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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將軍謀反君王側


  江煙霞這几日和容哥儿相處,确然已生情慷,聞言頓生羞意,雙頰飛紅,偷偷瞧了容哥儿一眼。容哥儿輕輕歎息一聲,道:“老前輩是說我們可以進入水宮去了?”
  金姥姥道:“不錯,老身替你們打開暗門。”
  江煙霞心中暗道:“我和容郎在此練劍八日之久,竟然未被發覺,看來,此地之中的戒備,實也不算森嚴。”思忖之間,只見那金姥姥石椅轉動,行向石壁一角。原來金姥姥坐的石椅之下,還裝有小輪。
  金姥姥舉起右手,按動壁角机紐,果然有一座暗門,應手而開,說道:“孩子,從這里下去,就可通達水宮,個中詳細情勢如何,老身知曉不多,你們小心一些。”
  江煙霞道:“晚輩們必將設法找到控制毒火的机關,解除老前輩石椅中的禁制,設法使老前輩离開此地。”
  金姥姥道:“老身最大的心愿,就是把那天地劍法,傳諸于世,已在你們身上完成,希望你們百年好合,雙劍合壁,在武林中獨樹一幟,使這套劍法揚名于江湖之上。至于能否救得老身,那已非重要之事了。”
  江煙霞道:“晚輩們將竭盡心力。”
  容哥儿抱拳一揖,道:“晚輩們去了。”當先進入暗門。江煙霞緊隨容哥儿身后而入。金姥姥一松手那暗門突然關閉起來。暗門內是一條曲折的用道,每個轉角處,都燃著一個琉璃燈。
  江煙霞打量了雨道情勢一眼,道:“此地似是已經到了重要所在,咱們不能大意。”唰的一聲,抽出長劍分給了容哥儿一支。原來,金姥姥把一柄同鞘的雙股劍,也贈送了兩人。此劍构造极是精巧,合則可作一劍施用,分則可作兩劍對敵。容哥儿接過長劍,搶前一步,道:“在下替姑娘開道。”
  江煙霞道:“什么姑娘姑娘的,好像我們剛剛認識似的?”
  容哥儿微微一笑,道:“那怎么稱呼?”
  江煙霞一看柳眉儿,道:“叫我大姐姐啊!”
  容哥儿道:“那怎么成,我年紀比你大。”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那你就隨便叫吧。”一側嬌軀,又搶在容哥儿的前面,接道:“還是由我帶路。”容哥儿也不再爭執,緊隨在江煙霞身后而行。江煙霞心中知曉此時此地,隨時可以遇上強敵施襲,是以行動之間,十分小心,仗劍倚壁,緩緩而行。兩人轉過了兩條雨道,瞥見轉彎處,人影一閃,一個身著黃色衣服,腰佩長劍的大漢,快步行過來。這雨道兩側,都是光滑的石壁,多盞琉璃燈照射之下,十分明亮,容哥儿等要想閃避,已自不及。那黃衣大漢似是未料到,會有人混入此地,一時之間,也不禁為之一呆。
  江煙霞一拱手,道:“借問兄台?”人卻快速絕倫地舉步,直欺過去。黃衣大漢口中應道:“你們是何身份……”話出口,同時發覺到江煙霞的來意不善,伸手拔劍。江煙霞舉動奇怪,不容那大漢長劍出鞘,手中長劍已然刺人那大漢前胸。右手同時遞出,點中那大漢的咽喉。容哥儿緊隨而到,低聲贊道:“好快的劍法!”
  江煙霞不理容哥儿的稱贊,卻低頭打量那黃衣大漢一陣,道:“這人用黃絹制成勁裝,江湖上倒是甚少听聞,這黃色衣著代表著什么呢?”
  容哥儿沉吟了一陣,道:“不錯,确實有些奇怪。”
  江煙霞回顧了容哥儿一眼道:“這地方藏身不易,唯一的接近之法,就是設法改裝,這人衣服,只怕是大了一些。”
  容哥儿已然知她心意,當TTA道:“不要緊,將就一些。”
  江煙霞道:“你先換過,我替你把風。”舉步行向雨道轉角處,執劍戒備。
  容哥儿匆匆脫下那人外衣穿好,行向江煙霞道:“那尸体要如何處理?”
  江煙霞道:“快快熄去前面几盞琉璃燈,把尸体放在暗處,你衣服上染的血跡,t設法把它隱起。”容哥儿手腳甚快,也不過片刻工夫,已然做妥。江煙霞打量了容哥儿一眼,道:“不太像,但也沒有法子了。”
  這當儿,突聞得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江煙霞低聲說道:“有人來了。”容哥儿輕巧地移動身軀,緊靠在石壁下。但聞步履聲越來越近,一個黃衣人,急步轉過了彎子。江煙霞早已有備,左手陡然點出。那黃衣人驟不及防,吃江煙霞一指點中了肩頭穴道。容哥儿左手探出,抓住了黃衣人的身子,不讓他摔倒下去。
  容哥儿細看了那黃衣人一眼,笑道:“天助我們,這人瘦小多了。”
  江煙霞迅快脫去那人外衣,解下頭巾,容哥儿卻提起那人送向前面熄去燈火的雨道中。那大漢雖然未死,但因啞穴被點,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那是和死去無异了。容哥儿回到原地,江煙霞也穿好了衣服。
  江煙霞望了望的衣服一眼,道:“咱們衣服,都有些大,稍為細心一些的人,都不難看出破綻……”
  容哥儿接道:“那要如何?”
  江煙霞道:“使他們無法細看,無暇思索。”
  容哥儿道:“那要如何才成?”
  江煙霞道:“咱們發出警號,使他們陷入慌亂中,就無法注意我們的真偽了。”
  容哥儿道:“如何一個發警法?”
  江煙霞笑道:“這就要咱們仔細查看了。”
  容哥儿沉吟一陣,“有了,咱們設法擊熄琉璃燈,一定可引起他們注意。”
  江煙霞道:“我想在這石壁之間,定然有一种報警的設備,只是咱們沒有法子找著而已。”語聲一頓,道:“既然如此,只好退求其次了。”
  容哥儿微微一笑,也不答話,舉手一劍,擊落了一盞琉璃燈。兩人沿兩側石壁而進,凡是經過琉璃燈時,就舉劍擊去。兩人轉過了几條雨道,一連擊熄了十余盞琉璃燈。江煙霞突然停下了腳步,道:“情形有些不對。”
  容哥儿道:“什么事?”
  江煙霞道:“第一,這里建筑很奇怪,每隔丈余就要轉一個彎。”
  容哥儿點點頭,道:“不錯。”
  江煙霞道:“第二,這里防備太松懈,疏忽得有些不近人情,目前情勢,只有一個解釋,他們已經知曉我們到此,有意地讓我們深入。”
  容哥儿道:“但我們己然到了此地,總不能半途而廢,退出此地。”
  江煙霞道:“不錯,我們必須一查究竟,雖然可能要落入陷階,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突然微微一笑,道:“在那金姥姥主持之下,咱們已經有了夫妻的名分,今日咱們戰死此地,也不算孤鬼游魂了。”
  容哥儿道:“你好像毫無信心。”
  江煙霞輕輕歎息一聲,道:“是的,本來,我生性很自負,第一次走火入魔,受了很大的挫折,但沒有使我改變;這一次被迫當了一天君主之后,才使我感覺,天下才智武功,高過我的人,實在很多尤其習過天地劍法之后,我覺得自己突然變得膽小了。”
  容哥儿道:“為什么?”
  江煙霞道:“也許我有了丈夫。”
  容哥儿微微一怔,道:“這話當真嗎?”
  江煙霞嫣然一笑,道:“誰知道呢?反正我過去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卻突然變得膽小起來?”
  容哥儿突然歎息一聲,道:“我身世不明,才智、武功,更是難以和你比擬,你如真的嫁給我,對你而言,實在太委屈了。”
  江煙霞道:“委屈的是你,像你這樣瀟洒、英俊的人,娶一個滿臉病容的人,終日里相對相依,不覺得很討厭嗎?”
  容哥儿微微一笑,道:“那金姥姥說過,假以時日,你臉上病容即將消退。”
  江煙霞接道:“如若它永不消褪呢?”
  容哥儿道:“那也沒有什么妨礙啊!我將會更為小心的善待于你。”
  江煙霞臉上泛現一抹羞喜的笑意,道:“但愿你心口如一。”
  兩人情意綿綿邊談邊走,似是忘卻了置身于險惡之地。突然間,響起了砰然一聲,似是一件极重之物,跌落在實地之上。回頭看去,只見那轉角口處,跌落一塊又厚又重的鐵門,封住了兩人退路。
  江煙霞哦了一聲,道:“該死,我該早想起來這轉角處有門戶才是。”
  容哥儿淡淡一笑,道:“想起來,也是無用,這條雨道中轉角之處甚多,咱們已經過了十几重門戶了。”語聲甫落,突聞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兩位已經傷了我們兩個人,正好兩命抵兩命,互不虧欠。”
  容哥儿、江煙霞齊齊望去,只見一身著黃袍,手執金刀的大漢,帶著四個黃衣勁裝人,攔住了去路。四個黃衣人,手中各執著一柄長劍,分排在那黃袍大漢身后。容哥儿打量那黃袍大漢一眼,只見他黃袍前胸之上,繡著一條金龍。那金龍似是真正的金片串成,看上去燦然生光。容哥儿不理那黃衣大漢,卻回頭對江煙霞道:“這些人穿的衣服很怪,似是仿照皇宮內苑衣服顏色。”
  江煙霞道:“一天君主躲在這隱秘地方,大過的他皇帝癌。”
  只听那黃袍人怒聲喝道:“兩位很膽大,好似根本未听到本座的問話。”
  江煙霞望了容哥儿一眼,道:“你跟他談吧。”
  容哥儿看他手中金刀,似是极為沉重,心中暗道:“這人的臂力大概不小。”唰的一聲,獨出長劍,冷冷說道:“閣下手中這柄金刀,看來份量不輕,但不知刀法如何?”
  黃袍人冷笑一聲,道:“看來,閣下的膽子不小。”舉手一揮,兩個身著黃衣的大漢,突然一跳而上,也不講話,雙劍并出,分左右向容哥儿刺了過去,容哥儿長劍遞出,左右搖動,當當兩聲把兩個人的兩柄長劍應聲震開。長劍一抖,閃起兩朵劍花,分向兩位勁裝黃衣大漢刺去。兩個黃衣勁裝大漢,被容哥儿快劍分攻,逼得各自退了一步。容哥儿下面得手,立時展開反擊,刷刷一連八劍,分向兩人擊。兩個黃衣大漢又連退數步。這條涌道,寬不過數尺,三人動手,已把雨道站滿。兩個黃衣勁裝人被容哥儿炔劍逼得向后退去,那黃衣人也被逼得向后倒退。黃衣人怒聲喝道:“你們兩個給我讓開。”
  兩個黃衣勁裝人雖想抽身而退,但容哥儿劍勢盤絲繞索,想獨身避開,亦是有所不能。被容哥儿迫退了一丈多遠,到了一處轉彎所在,兩人才借勢退下。
  黃衣人金刀一橫放過兩人,迎著容哥儿,道:“閣下武功不錯啊。”容哥儿也不答話,長劍一起,直刺過去。那黃袍人金刀一揚,當的一聲,震開了容哥儿的長劍。那金刀看上去十分沉重,但那黃袍人卻似有強大無比的臂力,舉重若輕,极是神速。
  容哥儿和他兵刃相触,只震得右腕發麻,不禁吃了一駭,暗道:“這人內力強勁,實是一個勁敵。”只見黃袍人金刀一揮,一招“泰山壓頂”相劈下來。容哥儿不敢再硬接他的刀勢,縱身避開,手中劍“回風拂柳”,斜里掃出一劍。黃袍人金刀急收,“力屏天南”向外推出封擋容哥儿的劍勢。容哥儿挫腕收劍,避開金刀,揮劍連攻三招,雙方立時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搏斗。
  容哥儿以劍招輕巧靈快見胜,黃袍人卻以刀勢沉重見長。雙方斗了十余合,仍是不分胜負。江煙霞冷眼旁觀,看那黃袍人刀勢猛惡:容哥儿雖然可以應對,未有敗象,但纏斗下去,卻一時間難以分出胜負。當下說道:“容哥哥,我們施用天地劍法,對付他們如何?”
  容哥儿知她怕傷害到自己,當下說道:“好啊!咱們試試那天地劍法的威力如何?”江煙霞應了一聲,拔劍而上。她有心試試那天地劍法的威力,是以一出手就施出了天地劍法。容哥儿微微一笑;劍法也隨之一變。雙劍合壁,兩情融一,攻勢頓然銳不可當。兩人用出天地劍法之后,才覺出這劍法,果然有不可拒擋的威勢。那黃衣大漢手中金刀,左拒右擋,立時顯出了手忙腳亂。不到五回合,刀法已然大變,全身破綻百出。江煙霞目注容哥儿,多情一笑,唰的一劍,刺中那黃衣大漢的右臂。
  容哥儿道:“好劍法。”劍勢一轉,刺中了黃衣大漢的左腿。那黃衣大漢連中兩劍,血如泉涌,右臂中劍之后,手中金刀,更有沉重之感。容哥儿冷笑一聲,道:“閣下還不棄刀嗎?”
  黃衣大漢還未來及答話,右腿上又中了江煙霞一劍,當的一聲,金刀落地。容哥儿一上步,劍尖一閃,抵在黃衣大漢的咽喉之上。江煙霞急急說道:“不要殺他。”容哥儿手腕微振,劍花閃動,割破了那黃衣大漢的衣服,笑道:“不會殺他……”劍光在那黃衣大漢胸前肌膚之上,划了一個圈子,笑道:“閣下如若不想死,只有回答我們的問話。”
  那黃衣大漢身后几個穿著勁裝的大漢,眼看著首腦受制劍下,不敢出手,呆呆的站在那里。江煙霞冷笑一聲,接道:“我知道你可能受很嚴厲、惡毒的禁制控制,不敢隨便說話,是嗎?”黃衣大漢神情木然,望了江煙霞一眼,仍是一語不發。
  江煙霞輕輕歎息一聲,道:“閣下能使用這等沉重的金刀,自非無名之輩,受制于此,為人奴役,恐也非內心之愿。”那黃衣大漢緊咬牙關,仍是一語不發。江煙霞輕輕歎息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如若終身為人奴役,只怕比死亡的痛苦還要深刻一些。”
  這兩句攻心之言,果然十分厲害,那黃衣大漢忽然歎息一聲,道:“姑娘說的不錯,在下如若終身受人奴役,還不如早些死去的好,你們只管動手吧。”
  江煙霞道:“你既想開了生死之結,自然是應該恩怨分明,一個人連死亡都不害怕,似乎是再無可怕之事了,但你應該明白,那奴役你已多年的人,不是我們,你既然連死都不怕,似乎再不用替他保守隱秘了。”
  黃衣大漢沉吟一陣,歎道:“在下想勸兩位一句話。”
  江煙霞道:“我們洗耳恭听。”
  黃衣大漢道:“兩位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還來得及生离此地,在下死定了,你們放了我,我也無法再活下去,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算盡告所知,兩位也是無法离此地,知道了一些內情,又有何用?”
  江煙霞道:“這個閣下可以放心了,我們來此之時,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黃衣大漢搖搖頭,道:“兩位武功誠然高強,但比在下,也不過稍胜一籌而已,但區區在此只不過一個二等金刀護衛,在下之上,還有一等金刀護衛,以及四大將軍,就依兩位的武功,想生离此地,實非容易的事了。”
  江煙霞道:“四大將軍,這稱呼武林倒是罕見罕聞啊……”
  突然間,一陣清亮的鐘聲,傳了過來。黃衣大漢突然伏身抓起金刀,道:“兩位不肯听信在下,恐要后悔莫及了。”突然舉刀橫頸,自刎而死。站在黃衣大漢身后的勁裝大漢,突然轉過身子,向后奔去。容哥儿望著那橫躺在地上的黃衣大漢尸体,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啊?”
  江煙霞低聲說道:“他未能暢所欲言,就急忙橫刀而死,那是說,有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感受,控制了他。”
  容哥儿低聲道:“難道世間真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嗎?”
  江煙霞道:“有,有很多比死亡可怕,唉!人,有時并非為己而生。”這兩句話,語含禪机,只听得容哥儿似懂非懂。但聞鐘聲急響,連鳴九聲。突然,眼前一黑,前面高燃的琉璃燈,忽的熄去。雨道中忽然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江煙霞突然向容哥儿側身靠去,口中低聲說道:“容郎,咱們此刻,已經陷身絕地,求生之路,只有一途可循。”
  容哥儿道:“哪一條路?”
  江煙霞低聲說道:“合力同心,共御強敵,不過,你要听我的話。”
  容哥儿微微一笑道:“好吧!听你吩咐就是。”
  江煙霞長劍護胸,道:“你隨在我后面。”緩步向前行去。突然間火光一閃,一只火球,拋了過來,落在兩人身前數尺之處。緊接著,響起了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兩位能夠深入此地,十分難得,十几年來,除了我的屬下之外,從無一人,能得自由地行入此地。”縱聲大笑了一陣,道:“因此,老夫對兩位到此之舉,感覺到十分新奇。”
  江煙霞道:“你是一天君主?”
  又是一聲陰沉的大笑,傳了過來,道:“隨便你們怎么稱呼老夫都好。”
  江煙霞心中一動,暗道:“這人口气,似乎是此地主人,但語聲之間,似是又不承認是一天君主。”心中念動,口中卻說道:“你准備如何對付我們?”
  那陰沉的聲音道:“不過,你們得棄去手中兵刃。”
  江煙霞回顧了容哥儿一眼,低聲說道:“咱們如若放下兵刃,那就無法施用天地劍法對付他了。”
  容哥儿道:“咱們如若不放下兵刃,那就無法接近于他了。”
  江煙霞道:“你的意思咱們放下兵刃了?”
  容哥儿道:“情勢逼人,也只有如此了。”
  江煙霞大聲道:“好!但我們也有一個條件。”
  那陰沉的聲音縱聲大笑起來,歷久不絕。容哥儿怒道:“你笑什么?”
  那人應道:“很多年來,老夫沒有听過有人對我如此談話了,因此,覺得很可笑……”語聲一頓,接道:“你說吧!什么條件?”
  江煙霞道:“我們棄去長劍,但你可要答應不動武……”
  那聲音呵呵大笑一陣,接道:“可以,但你要听老夫的話,如果是太過激怒于我,那就不同了。”
  江煙霞道:“你錯了,我們并不是怕你動武。”
  那聲音愕然說道:“不是怕我動武,那又為何要求老夫不許動武呢?”
  江煙霞道:“我只是和你君子協定,如要動武,必得先還給我們長劍。”
  那陰沉的聲音應道:“很公平,老夫答應你們……”停了一停,接道:“現在,你們可以帶著兵刃,走到一座金黃色的大門面前,然后,放下兵刃,記著那里沒有人提醒你們,你們自行放下兵刃,然后走進去。”
  江煙霞道:“然后呢?”
  那陰沉的聲音接道:“老夫在那里等你們,那里雖然戒備森嚴,但你們只要丟棄刃行進去,就不會有人干涉你們,如你們不遵規定,帶著兵刃而入,老夫就不保證你們的安全了,記著老夫的話,我去了。”
  江煙霞道:“容兄,咱們去吧。”
  容哥儿道:“你說那人是誰?”
  江煙霞道:“我想不出來,咱們瞧瞧去吧。”兩人依言向前行去。那熄去的琉璃燈,突然又亮了起來。又轉過兩個彎子,果然到一座金色的大門前面。四盞黃紙糊成的气死風燈,懸在門前,气派十分宏偉。兩扇金色的大門,緊緊的關閉著。江煙霞緩緩把手中長劍,放在地上,道:“容郎,放下兵刃,咱們不能失信于他。”容哥儿依言放下長劍。江煙霞舉手在門上敲了兩下,那金色大門突然大開。凝目望去,只見那金色大門之內,是一個廣大的客廳。整個的大廳,拿部是金黃的顏色,金色的椅子,金色的紗燈,金黃色的龍榻之上,半躺半臥一個身著黃袍,繡著金龍的老人。下半身覆蓋著一條黃色被子。四個身著黃衫黃裙的女婢,分列在那龍榻兩側。
  江煙霞目光轉動,只見四周分站十二個黃衣大漢,每人手中都捧著一柄金刀。那龍榻上仰臥的黃衣老人,雖然明明知曉兩人行了進來,但一直躺著動也未動一下。江煙霞打量四周形勢之后,目注損說道:“我等如約。”
  黃衣老人仍然躺著未動,說道:“替兩位佳賓看座。”只听兩聲嬌應,傳了過來,后面壁間,突然裂開了一個門戶。兩個少女緩步而出,每人手中捧著一個錦墩。
  江煙霞仔細打量那兩個少女一陣,只見她們雖然生的面目端正,但臉上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想來是因久居地底,不見天日之故。二女放下錦墩,悄然退去。只听那身著龍袍的老人道:“既來之,則安之,兩位請坐吧。”
  容哥儿和江煙霞經過這一陣時光之后,心中反而鎮靜下來。江煙霞緩緩落座,道:“你是此地主人嗎廣黃袍人突然坐了起來,燭火下,面目清楚可見。江煙霞、容哥儿看清楚了那黃袍人面目之后,都不禁為之一呆。原來,那黃袍人五官破裂,臉上疤痕累累,難看無比,世間最丑陋的男人,也沒有這等難看。
  江煙霞定定神,還未來及說話用下黃袍人已搶先開口,道:“不錯,老夫正是此地主人。”目光卻投注在容哥儿臉上,一眨不眨。容哥儿只覺他投注在自己臉上的目光,有如利劍霜刀,直透肺腑,似是要看穿自己的內心,不禁呆了一呆,道:“你瞧什么?”
  那黃袍人突然舉手一擺,道:“你們都下去,未得我呼喚,不得擅自進來!”四個女婢,和四周金刀侍衛,齊齊躬身而退。
  那黃衣老人雙目仍然盯了注在容哥儿的臉上,輕輕歎息一聲,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容哥儿道:“我姓容。”
  黃衣老人又打量容哥儿一陣,丑怪的臉上,泛起一片很奇异的神情。江煙霞心中暗道:奇怪啊!他下令侍衛撤走,敵意全消,不知是何用心。他那般盯著容郎瞧看,神情若有無限隱痛,又是何意呢?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老前輩,在下有事請教。”
  黃衣老人轉過臉來,瞧了江煙霞一眼道:“什么事?”
  江煙霞道:“你這地下宮殿之中,囚禁著很多武林高人是嗎?”
  黃衣老人愕然說道:“老夫沒有囚禁過人,在地下皇宮中人,都是我的屬下……”仰臉大笑一陣,接道:“也都是十惡不赦的人,老夫把他們收集此地,為我所役。”江煙霞嗯了一聲。
  黃衣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也許兩位不信老夫的話,唉!事實上,說出來,也難使人置信,不過,老夫說的卻是句句實言,我在這地下皇宮之中,布置森嚴無比的禁制,收集一批無惡不作的劣徒,那也不過略減我一生所犯罪惡的十分之一。”
  容哥儿听得忍不住冷笑一聲。黃衣老人奇道:“孩子,你笑什么?可是不信我的話嗎?”
  容哥儿道:“不信。”
  黃衣老人道:“好!你倒說說看,為什么不信老夫的話了?”
  容哥儿道:“我們初到此地之時,見你之面,听你口气……”
  黃衣老人哈哈一笑,接道:“原來為了這……”語聲一頓,接道:“那是因為,來到此地之人,大都不是好人,老夫對他們自是不用客气了。”
  江煙霞心中暗道:“這老人如此丑怪,必有怪癬,說的話如何能信?”
  那老人似是已從江煙霞神色間,瞧出她心中所思,當下說道:“女娃儿,你可是覺得老夫長得很丑怪嗎?”
  江煙霞打了一個冷顫,道:“如若老前輩不責怪,晚輩确有此感。”
  黃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錯,老夫攬鏡自照,也覺得丑得十分滿意。”
  江煙霞道:“丑怪得十分滿意?”
  黃衣老人道:“不錯,這是老夫的自手杰作,我想把自己變成世間第一丑怪的人,已經如愿以償。”
  江煙霞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黃衣老人突然改變話題,道:“你們年紀不大,想來知曉的事不多,怎么會跑到地下皇宮中來?”
  江煙霞听他話涉正題,自然打鐵趁熱,說道:“老前輩這個地下皇宮中共有多少人手?”
  黃衣老人沉吟了片刻,道:“除了四大將軍之外,男的還有七十二個,女的有三十六人。”
  江煙霞道:“為什么不算四大將軍呢?”·
  黃衣老人道:“因為那四大將軍,個個都是滿腔熱血,仰不愧天、俯不作地的英雄豪杰,他們一個個都受著我無比的敬重,但除了四大將軍之外,余下的人,男的都是武林中惡賊,女的是淫婦,老夫把他們關在此地,讓他們終年不見天日,而且以森嚴的規戒,束縛他們,稍有違犯,立時處死,十余年來,老夫已處死四十一個男奴,十九位女婢。”
  江煙霞心中一動,暗道:“听他口气,四大將軍是經常离開此地了。”心中念轉,口中問道:“老前輩從不离開此地,這些惡人淫婦,又是何人擒他們來此呢?”
  黃衣老人道:“四大將軍。”
  江煙霞心一動,道:“那是說這地下皇宮之中,只有四大將軍可以經常出入?”
  黃衣老人道:“不錯,除了四大將軍之外,其他之人,都很難离此一步。”
  江煙霞心中暗道:“如若這中間有什么問題,那四大將軍的嫌疑最大了。”輕輕歎息一聲說道:“那四大將軍在外面的舉動,老前輩是否很清楚?”
  黃衣老人說道:“他們每次回來之后,都對我有很詳盡的報告,他們擄回之人,都有著詳細的記載,家住何處,今年几歲,做何行業,為惡事跡,都有著很清楚的記明,那自然是不會錯了。”
  江煙霞心中暗道:“此時此刻,我和他還不熟悉,自是不能交淺言深,直接說出那四大將軍涉嫌之言,必得用旁敲、側擊之法,使他自然覺悟。”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老前輩這樣相信那四大將軍嗎?”
  黃衣老人道:“那些人,都是我觀察很久之后,才選定之人,自然不會錯了。”
  江煙霞道:“老前輩忽略了一件事。”
  黃衣老人沉吟了良久之后,才緩緩說道:“什么事?”
  杠煙霞道:“時間可以使一個人改變,好人可以變成坏人,坏人也可以變成好人。”語音一頓,又道:“老前輩應該到外面瞧瞧,現在武林之中,正發生一場亙古未有的巨變。”
  黃衣老人雙目眨動,顯然對這几句話,甚感吃惊。良久之后,才緩緩說道:“老夫這地下皇宮中,拘禁這么多惡人淫婦,武林中應該清淨才是,為什么會有巨變?”
  江煙霞道:“很多事情的變化,往往會出人意外,就拿老前輩說吧!你選擇四個最為正直的人,要他們代你行道,把武林中為非作歹之徒,拘回于此地之中,希望武林中,有一段安溢宁靜的日子好過。”
  黃衣老人接道:“這正是老夫的用心。”
  江煙霞道:“但情勢卻剛剛和你老人家想的完全相反,武林中此刻是一片混亂,而且混亂的程度,為千百年來所僅見。”
  黃衣老人接道:“亂必有原,原起何處呢?”
  江煙霞道:“這個,就非晚輩所知曉了……”語聲一頓,接道:“老前輩這几年來,可是常常和四大將軍見面呢?”
  黃衣老人沉吟了一陣,道:“只要他們留在這地下皇宮之中,每三天總要和我見面一次……”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你這女娃口口聲聲不离四大將軍,難道那四大將軍和此刻的武林大變有關嗎?”
  江煙霞道:“這個晚輩不敢妄言,但如四大將軍還在皇宮時,晚輩希望能夠一見。”
  黃衣老人道:“四大將軍,現在兩人在此,另外兩人因出未返。”語聲一頓,接著道:“你這女娃儿极善心机,而且利口靈舌,句句話都能激動人心,使老夫連你的姓名也忘記問了。”
  江煙霞道:“晚輩叫江煙霞。”
  黃衣老人搖搖頭道:“沒有听過。”
  江煙霞道:“如若目前武林中正有大變,老前輩您是否肯出手解救呢?”。
  黃衣老人道:“那是看什么人了?”
  江煙霞道:“自然是好人了。”
  黃衣老人點點頭道:“自然,老夫如若能夠解救,決不袖手旁觀。”
  江煙霞道:“老前輩适才所言,四大將軍現有兩人在此,不知可否請出一會?”
  黃衣老人道:“要你們見識一下也好。”回頭高聲喝道:“去請兩位將軍來此!”只听一聲嬌應,傳了過來。
  江煙霞道:“晚輩等見著兩位將軍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黃衣老人道:“隨你們怎樣稱呼就是,我這地下皇宮中四位將軍,個個平易近人。”
  江煙霞心中暗道:“就目下情勢而言,那四大將軍,應該是嫌疑最大的人,也許是四人合謀,那一天君主,乃四人合組的名稱,也許是其中一二人的私自行動,但除了四大將軍,似是再無他人了。”忖思之間,突然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平北將軍夏淇見駕。”
  緊接著又響起一個威重的聲音,道:“平南將軍張超請安。”
  黃衣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將軍請。”只听一陣軋軋之聲,南面壁間,裂開一座門,兩個身著紅袍的中年大漢,并肩行了進來。江煙霞抬頭看去,只見兩個大漢,都在四旬以上的年紀,紅袍玉帶,赤手空拳而入。行近黃衣老人丈許左右處,齊齊撩袍拜倒。
  黃衣老人道:“兩位將軍請起,我要替你們引見兩位朋友。”兩人依言起身,打量了江煙霞和容哥儿兩眼,都是從未晤面之人,心中暗道奇怪,心想:“這兩人年紀不大,怎會認識王爺。”
  但見那黃衣老人指著左面一人,說道:“這是平北將軍夏棋,那是平南將軍張超。”
  江煙霞欠身說道:“見過兩位將軍。”
  夏淇、張超齊齊拱手,道:“不敢當。”目光轉到黃衣老人身上,道:“王爺召喚我等,不知有何吩咐?”
  黃衣老人道:“這位江姑娘和容大俠,剛從宮外來。”
  江煙霞道:“老前輩,晚輩想和他們兩位談几句話,不知可否?”
  黃衣老人道:“你盡管說吧,你心中想什么,都可以說出來。”
  江煙霞道:“謝老前輩……”目光一掠夏淇,道:“夏大將軍,您可會用毒。”
  夏淇搖頭說道:“不會。姑娘問此言,用心何在?”
  江煙霞道:“隨便問問。”目光轉到張超的臉上,道:“張大將軍是否擅長用毒呢?”
  張超濃眉聳揚,不答江煙霞的問話,卻反問道:“姑娘先請說明問話用心,我再答复姑娘之言。”江煙霞呆了一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但聞那黃衣老人說道:“答复她!不管她問什么,只要你們能夠回答的,就据實回答她。”
  張超似是不敢抗拒那黃衣老人之命,望了江煙霞一眼,道:“在下略通用毒之法,不過,很膚淺,只是稍有涉獵,人人都可以有此能。”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兩位將軍几時回到這地下皇宮之中?”
  張超道:“回來不久。”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目下江湖上的大變,兩位已經知曉了?”
  張超道:“略知一二,不過,不像姑娘說得那樣嚴重,未免是危言聳听了。”
  江煙霞說:“如何才算嚴重呢?”
  黃衣老人听到此處,突然接口說道:“江湖上有些什么變化?”
  江煙霞暗道:“此刻,這個洞庭湖,已不知成何慘景,早說一刻,也許還有一絲希望……”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近年之中,江湖上崛起了一股邪惡的勢力,那勢力用意統治江湖……”
  黃衣老人道:“有這等事,那股邪惡勢力的主腦人物,是何許人物?”
  江煙霞道:“沒有人知曉那人的真正姓名,只知他自號一天君主。”
  黃衣老人道:“那人今年几歲,是何模樣?”
  江煙霞道:“他化身無數,出現江湖的身份,每次不同,因此他雖然鬧了很久的時間,卻無人知曉他的真正身份。”
  黃衣老人道:“姑娘見過他嗎?”
  江煙霞道:“夜色幽暗中見過一面……”
  黃衣老人道:“他為何要見你?”
  江煙霞道:“不瞞老前輩說,晚輩就是那一天君主的替身。
  黃衣老人雖然听得很清楚,但仍然忍不住問了一句,道:“什么?”
  江煙霞道:“晚輩是他的替身之一。”
  黃衣老人道:“你是他的替身之一,那就是說他還有替身之二、之三了?”
  江煙霞道:“也許他還有很多替身,但他每一個替身,都是按當時需要決定,才選擇适合他的替身。”
  黃衣老人道:“嗯!此刻他做些什么事?”
  江煙霞道:“此刻,他己將如他謀霸江湖之愿……”
  黃衣老人道:“這等厲害嗎?難道那少林派和丐幫都坐視不管。”
  江煙霞道:“包括了少林派和丐幫在內,都已經被他控制、掌握。”
  黃衣老人道:“有這等事,實是叫人難以相信啊!”
  江煙霞緩緩說道:“還有甚者,晚輩說出來,只怕老前輩也要大吃一惊。”
  黃衣老人丑怪的臉色,滿布怒意,雙目盯注在江煙霞的臉上瞧著。江煙霞心中忐忑不安,不敢多言。足足過了一盞茶工夫,那黃衣老人臉色才逐漸緩和下來,說道:“老夫經歷過無數的大風大浪,不論何等大變,大約還嚇不倒老夫,什么事?你說吧!”
  江煙霞心中暗道:“原來他生性如此倔強,此后說話,要留心些才是,不能再刺傷了他。”心中暗自警惕,口中卻說道:“此刻這地下皇宮之上,正云集著天下大部分精草的高手……”
  黃衣老人道:“那些人來此作甚?”
  江煙霞道:“那一天君主舉行一個‘求命大會’,天下英雄,都到此求命而來。”
  黃衣老人目光轉到夏淇和張超臉上,道:“有這等事嗎?”
  夏淇欠身說道:“屬下已半月未离地下皇宮,是否有此大變,還不清楚。”
  張超接道:“屬下和夏將軍正在研究一种武功,也半月末离地下皇宮了。”
  黃衣老人皺皺眉頭,目光轉到江煙霞的臉上,道:“你說的當真嗎?”
  江煙霞道:“那‘求命大會’,雖然開始不久,但那准備工夫,至少有半年之久,如若是稍為留心之人,半年前就可以瞧到征兆了。”
  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兩位將軍!”
  夏淇、張超齊齊欠身應道:“王爺有何吩咐?”
  黃衣老人道:“我對你們如何?”
  夏淇道:“愛護有加。”
  張超接道:“信任無比。”
  黃衣老人道:“你們明白就好!”語聲一頓,接道:“但如背叛了我定下的戒規的人,那將又該如何?兩位還記得嗎?”
  夏淇道:“屬下怎敢忘記!”
  黃衣老人道:“好!你說一遍給我听听!”
  夏淇道:“七劍分尸而死!”
  黃衣老人厲聲說道:“這位姑娘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張超、夏淇互望了一眼,齊齊說道:“屬下等不太知曉。”
  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不知道?”
  張超、夏淇齊聲應道:“是的,屬下等進入地下皇宮時,還未發現有何异狀。”
  黃衣老人道:“如若這位姑娘說的實話,兩位將軍應該有所見才對,要不然就是這位姑娘說的謊言。”
  張超道:“屬下立時出去查看一下。”說完話,突然站起身子。
  黃衣老人道:“坐下!”張超站起的身子,重又緩緩坐了下去。江煙霞心中暗暗忖道:“看來這四大將軍定然和此事有關。”只听那黃衣老人說道:“夏將軍……”
  夏淇站起身子,道:“王爺有何吩咐?”
  黃衣老人道:“平東、平西兩位將軍,几時回來?”
  夏淇道:“大約要一個月的時間。”
  黃衣老人道:“他們現在何處?”
  夏淇道:“這個在下不知。”
  黃衣老人道:“可否設法找他們回來?”
  夏淇道:“屬下可以試放信鴿,找找看能否召回他們。”
  黃衣老人道:“兩位可以走了。”
  夏淇、張超,緩緩站起身子,欠身一禮,大步而去。黃衣老人直待兩人去遠之后,才緩緩說道:“江姑娘?”
  江煙霞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黃衣老人目光望著屋頂,道:“你說,一個人生性,會不會變?”
  江煙霞道:“權勢、欲望,最易使人改變生性。”
  黃衣老人道:“也許老夫太相信他們了,這几年來,我疏于查問。”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說的沒有夸張嗎?”
  江煙霞道:“晚輩說的句句真實,絕無一句虛言。”
  黃衣老人道:“老夫想親自去查看一下。”
  江煙霞道:“晚輩奉陪,如若我說的有一句一字虛言,老前輩可以把晚輩立斃掌下。”
  黃衣老人道:“唉!可惜老夫進入皇宮之時,曾經立下重誓,不离開地下皇宮一步。”
  江煙霞道:“這就是老前輩唯一的弱點了,你不能离開地下皇宮,無法出去查看,他們只要欺瞞到底,那就成了。”
  黃衣老人道:“如是情勢必要,老夫拼著違犯誓言了。”
  江煙霞低聲說道:“老前輩,此地談話方便嗎?”
  黃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怎么樣,你可認為老夫,身受他們的控制嗎?”
  江煙霞道:“十几年的時間,不算大短,如若他們暗中布置,應該是有著充分的時間。”
  黃衣老人道:“我料他們還不敢。”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此事也不能不防。”
  江煙霞道:“老前輩應該有很完全地准備才是。”
  黃衣老人沉吟了一陣,突然站起身子道:“姑娘,你的武功如何?”
  江煙霞道:“那要看和什么人比較了。”
  黃衣老人道:“和老夫比較呢?”
  江煙霞道:“這個,晚輩只怕難及得了。”
  黃衣老人丑怪的臉上一片嚴肅,緩緩說道:“老夫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和人動過手……”
  江煙霞接道:“所以,老前輩想和晚輩來試驗一下,是嗎?”
  黃衣老人搖搖頭,道:“你只算猜對了一半。”
  江煙霞道:“老前輩還請說明白一點吧。”
  黃衣老人道:“很多年來,既無人和我動過手,也無人仟逆過我,甚至連個和我談話的人,也是沒有。因此,我很寂寞,就開始研習一种很奇怪的武功。”
  江煙霞道:“老前輩,可是想在晚輩身上試試嗎?”
  黃衣老人道:“那武功不傷人。”
  江煙霞道:“不傷人的武功,晚輩還未听過,不知是什么武功?”
  黃衣老人道:“攝心術,又叫移魂大法。”
  江煙霞道:“晚輩倒是听過這門武功,但不知老前輩要如何一個試驗之法?”
  黃衣老人道:“我這地下皇富中人,不是被藥物控制,就是被傷了經脈,實際上,除了老夫和四大將軍之外,再無一個正常的人。”
  江煙霞道:“他們不能試驗。”
  黃衣老人道:“必得正常的人才成。”
  容哥儿突然挺身說道:“在下可以嗎?”
  黃衣老人怔了一怔,道:“孩子,你很有豪气,她是你的什么人?”
  容哥儿道:“妻子,這關系應該是很深吧。”
  黃衣老人打量了江煙霞一陣,搖搖頭,道:“孩子,別騙我,她還是黃花閨女。”
  容哥儿只覺臉上一熱,道:“我們已有夫妻之名,卻還沒有夫妻之實。”
  黃衣老人哈哈大笑了一陣,道:“昔年老夫和人,只有夫妻之實,卻很少夫妻之名……”這几句話,只听得江煙霞粉臉之上,登時泛起了一片紅暈。
  那黃衣老人似是自知說錯了話,立時臉色一整,改口說道:“不論你們那一個以身相試都好,老夫只是想證明我苦苦習練的武功,是否有著成就?”
  江煙霞道:“慢著……”
  黃衣老人接道:“怎么?你可是不忍讓你的丈夫以身相試嗎?”
  江煙霞道:“咱們和老前輩相識不久,老前輩也無意要求我們完全相信老前輩的話吧?”
  黃衣老人道:“嗯,你說得很婉轉,但卻還未說出你的心意。”
  江煙霞道:“晚輩已說得很明顯,我們不能以身相試你老前輩武功的成就;何況,你若習的武功用出之后,有些什么結果,目下還難預料。”
  黃衣老人道:“你們如此不信任老夫,又讓老夫如何信任你們呢?”
  江煙霞道:“老前輩目下心中作何打算?晚輩等并不了解。”
  黃衣老人道:“如若你講的實話,老夫不能不對四大將軍心生怀疑,地下皇宮之中,能夠興鳳作浪的人,也只有四大將軍了。”
  江煙霞道:“老前輩要如何處理此事呢?”
  黃衣老人道:“老夫想先行制服此刻留在皇宮中的兩大將軍,使他們先行失去了反抗之能,再和你們同出外面查看,如若你所言屬實,老夫自當嚴刑逼供,使兩位將軍招出內情,然后,助你們解除天下英雄身受之毒……”語聲一頓,丑臉上一片肅然,道:“老夫在制服兩位將軍的同時,你們兩位,也要同時為老夫所制,如若查看之下,兩位所言不實,老夫電將立時追取兩位之命。”
  江煙霞緩緩說道:“所以,你想先借試驗之名把我們制服?”
  黃衣老人道:“制服兩位,似是還用不著使用這番心机。”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道:“晚輩明白了。”
  黃衣老人一皺眉頭,道:“你明白了什么?”
  江煙霞道:“因為老前輩自知這地下皇宮之中,個個對你,外表敬良,內怀怨气,沒有可用之兵,沒有可信之人,所以,不會不未雨綢纓,早作准備,先使兩位將軍消失反抗之力。”
  黃衣老人道:“你提醒老夫之后,老夫才想到,應該有一個完善的准備才是。”
  江煙霞道:“但就晚輩所知,你這地下皇宮之中,并非是全無可用之兵。”
  黃衣老人道:“你講的什么人?”
  江煙霞道:“兩個守衛大門的男人,和那守衛廳堂的婆婆。”
  黃衣老人一皺眉頭,道:“你見過他們嗎?”
  江煙霞道:“自然見過。”
  黃衣老人道:“他們的武功如何?”
  江煙霞道:“第一流的身手。”
  黃衣老人道:“神智呢?”
  江煙霞道:“神智清明。”
  那黃衣老人似是很小心,又接口問了一句:“你怎知曉他們的神智清明?”
  江煙霞道:“晚輩和他們交談過……”語聲一頓,接道:“不過,他們都受著很嚴厲的控制,如若想借重他們,必得先設法解除身受的禁制才成。”
  黃衣老人緩緩說道:“姑娘可否仔細一點,把他們身上禁制說明白。”
  江煙霞道:“自然可以……”當下把所見經過之情,特別是那些人身受禁制的情形說了一遍。黃衣老人很用心听完之后,沉吟不語。江煙霞一皺眉頭,暗道:“那机關埋伏,也被那四大將軍修改過了。”心中念轉,不禁打了一個冷噗,忖道:“這地下皇官,全是堅硬的石壁,那四大將軍如非有預謀,豈能如此從容的准備。”看來,縱然有這黃衣老人相助,也不容易對付那四大將軍了。
  但聞那黃衣老人說道:“當年老夫建筑這地下皇宮之時,并未設有什么机關,只不過有著很堅厚的門戶。”
  江煙霞道:“老前輩,可是說這地下皇宮中很多的建筑,都非昔年你避來此地的原樣,那些机關埋伏,你已不知曉?”
  黃衣老人點點頭道:“孩子,你們帶的兵刃呢?”
  江煙霞道:“現留在室門之外。”
  黃衣老人道:“好!你們去把兵刃取來。”
  江煙霞應了一聲,急急奔出門外,凝目望去,哪里還有兵刃呢?不禁心中一震,急急轉回室中,搖頭說道:“晚輩們兵刃已經不見。”
  黃衣老人道:“你們使用的什么兵刃?”
  江煙霞道:“劍。”
  黃衣老人點點頭,轉身行向臥榻。只見那黃衣老人伸手揭開舖在榻上的黃色墊子抽出兩把寶劍,道:“你們試試看是否合手。”
  江煙霞和容哥儿各執寶劍,在手上掂了一掂,覺得分量雖稍嫌重一些,但可勉強使用。當下說道:“可以使用。”
  黃衣老人道:“老夫并未下令要他們收去你們兵刃,但他們卻自行取去了你們的兵刃,這是不打自招的舉動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兩人叛意既明,老夫已別無選擇,我原想借兩位之一,試試老夫習練的武功如何,能否立見神效。此刻只好改變方式,直接在他們身上試驗了。”
  江煙霞道:“如是晚輩推斷不錯,此刻他們已然有備……”
  黃衣老人道:“這個老夫知道,但拖延時間,對他們更是有利了。”
  江煙霞道:“正是如此,老前輩要立刻行動,先把留在宮中的兩位將軍制服,斷了內應,再行對外不遲。”
  黃衣老人歎息一聲,這:“想不到老夫這般信任他們,他們仍然背叛了老夫。”語聲稍停,高聲說道:“請兩位將軍迸殿/黃衣老人說完話,又回到木榻之上坐下。哪知,過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不但兩位將軍沒有現身,連個回話的人也沒有。
  黃衣老人挺身而出,大聲吼道:“你們都死光了嗎?”
  江煙霞急急說道:“老前輩,此刻不宜發怒。”
  黃衣老人點點頭道:“不錯,老夫要鎮靜應變。”語聲甫落,壁問一陣軋軋之聲,開現了一座石門。夏淇、張超并肩而入。在兩人身后緊隨著八個身著黑色勁裝,背插鬼頭刀的大漢。黃衣老人冷冷地望了夏淇和張超一眼,道:“你們要造反嗎?”
  夏淇淡淡一笑,道:“如是王爺逼得我們別無選擇,那也只好造反了。”
  黃衣老人一指那八個勁裝大漢,道:“那些人為何不穿地下皇宮中規定的衣著?”
  張超道:“因為他們根本不是大王的人。”
  黃衣老人道:“不是本座的屬下,是何人屬下?”
  張超道:“大王一定要問,在下只好据實而言。這八位嗎?都是我和夏淇蓄養于此的死党。”
  黃衣老人突然平靜下來,哈哈一笑,道:“他們在地下皇宮中住了很久嗎?”
  張超道:“是的,住了很久。”
  黃衣老人丑怪的臉上,突然間一片冷肅,緩緩說道:“你們謀叛很久了?”
  張超道:“大王听信外人之言,對屬下生出疑心,我等為了自保,不得不早作打算了。”
  黃衣老人道:“我知道,先下手為強,是嗎?”
  夏淇接道:“事情逼迫我們如此,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黃衣老人冷笑道:“此刻之前,老夫對你們信任有加,你們為何又蓄養死党呢?”
  夏班道:“那要怪大王你了。”
  黃衣老人怒道:“為何怪我?”
  夏淇逍:“大王平日對待屬下的手段,太過殘酷,見是入宮之人,不是被你點傷穴道,就是被你暗傷經脈,使他們身怀殘疾,而且若干年后,傷發而死,古往今來,從無一人如大王一般,對屬下這等冷酷、殘忍。”
  黃衣老人冷冷說道:“好一個利口狡辯,老夫要你們外出江湖,替我行道,凡是大奸大惡的武林人物,才許押回宮中,這些人,自然都是死有余辜之徒,老夫不殺他們,傷他們經脈、穴道,以觀后效,已是寬大為怀了……”
  夏淇淡淡一笑,接道:“我知道大王的用心,不過,大王傷人過多,使他們心怀怨忿,那也是不爭之事了。”
  黃衣老人回顧了容哥儿和江煙霞一眼,目光又轉到夏淇的臉上,道:“此時此刻,爾等叛意已明,只怪老夫平目對你們太過信任,疏于查問,使你們坐收党羽。”
  張超道:“大主,可是覺得此刻已經晚了嗎?”
  黃衣老人冷冷說道:“你們可是想逼迫老夫屈服嗎?”
  張超道:“這個屬下倒是未存此念。”
  黃衣老人道:“你們有何意圖,現在可以從實說來了。”
  夏淇緩緩說道:“大王這般相問,屬下等自然不便相瞞了。”
  黃衣老人道:“好!你們說吧。”
  夏淇輕輕咳了一聲,道:“大王事情繁多,無暇多听咱們談話,咱們只有長話短說了……”語聲一頓,接道:“咱們希望大王安居地下皇宮,不要再過問江湖之事,但大王的生活,屬下等自會善作實排。”
  黃衣老人淡淡一笑,接道:“你們要為我安排什么樣的生活?”
  張超道:“自然是最豪華舒适的生活。”
  夏淇道:“屬下已替大王選揮了几個絕色美女,准備運入皇宮中來。”
  黃衣老人道:“運入皇宮作甚?”
  張超道:“做大王的把子。”
  黃衣老人道:“你們替我想得很周到淡淡
  張超道:“大王如肯答允,不干預此事,在下等對大王,自然要保侍著原有尊重。”
  黃衣老人雙手互搓了一陣,緩緩揚起,道:“老夫帶你們四人到此之時,曾經告訴你們几句話,你們還記得嗎?”
  張超道:“自然記得,不過,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黃衣老人道:“不錯,你們還記得老夫說的什么?”
  夏淇突然警覺,冷冷說道:“大王,可是在拖延時向嗎?”
  黃衣老人道:“你們可是感覺今日之局,胜定了嗎?”
  夏班道:“大玉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了。”
  黃衣老人道:“好!老夫給你們一個机會,你們先動手巴!”
  張超舉手一揮、八個黑衣大漢,唰的一聲,抽出了鬼頭刀。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很好,你先要他們出于試試吧?”容哥儿、江煙霞突然一齊上步,攔在黃衣老人身前。
  江煙霞道:“殺雞不用牛刀,老前輩留下气力對付兩個首腦,這几人由晚輩們對付了。”黃衣老人點點頭道:“好,你們先試試吧!”
  張超冷冷說道:“大王,當真是准備動手嗎?”
  黃衣老人突然問閉上雙目,有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再回答張超之話。夏淇冷笑一聲,舉手互擊三掌。只听八個黑衣人同時發出一聲長嘯,分由八個方位,扑向那黃衣老人。江煙霞眼看刀光閃閃,分由四面八方襲來,但心中還在猶豫,容哥儿搶先出手,長劍探出,封住三個方位。他用的正是天地劍法一招“海市蜃樓”,江煙霞不自覺地揮劍配合。只听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八把鬼頭刀,盡為兩人劍勢震開。容哥儿一劍得手,揮劍搶攻。江煙霞只好配合容哥儿的劍勢,反擊過去。八個黑衣人雖然劍法精妙,但容哥儿和江煙霞施展了天地劍法,几劍搶攻之后,立時反賓為主,逼退了几人。
  黃衣老人突然睜開雙目,揚一記劈空掌力,強猛的掌風,有如巨浪涌波,打開一條出路,閃身沖出。那黃衣老人突圍而出之后,背手站在一側觀戰,也不出手相助。
  容哥儿和江煙霞原為那黃衣老人站在中間阻隔,劍招上的變化,大受影響,那黃衣老人讓開之后,兩人的行動方便不少,劍勢威力倍增。原來,天地劍法施開后,江煙霞忽然覺得每擊出的一劍,都留了一個很大的破綻,如非容哥儿的劍勢,及時而至,填補了那個破綻,這空隙,非被人家揮劍攻入不可。敢情這天地劍法,有著一种強烈的依屬性。
  容哥儿一面揮劍御敵,一面說道:“這套劍法果是奧妙,彼此相關相顧中,劍勢更具威力。”
  江煙霞只覺心中一甜,道:“容郎,咱們和他們纏斗下去,有百害無一利,還是早些給他們個厲害嘗嘗,傷他几個人如何?”
  容哥儿道:“很好啊。”這兩人一面揮劍和八個大漢惡斗,一面柔情蜜意地大談其情。但他們的劍勢,在綿綿情話中,反而更見凌厲。八個黑衣執刀大漢,久戰兩個不下,反而被迫落下風,心中又急又气,但因容哥儿和江煙霞劍招配合佳妙,八人心中一急,不再顧及配合之勢,各出絕招搶攻。
  剎那間,刀光電閃,逼了過來。表面上看去,几人各出絕招,攻勢大見凌厲,實則几人配合陣勢一亂,授給了容哥儿和江煙霞以可乘之机。搏斗中,突聞一聲慘叫,一個黑衣大漢中劍倒地。一環斷去,全陣皆亂,八個黑衣大漢,傷在江煙霞手中一人之后,全陣運轉,更是不靈。但聞江煙霞柔聲說:“容哥儿,敵眾我寡,利在速戰。”說話中,劍鋒一轉,又傷了一個黑衣人。這一次劍招惡毒,透腹而過,鮮血噴射中當場气絕。
  但聞容哥儿道:“賢妻說的不錯。”劍芒閃動,刺倒一人。這時八黑衣大漢,已有三人受傷倒地,還有五個人仍在揮刀惡斗。
  夏淇實未料到;容哥儿和江煙霞武功是如此高強,心中大是震駭,望了張超一眼,低聲說道:“張兄,再打下去,只怕咱們也討不了便宜,這一男一女兩個娃儿,劍招怪异,必得另想辦法,制服他們才成。”只听又一聲慘叫傳來,又一個黑衣大漢,中劍倒地。
  張超一皺眉頭道:“住手。”
  余下四個黑衣大漢,心中亦知難以再支撐下去,但又不敢擅自退開,听得張超呼叫之言,立時倒躍而退。容哥儿、江煙霞在這一番纏斗之中,初試天地劍法,漸覺得心應手。兩人心中都知再過二十合,可以使四人中劍,不死亦傷。只見張超一揮手,道:“兩位武功的确很高,在下想親自領教几招。”
  但聞一個微小的聲音,傳入了江煙霞的耳中,道:“天地劍法足可對付他,就算不能胜,也不致落敗,我正想了解這些年中,他們的武功進境如何,再設法對付他們,但千万不可逞強好胜,一人出手。”江煙霞心知是那黃衣老人暗施“傳音入密”之術,在指示自己的机宜,當下說道:“那很好,我們當得奉陪。”
  張超道:“兩位仍是一起上嗎?”
  江煙霞道:“不錯,他們八個人,也是攻的我們兩個,閣下一人,也是我們兩個。”
  張超道:“你們是夫婦?”
  江煙霞道:“這個与動手無關,恕不作答。”
  張超冷笑一聲,道:“兩位也很狂妄。”
  江煙霞冷笑一聲,道:“我想到你們也是兩個人,為什么不一齊出手呢?”
  張超回顧了夏淇一眼,道:“兄弟自信一個人,足可對付此地之事。”冷笑一聲,突然揚手一掌,劈向江煙霞。強有力的掌風,挾帶起一片呼嘯之聲。江煙霞只覺那涌來的暗勁,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心中大為吃惊,縱身閃避,讓到一側。
  張超哈哈一笑道:“丫頭,口气很大,怎的不敢硬接老夫一掌?”說話之間,又是一掌,劈了過來。這一掌勢道之強,似是尤過上—掌。
  江煙霞心中暗道:“此時此情之下,不是好胜逞強之時,不能硬接他的掌力。”一提气又縱身讓避開去。但聞那黃衣老人的聲音,傳入耳際,道:“孩子,不要怕,只管接他一掌。”
  江煙霞怔了一怔,念頭還未轉,張超又是一掌,追劈過來。那張超一直是站在原地未動,遙遙發出劈空掌力。原來,張超已瞧出兩人的劍法,十分奧妙,心中亦有戒心,不敢輕易相試。是以,想依藉深厚的功力,發出劈空掌力,先把兩人打傷一個,然后,再行設法對付一人。
  江煙霞既得那黃衣老人傳音入密之言,那張超第三掌又适時劈到。追促的時間,使得江煙霞元暇考慮,揚手接下一掌。江煙霞掌勢提起,已覺出對方的力道強大無比。想要收回掌勢,已自無及。這時,突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打過來,接住那涌來的力量,也正好配合了江煙霞揚起的掌力。兩股暗勁懸空接實激起了一股強大的旋風。只見張超臉色大變,突然向后退了三步。夏淇睹狀大惊,突然一步上前,扶住了張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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