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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才破曉時分。
  大廟口,小販正忙著生火擺攤,准備作生意。
  廟門前的盤龍柱下,圍著一堆人,聚精會神地玩骰子比大小。
  陰沉不悅的聲音道:“你們為什么要哄我?以為我老啦!還是怕我輸不起?”
  說話的是一位鬢發斑白,一臉天真表情的老者。
  粗布衣袖子卷得好高,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這就是附近人口中的“賭老爹。”
  “你几點?”
  “我八點!”
  “我几點?”
  “五點!”
  賭老爹正言厲色道:“不要以為我糊涂啦?五點怎么會比八點大?”
  賭客小聲道:“是啊!賭小所以我輸啦!”
  旁邊的人議論道:“沒錯!”
  “賭老爹,五點小贏啦!”
  賭老爺冒火道:“要賭就得童叟無欺,剛才我明明說賭大,怎么會變成賭小?”
  “啊!”圍賭的一頭霧水。
  賭客一樂生怕他想起自己錯誤,連忙道:“對!對!我贏!我贏!”
  賭老爹听這話高高興興地貼上二兩銀子給賭客,道:“對嘛!我不怕輸!我很有風度唉!”
  賭老爹嗜賭如命,偏又糊涂成性,記憶力不好,加上固執,輸贏全憑一己喜好,他最喜歡人家稱他為“賭老爹”。
  附近的人都喜歡和賭老爹玩骰于。
  規矩全憑賭老爹決定,賭客只管下注和擲骰子。
  大家和“賭老爹”賭全看“賭老爹”脾气,往往可以占到許多便宜,而且他從不反悔。
  “賭老爹!早啊!生意興隆啊!今天早點照例是吧?”對面的豆漿小販揚聲道。
  賭老爹抬起頭,一臉誠摯元邪的笑容道:“小成啊!照舊。來!來!先來玩一把,討個好彩頭。”
  說完又把頭埋在人堆里。
  逗妞、阿奇、常來正在豆漿舖用餐。
  “阿奇、逗妞你們慢慢吃,我先去玩一把!”常來粗魯地抹抹嘴,迫不及待的沖出豆漿舖,往廟口去。
  “常來!你只喝豆漿夠啦?”逗妞提高聲音喊道。
  常來嘻嘻笑,比個擲骰子的手勢,道:“吃啦!這個比較過癮。”
  常來才往人堆里靠近,听到一聲吆喝道:“滾開!滾到一邊去!老子先試試手气。”
  只見一高一矮兩人,把人堆排開。
  “高仔,我先來!”
  “他媽的!老子連賭也得讓你這矮仔!”高仔不太高興的口气。
  高仔口中說著,卻已讓開身由矮仔先來。
  矮仔傻笑從怀里拿出一條珍珠項鏈,道:“我拿這個下注!”賭老爹眯起眼睛,興致勃勃道:“可以!可以!算一百兩銀子怎樣?”
  “哇!”四周人不禁惊呼。
  逗妞和阿奇草率的吃完早點,也跑過來湊熱鬧。
  常來實在看不出珍珠的价值,拉拉逗妞辮子道:“逗妞!你看那珍珠真的值那么多錢?”
  逗妞看阿奇一眼,搖搖頭道:“賭老爹吃虧了,那串珍珠只勉強算中品,哪里值得這么多錢!”
  阿奇眼中閃著同意的眼神,贊佩道:“好眼力!”
  逗妞得意道:“東海長春島別的不敢說,就是珍珠多,而且少不了极品貨。”
  阿奇愛怜地瞧逗妞一眼,順口取笑道:“還有野丫頭也是一級野!”
  逗妞嬌嗔道:“我野干你屁事!”
  “哇!好粗魯!”阿奇故意大惊小怪道。
  “夠啦!別再打情罵俏,好戲要開鑼了!”常來在一旁揉揉鼻子道。
  阿奇作勢要捶常來,心里卻樂得笑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矮仔內心滿意得很,道:“賭老爹,說多少就多少,我絕無二話:”
  賭老爹被矮仔哄得很樂。
  矮仔手中搖著骰子,道:“賭什么?”
  “賭比小。”
  “七點!”,“七點!”
  賭老爹既高興又迷糊道:“算誰贏?”
  “當然是我贏!”矮仔緊張地強辯道。
  賭老爹似乎還沒想通,思索道:“哦!你贏?”
  賭老爹忽然眼睛一亮,滿意拍手道:“對!你贏!”
  說著賭老爹拿出一百兩銀票交到矮仔手中。
  “賭老爹!”旁觀的人瞪大雙眼,覺得賭老爹迷糊得太不可思議。
  “再來!再來!”賭老爹不管別人反應,仍然興致未減。“該我!該我!”高仔急急叫道。
  “下注!”
  “十兩黃金。”高仔把身上所有的賭本拿出來。
  “賭比大怎樣?”
  高仔瞧瞧賭老爹熱切的眼光,學著矮仔的口吻道:“全憑賭老爹作主,絕無二話。”
  賭老爹高興得哈哈笑。
  “我看這賭痴,八成賭瘋了!”常來替那一百兩銀子心疼到現在。
  逗妞覺得煩透了,道,“常來,你是不是在杏花香住太久。怎么比女人還嘮叨!”
  人群中“唉!”一聲,既歎息又羡慕。
  “我贏了!”高仔道。
  高仔已將自己賭本收入怀中,伸手向賭老爹索取十兩黃金。賭老爹臉拉得比馬長,不高興道:“我還沒開口,你就說你贏,誰告訴你的?”
  高仔耍狠道:“輸得起再來玩!大爺十點還比你三點小不成!”
  賭老爹臉色大變,道:“誰輸不起?三粒骰子三點已經最小,怎么是你贏?”
  高仔心中大急結巴道:“你說比……”
  “我說比小,你沒异議啊!”
  賭老爹眼神极坦然,沒有一絲坑人的意味。
  這下開始有人竊笑,高仔火冒三丈。
  “你敢耍老子!”高仔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吐出。
  高仔暴喝一聲,隨手拿起白磁碗,往賭老爹頭上砸,突然飛來一朵姑娘的鬢花。
  鬢花打中高仔的手背,痛得他縮回手,白磁碗由手中落下。一條人影倏忽躍過高仔頭頂,無聲無息地落下,白磁碗好端端躺在她手中。
  這少女穿著一身綠,年齡不過十四、五歲,未開口說話,就先看到好大的兩顆門牙。
  少女面色青紅望著高仔,火藥味十足道:“剛才的活,有种再說一次!”
  發鬢花的姑娘,看來略長綠衣少女十一、二歲,穿著一身藍慢慢走進,道:“發什么愣!沒听到惜惜的話嗎?”
  人群中一陣嘈嘈低語,有人說:這兩人討好不了,因為賭老爹的霸王女儿來了,也有人說:這個霸王女儿這次穩吃虧,因為這兩個人是有名的惡煞。
  兩位姑娘在賭老爹四千金中,排行三、四。
  賭老爹姓畢名書,他四個女儿依次是畢真真、畢愛愛、畢怜怜、畢惜惜。
  賭老爹武功一竅不通,可是四個女儿的身手,卻不可等閒視之。
  賭老爹如獲救兵般叫道:“怜怜、惜惜,這小子賴十兩黃金的賭債不給。
  惜借的火藥味仍不減道:“沒听到我爹的話嗎?還不快把賭債給清了!”
  常來混在人群里,搖頭歎道:“這”厂頭好凶哦!”
  逗妞得意道:“我溫柔多了吧!”
  阿奇插嘴道:“我看是半斤八兩!”
  逗妞狠狠瞪了阿奇一眼,道:“你——,你不損我就不舒服是不是?”
  阿奇也不答,只是皺著鼻子,伸舌作鬼臉、高仔咽不下這白气,道:“臭丫頭:說話怎么黑白不分,明明是你爹耍賴!”
  惜惜一步一步逼近高仔,道:“我爹說黑,誰還敢說白?”高仔气得暴青筋道:“你爹混蛋!矮仔可以作證!矮仔你說呀!”
  怜怜喝道:“你說誰混蛋?”
  矮仔道:“令尊真的——真的——”
  惜惜轉向矮仔冷聲道:“你再羅嗦,姑娘先拿你來熱熱身!”“哇!這綠丫頭好‘恰’哦!”常來一副不敢領教的模樣。高仔冷笑道:“怎么?想打架!”
  惜惜道:“打架?姑娘可不怕!”
  矮仔被黃毛丫頭威脅,臉上拄不住,罵道:“媽的!不知死后的丫頭!愛爭,出風頭,小心姑娘家鼻青臉腫可不好看!”
  怜怜道:“怎么,你也想插一腳?”
  高仔道:“不錯,我們兩個足夠啦!你們有多少人通通上吧!”
  怜怜道:“就我和我妹妹。”
  矮仔不屑道:“憑你們兩個黃毛丫頭,也想成气候!”
  惜惜把頭一抬,故意斜低著視線道:“一寸釘,不讓你臉歪嘴斜,姑娘就算白打了!”
  高仔怒道:“很好!矮仔,這丫頭快爬到你頭上啦!給她點顏色瞧瞧:”
  矮仔道:“大爺我倒想看看誰自量力!”
  真干脆,也不打招呼,雙方說打就打起來。
  高仔和矮仔,右腕疾伸,手握成拳,攻怜怜、惜惜的小腹。雖說使拳力道尚不足,但要點倒拿捏得恰到好處。
  怜怜、惜惜雙臂急揮,護住全身,不退倒反采攻勢。
  怜怜、惜惜反守為攻,舉腿直向高仔和矮仔攔腰掃去,雙掌一翻,道:“看掌!”
  雙掌直逼高仔和矮仔胸口。
  本來高仔和矮仔兩個男人聯手對付兩個姑娘,已覺大夫光彩,下意識里有些顧忌。
  沒料到怜怜、惜借乘隙而入,硬是讓高仔和矮仔失了先机,連忙閃避。
  身子急旋,高仔和矮仔手中多了一把彎刀。
  “怎么?認真啦!”
  惜惜說完,伸手往發上一探。
  怜怜和借惜手中亦握著發簪。
  “唉啊:這才叫姑娘,逗妞你看,連武器都相稱呢!”常來在人群里怪叫。
  阿奇笑道:“常來你哪根筋不對?”
  “高仔!別跟她們客气!”
  矮仔的聲音方自齒縫迸出,身形突然斜施,彎刀泛陰森的寒气,直攻險處。
  情勢一變,雙方出手狠辣多了。
  “女儿啊!可別傷了他們的性命,否則我就沒處討賭債啦!”賭老爹在一旁呱呱叫。
  “哼!誰傷誰還不知道呢!”高仔的聲音像要吃人。
  怜怜、惜惜的發簪短,所以只能近搏。
  只見怜怜、借借身形利落;不慌不忙閃過高仔和矮仔的彎刀攻勢。
  身子欺近二人。
  “啊!”高仔、矮仔惊叫。
  “當!”兩柄彎刀落地,高仔和矮仔的右手虎口淌著血。
  怜怜上前點住二人穴道。
  “好!好!沒死!沒死!”賭老爹高興的拍起手。“要殺就痛快些!”高仔吼著。
  “放心!我爹可不希望你們死!”怜怜道。
  “別急!你們還沒臉歪嘴斜,慢慢等吧!”惜惜手中的發簪在矮仔面前晃著。
  “他媽的!大暴牙你少得意,大爺可不怕你的威脅。”矮仔覺得這下臉丟大了。
  惜惜右手一甩,气极道:“你敢說姑娘——”
  矮仔咬著牙不吭一聲,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賤貨!丑八怪!大暴牙!沒人要!有本事盡管來。”矮仔唯一能動的是嘴巴。
  惜借面無血色,道:“看姑娘怎么收拾你這一寸釘。”
  “丑八怪!光說不練,殺了老子再說。”高仔大罵。
  “別以為姑娘不敢,姑娘先廢了你們兩對眼睛。”
  惜惜說著將發簪刺向高仔的雙目。
  “綠兔子太凶,我得治治她!”常來躍躍欲試。
  “對!太霸道啦!”逗妞心中不平。
  阿奇訕訕笑道:“逗妞這下你可給比下去羅!”
  眼看著高仔的眼睛就要給廢了,忽然——“住手!”
  一道人影躍入,長劍一架,惜惜連退五步。
  “來者何人?竟敢管本姑娘的事,找死!”惜惜漲紅臉喝道。“才多大年紀的女孩子,心腸這等狠!”
  “三哥!”逗妞高興的低呼出來。
  “誰?”常來怀疑地看著逗妞。
  “那人是你三哥?”阿奇問。
  逗妞點點頭,指了指場中道:“我二哥也來了!”
  司馬潮跟在司馬浪身后走入中間。
  惜惜道:“怎么?你的眼睛也看膩了?”
  怜怜較沒主見,相形之下,脾气也好多了。
  怜怜扯扯惜借衣服道:“他們看來不像坏人,別為難人家!”惜惜道:“是嗎?好坏也沒寫在臉上,我倒想試試他們憑什么管本姑娘的事?”
  “好刁蠻的丫頭,我們己插手管定此事,你意欲如何?”司馬浪覺得有理說不清道。
  “誰這等大膽!敢說畢家姑娘刁蠻?好不客气的口吻!”
  說著話走過來的是紫衣姑娘,臉上肌肉繃得好緊,后頭還有一位黃衣姑娘,年齡看似二十初頭,臉上不溫不怒,顯得溫柔多了!
  “真真、愛愛,你們也來啦!”怜怜迎上前。
  “二姊,就是這個臭男人!”借惜手指都快碰到司馬浪鼻子。借惜見兩位姊姊來了,更加有恃無恐。
  順著惜惜的指尖望去,愛愛心中暗歎:“好一張俊臉!”司馬浪對女人最沒耐心,一把將惜惜的手推開,冷笑道:“在下還沒動過姑娘一根汗毛,我可不愿背罪!”
  愛愛听到司馬浪輕忽的口气,肚里無名火突然直噴胸口,揮著玉拳猛竄上前,道:“嘴巴放干淨些!”
  司馬潮一直偷偷打量黃衣少女,只覺得她全身散發出一股宁謐的气息,吸引著自己。
  這邊真真拉住愛愛道,“別胡鬧!”
  那邊司馬潮亦勸阻道:“浪弟,別口無遮攔!”
  目光交會,真真臉頰微紅地低下頭。
  司馬潮心神蕩漾,慌亂地把眼光移開。
  “咦?二哥怎么了?”逗妞自言自語道,對司馬潮的失態好生不解。
  “說你笨還真不為過,這就叫一見鐘情——”常來在旁打趣道。
  逗妞白了常來一眼道:“你又知道了!”
  司馬潮匆匆解開高仔、矮仔的穴道,命他倆离去,道:“你們已知道這位老爹的脾气,既然有意玩,輸了就該心甘情愿地把三十兩金子給賭老爹。”
  “對!說了半天,我只喜歡這句話。”賭老爹又高興起來。司馬浪和司馬潮轉身想离去。
  惜惜擋在前頭:“愛愛,可別讓他們輕易溜了。”
  愛愛道:“把畢家姑娘得罪了,還在這儿耍夠威風,拍拍屁股就想溜!”
  司馬浪不耐煩道:“你們簡直無理取鬧!到底是想怎么樣?”“少羅嗦,先給姑娘磕三個響頭賠不是再說!”愛愛道。
  愛愛討厭司馬浪對自己不耐煩的表情,所以故意刁難。
  惜惜更樂道:“對!”
  司馬潮忍不住道:“姑娘,這太過份了吧!”
  司馬潮眼神不自覺又膘向真真,心想:同是姐妹怎么個性差別這么大!
  真真正好迎上他的目光,羞赦不知所措地報以無奈的微笑司馬浪火冒三丈又道:“你這姑娘長得倒還標致,沒想到說起話來,如此令人厭煩,你到底死纏住大爺做什么?”
  愛愛被說得不禁臉紅,卻仍昂頭瞅著眼前的人,只見司馬浪眉宇間隱隱一股英气,內心竟“噗咚、噗咚”地跳了起來。
  惜惜罵道:“喂!你亂嚼什么舌根?還不快點賠不是!”
  “你們想找麻煩,我司馬浪可不是怕事之徒!”司馬浪吼道司馬浪真不明白,自己怎會莫名其妙地与姑娘家吵嘴。
  真真上前喝住惜惜,聲音不大卻頗有威信。
  愛愛在旁不語,惜惜被真真喝住,雖心有不甘,也不敢再逞口舌。
  司馬浪被惹得情緒惡劣,正想借机發泄,怎么突然又沒下文。
  轉身看到痴呆望著自己的愛愛,心中甚是尷尬,怒气竟全消,道:“二哥,我們走吧!”說完兄弟二人大步离開。
  愛愛如大夢初醒,喊道:“有膽識,明日此時在此一會。”司馬浪莫名其妙地回頭脫口道:“我兄弟二人一定依約前來!”
  真真急道,“明天到這儿相會什么?”
  愛愛覺得臉頰火熱,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愛愛只是一時情急,怕再也見不到司馬浪,脫口說出的。
  真真心底卻暗自高興,心頭溢滿希望,微笑悄悄挂上嘴角。借惜不想那么多,接口道:“明天想個法子讓他們出丑!”怜怜更摸不著頭腦道:“怎么真真和愛愛都不對勁呢?”
  “阿奇你偷笑什么?她們要陷害我哥唉?”逗妞沒好气地道。阿奇手背在后頭,往逗妞身邊繞一圈,搖搖頭道:“逗妞你這腦袋瓜子出毛病啦:連那個叫怜怜的笨丫頭都知道不對勁,怎么你反而沒想透呢?”
  常來笑出聲音。
  阿奇推推一常來道:“傻笑什么?說來讓本公子听听,也樂一樂!”
  常來心花怒放笑道:“那個叫惜惜長了兔牙的丫頭,真夠味道,正合我味口,明天我要好好治治她!”
  轉頭神秘地對逗妞笑道:“我還想順便行善事,雖然是好朋友,記著——‘禮’可不能少哦!”
  逗妞此時已經悟出些眉自,道:“你有這能耐嗎?”
  “等著瞧!”常來擦擦鼻子道。
  ***
  這天常來一行又來到杏花香。
  張豪心里納悶得緊:三個小孩該不會生病吧?怎么才吃飽飯,各自爬到被窩里去了。
  張豪細心地把把常來、逗妞、阿奇的脈,肯定沒有异狀,才放下心來。
  半夜,三個孩子吱吱喳喳的討論著、偷偷溜到前廳。
  張豪躲在暗處苦笑自言道:“又不知要搞什么花樣了?”
  “你們到門口等我。”常來低聲說。
  大廳雖仍燈火通明,但人卻不多,這是大部分留宿的嫖客,都在廂房內溫存。
  常來毫無阻礙地到達小紅廂房。
  常來神不知鬼不覺挑開小紅的房間,身子輕閃,進入房內。常來眼睛無法很快适應漆黑的房間。
  “心肝寶貝,別生气!下次來我送你金簪,喜不喜歡?”帳幕內傳出聲音。
  “下次?方大爺你好沒良心,下次恐怕又是一個月后了!”小紅嬌甜的應著。
  “沒辦法呀!我家的母老虎盯得緊啊!”
  “我看你不要再來啦:小心母老虎會吃人!”
  “今天我有正當理由出來,別談母老虎,心肝寶貝來,讓我疼疼!”
  “嗯!不要!”
  常來蒙好臉,輕手輕腳地靠近床舖。
  常來突然掀開帳幔。
  方老板和小紅嚇得魂飛九霄。
  在小紅未惊叫前,常來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住小紅睡穴和方老板的啞穴。
  方老板兩眼惶恐地求著常來。
  常來聲音由蒙面布后傳出,道:“照我話做,否則——。”不等常來說完,方老板猛點頭。
  “起來把衣服穿好!”
  方老板手腳無力,胡亂地穿好衣服。
  “該當的銀子,放在桌上,然后假裝無事走出去。”
  方老板推門要出去,常來叫住恐嚇道:“等一下,我在門外等你,要是你敢——”
  方老板直搖頭,雙膝快碰到地上。
  那常來的影子轉瞬間在方老板眼前消失。
  方老板走出杏花香,常來已在外頭等他。
  屋檐下陰暗處,兩個人影站著,正是阿奇和逗妞。
  方老板跑到常來眼前,“噗通”跪了下去,掏出一堆銀子,放在常來怀里,不斷地磕頭。
  “好啦!我又不想要你的命!”常來若無其事道。
  方老板眼神充滿感激站起來。
  常來把銀子還給他,道:“我要向你借几樣古董!”
  常來見到方老板眼神中的猶豫和不愿意。
  常來清清喉嚨道:“不借也可以!不過今夜尊夫人就會知道——方老板談什么生意。”
  只見方老板像被電擊般,全身一陣痙攣。
  方老板是杏花香常客,而他的夫人性子火暴,醋勁又強,更是眾所周知。
  常來仙汕道:“怎樣!考慮好沒?”
  方老板無奈點點頭。
  “少在少爺面前裝可怜,快點帶路。”常來用力把方老板臉別過去。
  常來把方老板推到前頭帶路,悄悄地回頭向阿奇和逗妞作個手勢。
  “阿奇,你看那個方老板的,怎么那樣怕老婆?”
  “暖!溫柔的女孩難找!”阿奇對著逗妞歎息。
  “看我干嘛?少拿我跟別人比!”逗妞微嗔道。
  “嗯!女孩要是都像你這种脾气,杏花香的老鴇可要喝西北風啦!”阿奇搖搖頭。
  阿奇較逗妞年長几歲,而且在侯府里接触的人事多,對于男女間的事,反而較逗妞敏感得多。
  “常來要我們跟上去!”逗妞茫茫然把話題岔開。
  阿奇牽起逗妞的手,笑道:“走吧!”
  逗妞使勁想把手抽回來,道:“我自己會走!”
  “逗妞好小气,虧你是江湖儿女,牽個手也扭扭怩怩!”阿奇存心譏笑逗妞。
  “誰說我小气?”逗妞嘟著嘴巴不悅道。
  逗妞說完,乖乖讓阿奇牽著手。
  “嗯!這才像話。”阿奇高興得笑了。
  阿奇牽著逗妞的手,一路跟下去。
  不一會來到方老板古董舖前。
  “進去啊!”常來催促道。
  常來示意阿奇和逗交髒外頭等著,然后才跨步跟方老板進去。
  方老板只帶常來到陳列室,心中盤算應付過去就算了。
  “怎么,方老板的招牌原來是招搖撞騙的嗎?”常來瞪著方老板問道。
  方老板不敢相信暗想:看來不過小孩一個,怎么如此精明世故?“別打歪主意!小心等一下脫層皮!”常來威脅道。
  方老板恨恨地轉頭,在牆上快慢拍三下,一個小香爐應聲移動。
  方老板伸手轉了轉。
  石門“卡!”地開了。
  常來跟著走進石室,出手點住方老板的定穴。
  “我自己來!”常來隔著蒙面布笑了笑。
  常來拿了鑲著寶石的匕首、玉斑指、水晶珠子,一串雕刻精美的象牙佛珠,最后抱起一尺高的玉彌勒佛像。
  常來滿意地走近方老板。
  只見方老板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滾落下來。
  常來瞅方老板半晌,道:“心疼什么?借一天而已,明日就如數送還,別要命似的!”
  常來解開方老板定穴,走出石室。
  “別聲張:到椅子上坐著。”
  方老板順從地坐下,常來轉身就要走。
  方老板赶上來扯住常來的衣袖。
  常來轉過頭,方老板指指自己的喉頭,直打躬作揖。
  “哦,別擔心!”常來取笑道。
  方老板坐回椅上,常來伸手一點,點住睡穴,方老板便睡去。
  常來躡手躡腳地躍出古董舖。
  阿奇和逗妞迎上來,同時道:“哇:這玉彌勒佛像恐怕是無价之寶哦!”
  常來得意道:“少爺的眼光一流的吧?”
  阿奇道:“天快亮啦!借個東西借半天!”
  “快!快!我們馬上赶到大廟口去!”常來情急地催促道。三個孩子急急忙忙往大廟口去。
  第二天一大早,常來打扮成小阿飛的模樣,赶在賭老爹之前,在他的位置上擺起攤子。地上擺著一尊玉砌的彌勒佛像。
  坐沒有一會儿,賭老爹也到了,看到有人捷足先登,十分不高興。
  阿奇一身光鮮,十足公子哥儿架勢,踱方步來到常來面前,道:“比小!”
  阿奇正在掏銀子,常來又加一句:“不賭銀子,賭珍奇异寶。”賭老爹本來有些不悅,但看到彌勒佛心里好喜歡,又听到賭珍奇异室,脫口道:“好玩!有意思!”
  許多人看到彌勒佛像,都被吸引過來。
  阿奇看了賭老爺一眼,拿出一粒水晶珠子,道:“你呢?”
  常來拿出一把手工极美、綴滿寶石的匕首,道,“你先!”“五點!”
  “三點!”
  賭老爹失神叫道:“嘻嘻!小伙子!你輸啦!”
  常來臉上毫無表情,把東西收入怀里。
  “我再來!”阿奇表現出一副不肯罷手的模樣。
  “暖!小伙子,讓老夫先來!”
  不知什么時候,跑出個小老頭子。
  真個是名符其實的“小”老頭,個子沒阿奇高,皮膚黝黑卻很平滑,靈活的銅鈴眼,下巴卻有一撮小山羊胡子。
  看似柔嫩的小手,直撫著不相稱的山羊胡子,左手在后腰不斷的輕捶。
  賭老爹和四周的人,全看呆了!
  阿奇看到逗妞打扮成這模樣,差點笑出來:逗妞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鬼臉,故意壓低嗓門喝道:“年輕人沒半點教養,直盯老夫看什么?滾一邊去!”
  阿奇吐吐舌頭,退到一旁。
  逗妞蹣跚地走近,挑出玉斑指,道:“拿來!骰子給老夫。”常來面無表情地把水晶珠拿出,道:“比小!”
  骰子滑進白磁碗,響起清脆的聲音。
  “六!”
  “三!”
  賭老爹眼中閃著狡詐的光芒,笑著看常來一眼。
  常來仍然木吶地把玉斑指收入怀中。
  賭老爹推開阿奇和逗妞,迫切道:“該我!”
  逗妞抗議道:“老夫還有珍奇异寶,我要把玉斑指贏回來。”賭老爹不耐煩道:“你沒希望啦!”
  常來把骰子從碗中拾起,賭老爹一把抓住常來的手道:“我要用這三粒骰子。”
  常來抬起頭斜眼望著賭老爹,愛理不理道:“下什么注?”
  賭老爹的眼發亮,諾諾指著彌勒佛道:“你要拿這下注我才玩!”
  “你呢?”
  賭老爹想不出拿什么。急得滿頭大汗。
  就在這時,畢家四姐妹和司馬潮、司馬浪已到,卻各自偷瞧著想看的人,一句話也沒說。
  惜惜最先開口道:“喂!你們呆站在那儿做什么?”
  司馬潮以詢問的眼光看著真真,道:“我兄弟二人依約前來,不知姑娘准備如何處理昨日之事?”
  真真連忙將眼光避開。
  司馬浪情不自禁地朝愛愛看一眼,只覺自己很古怪,愛愛的表情更難捉摸。
  司馬浪正在沉思,卻听到愛愛的聲音。
  “喂!昨天盡說些損人的話,怎么今天變成啞巴啦?”愛愛挑釁他說道。
  司馬浪道:“我不叫‘喂’我叫司馬浪,我!”
  真真婉轉道:“愛愛!這事不能只怪司馬公子啊!”
  愛愛道:“不怪他,難道是我活該受辱?”
  借惜道:“真真:你又不是沒見到昨天他們神气的樣子!”
  怜怜不眼道:“惜借:你不要在一旁扇火嘛!”
  真真求道:“昨天你們說話也很沖,也有些無理取鬧啊!”
  愛愛聞言直跺腳道:“真真!我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親姐妹,今天怎么老幫外人說話?”
  真真羞得恨不得鑽地洞,眼淚快掉下來!
  司馬潮上前作揖道:“在下司馬潮,我們兄弟二人并非有意与姑娘為敵!”
  真真感激地對司馬潮一笑。
  “喂!想好下什么沒?”常來不耐地道。
  “咦!那四位是誰家的姑娘?”
  賭老爹回頭看看,得意笑道:“那是我的女儿們。”
  “可能嗎?你長得那么——貌不惊人!”常來斟酌一下字句,才說。
  “什么意思?”賭老爹不高興地道。
  “好!我相信,那你能替她們作主嗎?”常來道。
  “當然!”
  “好!你拿四個女儿下注,我拿彌勒佛,你敢不敢?”常來深沉道。
  “你四個全要于嘛?”賭老爹瞪大眼睛,不明究理。
  旁邊一些好奇者也想不透。
  常來今天第一次笑出來,卻是有點邪門地道:“當我老婆小妾啊!”
  “玩膩了還可以送人!”常來故意擺出挑戰的意味。
  賭老爹心想:你那三腳貓工夫,我肯定贏,要拿我女儿下注,想贏我,到時候輸的只怕是你!
  心中想著,手更緊緊地抓住常來的手不肯放松,道:“好!
  沒問題!”
  “行!但是要叫你女儿們過來說清楚,否則你賴賬,我不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常來十分老成地道。
  圍觀的人見賭老爹拿女儿下注,各個興致勃勃。
  賭老爹叫四個女儿過來,并把事情告訴她們。
  “爹,這大荒唐了!”賭老爹四個女儿几乎同時惊叫。
  “這小鬼才多大?想討四個老婆?”惜惜睥睨他說。
  惜惜仔細端詳常來,心想:給長得這么可愛的人做老婆,自己絕不會抱怨。
  怜怜一副快哭的樣子,道:“他比我們小唉!”
  愛愛气得大气連喘,道:“爹賭得太過分!怎么連我們也拿來下注?”
  常來使勁儿想把右手收回,道:“下不下?不下別礙著我作生意!”
  真真苦口婆心道:“爹!這玩笑可開不得,你三思呵!”
  旁邊有人在扇火道:“下啦!老妻少夫絕配唉!”
  賭老爹看常來手動得厲害,赶忙用兩手捉著。
  略帶怒气道:“到底誰是爹,拿你們下注而已,我一定贏,你們七嘴八舌說什么?”
  轉頭對常來說:“我們賭比點數小的,點數相同算我贏!”
  常來故意遲疑一會儿,道:“哦?我向來是賭小的!”
  賭老爹看常來猶豫,心中暗喜,又怕他反悔不賭,催道:“你都想討老婆了,做事還這么不干脆!”
  “好!”常來裝得好似下很大決心,然后點點頭。
  圍觀的人嘩然一聲道:“快點!快點!”
  常來想了想忽然道:“不成!你空口說白話:到時候我老婆全跑了,我找誰去?”
  “對!說得清楚:”
  賭老爹看看旁邊阿奇道:“小伙子!識字吧!你寫張契約,好讓我倆划個押。”
  常來道:“差不多啦!你可以放手了吧?”
  “我先!”賭老爹慢慢放了常來的手,骰子很快被賭老爹奪了過去。
  骰子在白磁碗中溜溜滾轉著,四周人的心全被吊在半空中。
  “好也!三點!老夫的彌勒佛飛不掉啦!”賭老爹樂得眉飛色舞。
  “賭老爹真有你的!他還不一定能擲出三點呢!旁觀的人哄抬賭老爹道。
  “快!少年人!”
  “對嘛!早晚都是輸!”
  常來不慌不忙擲出骰子。
  “哇!二點!”
  “是嗎?這樣算二點?”
  只見碗中骰子兩粒互疊,只露出一點,另一粒單獨也是一點。
  “哇!少夫配四個老妻!”
  “小鬼頭,艷福不淺!”
  “小心哦:未老先衰——”
  “哈哈哈:”
  四周笑聲此起彼落,賭老爹無力地坐在一邊。
  惜借道:“這算哪門子?”
  常來拍拍賭老爹道:“老丈人,事實上我是少了一點。”
  “恭禧四位姑娘!”逗妞撫著山羊胡子,壓低嗓音戲謔道。常來收拾攤子,色眯眯道:“娘子!幫幫相公的忙,以后我全靠這些家當養你們啦:”
  惜惜笑眯眯走近道:“我幫你!”說著說著,惜惜把手搭在常來肩上。
  “這才是我的好娘子!”常來一只手往惜惜的臉頰一擰。
  “姑娘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會嫁你這小乞丐!”愛愛憤怒得吼著。
  “爹,這怎么辦?”怜怜央求父親。
  賭老爹板起面孔,道:“你老爹還想多賭几年,少年人,通通把她們帶回去吧!”
  “我所有的心事全了卻了,女儿大了總得嫁人,這一來全解決啦!”賭老爹還當真以為完成女儿們的終身大事,人都輕松起來了!
  “岳父大人,我幫你——分憂呢!”常來不正經的說道。
  賭老爹不再多說,轉身就走了。
  “小兄弟,你當真同時要娶我們四姐妹?”真真上前詢問常來。
  “什么小兄弟?叫相公!”
  司馬潮早覺這少年人面善得很,看到小老頭的逗妞,朝他眨眼,再看看阿奇,差點大笑出來。
  司馬浪火爆性子早想發作,司馬潮一把拉住他,笑著叫他梢安勿躁,害得他一頭霧水。
  “司馬家的!昨天還自命俠士見義勇為,怎么今天全成狗熊啦!”愛愛無助地望了司馬浪一眼。
  司馬潮和司馬浪假裝沒看見。
  阿奇在一旁“嘖!嘖!”出聲,“好凶悍!小乞丐,我看你有苦頭吃嘍!”
  “姑娘今天饒不了你這騙人的小鬼!”愛愛見司馬浪不理,心中又恨又羞。
  “愛愛,干嘛發那么大的火,你可別傷了他,我倒覺得相公蠻可愛的。”借惜好像在夢囈。
  常來心中卻嘀咕著:“這兔寶寶到底是何用心?”
  “惜惜,你——”愛愛不敢相信地叫道。
  常來摸不清借惜心中的主意,打斷愛愛話道:“兔寶寶最溫順,看你這母夜叉的模樣,真叫我倒味口!”
  惜惜听常來叫她兔寶寶,不但不生气,反而覺得很高興。
  常來指著司馬浪道:“喂!老兄!我看你一臉倒霉相,這母夜叉我送你啦!你們倒很相配也!”
  一面說著,就把愛愛推到愣在一旁的司馬浪怀中。
  愛愛羞得滿臉通紅,嗔罵道:“你敢說我母夜叉——”語气卻溫柔至极。
  司馬潮看司馬浪的窘樣,差點笑岔了气。
  “老兄,我老婆托你照顧,哪天我發了,再向你要回來!”
  常來怪腔怪調道。
  旁邊眾人笑成一團,仿佛看廟會似地。
  “再來!小兄弟,我兔費幫你照顧一個——”
  “是啊!我也愿意。”
  人群中不時傳出笑鬧聲。
  司馬潮發覺常來把眼神轉向他,急急忙忙想走。
  “別走!別走!作賊心虛啊!我就看你不順眼,怎么和我老婆眉來眼去,想把我嘔死啊?”
  “暖喲!怎么現在男男女女都不知害臊!”逗妞故意大惊小怪地叫道。
  常來踞著腳尖,手扶在司馬潮肩上,斜眼對他扮個鬼臉。
  司馬潮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
  常來佯裝盛怒拖住真真,道:“這种心里根本沒有我的老婆,少爺也不想要。”
  真真被迫推至司馬潮身邊,羞慚得差點掉下淚。
  惜惜搶道:“相公,我是你的娘子,以后我再也不發脾气,你不可以把我送人!”
  常來本來覺得借惜雖刁蠻卻也蠻可愛,但看到惜借如今痴情的模樣,心中反而暗叫:糟了!
  怜怜站在一旁,常來對阿奇使個眼色。
  逗妞見此,心中不是滋味,搶先一步,對怜怜道:“小姑娘,老夫年逾半百尚未娶妻,我家財万貫,你就陪著老夫一起回去享福,答應我好嗎?”
  說著說著,逗妞就伸手想拉怜怜。
  “不要!”怜怜嚇得直躲。
  “糟老頭!你敢輕薄我老婆?”常來故意怒道。
  “送我一個,多少銀子你可以開价?”
  “這個留著自己用,你要這個如何?”常來指著借惜道。
  “哇!相公你好沒良心,怎么可以不要我!”惜惜猛跺腳,霎時間已哭成淚人儿。
  常來軟硬不吃的人,偏就怕見女人哭,看她一哭心就慌了,忙道:“不哭,不哭!”
  “嘻嘻!”
  “嗯!小丈夫:”
  四周取笑聲此起彼落。
  “看什么?通通回家去!”
  常來听別人尋他開心,生气得把四周圍觀的人赶散。
  借惜對逗妞和阿奇不友善地斥道:“我家相公要你們走,沒听到嘛?”
  常來被借惜抓住,全身不自在,心中盤算要怎么才能擺脫惜惜開溜。
  “惜惜,你們四姐妹一下子全嫁了,岳父大人沒人照顧,我于心不忍,所以你先回家,等我哪天用八人大花轎來抬!”常來輕輕把惜借手推開。
  怜怜道:“我也回去照顧爹,可是我不要你的花轎來抬。”
  惜惜道:“什么時候來?”
  常來對逗妞和阿奇呶呶嘴,道:“再說吧!”抄起地上的佛像,一溜煙三個人影全不見了:“好惊人的輕功!”司馬浪想不道。
  “這三個人是什么來歷?”司馬良想不透。
  “哈哈!三弟!那小老頭子是我們家的野丫頭!”司馬潮開怀道。
  “啊!”畢家四姐妹不禁惊叫道。
  這邊的愛愛和惜惜臉上大變,大有怒火一燃即燒的趨勢,只可惜那三人早已溜得不見人影了。
  司馬潮和司馬浪覺得過意不去。
  司馬潮以抱歉口吻道:“逗妞和她新交的玩伴,惡作劇胡鬧!”
  “難怪二哥不讓我教訓他們!”司馬浪恍然大悟。
  “家妹有得罪處,還望姑娘寬宏大量,別挂在心上!”司馬潮有禮道。
  “那小相公叫什么?”惜惜問道。
  “逗妞管他叫常來。”
  “常來就是他,那另一個是阿奇嘍?”司馬浪只听過逗妞的事,今日第一次見到常來,沒想到現在也和他們一起。
  “司馬公子是否到寒舍一坐?”真真道。
  司馬潮道:“我兄弟二人,尚有急事待辦,他日一定登門拜訪。”
  真真和愛愛無語,一時再也想不出借口來挽留。
  惜惜突然很不和善道:“常來和逗妞是什么關系?”
  司馬潮愣一愣笑道:“嗯!朋友嘛!好朋友!”
  “你妹妹逗妞也要嫁于常來?”惜惜等著司馬潮的回話。
  “逗妞還那么小,又不懂事,不過——長大后就不知道了!”
  司馬潮看著借借嚴肅的表情,奇怪地多盯了她兩眼。
  “惜惜!女孩家怎么——”真真一時不知怎么勸阻才好。
  司馬潮看真真局促,于是道,“逗妞和阿奇也很好,他們三人都在一起玩!”
  “我不管!我要去找常來!”惜惜不為所動道。
  愛愛怒道:“惜惜!你找他做什么?”
  “他是我相公,常來把你們送給他們兄弟倆,我可沒有!”
  借惜理直气壯道。
  真真和愛愛沒料到惜惜會提這件事,一時窘得手足無措。
  司馬浪突然脫口道:“如果這是緣份,常來的交待,我們兄弟非常樂意照辦!”
  愛愛紅著臉狠瞪了司馬浪一眼。
  司馬潮和真真卻一旁含情默默地相對。
  ***
  常來、阿奇、逗妞匆匆跑回杏花香。
  張豪和桂花正好在后院談話。
  “大叔啊!常來這孩子怎么三天兩頭看不到人?”桂花有些抱怨他說。
  張豪安撫道:“常來啊!這小鬼哪里關得住他,再加上阿奇和逗妞剛好有伴,七早八早也不知瘋到哪里去了?”
  桂花壓低聲音,神秘兮兮說:“昨夜里,有人摸進小紅房里,小紅也不知怎么睡死,方老板人也不見了!”
  “哦!真有這事?老鴇准備怎么處理?”張豪想到三個小孩昨晚的行動鬼祟,心中已猜到八九分。
  “反正方老板夜資也沒少,老鴇不准院里的姑娘聲張。”桂花道。
  桂花疑惑道:“可是老鴇明明看見方老板一個人走出杏花香,根本沒看見什么蒙面人!”
  “娘!說不定方老板是被他老婆揪回去的,當然是顧面子不愿聲張。”常來插口道。
  三個小孩什么時候,摸到后院來,二人都不知道,常來這一一突然插嘴,把桂花嚇了一跳。
  張豪滿眼笑意,十分了解的盯著常來,常來故意佯裝不知道。
  “小聲點!小心被老鴇听了捉去剝皮!”佳花緊張地制止。
  “她敢!”逗妞插口道。
  桂花看到眼前的小老頭惊道:“常來!這小老頭子是誰?”
  阿奇笑出聲道:“大娘,小老頭子很可愛吧?”
  逗妞故意裝得老態十足,沙啞聲音道:“叫老爹!”
  “你以為你是誰!”
  常來說著伸手一把將逗妞的胡子扯下來。
  “噯喲!死常來!要死啦!好痛喲!”
  逗妞左手捂著嘴巴,右手恨恨地想捶常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阿奇不忍道:“常來,你真的把逗妞弄疼啦!”
  常來十分不悅道:“喂!阿奇,我們是好兄弟,你怎么反而幫她?哼!逗妞又不是你老婆,別惡心啦!”
  張豪和桂花看著逗妞的打扮,又听到常來一番話,笑得挺不起腰來。
  逗妞被常來消遣,也不甘示弱地跑到桂花跟前,仰起小臉直:“大娘!你就要當婆婆了!常來已經有媳婦儿了!”
  “胡說!逗妞最長舌了!”常來又气又急道。
  桂花狐疑地看著常來,等著听他的回答。
  “娘!沒那事,別——”
  逗妞不讓常來說完,即搶道:“大娘不信,阿奇可以作證,常來的老婆叫怜怜、惜惜。”
  阿奇一直背著手,站在花叢邊,忙道:“沒錯!”
  常來冷哼一聲道:“還說呢!我本來要送阿奇一個老婆,都是你坏的好事:”
  逗妞神气十足地道:“阿奇他才不要!”
  常來向阿奇問道:“阿奇,逗妞怎么會以為你不要討老婆?”
  “我還真想討個溫柔的老婆呢!”阿奇有意無意地拿眼睛瞟向逗妞,好像在等逗妞回答。
  逗妞急得跺腳,道:“不行,不行,你們四個都娶了老婆,那誰陪我玩?”
  常來拍拍額頭,苦笑道:“逗妞,好可怕的丫頭,阿奇你被纏上的話,這輩子別想討老婆啦!”
  阿奇搖搖頭,佯裝痛苦道:“本公子真命苦,常來,本公子命你從今天起陪逗妞玩,我要去找一位美麗的夫人羅!”
  常來作揖道:“公子!恕小的難從命!小的宁可去陪我的惜惜玩!”
  逗妞撇撇嘴,不言不語地到一旁坐下。
  桂花嬌笑上前哄道:“別理他們,小小年紀只想討老婆,沒長進!告訴大娘,惜惜是誰?”
  逗妞興趣又來了,忙道:“常來叫惜惜是兔寶寶,惜惜好凶,可是對常來就不會,她都叫常來‘相公’呢!”
  常來難得臉紅,道:“噯喲!誰是她相公,死纏活纏地,真煩!”
  逗妞道:“你自己說是她的相公啊!”
  逗妞走到常來面前,伸手刮刮常來的臉道:“羞羞!剛才還說宁可陪‘我的恰惜’玩呢!”
  “找打!”常來說著急急追打逗妞。
  逗妞“咯咯”笑,連忙躲到桂花身后。
  后院,打雜的人進出漸多。
  “大娘!等常來生個小常來,你可就當奶奶唆!”阿奇故意取笑常來道。
  常來一個箭步跑到阿奇身旁,咬牙地一字一字吐出,道:“你怎么老扯我后腿呀?”
  阿奇嘻嘻笑道:“本公子想扯你后腿,可是你前輩子修來的造化喲!”
  然后阿奇附在常來耳邊說:“進進出出的人愈來愈多了,玉彌勒佛像可不能再藏在這儿啦!”
  “喔!我差點給忘了!”
  張豪看見常來和阿奇神情有异,心里猜測這三個小孩一定有事,于是道:“桂花!我們到前廳看看,小紅怎么樣啦?”
  張豪桂花一离開,阿奇与逗妞便替常來把風,常來迅速地將玉彌勒佛像拿入房內。
  當夜常來將几件古董如數送回方老板的石室中。
  方老板夜里偷偷到石室察看,發現每件古董果然原封不動地安放在原位,心中又惊又喜。
  當天夜里。
  在杏花香小紅的房間里。
  “小紅,你知不知道,那天是誰押走我的?”方老板附在小紅耳邊問。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還有假的?”
  “怎么?你怀疑我?”小紅翹起紅嘟嘟的小嘴問道。
  “不是啦?只是……”
  “只是什么?”
  “那些人拿走的東西,通通都送回來了,好奇怪!”
  “哼!人家不要也不行,你呀!你才是怪人!”
  “什么?你說我怪,那我就真的作怪給你看!”
  羅帳內剎時響起一片呢喃的嬌語,喘气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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