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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陰陽雙劍


  万壽山沉吟了一陣,道:“年來咱們退了保,也未必能夠平安過關了。”
  林成方道:“既是已經惹火上了身,倒不如硬撐下去。”
  万壽山道:“好!就這么決定,咱們把斬情女保到徐州。”
  這几句話說得聲音很大,似乎是有意讓斬情女等全都听到。
  篷車又向前行去。
  行約四五里路,到了一座一岔路口。
  一排四個人,站在路中,擋住了去路。
  林成方距离四人三丈處,一勒馬緩,健馬停了下來。
  章明也跟著下了馬,緩緩迎了上去。
  林成方舉動很文靜,緩緩取下馬鞍上挂的長劍,迎了上去。
  章明走得很慢,一直拿眼瞄著林成方,保持著适當的距离。
  雙方距离六七尺左右,停了下來。
  章明一抱拳,道:“四位是……”
  站在左首的一個,冷冷答道:“湘北四怪……”
  章明道:“久仰久仰。”
  左首大漢道:“不用客套,各位已經連闖了數道攔截,足見高明,但不知對咱們兄弟,如何開銷……”
  林成方緩步越過了章明,接道:“四位可是劫鏢的?”
  一面目光轉動,打量了四人一眼。
  四個人,都穿著墨色的衣服,但卻用著不同的兵刃。
  兩個人佩刀,兩個施用的軟鞭。
  四個人的年風,約在三十四五至四十之間。
  林成方瞧出了這四人都是具有一身內外兼修的武功,但卻無法知曉四人的身分。
  也許章明知道,但他去忘記告訴了林成方。
  為首黑衣人道:“不錯,咱們如若不是想劫鏢,怎會站在大道上吃灰、喝風?”
  林成方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敝局已經見識過了几道攔截的高人。”為首黑衣人道:“所以,我們沒有輕視你,閣下准備動手呢?還是交出斬情女來?”
  林成方心中暗道:“無論如何,應該先知道他們姓名才行,總不能糊糊涂涂地打一仗。”
  心中念轉,口中笑道:“寶通鏢局,小店小號,人手不多,自然在江湖上,也沒有什么名气了。”
  左首黑衣人道:“很多人都低估了貴局,貴局這一點,不論能否闖過十道攔截,都將是名動江湖了。”
  林成方道:“四位都是大有來歷的人,又何苦和我們為難?”
  為首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閣下,實在是很會說話,何不干脆了當地問我們姓名?轉了這么大一個圈子,我相信,你不認識我們。”
  林成方道:“兄弟眼拙,兄弟眼拙。”
  為首黑衣人道:“襄陽四杰,剩下沒有听說過吧?”
  林成方确然沒有听說過,但卻不得不抱拳一禮,道:“久仰,久仰。”
  為首黑衣人輕輕吁一口气,道:“我們四兄弟,練過一种全搏之術,叫做‘鞭中刀陣’,在江湖道,也算稍有名气,你可顱盡貴局的實力,和我們一點。”
  林成方道:“敝局店小人少,能動手,也不過三兩個,我姓林的是打旗的先上,接四位此陣就是。”
  為首黑衣人點了點頭,道:“好!”
  一抬腕,佩刀出鞘。
  四個黑衣人,依序亮出了兵刃。
  老大、老三,施用長刀,老二、老四,各抖一條十三節亮銀軟鞭。
  林成方看四人臉上一團正气,急急搖手,道:“慢來,慢來。”
  為首的黑衣人,已然揮刀擺陣,聞言停下,道:“閣下,還有什么話說?”
  林成方道:“不錯,兄弟心中有些疑問,必得先問個明白,咱們才能動手。”
  為首黑衣人道:“你請說。”
  林成方道:“襄陽四杰,不是綠林道中人吧?”
  黑衣人道:“宋鴻保四兄弟,還有一點清名。”
  林成方道:“既是俠人中人,為什么出手劫鏢,就不怕傷你們四兄弟的清譽嗎?”
  宋鴻保冷笑一聲,道:“閣下是明知故問了,你們保的什么鏢,用不著宋某人點破,那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女妖,我們四兄弟受人之邀,為民除害,有何不可?”
  林成方點點頭道:“這么說來,你們和斬情女,也是全無過節了?”
  宋鴻保道:“沒有,完全是除害之行。”
  林成方道:“宋兄,不論斬情女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我們已經接下了這趟鏢,就不管如何也得保到徐州,斬情女在江湖時日很久,急也不在一時。”
  宋鴻保搖搖頭,道:“不行,我們應邀除害而來,并非只有我們兄弟四人,就算我們答應了,別人也不會答允。”
  林成方道:“那是別人的事了。”
  宋鴻保道:“我們兄弟如不出手,別人擒獲了斬情女,豈不是對我們是一种譏諷。”
  林成方道:“宋兄,敝周因行規所限,不能放手,宋兄……”
  宋鴻保一揚手,制止住林成方再說下去,接道:“這已不是言語間,可以解說的事,貴局不放手,只有動手一途。”
  林成方道:“好吧!宋兄一定要見個胜負,兄弟只好奉陪了。”
  口中說話,人也緩步向前行去,宋鴻保右手輕揮,四個人迅快地布成了,一個碗形人陣,所謂“鞭中刀陣”,并非什么陣法上變幻之妙,而是四個人兵刃上的配合。
  林成方藝高膽大,緩步行入了那碗口之中。
  韓二心中大急,低聲對章明道:“章兄,快記林鏢頭退出來,襄陽四杰的合搏之陣,凶厲非凡,不可輕敵大意。”
  這時,万壽山也快步行了上來,越過章明、韓二,直趨陣前。
  宋鴻保目光凝注在林成方的身上,冷冷說道:“閣下只有一個人嗎?”
  林成方笑道:“在下不行了,還有別人接手,四位不用客气,請出手吧?”
  宋鴻保冷冷說道:“閣下如此狂傲,那就別怪咱們手下無情,說話聲中,單刀一起,領先攻去。
  刀光一閃間,兩條亮銀鞭,也同時出手,像兩條銀龍一般,卷襲而至。
  另一把長刀,卻在雙鞭之后,閃電而至。
  鞭网、刀光,組合成一片冷芒、光牆,合擊而至。
  這凌厲無匹的一擊,有如排山倒海般壓了下來。
  林成方皺皺眉頭,他未想到鞭刀合手一擊,竟有如此威勢。
  心中惊震,手卻未停,長劍一抬“法輪九轉”,一把劍,幻成了一片劍光。
  但聞一陣兵刃交擊的響聲,密如爆花,兩鞭、兩刀,尺為劍光封擋開去。
  但林成方仍被拘原地,未能破圍而出。
  兩鞭、雙刀也被他一劍震開,保持了一個不分胜負的周面。
  宋鴻保暗暗惊心,想道:十余年,從沒有一個人用這等方法,接下他們丑、鞭合擊之術。
  這是硬碰硬,內力要強,劍光要密,如若有一件兵刃擋不開,不可能不受到傷害。
  林成方心中也有些嘀咕,暗道:這四人的擊搏配合,已极佳妙,再加上他們兵刃的軟、硬有別,更增威勢,我也不能太過逞強,以免遭殃。
  心中念轉,口中卻朗朗一笑,道:“襄陽四杰的鞭中刀陣,在下總算見過了,四位小心,在下反擊了。”
  他已根本不再給對方出手的机會,說話時,長劍已遞了出去。
  話說完,已然攻出了七劍。
  這七劍連環相接,劍招直指宋鴻保。
  宋鴻保刀封人閃,免強把七劍接下,但卻被逼退了五六尺。
  這四人,久習合搏之術,心靈上默契純熟,宋鴻保向后退,另外三人,也跟著退全陣跟著移動。
  所以,林成方一收劍,兩條亮銀鞭,加上一片刀光,已疾襲而至。
  林成方身形一側,避開了襲來刀勢,長劍上封,擋住了一條亮銀鞭,另一條亮銀鞭,卻斜里擊至,迫得不得不走險招,吸一口气,一個大轉身,直向那執鞭者怀中欺去。
  長鞭來勢如風,疾落而下,林成方。已然很憶地避開這一擊。
  但亮銀鞭,長過一丈,林成方以快速的身法,欺近了約五距离。
  顯然,林成方已准備拼受一擊之苦,舉手還擊。
  這鞭中刀陣,本有著很嚴密的組合,宋鴻保一把單刀,本可封擊林成方的來勢,但因宋鴻保被林成方一連七劍的攻勢,迫得喘息未定,未及出手,留下這個空隙。
  那人手中的亮銀鞭,固可擊中林成方,但鞭的威力,都在鞭梢之上,這等近身距离,鞭上威力大減,卻正是林成方長劍可及之處。
  事實上,林成方的長劍,已然隨著向前行進的身子舉了起來,劍芒直指前胸。
  只听宋鴻保大聲喝道:“二弟快走。”
  單刀一揮,橫里掃來。
  執鞭人心中也明白,手中長鞭,縱然七中對方,也只能使對方受傷,但對方的長劍,卻必然擊中了自己的致命所在。
  用不著宋鴻保招呼,他已疾憶地向后退去。
  林成方行險發招,完全搶制了先机,快速的身法,真欺而堪堪避開單刀,左手一揮,抓住了軟鞭,長劍一抬,指上了前胸。
  說來容易,事實上,林成方已連冒奇險,完全憑藉著靈巧快速的身法,和估算的准确,一舉問,制服了強敵。
  宋鴻保放下手中單刀,輕輕歎息一聲,道:“閣下下高明。”
  林成方道:“承讓,四位是撤走?還是要鬧出流血慘局?”
  那執鞭大漢怒道:“要殺便殺,襄陽四杰,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林成方冷笑一聲,道:“閣下如是真想死,在下成全……”
  宋鴻保高聲說道:“鏢師且慢……”
  林成方的長劍已刺破了那執鞭人的衣服,劍尖女抵触肌膚,卻突然停手,道:“宋兄有何吩咐?”
  宋鴻保望望老三、老四,緩緩說道:“咱們兄弟的鞭中刀陣,既無法困住閣下,那就證明了咱們非閣下之敵。”
  話已經說得很明顯,林成方收了長劍,道:“宋兄能賞臉,給敝號一個面子,在下是感激不盡。”
  宋鴻保道:“慚愧,慚愧……”
  林成方道:“宋兄,畜重了。”
  宋鴻保一面喝令三兄弟收起兵刃,現面還刀入鞘,道:“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求,不知鏢師是否見允?”
  林成方道:“但得力所能及,兄弟自當答允。”
  宋鴻保道:“咱們久聞斬情女之名,似乎是江湖上一大妖女,因此,敝兄弟才受邀而來,准備除此妖女。”
  林成方道:“哦!”
  宋鴻保道:“但咱們兄弟學藝不精,只好愧對邀約好友,但空入寶山,就此而返,亦覺失望,所以,咱們想見斬情女一面,不知鏢師意下如何?”
  林成方道:“這個在下不便作主,必須征得斬情女姑娘同意。不過,兄弟可以奉告的是,我們确實保送斬情女直行徐州。”
  只听一個銀鈴似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林鏢師不用為難,賤閱人多矣!還在乎被入瞧瞧嗎?”
  車篷啟處,斬情女已然緩行了過來。
  襄陽四杰,八只眼睛,一齊投注在斬情女的身上。
  只見她杏眼,桃腮,果然是動人無比。
  宋鴻保歎口气,道:“姑娘能傾倒眾生,果非平常姿色。”
  斬情女道:“我如有机會到襄陽,定會趨府拜訪。”
  宋鴻保道:“姑娘最好別,但如果一定要去,敝兄弟至少可以保證姑娘在襄的安全。”
  斬情女一欠身,道:“小妹這里先行謝過。”
  宋鴻保一揮手,道:“姑娘請上車,咱們兄弟告辭了。”
  轉身向前行去。
  望著襄陽四杰的背影,林成方笑一笑,道:“姑娘,人人都要殺你,但真正見到你時,都似是已失去了非殺你不可信念。”
  斬情女道:“眾口燦金,江湖上把我斬情女,說成了斬情滅性,斷義絕親的凶惡之稈,事實上,江湖上人,不知有多少比我斬情女凶惡十倍。”
  林成方道:“姑娘所以能名動江湖,照在下的看法,似乎不全是因為姑娘的手狠心辣……”
  斬情女嫣然一笑,道:“這么說來,林鏢頭又發覺了我斬情女多了一項凶惡,還望不吝賜教,小妹這里洗耳恭听。”
  林成方道:“姑娘容色照人,想來也是成名原因了。”
  斬情女笑一笑,道:“多謝林鏢頭的夸獎。”
  轉身登上篷車。
  章明快步行了過來,道:“林兄,高明啊……高明。”
  林成方道:“為什么?”
  章明道:“襄陽四杰,也是白道中人,在襄樊一帶,甚具俠名,林少兄放他們一馬,那是最好不過。”
  林成方道:“咱們只不過才闖過了一半埋伏,看樣子,闖過這十道埋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篷車仍繼續地向前行去。
  行間只見兩個中年大漢,微閉雙目,站在大路之中。
  這兩人,一個穿著白色長衫,一個穿著黑色長衫。
  身上都佩著長劍。
  韓二神情庄重,又目凝注兩人身上瞧了一陣,低聲道:“林鏢頭……”
  其實,林成方也注意到了這兩個人,這是兩個很怪异的人。
  第一是他們的鎮靜,站在路中,明明是攔人去路,但林成方到了他們身前五六尺處,兩個人仍然靜靜地站立不動。
  第二是他們那份冷漠,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站在那里,好像兩個泥塑、石雕的人像。
  林成方心中明白,一個真正的劍手,靜如山岳,動如閃電。
  起是沉靜的人,出劍越快。
  暗暗吸一口气,嚴作戒備,一面說道:“兩位似乎是攔住了去路。”
  兩人仍然是靜站著未動。
  似乎是根本就沒有听到林成方的話。
  韓二快步行了過來,低聲道:“林兄,這兩人,你認識嗎?”
  林成方搖搖頭,道:“不認識。”
  韓二道:“這兩位是江湖上有名的陰陽劍,兩人同時出劍,從示失手,劍下難有逃命之人。”
  林成方哦了一聲,道:“好,你們站開一些。”
  韓二道:“林鏢頭,請小心一些。”
  林成方點點頭,又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兩位朋友,請讓讓路如何?”
  那穿白衫的人,緩緩睜開雙目,望了林成方一眼,道:“你跟我說話嗎?”
  林成方道:“不錯。”
  白衣大漢道:“什么事?”
  林成方道:“麻煩兩位讓個路,咱們借借光。”
  白衣人道:“哦!要我們走開是嗎?”
  林成方道:“不敢,不敢,借個光,借步路。”
  白衣人冷笑一聲,道:“這個嗎?很容易,這要按規矩來。”
  林成方道:“什么規矩?”
  白衣人道:“兄弟讓一步,一万兩銀子,由這里到路邊,大約是十步吧!”
  林成方笑一笑道:“一步路一万銀子,太貴了,這价錢,小號出不起。”
  白衣人道:“出不起,諸位只好換個地方過了。”
  林成方已看出今日之事難以善罷甘休,笑一笑,道:“兩位,兄弟想請教一事,不知兩位兄台可肯賜告?”
  白衣人閉上嘴,不再理會林成方,黑衣人卻開了口,道:“什么事?你說吧!”
  林成方道:“小號在江湖上籍籍無名,兩位卻是武林大俠,這价錢,咱們付不出,不過,其他方面,不知是否可以補償。”
  黑衣人道:“補償?怎么個補償法?”
  林成方道:“譬如說,小號能夠拿得出的……”
  黑認人冷笑一聲,道:“倒有一件東西,貴號一定有,只不知你肯不肯給罷了。”
  林成方道:“說說看吧,只要我們有,總好商量。”
  黑衣人道:“斬情女,或是她項上人頭,兩樣只要一個!”
  林成方哦了一聲,道:“這索价還是太高,這么吧,在下還個价錢如何?”
  黑衣人道:“好!你開過來。”
  林成方道:“咱們保護斬情女的總价是由開封到徐州,紋銀五百兩,分一半給諸位如何?”
  黑衣人突然一瞪雙目,兩道冷厲的目光,凝注在林成方的身上,道:“你可是在尋二爺開心嗎?”
  林成方笑一笑道:“言重了。”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找死。”
  喝聲中寒芒如電,直擊過來。
  林成方的長劍,也出了鞘。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兩個人在一剎那間,對了七劍。
  黑衣人先出劍,搶去了先机,攻出了四劍。
  林成方封開四劍后,還攻了三劍。
  兩個身子,都穩穩站在原地,劍仍緊緊地握在手中。
  這說明了兩個人功力悉敵,劍上的力道,也是半斤八兩。
  黑衣人目光流現出惊异的神色,林成方心中也是暗暗震動,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遇上了高手,勢均力敵的高手。
  四目相注,良久無言。
  万壽山已悄然移步而上,越過了韓二、章明。
  他在兩人劍光交擊之中,已瞧出了林成方遇上強敵。
  單是這一個黑衣人,林成方也許可以抵擋得住,但如加上了那個白衣人,雙劍合擊,以那黑衣人的手法,很可能三五劍就傷到了林成方。
  對這等第一流的劍手,万壽山不能不嚴作戒備。
  黑衣人忽然縱聲大笑一陣,道:“想不到啊!”
  一個小小的寶通鏢局,居然會有這樣一流的鏢師。
  雙方對過七劍,林成方也一直保持著森嚴的戒備,黑衣人劍未還鞘,林成方也一起執著寶劍,淡淡一笑道:“閣下夸獎了。”
  黑衣人停下了笑,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十分冷漠,道:“貴鏢局像閣下這樣的鏢師,不知還有几個?”
  林成方道:“上有總鏢頭,至于鏢師嗎?五七個總是有的。”
  黑衣人道:“人人都像閣下這樣的身手嗎?”
  林成方道:“十個手指,也不能一般齊,有人比在下高明,但也有比在下差一點的。”
  黑衣人目光一惊万壽山,韓二,章明,道:“除閣下之外,還有他們三位?”
  林成方目睹万壽山已選好了方位,笑一笑,道:“朋友,不覺得問得太多了嗎?”
  黑衣人出手几劍之后,反而對林成方髭敬重起來,笑一笑,道:“說的也是,但剩下的大名,可否見告呢?”
  林成方反問道:“兩位又怎么稱呼呢?”
  黑衣人道:“陰陽雙劍,兄弟是陰劍郭相。”
  自衣人接道:“陽劍馬候。”
  林成方道:“兄弟林成方。”
  郭相道:“林鏢頭不肯留下鏢車,果是有些仗持,不過,就算林鏢頭能闖開我們兄弟這一關,下面三關,只怕也無法渡過。”
  林成方道:“郭兄的意思是……”
  郭相道:“如若林兄愿交兄弟這個朋友,何不賣個交情?”
  林成方道:“哦!”
  郭相哈哈一笑道:“林兄交出斬情女,我們兄弟,愿擔保貴局過關,不受留難。”
  林成方道:“盛情可感,不過敝局如能留人,早就留下來了。”
  郭相冷哼一聲道:“這么說來,林兄是不肯賞臉了。”
  林成方道:“鏢行有鏢行的規矩,俺們如若交出人,不但敝局無法再開下去,保鏢的這一行,也不會放過敝局中人!”
  郭相目光一掠馬候,道:“兄弟,這么看來,咱們得有一場火拼了。”
  林成方道:“郭兄,敝局承保此鏢,只到徐州,如是兩位真的可以放咱們一馬,何不讓咱們過關。”
  郭相搖搖頭,道:“林兄,在下不愿和林兄舍命一戰,但事實上我們似是已無法選擇了。”
  林成方道:“郭兄既是這樣為難,兄弟也勉強應命了。”
  陽劍馬候突然開了口,冷冷說道:“姓林的,你有沒有幫手?”
  林成方道:“幫手,什么幫手?”
  馬候道:“我們陰、陽雙劍合壁,速戰速決,你林兄一人,絕非我們之敵。”
  林成方正等答話,万壽山已然含笑而出,道:“林鏢頭,本座和你配合。”
  馬候道:“閣下是什么人?”
  林成方道:“敝局總鏢頭。”
  馬候目光轉注到万壽山的身上,道:“怎么稱呼?”
  万壽山道:“寶通鏢局中人,都是名不見經傳的人,說了只怕閣下也不知道。”
  馬候長劍一擺,道:“郭老大,出手吧!”
  郭相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這檔事,小兄覺得咱們須合計,合計。”
  馬候道:“合計什么?如是陰陽雙劍,留下下一個小鏢局的鏢,此后,咱們在江湖上,還有什么顏面立足。”
  郭相道:“話是不錯,不過……”
  馬候接道:“沒有什么過不過,出手吧!”
  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他出手一劍,正是陰陽雙劍合搏的起手式,一劍刺出之后,不管對方是封架、閃避,馬候已移動了位置。
  身后,留下了空門。
  郭相如若不及時的補上那個位置,那位置就可能留下了個很大空隙,馬候整個的后背,都暴露在林成方劍勢威脅之下。
  所以,郭相不得不及時揮劍攻出。
  同時,人也向另一個方位移動過去。
  這就是陰、陽雙劍的佳妙配合,陰陽轉動,有如劍之兩刃,人雖兩個,攻勢則一。
  林成方已然全力工程,長劍疾如輪轉,封擋對方的劍勢。
  但覺陰陽雙劍交流攻勢、越來越快,而且劍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佳妙和精密的配合,使得林成方完全沒有反擊之能。
  一開始,就完全被陰陽雙劍搶去了先机。
  万壽山全神戒備,但卻并未出手。
  他知道林成方的劍上造詣,已到了相當的境界,林家的家傳劍法,以迅速出名。
  陰陽雙劍天衣無縫的合作,威力逐漸增大,兩個快速轉動的人影,似乎是已經合而為一。
  一團流轉劍中,卻攻出了兩种不同的力道。
  一劍是陽剛之力。
  但在人的目光,卻無法分辨出兩种不同的力道。
  林成方立刻被迫得陷入窘境。
  万壽山冷眼旁觀,也看得暗暗點頭。
  如是一對一動手相搏,不論是陰劍、陽劍,林成方都可以從容對付,游刃有余,但這雙方一配合,威力增大,卻不止一倍。
  韓二已瞧出情形不對,再讓林成方獨撐下去,很可能會使林成方傷在陰陽雙劍之下。
  忍不住低聲道:“總鏢頭,林鏢頭越來越艱苦了。”
  万壽山身上未見兵刃,使得韓二心中更為緊張。
  其實,万壽山已開始行動,雙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付手套戴上。
  那是跟皮膚顏色一樣的一雙手套,但卻相當的厚,不知是何物作成。
  忽然間,万壽山身子一側,沖入了劍影之中。
  只見他雙掌揮動,硬封劍勢。
  只听波波几聲輕響,陰陽雙劍快速的攻勢,在万壽山配合林成方的劍招封擋之下,攻勢為之一緩。
  就是這一緩之勢,万壽山忽然間,一探右手,五指扣拿,硬把馬候的長劍抓住。
  他戴的手套戴上似是不畏劍刃,右手抓劍左掌一揮,切在劍身之上。
  一聲脆響,馬候手中的長劍,竟被那一掌,切成兩段。
  林成方少去一半威脅,劍法忽然一變,連環三劍迫向郭相。
  凌厲的劍勢,硬把郭相逼退了三步。
  陰陽雙劍的合搏之勢。生生被分了開去。
  馬候手中余下了一截斷劍,不禁為之一呆。
  高手過招,瞬息必爭,馬候這一怔神間,已被万壽山切斷長劍的左手,扣住了他的右腕脈穴。
  郭相的處境,也好不了多少,被林成方全力反擊,迫得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万壽山冷笑一聲,道:“住手。”
  林成方是個很有修養的劍士,但在陰陽雙劍逼迫之下,激起了他的怒火,這一輪猛攻,大有置郭相于死地的用心。
  直到听得万壽山呼喝之聲,林成方收住了劍勢。
  万壽山目光轉動,掃掠了陰陽劍一眼,道:“兩位,現在作何打算?”
  馬候棄去了手中斷劍,道:“閣下要殺就殺,我們兄弟認了。”
  郭相卻輕輕吁一口气,道:“陰陽雙劍今日敗得极慘,前所未有,兩個請給我們兄弟一痛快,我們兄弟承情于九泉之下。”
  口中說話,右手棄去了長劍,一閉雙目。
  万壽山忽然松了馬候的腕穴,道:“兩位請便吧!”
  馬候怔了一怔,道:“你放了我們?”
  万壽山道:“是,兩位已盡了心力,也對得住邀請兩個助拳的朋友了。”
  郭相回顧了馬候一眼,道:“兄弟,咱們走吧!
  馬候歎息一聲,轉身而去。
  万壽山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回頭對林成方道:“世兄,是否覺得老夫不該放了他們?”
  林成方道:“這兩人在合搏的劍術之上,化去了不少心血,殺了他們也是可惜得很。”
  万壽山目光一掠章明,韓二道:“兩位,這陰、陽雙劍在江湖上的聲名如何?”
  章明道:“万儿很響,但一向活動在西北道上,很少進入潼關之內。”
  韓二道:“這兩個人,介開正邪之間,他們沒有什么惡行,但生性冷厲,理旦上火,不分善惡,下手极毒。”
  林成方道:“這么說來,剛才該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了。”
  万壽山突然回頭望著斬情女乘坐的篷車,說道:“姑娘,可否請下篷車,老朽有事請教。”
  車帘啟動,斬情女緩步行了下來,欠身一禮,道:“總鏢頭,有何見教?”
  万壽山道:“姑娘想必看到了咱們和陰陽雙劍動手的情形了。”
  斬情女道:“陰陽雙劍在江湖上聲威喧赫,但仍然敗在了兩位手中。”
  万壽山笑一笑,道:“姑娘少灌米湯,万某人不吃這個……”
  語聲一頓,接道:“陰陽雙劍雖然敗了,但下一道攔截我們的力道,只怕又十倍于陰陽雙劍,這要在下如何應付呢?”
  斬情女道:“不瞞總鏢頭說,小妹還不能妄動真力,如是小妹未受傷,單是開封府,他們就沒有法子對付我。”
  万壽山道:“姑娘,經過了陰陽雙劍這一點之后,老夫深深覺得,這十道攔截不易闖,如是我們闖不過去,就很可能栽倒這里,寶通鏢局的招牌砸了事小,只怕無法把姑娘保到徐州了。”
  斬情女道:“只要你們盡了力,能不能保住小妹這條命,那就無關重要了。”
  万壽山道:“區區要說的,就是這几句話,姑娘請上車吧!”
  斬情女回身行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道:“總鏢頭,要不要小妹約几個來,助兩位一臂之力。”
  万壽山道:“哦!你還能約到助拳之人。”
  斬情女道:“小妹試試看罷!”
  林成方道:“除了這位田兄之外,還有別的人嗎?”
  斬情女道:“這個,小妹還不敢夸口,約到他們之后,再說如何?”
  斬情女回頭對田昆低言數語,田昆點點頭,突然騰身而去。
  他身法快速,一躍數丈,去如疾風。
  林成方望著那閃電一般販快速身法,點點頭,道:“這位田兄好修養,竟然甘心屈為赶車的。”
  斬情女粉頸儿,突然一紅,笑道:“林鏢頭,他不過螢火之光,怎能和你林兄皓月爭明。”
  寶通鏢局的人車,完全停了下來,似是要等待田昆的回音。
  斬情女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低聲道:“總鏢頭,林兄,要不要到小妹的篷車中坐坐?”
  万壽山道:“不用了,咱們站在這里,可以看到敵勢、動靜,也好有個准備。”
  斬情女微微一笑,道:“兩位都是君子人物,小妹也不敢再作邀請,咱們就在樹蔭下談談吧!”
  章明,韓二,和那趟子手,立刻把馬車圈了起來,三人各選了一种有利形勢,監視四周。
  林成方道:“姑娘,篷車中不是有一位小兄弟。”
  斬情女笑一笑,接道:“他個子雖然長得很小,但他的年紀不小啦,說起來,也算是中原道上有名的人物。”
  万壽山和林成方,都非久走江湖的人,斬情女雖然說得已經明顯了,兩個人還是不知道。
  看兩人愕然神色,斬情女笑一笑,道:“看來,兩位都非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了?”
  林成方道:“姑娘,我們的閱歷是不太夠了?”
  斬情女道:“他叫三尺金童頂胜,算年紀嗎?今年也應該有甘四五了,比起小妹嗎?還在上一兩歲。”
  林成方道:“姑娘今年才甘二三歲?”
  斬情女道:“怎么,看起來,我是不是比實際年齡老一些?”
  林成方道:“那倒不是,事實上,看姑娘的年齡,很像十八九歲,只不過算姑娘的盛名,在江湖上已經有很多年了。”
  斬情女道:“不錯,我十七歲出道,兩年內成名,算起來,應該有三四年了。”
  林成方道:“難得啊!兩年時間就成名江湖,該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斬情女道:“這是机會,就以貴局和林兄說吧!如若諸位真的能把我平安地送到了徐州,貴局和你林兄,都會一舉成名了。”
  林成方道:“這么說來,咱們還要仗憑姑娘了。”
  斬情女道:“那倒不敢當,主要的還是要諸位保護我斬情女的安全。”
  林成方四顧了一眼,道:“姑娘,有一件事,在下十分擔心,不知姑娘以為如何?”
  斬情女道:“什么事?”
  林成方道:“听說江湖上,有一個專門殺人的組織,計价取命,就算咱僥幸地闖過了這些埋伏、攔截,但不知他們會不會找上那些殺人的組織?”
  斬情女道:“希望他們不要找。”
  林成方道:“咱們是這樣希望,但不知他們會不會如此?”
  斬情女道:“如若他們真的要找這么一個組織來,取我之命,那我就不和再顧忌了……”
  她似是言未盡意,但卻突然住口不言。
  林成方心中暗道:“听她口气,似乎是与那些組織無關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娘,如是他們真的找了,咱們又將如何?”
  斬情女道:“那組織既然是計价取命,能受他們的委托,也自然能受我的委托了。”
  林成方道:“哦!”
  斬情女道:“那是比銀子的事了,他們能出一万兩,我就能出兩万。”
  林成方道:“姑娘很有錢了?”
  斬情女道:“薄有積蓄,百八万兩銀子,我還拿得出來。”
  林成方道:“大財主啊!不過,他們人多聚沙可成塔。”
  斬情女道:“我也可以借,而且,會有很多人借給我。”
  林成方歎口气,道:“姑娘,既然知曉江湖上有那么一個組織,為什么不托他們保護姑娘到徐州,卻把我們寶通鏢局,拖下了水。”
  斬情女道:“那一個組織,只管殺人,而且,要限定目標,依那殺人的身份,講价算酬,再說,他們也不好找。”
  林成方道:“姑娘的仇人如此眾多,那該是他們最大的一個客人了。”
  斬情女道:“我沒有什么仇人,只是人家仇視我罷了,我不想殺任何人,也沒有可殺的對象,只是別人不愿放過我,我不愿束手待斃,就這樣我結了很多的仇人。”
  林成方道:“姑娘,這些人,為什么要殺你?”
  斬情女道:“你不會問問他們嗎?”
  林成方道:“不用問,事實很明顯,他們要報仇,因為,你傷害了他們的兄弟、子侄,他們要報复,這就是仇恨。”
  斬情女道:“林鏢頭,我不會無緣無故的殺害一個人,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我的名譽不好,天下無人不知,他們卻來招若我……”
  林成方接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他們?”
  斬情女道:“我沒有,他們有些是自覺惶愧,解不開正人君子的枷鎖,自絕而死,髭是爭風吃醋,互相拼了命,也有些是師門規法處死。”
  林成方道:“姑娘,在下有一句話,奉勸姑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斬情女笑一笑道:“林兄,我沒有屠刀,所以,無刀可放,我殺人的利器,就是我這張臉,我這副曲線玲瓏的身材,以及我這份性格。”
  林成方道:“哦!”
  斬情女道:“性格我可以改,但我這張臉不能毀去。”
  林成方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他忽然間,想起來自己是鏢師的身份,不應該問得大多。
  這時,只見田昆疾奔而來。
  田昆身后兩個人,竟然是陰陽雙劍,郭相、馬候。
  林成方怔住了。
  一面凝神戒備,一面留心敵勢。
  斬情女站起身子迎向陰陽雙劍,笑一笑,道:“兩位,久違了。”
  敢情他們早見過,竟是熟人。
  陰劍郭相冷笑一聲,道:“姑娘,見你一次很不容易。”
  斬情女道:“兩位受人之托,截殺小妹,如若小妹驟然出現,雙方勢既敵對,兩位是出手好呢?還是不出手好呢?”
  馬候道:“姑娘似乎是永遠有理。“
  斬情女道:“兩位,現在已然對朋友有了交代,也盡了心力,小妹再請兩位回來,有一事相求。”
  郭相道:“請說吧?”
  斬情女道:“目下兩位是否愿受小妹的邀聘?”
  郭相接道:“受你邀聘,干什么?”
  斬情女道:“保護小妹到徐州。”
  郭相笑一笑道:“寶通鏢局的鏢師,大概是天下最好的鏢師了,似乎用不著我們這敗軍之將相助了。”
  斬情女道:“小妹邀約兩位,也就是受了寶通鏢局的影響,他們對兩位雙劍合壁之威,贊賞不已。”
  馬候道:“慚愧,慚愧,人敗、劍折,還談什么呢?”
  斬情女道:“兩位,小妹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兩位愿否幫忙,還望給小妹一個明白的答覆,自然,小妹也不會讓兩位白白相助……”
  郭相接道:“寶通鏢局呢?”
  斬情女道:“万總鏢頭,一言九鼎,答應了保護我到徐州,自不會中途變卦。”
  馬候道:“姑娘找俺們來此,只是想要我們助寶通鏢局?”
  斬情女道:“那倒不是,小妹請兩位來,是保護我,不但這一路,平平安安,到了徐州之后,還想借重兩位。”
  郭相道:“姑娘,咱們兄弟先到徐州恭候如何?”
  斬情女道:“我能到徐州,大概已活了十之八九,重要的是咱們還要闖几關。”
  郭相苦笑一下道:“下面兩關,就算我們稍強一些,但也擋不住寶通鏢局,如再有我們兄弟相助,不難輕易渡過,問題是最后一關。”
  斬情女道:“最后一關是什么人把守?”
  郭相道:“好像是以少林一位高僧為首。”
  馬候道:“最重要的是,你們一路行來,勢如破竹,輕輕松地闖過了几道埋伏,所以,使他們提高了警覺,重新調整,把人手集中在最后一關。”
  斬情女沉吟了一陣,道:“你可知道,那位少林高僧,法名如何稱呼?”
  郭相道:“不知道,那位高僧,似乎是很神秘,我們一直沒有見過他。”
  斬情女道:“這就奇怪了,我一直沒有若過少林寺中人。”
  林成方道:“听說少林門下,也有俗家弟子。”
  斬情女笑一笑,道:“不錯,少林也有俗家弟子,不過,在我的記憶之中,确沒有招若過少林門人,除非我受了欺騙。”
  林成方道:“怎么?姑娘和一個交往之時,先要了解他的出身來歷?”
  斬情女道:“是!但用不著我問他,他們自己會告訴我得清清楚楚。”
  林成方笑一笑,道:“原來如此。”
  馬候輕輕咳了一聲,道:“斬情女,在下有几句話,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斬情女道:“那你就請說吧,”
  馬候道:“咱們受人之邀,助拳而來,而且,剛剛還和寶通鏢局的人動過手,此刻,一下子,轉了個大彎子,回頭捕殺,面子上實在有些拉不開。”
  斬情女哦了一聲道:“馬兄原來有這多顧慮,小妹處境險惡,才請兩位幫忙,請是我請,幫不幫卻是兩位的事了,所以,我覺得兩位也不用為難,你們如有拉不開面子的地方,那就請便了,小妹也不敢多留,幫了我有報答,不幫我,是兩全本份。”
  馬候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們誤會了,這一次俺們受邀而來,确實不知,對付的就是姑娘,等到知曉了內情,已然無法下台,一半也俺們愿意留下來,俟机助姑娘一臂之力,但听到了寶通鏢局連闖數關之后,激起了俺兄弟一點好胜之心……”
  斬情女接道:“寶通鏢局怎么樣?”
  郭相道:“很高明,當今之世几個大鏢局,只怕也找不出這么高明的鏢師。”
  目光轉到馬候的身上,接道:“兄弟,咱們早已存心幫忙,早幫,晚幫都是一樣,面子事,不服顧慮。”
  斬情女道:“郭老大究竟是老大,看事情是透澈多了。”
  馬候道:“老大決定,兄弟自是遵從。”
  斬情女道:“小妹受了暗算,大約還有三天就可以复元了,那時候,小妹也算一份。”
  郭相道:“咱們決走了,就不會更改,姑娘請上車吧!如是有人能殺你,他們得先殺死陰陽雙劍。”
  斬情女笑一笑,道:“小妹先謝過兩位……”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蛇有頭,鳥有翅,軍有主帥,兩位來幫忙,可不能喧賓為主,一切都要听寶通鏢局万總鏢頭和林鏢頭的調度。”
  郭相道:“這一點,不勞姑娘費心,你上車吧!要闖,咱們得早些闖,拖延時間,對咱們有害無益。”
  轉身對万壽山,林成方一抱拳,道:“兩位,咱們陰陽雙劍能擔任什么腳色,兩位盡管調度吩咐,咱們一切從命。”
  万壽山道:“兩位言重了。”
  林成方心中暗道:“這斬情女果然是有些門道,竟然使這兩個江湖大凶,服服貼貼。”
  心中念轉,口中接道:“老實說,咱們還要兩位幫忙,咱們對敵情,知曉不多,調度倒不敢當,但咱們得好好商量,商量。”
  合作的事實,已經造成,何況就形勢而論,寶通鏢局,也确須儿個助拳的高人,再說,林成方忽然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斬情女這一位名滿江湖的小妖女,有如一座寶藏,越挖掘越丰富,越挖發覺她越神奇,這正和平常的人人事事相反。
  郭相對林成方一番請甚感受用,笑一笑道:“林光兄有何重詢,我等知無不言。”
  這時,斬情女已登上了篷車,而且,也放下了垂帘。
  林成方一面吩咐准備上路,一面說道:“郭兄,江湖上黑白兩道,一向有如冰炭,這一次,怎會合作?”
  郭相道:“那是因為斬情女結仇大多,不論黑、白一口吞,受邀之人,大部分,都和她有點仇恨,但也有一些是慕名而來,這就促成了一樁千古奇聞,黑、白兩道大聯手。”
  林成方道:“除了兩位之外,是否還有和兩位同一目的而來,明是參予截殺,暗中卻存心助拳。”
  郭相道:“大概還有人,只不過,會不會和我們兄弟:一樣肯立刻轉向,那就很難說了。”
  林成方道:“這件事,總該有一個主事的人,不知是哪一位德高望重的人?”
  郭相道:“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奇怪,邀約我們的,只說對付一位江湖上人人痛恨的妖女,下面署名的是中原四省黑、白兩道中人,并沒有哪一個出面具名,但他們耳目很廣,邀請到的人,确然不少。”
  林成方道:“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一封沒有頭尾的邀請書,竟然有這樣多的高手赶來。”
  郭相道:“妙處也在此了,如是書有具名人,受邀者,必須掂掂那邊請人的的份量,夠不夠主事條件,來的人至少會少了一半,正因為人人心存好奇,不自禁赶來此地,既來之,則安之,大部參予了這場截殺。”
  林成方道:“听郭兄這么一說,倒有一番道理,但郭兄等到此之時,總該有一個接待的人了!”
  郭相道:“妙在那封邀請書函,說明了時間地點,那几家大客棧,但卻不在開封城中,接待的是店小二,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但要說哪一個主持其事,兄弟到現在,還無法說得出來。”
  林成方沉吟了一陣,道:“郭兄,是否覺得這件事,有些玄奇
  郭相歎息一聲,道:“這,在下也想過,有那么一個人暗中主持,只不過他的才慧很高,一直婚在幕后,事事假手于人,自己卻一直不肯露面。”
  篷車已開始向前行,轆轆輪聲,划破曠野的靜寂。
  林成方輕輕吁一口气,道:“郭兄,那一位少林高僧,是不是個中首腦。”
  郭相道:“少林行事,一向光明正大,似是用不著而出這樣的花招。”
  林成方笑一笑,道:“咱們總會遇到那位主事人,我想他化費了如此的心机,總不至于會置于事外。”
  郭相道:“就算咱們遇上了,只怕也不知道。”
  林成方突然一轉話題,道:“郭兄,小弟有几句話,很想說出來,但又怕出言妥,使郭兄見怪。”
  郭相哈哈一笑,道:“林兄,可是想問咱們兄弟,為什么那樣适應斬情女嗎?”
  林成方道:“兄弟正是此竟!”
  郭相道:“林兄,你不覺得斬情女有一种動人的魅力嗎?”
  林成方道:“哦!”
  郭相道:“如若咱們能平安地到了徐州,只怕林兄,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斬情女的役用之人。”
  林成方笑一笑,道:“有這等事,兄弟倒是不覺得。”
  郭相道:“等你覺得時,已無法自拔,這就叫色不迷人人自迷……”
  輕輕吁一口气,接道:“林兄,這斬情女三個字,來自別人太多情,多得她不得不斬。”
  林成方點點頭:“領教了。”
  談話之間,又到了一道截擊的所在。
  五丈的官道上,一排站三個人。
  三個一色反穿羊皮袍子的人。
  郭相停下了腳步,道:“林少兄認識這三個人嗎?”
  林成方道:“兄弟閱歷太淺,不識三位高人!”
  郭相接道:“雪谷三怪,這三人,住在一座冷雪封凍的山谷之中,一年四季,都穿著這么一件皮袍子,結果便成了三人的標志,不論寒暑冷勢,他們都是這個打扮。”
  林成方道:“他們為什么把皮袍反穿起來呢?”
  郭相哈哈一笑,道:“林兄,你雖然在江湖上走的時間多,但你這份觀察入微的才智,卻非常人能及,在下故意說得很含糊,希望你林兄能夠再問。”
  林成方道:“難道這中間,還有什么惊人之處嗎?”
  郭相道:“不錯,听說那皮袍上,藏有暗器,叫做羊毛針,這些針混在那些羊毛之中,不知它在什么時候,忽然會發了出來。”
  林成方道:“他們用什么手法發出來?”
  郭相道:“這就不清楚了,在下,也只是听到傳說,他如何發出毒針,在下沒有見過,据說那羊毛針,發時無聲無息,叫人防不胜防。”
  林成方道:“羊毛針,混入了羊毛之中,借搏斗時揮拳,飛腳,發出毒針,那實在是一件不太容易閃避的暗器。”
  郭相回顧了馬候一眼,道:“兄弟,咱們闖這一關吧?”
  馬候道:“好!咱們一起上。”
  林成方笑一笑,道:“不敢勞動二位,這一陣,還是由小北來吧。”
  突然舉步而,行,直逼近雪谷三怪身前五尺處。
  林成方借机會打量了三人一眼。
  三個人的臉色,一般蒼白,白得像冰雪一般,白得透明。三個人六只眼睛一齊盯住在林成方的身上。
  但三個人都緊閉著嘴巴!
  不肯說話。
  林成方一抱拳道:“在下寶通鏢局林成方,給三位見禮。”
  居中而立的白袍人,冷笑一聲,道:“沒有听過這個名字?”
  林成方道:“在下初出茅廬,本來名不見經傳,三位自然不識了。”
  居中一人道:“你要說什么?”
  林成方道:“在下請三位讓讓路。”
  居中人道:“江湖上借路有借路的規矩,你准備如何借法?”
  林成方道:“敝號小鏢局,無財無勢,以三位在江湖上的名望,大概是不會動敝局的鏢了。”
  居中人道:“你閣下說的剛好相反,我們兄弟,正是要劫下貴局的鏢。”
  林成方道:“俺們保的東西不是黃、白貨,不值什么……”
  居中人道:“我知道你們保的是人,人是活寶,可以价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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