命,只要求他們調查黑豹的下落,這點要求算過份嗎?”
  “如霜……”混世金剛為難地不住搓手:“老實說,從南京到荊州,這條水路上的各路英雄,不但對黑豹敬畏有加,而且大多數人以他為榮,要求他們調查黑豹的下落,弄不好……”
  “我知道大多數的江湖人士,對英雄好漢的認同和看法。”
  追魂奼女仍不放棄要求:“你們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手段進行呀!比方說,想結交黑豹這种轟動天下的英雄殺手,絕不會引起他們的疑心,對不對?”
  “這好了,我派親信去見四海鰲神設法。”
  “這才對啦!謝謝。”
  “追魂奼女呢?也要追查?”
  “她不會躲到大江上下游,一會找神秘的地方躲起來了,我會請人找到她的。”
  “這是你前往河南的原因?追魂詫女在河南藏身?”
  “是為了另兩個人。”
  “誰?”
  “追魂奼女這潑婦的話,可能是真的,李平平在廣都失蹤,并沒有和他走在一起,我相信她也在找李平平,所以不可能從她身上追出李平平的下落了,我想起李平平失蹤期間,同時出現的兩個女人,很可能与她們有關,是她們帶走了李平平,有意打擊我魔女的威信,也籍机報复,所以我找她們問出結果才安心。”
  “到底是那兩個女人?”
  “龍門香山狄家的人。”
  “唉呀!絕世狂獅?”混世金剛吃了一惊。
  “不錯,是狄家兩個小女人。”
  “老天爺!你別再招惹這些大豪大霸好不好?”混世金剛直搖
  頭:“我混世金剛有名的膽大妄為,狂得威震江湖,但我會明時勢識興衰,少沾惹這些世所矚目,跺下腳地動天搖的天尊大菩薩,所以活得長久些,如霜,听我的忠告,不要去洛陽,更不要去龍門香山。”
  “不要勸我。”奪魄魔女固執地說:“別人怕絕世狂獅,我不怕,大江以北不是你的地盤,我不會要求你幫助,河南方面,我還可以找到一些朋友助拳,明天我就動身,黑豹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明天就派人到武昌找四海神鰲。”
  混世金剛慨然拍胸脯:“名義上我是河南人,其實對河南的同道毫無影響力,幫不上忙十分抱歉。”
  “我明白,你本鄉本土光州,你就沒有號召力,反而殷大老爺的身价,可以舉足輕重。”
  第二天,車馬動身北行。
  口口口口口口同一時期,中都鳳陽。
  本朝共有三座都城:北是京師,正式皇都所在地;南是南京,京師有難便遷往南京;中都,在鳳陽府城西南,是開國皇帝朱元璋的故鄉,皇陵的所在地。
  中都,天下第三大城,周五十里四百四十三步,可惜建了九座雄偉的大城門,城牆卻是土壘的。
  中間,是皇城,住著不少龍于龍孫,這些龍子龍孫,大多數是沒有出息的皇家子弟,送來這里吃閒飯老死故鄉,有些則是犯了大罪的子孫,所謂“幽禁高牆”,高牆就指皇城中的御監牢。
  皇城四周,有各開國功臣的府第:有王公貴戚的開府;有從天下各地強迫遷來的大豪巨富住宅,用這些富豪來增加中都的富貴繁榮气象,共有十万戶富豪居住其間,誰也不許返回故鄉。
  所以,這些官戶只好在祭祖期間,扮成乞丐偷偷潛返故鄉祭祖,所以,才有許多人打著花鼓走天涯。
  所以,后來的滿清皇朝,大加鼓勵這些人,沿途乞食大唱什么: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好地方,自從出了朱洪武,十年倒有九年荒……
  用這些人、這些歌,來增加人民對故朝的离心力,以表示推翻大明皇朝是順天應人的德政。
  城東有三座城門,面對著鳳陽府城的西門,中央的城門叫獨山門,一條大道約三里左右銜接府城,那時的府城真是小得可怜,而西殘破不堪。
  所以后來滿清朝代,拆掉了府城,府衙搬入皇城,皇城便成了鳳陽府城,中都完全消失了。
  獨山門路北,有一座鳳凰閣,兩層,面對著皇城東北角的鳳凰山,這座山,也就是鳳陽地名的由來。
  這條大道,其實原來是鳳陽府城的城西,為了建中都,拆掉了一半城,開辟大道,不許有人居住。
  三更天,一個黑影象一個無質的幽靈,悠然飛升第一重三丈高的檐,似乎不象是個人。
  第二重裳檐底部,巨大的朱漆金字大匾,遠在五里外也可以看清鳳凰閣三個大金字,据說出于第一代用王世子的大手筆,頗有顏字的气勢。
  黑影揉升,從匾后掏出一個竹筒納入怀中,快速地飄身而下,消失在府城方向。
  在城西的一座舊宅內,黑衣點亮了萊油燈,取出竹簡內的一紙方胜,就燈下展開。
  紙上寫了兩行字:四月最后一天以前期間,請至敝處相會,過期過銷。知名不具。
  今大是四月二十七,還有兩天。
  口口口口口口又是三更天,淮海勞的臨賀縣城,聳立在城牆上觀風樓內,進出院約燈光。
  守城和守閣的兵馬都睡著了,誰去管這不許閒雜人亂闖的觀風樓是否有人?
  兩個人席地而坐,點了一根燭,地下攤開三張畫信般的柬貼,畫了許多只有懂的人,了解其實含義的符號,旁人看了,一定認為是小孩子信手涂鴉的鬼畫符。
  “三件買賣,期限相錯不遠。那位戴了頭罩,僅露出雙目的人指指點點:“資料、花紅。期限等等,都在符記上,你老兄過目。”
  對面坐著的人,一身黑,也戴了頭罩,仔細察看三張符記。
  “新鄭老槐庄賀遠年。”這人拾起第一張符記,用怪怪嗓音說:“花紅三千兩,不干,這筆買賣回絕,不加考慮……”
  “事主說,必要時可增至五千。”哪人急急地表示,居然有討价還价余地,“免談,在下無法向黑豹啟齒。”這人斬釘截鐵拒絕:“黑豹不殺正人君子,這是他的金科玉律,賀永年也許有點嫉惡如仇,難免有時涉有武斷是非之嫌,但仍然算是正人君子,我了解這個人。”
  那人接過符記,信手撕成碎片。
  “煉魂仙客于道全。”這人念第二張符記,信手遞給那人:“黑豹已經宰了這個人,你的消息欠靈通。”
  “宰了?可能嗎?”那人眼有疑云。
  兩個妖道被殺,目擊的人不敢張揚,外界只知道無极真仙死在黑豹手中,再就是中介入這筆買賣,洽商在兩妖道升天之前,即使知道死汛,也來不及更改了。
  “不信你可以向南京的人打听,這筆花紅你瞧著辦好了。”這人拾起第三張符記:“天驕歐良……”
  “怎么啦?”那人問。
  “新任的鐵血門門主。”
  “有困難?”
  “當然有困難。”這人說:“黑豹兩度入京,殺掉老鐵血門門主三絕秀才,再殺新任門主,需三度入京,怎會沒有困難?”
  “該回絕?”
  “這……”
  “花紅极高,可否請老兄先与黑豹商量?”那人有點焦急“好在期限很長,也許可以過一段時日……”
  “好,我也許作得了主。”這人說:“看兩万銀子份上,黑豹不會拒絕三度人京,我想.我知道事主是何來路了,加兩成用金,能出得起兩万五千兩銀子的人,舉目天下屈指可數,哼!他們好大的膽子。
  “老兄怀疑是誰?”那人說:“我的手下接洽的事,我從不過問的。”
  “雇請黑豹殺三絕秀才的同一批人。”
  “天龍地虎?”那人大吃一惊:“算了算了,回絕也罷!這些人惹不得,上次他們殺人滅口的手段不象話,我可不想被滅口“接下這筆買賣。”這人沉聲說:“出面的人,不會是天龍地虎,哼!他們用的是一石二鳥的毒計。”
  “怎么說?”
  “要找出黑豹的根底,替他們被殺的首腦報仇,從兩處地方下手,一是從你們中介入身上追,一是京都布网張羅等黑豹送死,如果不成功,至少可以殺死他們的死對頭新鐵血門主。”
  鐵血門一直是天龍地虎發展的最大威協,花三五万銀子除去勁敵的首腦,值得的。
  “可是……”
  “只要你和你的手下,能周詳地部署,免蹈覆車之鑒,他們怎能循線掘出你們的根來?放手去干啦!事先已知道底細,還想不出對策嗎?”
  “對,他娘的!斗法就斗法,誰怕誰呀!”那人興奮地說:“這些雜种還真難纏呢!哼!他們敢在老虎嘴邊拔毛,咱們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你錯了,他們要拔黑豹的毛。”這人眼中放射出可怕的幽光:“反正他們有的是造孽錢,一石二鳥的毒計成功,不但報了仇,還可以除去心腹大患。
  天驕歐良的才干,雖然比三絕秀才差了那么一段距离,但任副門主時,表現就可圈可點。
  除掉天驕,鐵血門就沒有后繼的人才了,天龍地虎就可以在京城內,替曹家四大天王放心大膽招兵買馬建立根基啦!”
  “什么根基?”
  “造反的根基。”
  “什么?老天……”
  “沒你的事,千万不可張揚。”這人挺身站起:“好好部署,千万小心,回對方的答复,期限是兩個月,六月底不成功,退回一半預付准花紅。”
  “是的,這……要不要提高花紅?”
  “不必了,你知道提高之后,他們便會起疑,布置就會更為加強,對黑豹不利。”
  “好,我這就按規矩進行。”
  “祝順利,告辭。”
  “好走。”
  口口口口口口兩個月,期限長得很呢!
  次日,一匹健馬取道穎州出境,奔向河南。
  騎士是扮成了浪人的李平平,這次,他的名又改了,叫李再平,年齡也從二十四歲改為二十八歲。
  李平平、李不平李再平,就是這么一回事,闖蕩江湖的人,誰又沒有几個假名?有些人甚至連姓也改了,甚至連成名的綽號也加以放棄呢!
  在南京,他就知道奪魄魔女到河南去了,他要追上前去,看這魔女到底在玩什么陰謀詭計。
  奪魄魔女從不掩藏身分,駕輕車邀游,不難打听出行蹤,所以他一點也不焦急。
  踏入河南境地,稻田沒有了,麥地里一片青蔥,五月初,是旅客最寫意的季節。
  他的江湖門欄精,一到陳州,便打听出九靈宮的人,在三天前經過郾城,向許州走了。
  馬比車快,一個人沿途少麻煩,第五天,便在虎牢關,追上了向西急進的兩輛輕車。
  口口口口口口輕車在艷陽下向西急駛,隨車的男女因沿途增加,目下已增至十八騎,大概是魔女沿途召集,或者聞風赶來助拳的人,可知魔女在江湖的號召力頗為強大。九靈宮的聲威有目共睹。
  這條東西大富道是交通的大動脈,車馬与步行的旅客絡繹于途,往來的旅客很少過問旁人的事,匆匆赶路誰也不留心過往的人是老几。
  輕車超越五名騎士,五騎士四高一矮,都佩了劍,鞍后有長程的馬包。
  五騎士并不急于赶路,而且客气地讓至路側,讓輕車超越,不介意輕車掀起的塵埃。
  第一位身材高的騎士,瞥了車廂中的圖案一眼,那是一個朱漆圓圈,中間繪了一座宮形黃色圖案的標志,相當醒目,內行人一看便知輕車的來路。
  “小心。”騎士緩下坐騎,向后面身材矮的騎上說,“九靈宮的人,奪魄魔女的輕車,咱們落后遠一點,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好的。”穿女騎裝眉目如划的女騎士說:“這种人,离遠一點免生是非。”
  是一個不想惹事把非的好女孩,通常這种才貌出眾,會些武功的年輕少女,具有好胜逞強的坏德性,這位女郎總算与眾不同。
  不久,身后蹄聲得得,李平平的住馬小馳而至,他雖是江湖浪人的裝扮,但身上沒帶有兵刃,臉上一團和气,不會讓人把他看成混混坏胚。
  他是跟蹤輕車的,保持兩三里的距离,所以速度須与輕車相等。
  超越時,他看到馬上女騎士的面龐,眼神一變,隨即轉首他顧,健馬逐漸加快。
  女騎士也看清了他;怔了一怔,眼神中先是涌起疑云,急后臉色一變。
  叭一聲鞭響,女騎士突然策馬急馳。
  隨行的四位中年騎士吃了一惊,不約不而同急急加鞭銜尾。
  “丫頭,你怎么啦?”第二名騎土急叫。
  “追上那個人。”女騎士匆匆扭頭招呼。
  五匹馬放騎狂馳,片刻便赶上小馳的李平平。
  他不走了,勒住僵泰然倒覽五個圍住他的人。
  女騎士与他并立,迷們地向他打量,神情百變,似乎認識他,卻又不敢斷定。
  “請問兄……兄台貴……姓?”女騎士終于臉紅地問。
  “有什么不對嗎?”
  “你……你的眼……眼睛……”
  “我的睛睛……”
  “很象我一位要好的朋友。”女騎士的情緒穩定下來了:“我……我受到震撼,所以很冒昧……”
  “朋友是誰?”
  “姓李,也許……他是你的兄弟,或者……”
  “姑娘,你貴姓?”
  “姓賀……”
  “唉呀!”他惊呼,裝得神似。
  “兄台……”
  “你是新鄭老槐庄賀大俠的千金,賀淑華姑娘。”
  “咦?兄台……”
  “我叫李再平。”
  “李再平?大啊!你是……”姑娘興奮大叫。
  “李不平是我二哥。”他用馬鞭向路旁的大樹下一指:“到林子把小歇,我有事奉告。”
  各自束妥坐騎,姑娘替己方人引見。
  為首的騎士,是她的堂叔賀永泰,另三人是老槐庄的子侄,与她同輩。
  賀永泰一听他是李不平的弟弟,無限感激地向他寒喧,向他的二哥致意問好,親熱得不得了。
  “不平哥還好嗎?”姑娘殷切地問:“京都一別,不胜思念,恩情深重,欲報無由……”
  “他還好。”他還真不忍看姑娘淚水在眼眶里轉的窘態,急急把話岔開:“二哥去年返家,曾經談及与姑娘在京都偶然相遇的概略經過,所以姑娘一問,我就知道你就是賀大俠的千金了,哦!賀大叔,你們遠离家鄉,攜劍西行有事嗎?”
  “是有一點事。”賀永泰苦笑:“身在江湖,有許多事不得不挺身而出。不能逃避的。”
  “九靈宮的人?”他指指西面大道,輕車已經消失在前兩道路折向處。
  “不是。”賀永泰說:“華山几個歹徒,無緣無故封殺了名劍客霸劍公羊浩,公羊家的人捎書請家兄出面主持公道,但家兄……”
  “令兄不良于行,所以……”
  “淑華侄女只好親自跑一趟,唉!真是煩人。”
  “不要急于前往,好嗎?”他誠懇地說。
  “老弟台的意思……”
  “是不是華山五彪做的好事?”
  “正是這五個惡賤。”
  “那就有頭緒了。”他恍然說。
  “什么頭緒?”
  “華山五彪的師父,与黃山五道門的祖師玄靈丹士,有深厚的交情,很可能是結伴為非作歹的伙伴,我二哥助淑華姑娘殺死了武道門的元坤法師,玄靈丹士必定暗中与華山五彪勾結,制造事故,引你賀家的人至華山決戰。”
  “唉呀!”淑華姑娘惊呼。
  “同時,武道門在南京鳳陽,派人以三千至五千兩銀子,雇請黑豹行刺令尊,雙管齊下,你們必須赶快回老槐庄應變。”
  “老天!黑豹……”五個人同聲惊呼。
  “我二哥要我轉告淑華姑娘,說黑豹不殺正人君子,已經拒絕了這筆買賣,武道門不會甘心,很可能別找殺手,所以你們絕不可遠走華山,中了他們引獸离巢毒計,赶快回去嚴加防備,至要至要。”
  “哦!不平哥認識黑豹?”淑華姑娘心細,心中一寬,便找出他話中的破綻。
  “他有朋友認識。”他含糊其詞:“總之,黑豹對令尊頗為尊敬,黑豹不殺正人君子的宗旨,永不會改變的,話我已經傳到,諸位赶快往回走。”
  他走向坐騎,行禮告別。
  “我……我們,注定了見也匆匆,別也匆匆嗎?”身后的淑華姑娘便咽著低語。
  他止步沉吟片刻,突又反鞍上馬。
  “再見。”他一揮手、一抖疆,健馬馳出官道,回頭再次揮手,健馬飛馳。
  “丫頭,他……”賀永泰也看出了些什么。
  “他就是李不平。”淑華忍不伸流下珠淚,“一個硬心腸的風塵鐵漢,一個可敬的人。”
  “唔!他是有一股令人其測高深的气質流露。”賀永泰說:“她的話……”
  “他的話絕對可信。”
  “怎見得?”
  “他說有朋友認識黑豹,其實該是他認識黑豹。”
  “這……”
  “黑豹把京都鬧得天翻地覆,他則以李平平的面目在明里鬧事策應黑豹。”
  “想當然的判斷?”
  “憑侄女所經歷的事實。”
  “但他卻說李不平是他的二哥?”
  “就是他,他就是這种無牽無挂的風塵鐵漢,我們回去吧!”
  “但是,他怎么知道……”
  “黑豹一定將事故告訴他,他的話絕對可信,我們真的要快馬加鞭赶回去,早作准備。”
  “那就走,遲不及恐。”
  五人走了回頭路,快馬加鞭急如星火。
  口口口口口口一個經驗丰富,思路敏銳的人,常可從一些見聞中理出脈絡,從一些小事故發掘出重要關鍵事實來。
  李平平無法知道,雇請他刺殺蕩魔一劍賀永年的人是誰,按規矩他不能查問事主的底細,中介入也不可能透露事主是何來路。
  牽扯上華山五彪,他有如撥云見日。
  一個超等殺手,對武林情勢江湖秘辛,必須有丰富的知識和判斷力,有見微知著的敏銳洞察功夫;所以地知道華山五彪的師父与玄靈丹土有深厚的交情。
  出花紅雇刺客的人,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就事論事,蕩魔一劍是他的死對頭,因為他是殺手,可名列魔道之林,他不會殺這种真正的所謂俠士,但要他專程去救蕩魔一劍,他也沒有這种胃口。
  途中巧遇賀淑華姑娘,順便提出警汛,在他來說,确有為江湖正道人士盡一分心力的感覺,盡管他是被正道人士仇視的殺手。
  他明白賀姑娘對他的感情,他對這种摻雜有感恩的感情避之唯恐不及。
  想起男女之情,他的心立即轉向前方,那兩輛輕車內,就有一個与他有露水恩情的女人。
  他只有一個希望:這個女人必須在他不知情時死亡。
  在他知情的范圍內,不能讓人殺死這個女人。
  加了一鞭,健馬路躍,遠遠地,輕車在望。
  口口口口口口龍門鎮,洛陽第一大鎮。
  輕車怒馬抵達洛南老店之前,先遣的人已經早一天到達,包下了這家客店,不許再接待其他的旅客。
  其實,龍門河鎮只是南下間道的一處鎮集,距河南府府城不足二十里,不是宿站,住店的旅客,都是遠道慕名而來游香山的騷人墨客,或者來香山奉先寺進香的信徒,住客不多,店的伙計非常歡迎包店的貴賓。
  可是,洛南老店的伙計們,卻感到憂心忡忡,大有災禍臨頭的感覺。
  洛陽第一條好漢絕世狂獅的宅院,不在龍門鎮而在南面胜區名香山。
  這位壯年退隱的上一代江湖八猛獸之一,算是地方名流,真正的地頭龍,雖則息隱江湖但對江湖動靜并不陌生,對家園附近的大事小事,仍然一清二楚,家鄉附近的大小糾紛,仍是地方人士,第一個要找的人是仁義大爺。
  洛南老店的人,早就有人向他稟報了。
  這位以往以脾气暴躁名的狂獅,當然心中有數,知道江湖上人見人怕,也人見人愛的魔女,到底為何而米,也就暗中作了万全准備。
  其實,早在去年初,他的兩個頑皮搗蛋愛女,偷偷逃家溜到京師進皇都,及頭土臉逃回來之后,他就著手准備應變,等候仇家上門興師問罪。
  上次九靈宮的人,追蹤追魂詫女入河南,揚言大素追魂奼女与黑豹,從開封南下,并沒向西搜尋,香山狄家總算松了一口气。
  現在,要來的終于來了。
  對方是客,客人沒發動之前,他不能先發制人,只能等候對方發動。
  次日,九靈宮的人四出走動,似乎志在看風色觀情勢。并不急于行動,給主人增加心理壓力,也有意示威,通主人沉不住气出面打交道。
  論聲望地位,狂獅是前輩,奪魄魔女這种強賓壓境的態度,真會激怒脾气暴躁的主人。
  但狄家毫無動靜,暴躁的主人大概上了年紀,性情有所改善啦!不屑理會小丑跳梁。
  第三天,強賓反而沉不住气了。
  三個面目陰沉的中年人,終于一早便登門投帖拜會主人,具名是:山陰翟大空、京都南不群。淮北柯永定。
  名帖不能書綽號,看了具名,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對,但知道這三位仁兄綽號的人,一定會嚇一大跳。
  山陰九天神翟大空、京都幽冥客南不群、淮北寒劍孤力柯永定,都是威震江湖大名鼎鼎的當代黑道大家,配稱宗師級各具絕技的高手名宿。
  絕世狂獅是雖然是早期的杰出人物,但十余年息隱,江湖情勢多變,新人輩出霸才崛起,主宰江湖形勢的是新秀,而非過了气的名宿,比起當道大豪,他的份量多少顯得不夠。
  主人早已知道密云不雨的局面,即將有急劇變化,沉著地接見來客,而且神色開朗風度极佳,不愧稱上一代的風云人物。
  大廳中主客雙方客套一番,先禮后兵。
  年方半百的絕世狂獅,身材魁梧臂粗掌大,紅光滿面,目光如炬,留了黃虯須,舉動沉著穩健,流露出懾人的威儀。
  “老朽息隱江湖,少与江湖朋友往來,諸位移玉柱顧,老朽深感榮幸。”
  主人年方半百,倚老賣老自稱老朽,其實三位訪客的年齡都不比他小:“諸位都是當代的風云人物,事先不行知諸位光臨敝地,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話說得夠客气,但骨子里隱約流露些許諷刺味。
  “狄老兄也曾是一代之豪,咱們冒昧求見,來得魯莽,務請海涵。”
  九天神雷可就不怎么客气厂,干脆他為狄老兄:“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得不趨府打扰。”
  “呵呵!好說好說。”
  絕世狂獅世故地泰然大笑:“翟兄有何見教,但請明示,不論大人,不會敷衍諸位,請說,老朽洗耳恭听。
  “在下三人,是代表九靈宮而來的。”
  “老朽知道。”
  “去歲府上兩位姑娘在京都……”
  “不是在京都,而是在望都,保定府的望都縣。”
  絕世狂獅糾正對方的錯誤:“不錯,小女偷偷溜上京都,想瞻仰皇都風貌以增長見識,沒料到在望都,平白無故被九靈宮的人侮辱,公平搏斗期間,又平空出來了一個大名鼎鼎的妙手毒心,与九靈宮的人聯手,以毒手偷襲擊傷小女,我想,諸位是代表九靈宮,向老朽道歉而來的,九靈宮能諸到諸位出面光臨,老朽深感光彩。”
  不看痕跡地反擊,絕世狂獅不是當年脾气暴躁的狂獅了,先發制人,這一招相當狠。
  三人一怔,有點下不了台,當然,奪魄魔女不可能把當日所發生的事故詳情告訴他們,必定別有說辭,這豈不是各說各話。
  “狄老兄,九靈宮的說辭,卻不是這樣的。”
  九天神雷翟大空沉下臉:“而是令媛在客店挑釁……”
  “真是?”
  絕世狂獅冷笑:“更,諸位請轉告九靈宮的人,請親自光臨寒舍評論誰是誰非,老朽是一個講理的人,此期間狄府遵守武林道義,不論誰是誰非,在沒划下道來之前,你們絕不會受到不禮貌的對待,老朽說得夠明白嗎?”
  這還有什么好評理的?評理講的是事實,需要人證物證,需要第三者作決裁,豈是三言兩語,三天五天所能解決得了的?
  武林人真正講理的人并不多,誰的拳頭大誰就自以為有理,因此十件事故,最后至少有九件是用武功解決的,誰弱誰倒楣。
  九靈宮這次興師問罪,不是為講理而來的。
  “狄老兄已經有了周詳的准備,所以顛倒黑白有恃無恐。”
  九天神雷沉不住气了:“似乎,咱們沒有什么好談的吧。”
  “諸位也不是有意來談的。”
  絕世狂獅也冷冷一笑,怒火漸升:“我絕世狂獅一輩子做事也許有點沖動,但敢說從沒對任何事顛倒黑白,我絕世狂獅的聲望地位,也絕不是憑有恃無恐得來的。”
  “狄老兄請勿誤會。”
  “九天神雷也知道有點言重:“九靈宮的要求非常簡單,希望雙方不是為了如此簡單的事有傷和气,在下言重,抱歉。”
  “要求如何簡單?”絕世狂獅忍住怒火問。
  “請令媛將九靈宮的佳實,一個叫李子平的年輕人釋放,如果人沒被殺掉,請將下落見告,夠簡單吧?九靈宮的人与令媛沖突,不論誰是誰非遷怒第三者,畢竟不合道義,是嗎?”
  絕世狂獅一怔,愣住了。
  他的兩個女儿假扮狄大娘狄小柔,偷溜逃家上京都增加見識,望都出了意外,兩女僅在客店見了李平平一面,知道李平平是九靈宮魔女的姘頭,之外別無印象。回來稟告明經過時,也僅三言兩語
  帶過,怎知李平平的事?
  “午后,老朽帶小女至客店,与燕姑娘當面商談,諸位意下如何?”
  絕世狂獅鎮定地說:“此中定有蹊蹺,据老朽所知,她曾經說及在客店中,僅見過一個叫李平平的人一面而已,并沒打過交道。”
  燕姑娘几個人被鬼怪嚇走之后,小女醒來奔回客店,次日一早匆匆結帳動身返鄉,不曾前往京都。因為毒手冰心是地虎盟的重要人物,小女真不敢到京都自授羅网,讓小女与燕姑娘當面談,這才能找出真相來。
  “好吧!在下即返回客店告知燕姑娘。”九天神雷不能拒絕這种合情合理,給足面子的要求。
  “午牌未,老朽准到。”
  “告辭。”
  送走了惡客,庄子里有一陣應變的活動。
  口口口口口口絕世狂獅帶了兩位愛女,狄織織与狄纖纖以及兩位子侄,五個人無所畏懼,但佩了劍,光臨洛南老店。
  九靈宮的人与助拳的朋友,當然不便全部涌出怒目相對,僅由奪魄魔女帶了一持女一仆婦,以及曾經前往狄府拜會的九天神雷三個人,在客店的院廳接待。
  狄纖纖不再扮大娘,穿小花彩裙象個淑女,但由于佩了劍,更顯得剛健炯娜。
  客套一番,气氛因奪魄魔女的敵視態度,而顯得緊張不友好,狄姑娘姐妹更是臉色飽呈怒意。
  奪魄魔女對望都所發生的丟臉事故,怎好啟齒?
  因此唯一的辦法就是來硬的。
  “翟大叔已將前輩所辯護的話解說。
  奪魄魔女客套畢,立即先發制人提出主題,語气充滿火藥味:“似乎前輩已明白表示,望都所發生的事故,与令媛完全無關,前輩想必仍然堅持已見了。”
  “老朽把小女帶來,就是要她們与姑娘當面對證,雙方將當夜發生事故,甚至雙方落店的經過說出,以免讓人誤會各听一面之詞。”
  絕世狂獅語气手和,不帶火气:“是姑娘先說明?抑或是讓小女先說?”
  “就算雙方都說了,仍然是各說各話,各執一詞。”奪魄魔女當然不便說,心中早有打算:“仍然是消費時間,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姑娘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令媛必須將我的賓客李平平的下落交代清楚,生見人死見尸!”
  “豈有此理!”
  狄柔柔年紀小,火气也旺些:“我确是見過那個一無是處的混混,那种貨色我連看一眼都倒胃口,還會留意他是死是活?
  狄府的人從不胡亂傷人,有所爭論必定公然結算,我們受到你的侮辱,邀你到北郊理論拼搏,迄我姐妹离店,此期間我們一直不曾見過這個人,你找我們居然說生見人死見尸,要我們說出他的下落,這算什么?找從來就沒听說過這种荒謬的事。”
  “狄前輩,你走吧!”
  奪魄魔女惱差成怒,拍案而起下逐客令:“你們推得一干二淨,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你們實在不必來浪費時間,只有各自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雙方是非了。”
  “燕姑娘,你本來就打錯了主意。”幽冥客南不群立即火上加油,陰厲的嗓音有如鬼哭:“咱們來討公道,簡直有如向豪門乞討,人家是中州第一大家,能讓咱們這些外地強龍撒野嗎?”
  “那就給他划下道來,各憑本事解決。
  寒創孤刀也起哄,嗓門特大:“明天午正之前;如果李平平的下落仍然不明.沒有人交代,那就各行其是,各顯神通,明的暗的各展所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對,不是強龍不過江。”
  九天神雷也露出猙獰面目:“狄老兄,你回去准備吧!明天午正之前,貴宅的人是安全的,以后,那就各安天命了。”
  三四個人搶著叫嚷示威的,態度強硬惡劣。
  絕世狂獅心中無名火起,但神色總算能保持平靜。
  “也好,諸位不是強龍不過江,早已安排下埋葬狄某的計謀了。”
  絕世狂獅沉靜地离座,臉上有懾人的威嚴:諸位所划下的道,也是一般江湖下三爛的手段,明的暗的各顯神通,而非武林朋友光明正大了斷的方法,好,明日午正之后,各安天命,告辭。”
  “小姐,他們既然不識好歹,何不留下他們,用另一种手段和他們談?”
  侍女文春桃冷冷地說。
  “哈哈……”
  絕世狂獅狂笑,聲震堂屋:“九靈宮主,你如果打算打這种下三濫的賤主意,你將發現你所犯的錯誤,比在南京招惹了黑豹嚴重百倍。”
  “你威脅我嗎?奪魄魔女被戳到痛處;激怒得粉臉泛青。”
  “談不上威脅,老朽只是提醒你。”
  絕世狂獅臉色一沉,聲如沉雷,似乎說談不用內勁。對方仍感到耳中轟鳴,腦門欲裂:“就算無极真仙在這里,他那點妖術道行,奈何不了我絕世狂獅,你們一旦發動來明的,狄某會給你們光明正大的了斷机會。
  來黑的,我絕世狂獅可以給你們正式保證,你們不會有一個人活著离開洛陽,我可以付出代价,任何代价亦在所不惜。
  女儿,我們走,這些人已無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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