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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雙探古洞


  兩日時間,匆匆而過。
  江曉峰第一天,已然把全套杖法學會,但他不愿太鋒芒,仍然跟著練習。
  第三天午時,王修依約而至。
  宏光大師早已得王修說明,也未挽留江曉峰,合掌送出藏經閣,就未再送。
  原來,天禪和天音大師,練習那大悲杖法,正值緊要關頭,不能有所失誤。
  江曉峰急行兩步,道:“老前輩……”
  王修接道:“咱們走吧……”
  放步向外行去,一面低聲說道:“藍天義全軍撤走,藍家鳳受著极為嚴密的保護,她似很重要,大約不會被害。”
  江曉峰道:“這么看起來,那藍天義還是個很講信約的人了。”
  王修搖搖頭,道:“不是藍大義很講信約,而是那位藍姑娘的手法,迫的藍天義非要撤走不可。”
  江曉峰道:“老前輩說的如此武斷,定然是推算有据,但不知那位藍姑娘用的什么手法。”
  王修搖搖頭,道:“這個,在下不知道。不過,那定然是一樁十分重大的事了。”
  江曉峰沉思了片刻,道:“照老前輩的看法,藍姑娘是決無危險了。”
  王修道:“也許那是藍夫人留給女儿自保的謀略。如若她沒有留下保護女儿的謀略,我想她不會放心的死去。”
  江曉峰不再多言,但神情之間,卻仍有著很深的憂慮之色。
  王修微微一笑,道:“江少俠盡管放心,在下愿作保證,如若藍家鳳有了什么意外不幸,在下就斷舌斷手——”
  江曉峰急急接道:“老前輩言重了。”
  談話之間,人已行出少林寺。
  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人,站在寺外,正自凝目沉思。
  王修道:“江少俠能認出他是誰么?”
  江曉峰仔細看去,只覺那人有些面急急改口接道:“在下以后記著就是。”
  王修道:“咱們該動身了,前面也許還有人在等咱們。”
  江曉峰道:“什么人?”
  王修道:“到時間,兩位就知道了。”
  當先向前行去。
  江曉峰、青萍子等魚貫迫在身后,行約數里,到了一株大松樹下。
  王修停下腳步,回顧一眼,道:“兩位來了么?”
  但聞樹上枝葉密茂之處,有人應道:“我們來了很久啦。”
  只見人影閃動,兩個身著青布衣褲的少女,由樹上躍落實地。
  江曉峰抬頭看去,只見兩個少女青布包頭,身佩寶劍,正是六燕、七燕,不禁一怔道:“是兩位姑娘……”
  他叫出了兩位姑娘,卻又想不出下面該說些什么,一時接不上話。
  王修微微一笑,接道:“藍姑娘解了兩位姑娘身上的禁制,使她們神智盡复,已經有了辨別是非之能。而且藍姑娘早已在六燕姑娘身上留書,勸他們改邪歸正。兩位燕姑娘,闖過留書之后,回想過去的經歷,有如經歷了一場惡夢,因此,決心和我等合作。不過,兩位姑娘有一條件。
  江曉峰道:“什么條件?”
  王修道:“兩位燕姑娘怀念故舊,想到了另外五位姊姊們身受之苦,要我們幫她們救助五位姊姊脫險。
  江曉峰道:“那是當然,咱們是義不容辭。”六燕、七燕,齊齊欠身作禮道:“多謝江少俠。”江曉峰急急還禮,道:“兩位姑娘不用多禮,在下當全力以赴。不過,兩位叛离天道教后,只怕藍天義已生警惕之心,你們那五位姊姊,不知可會受到傷害?
  六燕道:“所以,我們兩人要改扮形貌,只要能不讓藍天義知曉我們姊妹生死,不讓天道教中人知道我們的身份,那就可以了。
  江曉峰道:“對!兩位姑娘著改扮一下,那就天衣無縫了。”
  王修道:“我已為兩位帶來衣服,兩位挽起頭發,改扮成兩個男童,說話時小心一些,那就可保天衣無縫了。
  說完,取出衣服,交与二女。
  二女接過衣服,轉身行入道旁草叢之中。
  江曉峰道:“王老前輩早已准備好了。
  王修笑道:“我說服了她們之后,就給了她們一些盤纏,要她們二位在此會晤,來不來任由她們作主,如是她們不來,咱們就不等她們了。
  江曉峰道:“她們應該回家躲起來,以少女之身,混在江湖中,總是不好。
  王修道:“她們都是藍天義偷竊而來,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父母何人?
  江曉峰道:“藍天義連不解人事的幼童,也不肯放過,當真是罪大惡极了。
  王修道:“唉!十几年前,他已經有了准備,不擇手段的找了一些資質很好的嬰儿,把他們收集在一起,十二劍童、十二飛龍童女,再加七燕姊妹,都是這樣偷盜而來的才慧嬰儿。”
  江曉峰道:“藍天義偷了人家的儿女,不知他如何對付那些嬰儿的父母?”
  王修道:“這個,在下也無法斷言,不過,那些身受失子之痛的父母,所受的折磨痛苦,實非常人所承受的了。”
  這時,六燕、七燕,已然更過衣服,由草叢中行了出來。
  王修不愿触及二女的傷疼,急急說道:“咱們要上路了。”
  几人立刻就道,向武當山上赶去。
  兩位燕姑娘,年紀雖不大,但她學的武功,根基十分扎實,腳程上并不輸于王修和青萍道長。
  五個人不分日夜,兼程赶路,除了進食飲水之外,大都用打坐調息,恢复体能。
  兩位燕姑娘,神智清明之后,也恢复了女人特有的文靜,一路上甚少說話。一路無阻,這日,天色到黃昏時分,已到了武當山下。
  王修抬頭瞧了那半沒在晚霞云气中的山峰,道:“青萍兄,貴派歸人天道教后,三元觀中是否還留的有道侶?”
  青萍子道:“當時,我們談好了歸人天道教的條件是,武當山仍歸我武當派所有,留下了部分弟子守護,天道教中人不能侵犯,但那藍天義是否會遵守約言,那就很難說了。”
  王修道:“青萍兄是否要先行到三元觀中瞧瞧情形呢?”
  青萍子沉吟了一陣,道:“王見對此,有何高見呢。”
  王修道:“以在下之見,咱們的行蹤,愈是穩密愈好……”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想到,貴派留在山中的弟子,必然是貴派中极為杰出的人才,但藍天義的手段,非同小可,叫人防不胜防,因此,三元觀中,也許早已有了他的耳目,我們陡然在武當山三元觀中出現一事,十分重大,如若那三元觀中,潛有著藍天義的耳目,必然會以最快的方法,報于藍天義知道。
  青萍子沉吟了片刻,道:“王兄顧慮甚是,在下雖有回觀一看的用心,那也只好暫時按下了。
  王修道:“青萍兄能顧及大局,那是最好。去那密洞之路,不知是否要經過三元現才能到達?”
  青萍子搖搖頭,道:“那密洞之事,本派中极少人知曉,而且僻處后山,但如不經三元觀,那就要爬過一段險坡和一道深谷。
  王修道:“青萍兄路徑熟悉,想想看,那段險坡,人是否能夠越渡?”
  青萍子道:“就在下的武功而言,必需要借重外物,始能越渡。
  王修道:“那就成了。趁天色還未全黑,咱們借月光越渡深谷和峭壁。
  青萍子道:“在下帶路。
  他自幼生長在三元觀,山前山后的形勢,知悉甚詳,帶著几人繞過到后山。這是一段很艱苦的行程,越山登岭,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后山。
  這時,天色已近二更,半輪明月,已然高高升起。
  青萍子指著前面一座高峰,道:“要越過那座山峰,但峰前百丈左右處,有一道深谷,要先越過這深谷,才能到達峰前。
  王修道:“咱們就在此地休息一下,然后設法越渡深谷。
  五人盤膝坐息約一個更次,恢复了大部分体能,起身行近谷邊。
  低頭看去,但見谷中一片陰暗,月光下云气沉沉,瞧不出谷中形勢。
  青萍子道:“谷間石壁光滑,手足難留,必須要借繩索之物。
  王修道:“在下早已想到,兩位燕姑娘的衣服,撕成布條,可以結成一條長索。”
  青萍子道:“好!在下先下。”
  王修結成布索,青萍子先行下人谷中,緊接著二燕姊妹,江曉峰等相繼而下。
  越過深谷,攀過絕峰,饒是几人都有著深厚的功力,也都累的不住喘气。
  這座山峰,高插云霄,為環繞三元觀附近的最高的一座山峰。“
  登峰下望,隱隱可見三元觀中的燈火。
  青萍子望著峰下的三元觀,默然良久,啼噓一歎,道:“那密洞就在這山峰之后,不過,貧道從未從后山走過,夜暗之間,找起來,只怕不太容易。”
  王修道:“咱們在峰下休息一陣,天亮之后,再找不遲。”
  青萍子說道:“觀中燈火依舊,似是沒有多大的改變。”
  江曉峰低聲說道:“咱們去找窯洞,了然內情之后,在下愿奉陪道長到三元觀中一行。”
  青萍子道:“唉!這要听王兄的意見了,回觀一行,如果有害大局,那也不必了。”
  王修道:“到時間,在下想個法子,使二位進入三元觀中一行,亦可不露馬腳。”
  江曉峰、青萍子,都知曉他的能耐,出口之言,必然胸有成竹。
  青萍子回顧了王修和江曉峰一眼,道:“多謝兩位了。”
  江曉峰取出身上藏圖,道:“原物還故主,這幅圖也許對你記憶上有些幫助。”
  青萍子接過絹圖,瞧了一陣,道:“我在前面帶路。”
  大步向前行去。
  江曉峰回顧了王修一眼,緊追在青萍子身后而行,王修帶著二燕走在后面,一面行路,一面低聲說道:“兩位姑娘可要休息一下?”
  六燕搖頭道:“我們并不覺得很累。”
  王修心中暗道:“這一路日夜兼程,越谷登峰、縱然是武功很高的人,也難免有困乏之感,這兩位丫頭,竟是全無倦意,藍天義訓練這一批童男童女,倒是費了一番心血。”
  只听七燕低聲說道:“六姊,咱們想的事情,是不是要告訴王老前輩?”
  六燕道:“不用太急嘛,咱們想的并不具体,只不過是想到而已。等王老前輩有空時,再告訴他也不遲。”
  王修道:“山高路險,月色朦朧,兩位要小心一些了。”
  這時,青萍子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流目四顧。
  顯然,他正在用心分辨方位。
  良久之后,忽听青萍子自言自語的說道:“應該是這里啊!”
  王修低聲道:“青萍兄,可是山形有了改變?”
  青萍子搖搖頭,道:“那地方本來難找,這條路,我又從未走過。諸位在此稍候,讓貧道先四下勘查一下。”
  江曉峰道:“在下奉陪。”
  青萍子微微一笑,道:“江少俠最好保留一份体能,說不定咱們要遇到麻煩。”
  江曉峰啊一聲,不再多言。
  青萍子飛身而出,奔向東北。王修低聲說道:“青萍子可能有了什么警覺,咱們先躲起來。”
  四人就原地隱起身子。
  几人等了一刻工夫,青萍子手持長劍而回。
  王修由一塊大石后,閃身而出,道:“道兄,遇上了麻煩么?”
  青萍子道:“遇上了兩個巡山弟子。”
  王修道:“是不是武當門下的人?”
  青萍子道:“不錯,是武當門下弟子。”
  王修道:“道長放走了他們。”
  青萍子搖搖頭,道:“沒有,為了大局,貧道殺了他們。”
  王修道:“過去貴觀中是否常有巡邏之人來此?”
  青萍子道:“很少有人來此。”
  語聲一頓,接道:“我已找出那地方了,咱們快些去。”
  話落口,人已轉身向前奔去。
  王修江曉峰魚貫相隨,越過一條小溪,穿過一道狹谷,到了一座怪石磷峋的山壁之下。
  青萍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到了。”
  江曉峰四顧了一眼,只見怪石突起,有如條條石柱,分布四圍,瞧不出一點可疑之處。不待出口詢問,王修已搶先說道:“道長如何處理那兩具尸体。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我已把兩具尸体掩藏了起來,唉!他們都是我師侄,但他們做夢也未想到殺死他們的,竟是他們平日十分敬重的四師叔。”
  王修正容說道:“紛亂武林,殺机彌漫,為了大義,不拘小節。他們突然到此,或是別有所圖,道長不用為此不安。”
  青萍子道:“王兄說的是,如若我在別的地方遇上了他們,也許不會對他們下此毒手……”
  長長吁一口气,接道:“走!咱們先到那洞中瞧瞧,希望它沒有變化才好。”
  帶几人穿過磷峋怪石,又攀登十余丈峭壁,才到了一座僅可容一人爬行而人的洞口前面。
  青萍子四下一顧,道:“就是這里。”屈了雙膝,當先爬行而入。
  江曉峰皺皺眉道,暗道:這是什么地方?……
  心中念頭轉動時,六燕,七燕已然緊隨在青萍子身后,爬行入洞。
  王修微微一笑,緊隨二女入洞。
  江曉峰也只好屈下雙膝,爬入洞中。
  洞中本已黑暗,夜晚間,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江曉峰的感覺之中,覺出這深入山腹的石洞,愈來愈是高大。
  果然,耳際間響起了青萍子的聲音,道:“諸位可以站起來了。
  但見火光一閃,王修晃燃了一個火熠子。
  火光下洞中情形,清晰可見。几人停身之處,已然高可逾丈。
  但奇怪的是,這座山洞,已到了盡處,除了入口之處外,三面都是石壁。
  青萍子行到一處壁角,用手一推道:“在下留此,替諸位守衛,諸位可以講去了。
  江曉峰抬頭看去,只見青萍子手推之處,開了一扇門戶。
  敢情這石洞之中,還有暗門。
  江曉峰道:“道長為什么不進去呢?”
  青萍子道:“因為,這座石門之上,留有我們上二代掌門人的旨諭,凡我武當門下弟子,都不得入內。”
  江曉峰行近石門望去,果見石面上刻著:武當弟子,不得擅人。下面的署名,已然破損,江曉峰只能瞧到“上人”兩個字,己然瞧不出上面寫的什么?
  只听王修說道:“青萍兄,這留字,只限制武當門下弟子,在下有些不明白了。”
  青萍子道:“因為其他之人,很難到此,咱們爬越的后山,在過去本門曾派有十二個弟子守護。當我們決定投人天道教時,才把那一道關卡撤去,否則,咱們也不能輕易到此了。”
  王修道:“這后山一道關卡,專是為了防守這座秘洞么?”
  青萍子搖搖頭,道:“就我所知,這座密洞本門之中,除我之外,還無別人知道,年后山上設下防守,是防止宵小進人武當山禁區之用。”
  王修道:“道長進過這扇石門么?”
  青萍子搖搖頭,道:“沒有,我們武當門中,戒規之嚴,不在少林寺門規之下。這石門之上,既有我們上兩代掌門人留下的旨諭,貧道當然不敢輕入了。”
  王修略一沉吟,道:“江少俠,請在此稍候,在下先進去瞧瞧。”
  這時,王修手中的火熠子,一閃而熄。
  洞中,又恢复了黑暗,但听得青萍子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王兄,這洞中可能有著潛伏的凶險。”
  王修道:“我知道,所以,我要一個人先進去瞧瞧。武當派崛起江湖,風頭极健,一度有壓倒少林派的聲勢。后來,雖然稍有不振,但和少林一直并稱。百年來,江湖上的正義,均賴貴派和少林派在維持。前兩代貴派中人,突然間又出了兩位杰出的掌門人,又使武當聲勢一振,那人似乎叫指塵上人。”
  青萍子道:“不錯,王兄對我們武當派的事,倒是清楚的很。”
  王修笑道:“兄弟這神算子的稱呼,也不能讓人白叫啊!江湖上各大門派中事,我王某雖然不敢說全部知道,但大部份我都知道一些。”
  語聲一頓,接道:“貴派指塵上人,才絕一代,奇怪的是,他在江湖上出現不足二十年,忽然失蹤不見,很久之后,才傳出他物化的消息。适才兄弟看到這石門上的留名。大約是指塵上人了。”
  青萍子道:“不錯,本門中對他老人家,极為尊重,所以,對他的留諭,不敢稍有違犯。”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就是啦,在下進了此門,快則半個時辰,至遲兩個時辰,必有消息傳出來。如是我在兩個時辰之后,不見复出,諸位最好也不用再行涉險進去查看了。”
  江曉峰道:“慢著。在下和老前輩一起進去,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險,也好有個照應。”
  青萍子道:“石洞有凶險,雖是在下的猜測之詞,但并非全無可能。王兄一人進洞,万一遇上變故确然應付不易,有江少俠同行,合力拒敵,自然好多了。”
  王修道:“好!江少俠請走在后面,在下開路。”側身行人洞中。
  江曉峰緊隨王修身后而人。
  行不過三尺,就嗅到一股古怪的气味。
  江曉峰道:“老前輩,這是什么气味?”
  王修道:“這座山洞不通風,似乎是一股腐霉的味道。”
  語聲一頓,道:“我身上還有三枚火熠了,估算一枚燃燒的時間,大約一盞茶時光,咱們要省一點用。”
  江曉峰凝目望去,只見一片幽暗,目光所見,不過三尺左右。
  但聞王修接道:“江少俠,這座石洞之中,如若有什么隱密,也和那指塵上人有關……”
  江曉峰道:“老前輩何以會有此感覺呢?”
  王修道:“那指塵上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的,他突然失蹤,几年后才傳出他物化的消息,但江湖上從未發現過他有什么遺物,在下為此化了很多工夫,一直未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剛才由青萍子口中證實那是指塵上人的遺筆,因此,在下想到,這窯洞定然和指塵上人有關。”
  江曉峰道:“原來如此。”
  王修道:“如若我的推斷不錯,咱們此番必然有很丰富的收獲。”
  一面說話,一面又向前行去。
  又探人兩丈左右,到了一處岔道所在,但聞輕微的叮叮之聲,傳人耳際。
  江曉峰道:“老前輩,這是什么聲音?”
  王修傾耳听了一陣,道:“似是水聲。”
  伸手燃晃了一個火熠子。
  凝目看去,只見面前兩條岔道,一條轉向右側,一條轉向左側。
  叮叮水聲,從右面岔道之中傳來。
  王修回顧了江曉峰一眼,道:“江少俠,咱們應該從哪一條路走?”
  江曉峰答道:“這個晚輩沒有經驗,要老前輩決定了。”
  王修道:“咱們先到左面瞧瞧。”
  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行去。
  他手中高舉著火把子,景物清晰可見,是以奔行极快。
  左面岔道,深約四丈,已到盡處,但見石壁攔阻,已無頭路。
  王修一手舉著火把子,一手在石壁之上敲打,直待一個火把子燒完,仍未听出有什么可疑之處,不禁輕聲一歎,道:“到右面看看去。這位老前輩,果然是一位高手。”轉身向來路奔去。
  江曉峰追在王修身后,心中暗道:大約他自覺選錯了方向,心中有些難過,我心里雖然疑問重重,但此刻是問非其時了。
  兩人轉人右邊岔道,兩丈之后,突感腳上一涼。敢情石道之中,竟有積水。
  王修苦笑一下,道:“如若有人在水中下了毒,不論何等聰明的人,也無法逃過中毒之危。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你是說指塵上人?
  王修不理江曉峰的問說,人也停下腳步,停了一會,道:“唉!不用擔心了,這水是活水,就算在水中下的有毒,經長年累月的排泄,在水中也不會留存了。”舉步向前行去。
  但覺水勢愈來愈深,過膝及腹,不大工夫,水已及胸。
  王修右手舉著油布包好的火熠子,右手一晃,又燃了一枚火熠子。
  抬頭看去,只見停身處的石道,寬約三尺,愈往里面,石道愈寬,目力所及處,石道已寬過丈五,水波蕩漾,水色碧綠,似是越往里面走,水勢愈深。這時,那叮叮之聲,更加清晰,似乎是山腹中有一道細小的山泉,但因年月過久,積成了這一道深水。
  王修打量過水道形勢,說道:“這水道有一處排出的地方,所以,雖然年代久遠,它一直保持著一定的水量。
  江曉峰道:“造物神奇,不可思議。如是這重山堅壁之中,沒有一种排水所在,這座石洞,早已到處積水,青萍子也不會帶咱們來此了。
  王修道:“江少俠,認為這石道中積水,完全是天然形成的么?
  江曉峰道:“難道會有人在山腹之中,鑿出一條水道來,把水引入石道中積存起來?
  王修道:“不錯,只是他選擇了一個天然地形。如若這石道中的積水,出于天然景象,那么該有千万年了,縱有小泉,亦已被水沖破,豈會是此刻這等形勢。
  江曉峰道:“照老前輩說法,是有人故意弓冰至此了,那么他的用心何在呢?
  王修道:“阻止人進去,見此積水,大部份人,都會望而止步,退出石洞了。”
  江曉峰道:“他阻止旁人進去,是有原因了。”
  王修道:“我們先确定這石道中的積水,是人工引來,再推想他的用心,是阻止旁人進入,就可得出一個結論:這石道盡處,定然藏著一樁隱密,不欲旁人瞧到、取得。”
  江曉峰點點頭,道:“老前輩推斷有理。”
  王修道:“目下,只有一個困難了,這石道中水有多深,此刻水已過胸,如若咱們再向里面走,水勢可能更深。那安排這積水的人,真如存心斷絕別人進人,他盡可毀去水道后面存放的隱密,但他不作此想,卻又費盡心机,布置了這樣一座水道來阻人進人,算起他的用心,并非是絕對不准人發覺那樁隱密。”
  江曉峰道:“老前輩言外之意,那是說咱們再往前走。也不會遇上危險。”
  王修道:“他希望晚一代武林人物中,能有人了解他的用心,但能夠了解的人,卻不一定是精通水性的人啊!這一點,他應該想到才是。”
  他手中高舉著火熠子,清晰的可見他臉上一片虔誠的表情。几句話似祈禱,又似自慰。
  江曉峰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精通水性么?”
  王修搖搖頭,道:“完全不會,江少俠又如何?”
  江曉峰道:“晚輩也不會游泳,不過這石道中水勢不大,咱們就算不會游泳,也不致于會被淹死此中。”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如若這是他有意的布置,只怕不會如此簡單。”
  這時,手中的火熠子又已燃完,火光一閃而熄。就在那火光熄去剎那間,江曉峰隱隱瞧出,王修的雙目中閃起一道神采,似乎是他突然之間悟出了什么。
  但聞王修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江少俠,你站著別動。”
  江曉峰遠足目力望去,只見王修身子停在原地,但卻不停的搖動。
  這洞中雖然黑暗,但江曉峰目力過人,兩人相距又近,江曉峰全神貫注,仍然可見那王修的舉動。
  初見王修的舉動,心中甚覺奇怪。但江曉峰究竟是聰明之人,略一沉思,已想出原因。王修是一腳著地,一腳在四下探索。
  只見王修身子向前移動了一步,水又深了一些,積水已然過胸及肩。
  片刻之后,王修又向前行了一步。
  水勢已然深及脖子,王修如若再往前走,必將被水淹沒。
  江曉峰心中大急,說道:“老前輩小心一些,不要涉險。”
  但王修卻似是充滿了信心,不理會江曉峰的勸告,仍然向前探索。
  只見積水已及唇間,王修為了避開水勢,不得不仰起頭來。
  突然王修發出喜悅的聲音,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身子陡然間高出許多,積水也忽然間落及胸下。
  江曉峰道:“老前輩找到了什么?”
  王修道:“接腳的石墩!這就證明了我的想法,這水道之中,除了積水之外,還有著別的布置,就算精通水性的人,如若他的智慧不夠,冒冒失失的闖過去,亦必為水中的机關布置所傷。”
  語聲突轉嚴肅,接道:“江少俠,你能看清楚我停身的位置么?”江曉峰道:“看得清楚。”
  王修道:“那很好,記著我落腳的位置。這石墩足足有半尺見方,應該是不難找到。”
  話聲甫落,身子陡然由水中飛起。江曉峰看他躍飛的方向,并非是奔向正前方,而是斜向右面飛去。他心中已默記了停身的方位,生恐忘去,立時雙足用力,飛身而起,落在王修适才停身之處。
  果然,落足處有一塊半尺見方的石墩。轉眼看去,只見王修停在石墩前面五尺左右之處,那距离早已超過一個人跨步而行的能耐,奇怪的是,那王修怎能掌握的如此准确,一躍之間,正好落在那落足石墩之處。正待發問,王修已搶先說道:“這段距离稍遠,江少俠看待清楚么?”
  江曉峰道:“處久了黑暗,眼力似是已能适應,晚輩可以分辨出老前輩的停身所在。”
  王修道:“那很好,你記清楚我的位置,不能有一點差錯,我已證實很多推想,如是失足出錯,很可能触發這水底的机關。”
  江曉峰奇道:“老前輩可知這水底之中,有著什么樣之机關布置?”
  王修搖搖頭,道:“這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斷言水底之中一定有,而且那机關十分惡毒,人如触及,十九必死。”
  江曉峰啊了一聲,未再多問,暗中提气准備,心中暗算那王修停身的位置,只待王修飛身躍起時,自己立時跟踵落下。
  那知王修竟然站在原地,良久之后,仍然不動。
  江曉峰忍了又忍,最后仍是忍不住,叫道:“老前輩……”
  王修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接道:“我想到了很多事,也許我們會在這水道之內,找出和藍天義有關的隱密。”
  江曉峰怔了一怔,道:“和藍天義有關的隱密?”
  王修道:“不錯,如是咱們的運气好,也許咱們會找您一舉間消除江湖紛爭的方法。”
  江曉峰愈听愈奇,心中更是不解,正待再問,王修已接口說道:“這只是我的想法,目前還沒有法子證實。此時,咱們正處于危險之境,必得集中心神,才可越渡險境。”
  話落口,人已飛身而起,斜向前面飛出。
  江曉峰只好集中心神,飛身而起,落向王修方位。
  在王修引道之下,兩人連越過十二個石墩,已到水道盡處。
  王修晃燃了最后一個火折子,幽暗的石洞,頓然大亮。
  凝目望去,只見水綠之上,一座平整的石台,端坐一個身著道袍的黑髯道人。
  那道人身前,有一座石案,兩側各有著一座石鼎。
  江曉峰驟見有人盤坐,不禁一怔,失聲道:“原來這里有人?”
  王修縱而起,躍落在石台之上,凝目望去,只見那道人面目枯乾,只見人形,顯然早已死去。當了應道:“只是一具枯尸。”
  江曉峰隨后躍落石台,兩人身上衣服都已濕透,水珠點點,滴落在石台之上。
  王修舉起火折子,迅快的打量了一下四面的形勢,默記心中,才轉向石鼎之中望去。
  江曉峰行到那具枯尸前面,仔細端詳了一陣,道:“他似是死了很久,何以肉尸竟然不化,而且看上去也未腐爛。”
  王修接道:“道理在這石鼎中了。他在坐化之前,在這石鼎之內,燃起了一些逐虫保尸的藥物,放人泉水,使猛獸穿山甲等不能進入這石道之內。那樂物慢慢的燃燒,尸体慢慢的干枯,他早已算好了藥物的份量,這藥物燒完,他的尸体,也正好枯干硬化。”
  江曉峰道:“老前輩的見識,的是叫人欽敬,如是叫在下來想,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原因何在。”
  王修道:“這最后的一枚火折子,還可燃燒片刻時光,咱們要在這极短的時間內,找出這石台的隱密。”
  這突出的石岩,長不過八尺,寬不足一丈,四面都是石壁,除了那具枯尸之外,只有一張石板作成的供台,和兩座石鼎,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之物了,景物簡單,一目了然。
  但兩人仍然仔細的瞧了一遍。
  剛剛看完石台上的景物,火折子也同時燃完熄去。
  石洞中,又恢复了黑暗。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在下未發現什么可疑事物。”
  王修似正在運用思考。并未接言。
  江曉峰不聞王修回答,接口說道:“老前輩,也許那石壁間有什么机關,像咱們進入這石洞的暗門一樣,不妨在石壁上找找看。
  王修恍如未聞,又未接口。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人怎么了,就算我說的不對,他也該回答我一句話。”
  但聞王修自言自語的說道:“他要留下自己完整的軀体,難道那些隱密,和他的尸体有關不成?”
  江曉峰心中一動,暗道:原來他正在用心思索,倒是錯怪他了。
  只听王修長長吁一口气,道:“江少俠……”
  江曉峰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王修道:“你是否瞧到了什么易燃之物?”
  江曉峰道:“這石河之中,空徒四壁,除了石鼎、石案之外,再無其他之物了。”
  王修道:“唉!我該想到的。”
  江曉峰道:“想到什么?”
  王修道:“多帶些火折子來,這石洞中的确太黑暗,縱是目力好的人,也無法瞧到微小的事物。”
  江曉峰道:“哪有什么微小事物?”
  王修不再答話,伸手在兩座石鼎中摸索了一陣,又在石板上下找了半天,道:“定然和他尸体有關了。”
  江曉峰听得大不明白,道:“老前輩,你說什么和這具尸体有關?”
  王修道:“這石洞中的隱密,他用心保留下自己的尸体,自然有用的了。”
  江曉峰道:“這具尸体是什么人?”
  王修道:“武林中一代奇杰,指塵上人。”
  江曉峰道:“老前輩之意,可是說,指塵上人的尸体,和這石洞中的隱密有關?”
  王修道:“不錯。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費盡心机,留下他的尸体了。”
  江曉峰道:“晚輩想不明白,一具尸体上,能夠留下些什么?…”
  忽然想到君不語要刺字在股,要他尋找尸体的事,急急改口說道:“對了,也許是他在身上刺的有字。”
  王修道:“任何人,仔細的搜過了石鼎、石案之后,就不會再相信這石洞中留有什么隱密了,必會掉頭而去。老前輩啊!
  你的武功固然使人敬慕,這絕世的才慧,更使人五体投地,幸而我王修還未被你騙過。“
  他似是自言自語,說的有洋洋得意之色。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可惜咱們沒有了火折子,這等黑暗之境,一縱然是目力最好的人,也無法瞧得出尸体身上的字跡。”
  王修道:“不錯,在下亦正在思索應該如何處置此事。”
  江曉峰道:“照晚輩的看法,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設法把他的尸体運出洞去。”
  王修搖播頭,道:“如若事情這樣簡單,在下也不用想了!”
  江曉峰道:“除此之外,只怕很難想出第二個辦法了。”
  王修道:“這尸体是死的,不會走動,但咱們是活的啊!”
  江曉峰道:“晚輩明白了,咱們可以出去,找些燃火之物?”
  王修道:“對了,我去去就來,你就守在此地。”
  江曉峰道:“老前輩,你去了之后,万一這洞中發生了變化,晚輩要如何應付?”
  王修聰慧絕倫,也听得為之一怔,道:“什么變化呢?洞口有青萍子和雙燕姊妹的守護,這水道之中,又有八卦九宮的布置,別的人不能夠越渡,這里面會有什么變化?”
  江曉峰笑道:“几年來,晚輩所聞所見。無一不是意外之變,因此,晚輩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王修略一沉吟,說道:“好吧!我去之后,万一有什么變化,你就全力保護指塵上人的尸体,不讓他受到傷害。”
  江曉峰道:“有老前輩這一句話,晚輩就有所遵循了……”
  語聲一頓,接道:“還有一事,要請教老前輩。”
  王修道:“又是什么古怪的問題?”
  江曉峰道:“老前輩此去要多少時間?”
  王修道:“算來頓飯工失足矣,最長不超過一個時辰。”
  江曉峰道:“如是超過一個時辰呢?”
  王修道:“如是超過一個時辰,你就設法帶著這具尸体离開。”
  江曉峰微微一笑,道:“晚輩等候兩個時辰,如果老前輩兩個時辰還不回來,輩晚就帶這位老前輩的尸体离開。”
  王修道:“兩個時辰足有余裕,我如還不回來,定然已出意外。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盡量在這里停留,時間愈久愈好,水道有布置,可以幫你拒擋敵勢。”
  江曉峰道:“晚輩明白了。”
  王修縱身而起,躍人水中,回頭說道:“你愈來愈像領袖武林的人物了。”
  縱身而起,越水而去。
  江曉峰突然想起,已然忘去了水中石柱的方單,再想發問時,那王修早已走的不知去問了。
  幽暗的石洞,只有那如嗚佩環般的叮咚水聲,傳入耳際。
  江曉峰盤膝坐下,希望借這机會。調息一下。但覺腦際間各种事端紛至沓來,竟然無法安靜下去。
  突然間,一种奇异的波波之聲,傳人耳中。
  這幽暗石洞,靜寂的環境,除了那如鳴佩環的水聲之外,再也听不到別的聲息,那波波之聲,突如其來,使江曉峰嚇了一跳。
  凝神靜听,更加駭然。
  原來,那波波之聲,竟正由那指塵上人尸体之上發出。
  幽暗石洞,枯尸相伴,任他江曉峰膽子壯大,听見尸体上發出了怪异聲息,也不禁駭了一跳,只覺一股寒意,由背脊上冒了起來,毫發倒豎。
  尸体上發出波波之聲,響了一陣之后,又突然停了下來。
  江曉峰心中暗暗祝禱,老前輩啊!老前輩,大約是你老人家陰魂在顯靈,但望老前輩明示征象,使晚輩心中了然,使晚輩有所遵循。
  他心中默默祈禱了几遍,卻是不見一點征象。
  經過這一惊鬧之后,江曉峰更是無法定下心來坐息,暗中運气戒備。
  又過約頓飯工夫,突然水中波動,似是有人進入了石道。
  江曉峰精神一振,道:“老前輩……”
  突然金鳳划空,直襲過來。
  黑暗中江曉峰無法瞧清楚那飛來的暗器,但憑兩耳听風辯位,拔劍一攔。
  但聞啪的一聲金錢交鳴,飛來暗器,被那江曉峰長劍擊落,跌入水中。
  江曉峰擊落暗器之后,立時躍身而起,攔在那尸体前面,沉聲喝道:“什么人?”
  只听聲音由石洞中傳了出去,回答的又是一連串金風破空之聲。
  江曉峰長劍揮動,化布成一片寒云。
  近身暗器,盡都被幻起的劍光擊落。
  江曉峰擊落了一連串襲來的暗器,遠足目力,希望能辨別來的人究竟是不是王修,但石洞太暗,雙方距离又遠,任是江曉峰全神貫注,仍然無法看出一點痕跡。
  极度的黑暗,對那人發射暗器的手法,亦有著很大的影響,有甚多暗器,擊打在石鼎又上。
  江曉峰伸手在石台上,拾了兩枚暗器,竟是一种形同黃豆大的銀九。心中暗道:來人使用這等細小的暗器,定然是精通“豆粒打穴”的絕技了。但洞口有青萍子和雙燕把守,除了王修之外,別人怎能輕易混人,何況,進人此處,必要經過一道暗門,不知此中內情的人,如何能夠進來呢?
  心中千回百轉,實是想不出來此之人,當下說道:“朋友既然到了此地,自是有著非凡身手,何以竟不肯報上姓名?”
  但聞一個清冷的聲音,道:“你問我姓名,怎的自己不先報上名來。”
  听聲音清脆,赫然是女子口音。
  江曉峰呆了一呆,暗道:能進入此地的女子,定然是六燕。
  七燕兩人之一。如是兩人,早知是我,不必再問詢姓名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在下江曉峰,姑娘是誰?”
  只听一陣嬌甜的笑聲,道:“果然是你,我听聲音有些耳熟,所以未施展惡毒的暗器。”
  這時,江曉峰也听出來人的聲音,有些耳熟,道:“你是玉燕子……”
  來人接道:“你一向不是叫我家風么?怎的會忽然間叫起玉燕子來了?”
  但見火光一閃,亮了一道火折子。
  江曉峰凝目望去,果見一張美麗絕倫的面孔,高出水面半尺。
  當下急道:“鳳姑娘,這水道之中,藏有机關,不能亂走。”
  藍家鳳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這石道之中,布有九宮奇陣,如是走錯方位,就要陷入水中的絞輪之內,被卷入水中,生生淹死。”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原來你早已知道了。”
  藍家鳳道:“我如是不知道這石道中的隱密,怎會到了此地呢?”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使我不解的倒是你,怎會也找到這地方?”
  江曉峰道:“我覺著很奇怪,這地方十分隱密。”
  藍家風道:“對啊!我娘留字中說明,這地方除了她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曉。”
  江曉峰心中暗道,听她口气,似乎是沒有瞧到青萍子和六燕、七燕。心中更是奇怪,忍不住問道:“鳳姑娘,你從哪里進來?”
  藍家鳳一愣道:“這地方難道還會有第二個門戶不成?”
  江曉峰道:“不錯,那你一定見過他們了。”
  藍家鳳道:“什么人?”
  江曉峰道:“青萍子和六燕、七燕。”
  藍家風搖搖頭,道:“沒有,他們是和你一起來的么?”
  江曉峰道:“是的,他們守在洞口,你進入此洞竟沒有瞧到他們,定然出了事情。”
  藍家風道:“不會的,我自己開門進來,如若你沒有說錯,就是這地方有兩個出口……”
  語聲一頓接著道:“咱們等一會再談,我先過來。”
  江曉峰道:“你要小心一些。”
  藍家鳳嫣然一笑,道:“不要緊。”
  飛身而起,落在第一座石墩上。
  她并未立時躍登第二座石墩,卻停在第一座石墩上算了半天,才飛身躍上第二座石墩,這時,藍家鳳手中第一枚火折子,已然燃完,火光熄去。
  但她迅快的又晃然了第二個火把子。
  江曉峰心中暗道:不知她帶有多少火熠子,這石洞之中,火折子寶貴的很,一下燃完了豈不是可惜得很。
  但想她如一步走錯,就有性命之危,為了要她省下兩個火折子,可能會傷了她的性命,忍下未再多言。
  藍家鳳顯然是真的知曉那九宮變化,但她不夠精熟,每跳上一座石墩之后,就停下來算上半天。
  待她走至盡處,登上石台時,已然燃去了五根火熠子。
  江曉峰生恐她算錯了距离,跌入深水中,因此,一直運气戒備,藍家鳳跌入水中時,也可及時出手解救。
  直待藍家鳳登上了石台,江曉峰才長長吁一口气,道:“姑娘果然通曉這九宮移位變化。”
  藍家鳳抬目一顧江曉峰,道:“江兄,你怎會到了此地,而且也精通九宮移位之術。”
  江曉峰搖搖頭道:“我們是青萍子帶路到此,神算子王老前輩,帶我過了九宮陣位,但你在令尊看守之下,怎會也到了此地?”
  藍家鳳微微一笑,道:“藍天義不是我爹,我也不再姓藍啦,你以后,叫我鳳儿就是……”
  語聲一頓,道:“我娘留給我很多逃命的法子,就算藍天義再抓到我兩次,只要他不是當場把我殺掉,我就有逃命之法。”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鳳儿,你怎知曉這武當山中會有這樣一處洞穴?”
  藍家鳳不答江曉峰的問話,反口問道:“那神算子王修呢?”
  江曉峰道:“到此之時,忘了多帶几枚火折子,他取火去了。”
  藍家風嗯了一聲,道:“你們在這座石洞里,找到了什么沒有?”
  江曉峰道:“沒有,神算子王修未料到這石道中還有其他的布置,所以,多耗了几枚火折子。”
  這時,藍家風手中的火折子突然熄去,但她很快的又燃起一支。
  江曉峰道:“鳳姑娘,在這石洞之中,最寶貴的就是火折子了,你要愛惜一點。”
  藍家風笑道:“我是有備而來。”
  伸手從怀中取出一個油綢子包裹,打開取出一盞小琉璃燈,竟是油芯俱全。
  藍家鳳燃起了疏璃燈,四顧了一眼,道:“你們都搜過了什么地方?”
  此際,燈光明亮,石洞中景物,一目了然。江曉峰道:“這石鼎、石案中都未藏物,如若不見壁間有暗門,只有這具尸体沒有搜過。”
  藍家風望著那具尸体,突然輕輕歎息一聲,道:“娘啊!娘啊!你千般神机妙算,說明了要女儿應付諸般變化之法,但你未算出他會先我一步,到了這石洞之中,這就叫女儿我作難了。”
  這几句話,似乎是自言自語,也似有意的說給江曉峰听。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鳳姑娘,什么使你作難了?”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先說明白也好,兔得到時引起爭論。”
  江曉峰道:“只要不是大害武林的事,我想我會讓你一步。”
  藍家風道:“這么說吧!如若咱們在這石洞之中,找出了一件很珍貴的事物,應該歸何人所有?”
  江曉峰道:“那要看是何人找到,又是一件什么樣的東西。”
  藍家鳳輕輕歎息一聲,道:“江曉峰你一直很喜歡我,所以,才几次救我的性命。”
  江曉峰仰望著壁頂,緩緩說道:“那應該不止我一個人,天下的男人,見過你的,都會對你生出無比的敬慕。”
  藍家風道:“別人對我如何?我不稀罕,我要問的是你。”
  江曉峰道:“在下對姑娘如何?姑娘應該早就明白了。”
  藍家鳳道:“你如連這一個小小條件,都不能答應我,那些甜言、蜜語,都是欺騙我的了。”
  江曉峰神情嚴肅的說道:“如若找到的是金銀珠寶,不論這財富有多么的巨大,在下分文不取,都送給你便是。”
  藍家鳳搖搖頭道:“如若不是金銀珠寶呢?”
  江曉峰道:“那就要再作計議了。如若咱們找出之物,是關系著整個武林大局,在下就不能讓你取走了。”
  藍家鳳道:“總不能在藏物還未出現之前,咱們先打個生死出來吧。”
  江曉峰道:“不睹姑娘之美,無目也。我江曉峰個人可為姑娘生,亦可為姑娘死,但武林正義,在下卻不能不据理力爭。”
  藍家風道:“‘說了半天,你還是不信我脫离了天道教?”
  江曉峰道:“在下信任姑娘,不過。此事太過重大,我不能冒万一之險。”
  仰起臉來,長歎一聲,道:“鳳儿,我在少林寺中數日,和令尊領導的天道教拼戰數次,每一戰都有著很多武林人物死亡,藍天義奴役著千百位武林同道,前仆后繼,慘不忍睹。目睹那等慘狀,使在下覺著令尊如不早被擊滅,整個武林,都要毀在他的手中了。也就使在正邪分野之間,一個人的生殺事,是那樣渺小了。”
  藍家鳳道:“你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無非是說明不肯讓我一步。”
  江曉峰道:“大節大義,分厘必爭,還要請你鳳姑娘多多海涵了。”
  藍家風道:“如若是我尋得之物,你是否准備出手搶奪?”
  江曉峰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只听一陣哈哈大笑,道:“藍姑娘也來,山不轉路轉。想不到啊!咱們會在這地方見面。”
  但聞一陣嘩嘩水聲,王修帶著一身水珠飛落石台。
  藍家鳳回顧了王修一眼,道:“你們好多人?”
  王修道:“還有三個,不過,有兩個是七燕姊妹中人。”
  藍家風道:“還有一個青萍子是么?”
  王修道:“不錯。”
  藍家風道:“他為什么不進來?”
  王修道:“石門口處,留有武當上兩代掌門人的令諭,所以,武當派中人,都不能進入這座石洞之中。”
  藍家風淡淡一笑,道:“王老前輩到這里,想找什么?”
  王修道:“平息武林紛爭的珍寶奇物。”
  藍家鳳道:“听你口气,你似乎還不知道那奇物是什么。”
  王修笑道:“姑娘聰明,目前為止,在下确然還不知是何珍貴物品。不過,在下自信可以把它找出來。”
  藍家風道:“不巧的是,我也來尋找一物。如若不是這古洞中藏有兩件東西,咱們找的東西,可能是相同之物……”
  她話未說完,卻突然停住,轉眼望著王修。
  王修打了個哈哈,道:“姑娘,如若咱們尋的相同之物,姑娘准備如何分配?”
  藍家風道:“分配……”
  王修道:“是啊!見者有份,姑娘不能獨吞,我們也不能全要,那就只好分配了。”
  藍家鳳略一沉吟,道:“怎么一個分配法?”
  王修道:“咱們有三個人在此,自然是三一三十一了。”
  藍家鳳突然沉默下來,緩緩站起身子,行近石壁處,靠壁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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