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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玉女施毒功


  楚小楓微微一怔,道:“殘廢?”
  店小二道:“是,她跛了一條腿。”
  楚小楓道:“酒樓上的客人,都知道了?”
  店小二搖搖頭,道:“不!看樣子,知道的人不多。”語聲一頓,接道:“那老者像是她的爺爺,扶著她下了樓,小的就站在樓梯口處,看的清楚一些。”
  楚小楓道:“哦!”
  店小二低聲道:“公子,不過,那位姑娘的臉蛋儿,實在很漂亮。”
  轉身快步而去。片刻工夫,酒菜齊出。
  楚小楓自斟自飲了一會,正想起身离去,樓梯口處,出現了兩個人。
  兩個人的面目都很陌生,但楚小楓立刻可以肯定他們是武林中人。
  雖然,兩個人都穿著長衫馬褂,一派生意人的打扮。
  但那兩道冷厲的眼神,流現出了他精湛內功成就。
  楚小楓暗暗忖道:不設法掩去目中神芒,改扮任何身份,都無法隱蔽起他的身份。
  兩個人四下打量了一陣,直走過來。
  巧!就在楚小楓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楚小楓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暗里卻凝神傾听。
  兩個人談話的聲音很低,但楚小楓全神貫注,仍然可以听到。
  只听左邊一人說道:“胡兄,我看那丫頭不會再來了。”
  右一人低聲說道:“反正,咱們在這里邊吃邊等吧!來不來,都不要緊。”
  左面一人笑道:“我已經打听到一點消息,那丫頭好像跛了一條腿。”
  楚小楓緩緩喝下了一杯酒,心中暗暗忖道:“原來,這兩個人,也是在找那位綠衣姑娘。”
  這時,左首那人已招過來店小二。
  楚小楓眼看去,只見那人把一塊銀子塞入了店小二的手中。
  然后,楚小楓又听了一遍,店小二對自己說的原詞。
  楚小楓心中忖道:車、船、店、腳、衙,這五种人,最為狡猾,看來,果然不錯,單是這位綠衣姑娘一檔事,這小二不知道賺了多少銀子。
  心念轉動之間,忽覺眼前一亮,一個綠衣少女,正緩步行了過來。
  她右手扶一個梳著雙辮的藍衣女婢肩,步履很慢的向前行去。
  水綠長裙,掩住了她的雙足,看不出她是否殘廢。
  昨天陪她同來的那位中年婦人沒有同來,卻換了那個年輕的女婢。
  店小二匆匆迎了上去,道:“姑娘,這邊請。”
  他從這位綠衣姑娘的身上,賺了不少的銀子,一見那姑娘行來,立時像遇上了財神爺一樣。
  那綠衣姑娘淡淡一笑,道:“我還要昨天坐過的那個座位。”
  店小二回頭一看,只見那個座位上已經坐了兩個人,一老一少。
  但想到了這位綠衣姑娘替自己賺了不少的銀子,立時一欠身,道:“姑娘請稍站片刻,我去与那兩位商量一下。”
  昨天,那綠衣姑娘一直把大半個臉儿,側轉到窗子外面,楚小楓也沒有看清楚這姑娘的整個輪廓。
  現在,她面對酒樓,酒樓上大部分的人,都可以看清楚她的面貌。
  那是一張美麗的臉,宜嗔宜喜,十分動人。
  店小二神通很大,三言兩語,竟然把那一老一少給說服了,讓出了桌。一面招呼那綠衣姑娘移駕,一面由肩上取下來桌布抹桌子。
  他動作相當快,綠衣姑娘人到桌位前面,店小二已經整理好桌子。
  綠衣少女緩緩收回在女婢肩上的右手,低聲道:“銀菊,賞他一片金葉子。”
  銀菊哦了一聲,但手取出一片金葉子,拍的一聲,丟在了桌子上,道:“拿去吧!小姐賞你的。”
  店小二撿起金葉子,右手有些發抖。
  望江樓雖然是襄陽府的大酒樓,但是賞賜如此之重的客人,大概也不多見。
  店小二收起金葉子,笑得一張嘴几乎要咧在耳朵后面,塌下的腰,再也直不起來,道:“姑娘,是不是昨天那几個菜,照來一份?”
  綠衣少女道:“是!不過再替我多添兩樣,三副杯筷。”
  店小二道:“姑娘還有客人?”
  綠衣少女幽幽一笑,道:“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這句話說的的凄動人,而且,聲音很高,整座酒樓上的人,都听到了,而且,心中都很感動。
  自從她上樓之后,所有猜拳行令之聲,都停了下來,樓上一片靜默,這時,任何人說一句話,都可以使得全樓上的客人听到。
  楚小楓皺了一下眉頭,暗道:她昨日枯坐不語,今日卻似是有意的叫人看到她的形貌,听到她的聲音,一日之間,怎么有如此大的轉變。心中動疑,立刻全神貫注,但表面上卻是不露聲色。
  他想到那兩個轉程來找這綠衣姑娘的人,必須會有舉動,好戲連台,自己可以很安心的看一場好戲了。
  果然,那綠衣少女落座不久,兩個生意人立刻低語一陣,左首一人,忽然站起了身子,緩緩行了過去,一抱拳,道:“姑娘可是來自九華山嗎?”
  綠衣少女回顧了那大漢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那大漢低聲說道:“在下馬魁……”
  綠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認識你,也不是來自九華山。”
  馬魁四望了一眼,竟然在對面空位上坐了下來。
  和這等絕世美女對面而坐,頓然引起了酒樓上所有客人的注目。
  上百道的目光,一齊投注過來。
  任何人都會想到那綠衣少女定會有所反應,但事實卻大出人意料之外,那綠衣少女竟端坐未動。
  女婢銀菊,冷冷的望了馬魁一眼,道:“馬先生,你坐好啊!別摔倒了。”
  馬魁笑一笑,道:“兩位姑娘放心,別說這是一張椅子,就算它是一把刀,在下也坐得很穩。”
  語聲甫落,突然一跳而起,雙手捧腹,臉色大變。
  綠衣少女輕輕歎息一聲.道:“銀菊,把解藥丟下去”
  銀菊淡淡一笑,道:“咱們姑娘救人,只救一次,你要是撿不到解藥,那就快回家跟你媽說,給你買了一日好棺材,准備后事。”
  馬魁道:“我中的什么毒?”
  銀菊道:“子午斷魂散,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必死無疑,除了我們姑娘的獨門解藥之外,天下再沒有第二种解藥。”說完話,右手一抖,一個玉瓶,直向窗外飛去。
  馬魁一提气,似是想由窗口中飛出去,但身子還未飛起,人卻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一條人影,疾飛而出。是馬魁的同伴。
  楚小楓冷眼旁觀,把經過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但他卻沒有發覺,那綠衣姑娘用的什么手法,把毒藥傳到馬魁的身上,心中暗暗惊駭不已。
  如此美麗的姑娘,竟然是一個殺人于無形中的用毒高手。
  馬魁似乎极力忍受著痛苦,鮮血,沾滿了前胸衣襟。
  這人也夠剽悍,一直咬著牙,不肯呻吟一聲。
  但聞一陣快速的步履之聲,馬魁的同伴,已然由樓梯上奔了上來,手中握著一個玉瓶。
  楚小楓暗道:這人總算幸未辱命,終于撿到了解藥。
  只見他迅速的打開瓶蓋,倒出了一粒丹丸,送入馬魁口中,道:“吞下去。”
  馬魁吞下解藥,一手搭在了同伴的肩上,道:“咱們走!”
  那綠衣少女,一直端坐未動,銀菊卻轉臉望著兩人下樓而去的背影,冷笑一聲,道:“自不量力。”
  楚小楓緩緩干了面前酒杯,忖道:這個丫頭下毒之能,似乎已經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如若被她瞧出什么疑慮,那可是大為麻煩的事,倒不如离開的好。
  心中念轉,緩緩站起身子,向樓下行去。
  只听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站住。”
  楚小楓心頭跳動了一下,但卻未停下腳步。
  只听那清脆聲音,道:“我叫你站住。”
  楚小楓緩緩停下腳步,回過身子,道:“姑娘可是說在下嗎?”
  銀菊冷冷說道:“是你!”
  楚小楓道:“姑娘招呼在下,有什么事?”
  銀菊道:“你過來!”
  楚小楓怔了一怔,緩步行了過去,一抱豢,道:“姑娘招喚在下,有何吩咐?”
  他眼到馬魁中毒的情形,心中暗生警惕,早已運气戒備。
  銀菊笑一笑,道:“剛才那兩立是不是你的朋友?”
  楚小楓搖搖頭,道:“不認識。”
  銀菊哦了一聲,道:“你不認識他們?”
  楚小楓道:“真的不認識,在下告退了。”
  銀菊道:“慢著!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楓暗暗忖道:“看來,她們是有意的來找麻煩了。”心中念轉,又提高了几分警覺。
  但也口中仍然十分和气的說道:“在下林玉。”
  銀菊笑一笑,道:“你這人很和气,坐下來喝一杯吧!”
  楚小楓道:“不敢打攪,在下告退了。”
  馬魁的突然中毒,不但使得楚小楓震動不已,而且也使整座酒樓上的人,惊歎不已,大部分的人,都急急溜走。
  原本滿滿一樓的酒客,此刻卻跑得只余下了楚小楓一個人,和綠衣少女主碑兩個人及兩個店小二。
  整座的酒樓,只余下了五個人。
  那一直沒有講話的綠衣少女,突然開了口,冷冷說道:“不許走,過來,給我坐下。”
  楚小楓輕輕吁一口气,信步行過去,在馬魁坐過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綠衣少女冷冷說道:“林玉,馬魁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楚小楓道:“看到了。”
  綠衣少女道:“那就實說,我的脾气不太好,別讓我對你也下了毒。”
  楚小楓道:“姑娘,咱們往日無怨,過日無仇,你為什么要在我身上下毒?”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所以,我給你一個說話的机會。”
  楚小楓道:“好!姑娘要問什么?”
  綠衣少女道:“你來自何處?”
  楚小楓呆了一呆,忖道:這實在很難答复,不能不理會。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自小在襄陽長大。”
  綠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專門來看我們主婢的?”
  楚小楓道:“不是。”
  綠衣少女道:“你練過武功?”
  楚小楓點點頭,道:“是!練過几年。”心中暗道:“我已經极盡小心了,仍然被人瞧出了破綻。”
  綠衣少女道:“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情?”
  楚小楓道:“什么事?”
  綠衣少女道:“幫我找一個人。”
  楚小楓道:“找什么人?”
  綠衣少女道:“你自小在襄陽長大,而且,又練武功,對這襄陽附近的人人事事,定然很熟了。”
  楚小楓道:“知道一些,不太熟。”
  綠衣少女道:“哦!這個人,是個拐子,我听說他在襄陽,可是一直找不到他?”
  楚小楓心中一動,道:“有沒肩姓名?”
  綠衣少女道:“他姓黃,單名一個侗字。”
  楚小楓心中暗道:這件事,不能据實而言,只好從權了。搖搖頭,道:“沒有听過,這個人,可能不在襄陽街上。”
  綠衣少女道:“是!這個人有些古怪……”語聲一頓,接道:“替我傳一句話,誰能找到黃侗這個人,我送他三粒化毒丹,一瓶七步迷魂散。”
  楚小楓道:“好!在下會把這件事傳出去。”
  他心中有很多的疑問,但卻忍了下去。他覺著,能夠早些离開這位姑娘,最好早些离開。站起身子,轉身向外行去。
  銀菊低聲說道:“姑娘,就這樣放了他嗎?”
  綠衣少女道:“咱們似乎找不到對他下毒的借口。”
  銀菊微微一笑,道:“姑娘,這個人年紀不大、但卻很識時務。”
  綠衣少女四顧一眼空闊的客棧,緩緩說道:“銀菊,你不會看走眼吧?”
  銀菊道:“婢子相信不會。”
  綠衣少女輕輕吁一口气,道:“銀菊,可惜你昨天沒有來,整個的酒樓上擠滿了人,大家都想看行我,但我卻一直把目光盯住在窗外,一臉憂苦,我雖然沒有回頭望過一眼,但我听到了很多人在贊美,很多人在歎息,他們部頌贊一卜痴情的姑娘,苦苦的等待著她的情郎,銀菊你可知道,那些頌贊之言,听起來是好動人、好美麗。”
  銀菊道:“但今大卻完全的改了一個樣子,昨大,他們贊美的痴情姑娘,今天卻叫他們心頭震動、惊駭”
  綠衣少女道:“唉!我心中好難過!”
  銀菊微微一怔道:“難過,為什么?”
  綠衣少女道:“我留給人家美好的印象太短促厂,只有那么一天,我想。剛才离開的酒客中,一定向昨天的客人,他們心中會好失望難過。”
  銀菊輕輕吁一口气,道:“姑娘,你這么一說,連找心中也有些不安起來!”話題一變,道:“姑娘,你剛才在他身上下毒了沒有?”
  綠衣少女道:“沒有……”
  銀菊急急說道:“沒有,為什么?”
  銀菊接道:“是不是因為他人太好,姑娘不忍在他的身上下毒?”
  綠衣少女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不出一個在他身上下毒的理由……”。語聲一頓,接道:“你看,他會不會是咱們要找的人?”
  銀菊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這似乎都不關緊要,要緊的是,咱們要在他身上下毒,這樣,他才會把話傳出去。”
  綠衣少女道:“咱們忽冷忽熱的一鬧,我相信事很快會轉動整個襄陽府,黃侗如在此地,一定會知道咱們來了。”
  銀菊笑一笑,道:“姑娘,滿樓酒客,都被咱們這一鬧,給鬧跑了,咱們也該走了。”
  只听一陣急步上樓的聲音,兩個叫化午,快步行了上來。
  綠衣少女還未來得及答話,余立已找了兩人的桌位前面,一抱拳,道:“姑娘,可是來自湘西五毒門嗎?”
  綠衣少女冷冷的看了余立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余立道:“在下余立!”
  綠衣少女淡淡一笑,道:“看你穿著一身叫化子的衣服,想來,定然是丐幫中人了?”
  余立道:“不錯,在下是丐幫襄陽分舵的舵主。”
  綠衣少女道:“我還認為,來了什么大人物呢,只不過是一個分舵的舵主罷了。”
  余立道:“姑娘很瞧不起我這個分舵主了?”
  綠衣少女道:“不錯,一個小小的分舵主,确實不放在我的眼中。”
  余立道:“哦!姑娘還沒有回答在下的話?”
  綠衣少女道:“回答你什么?”
  余立道:“姑娘是不是五毒門中人?”
  綠衣少女道:“是又怎樣?”
  余立道:“姑娘是不是五毒玉女?”
  綠衣少女格格一笑,道:“想不到啊!我已經這么快名滿江湖了。”
  銀菊低聲道:“姑娘,丐幫耳目一向最靈,他雖是襄陽分舵舵主,想來定然會知曉那黃侗的下落。”
  綠衣少女點點頭,道:“余舵主,你在襄陽多久了?”
  余立道:“十二年多了。”
  綠衣少女道:“那么襄陽住的武林人物,你都認識了?”
  余立道:“不敢說全都認識,但不認識的實在不多。”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我就是五毒玉女,想向你打听個人。”
  余立道:“好!姑娘請說,只要他在襄陽府中,十之八九我應該認識?”
  綠衣少女道:“拐仙黃侗,住在什么地方?”
  余立呆了一呆,道:“拐仙黃侗……”
  綠衣少女接道:“是啊!此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難道你沒有听人說過?”
  余立道:“听是听過,不過,他已經息息很久了。”
  綠衣少女道:“他是已退出了江湖,听說,就在襄陽附近?”
  余生搖搖頭道:“這個,沒有听過。”
  五毒玉女冷笑一聲,道:“江湖上都說你們丐幫耳目靈敏,看來,是虛有其名了。”
  余立道:“姑娘,黃前輩已經退出了江湖,敝幫就算耳目靈敏,也很難知曉一個息隱江湖的人。”
  五毒玉女道:“哼!我就不信,找不到他,我要在襄陽府中大量用毒,多毒几人,他就會露面。”
  余立一皺眉頭,道:“姑娘,這件事,千万不可。”
  五毒玉女道:“為什么?難道你要阻攔于我?”
  余立道:“适才,在下就是听到了傳言,特地赶來奉勸姑娘
  五毒玉女接道:“怎么?那個姓馬的,也是你們丐幫中人?”
  余立道:“不是!可是目下襄陽發生了一件大事,敝幫和排教中人,不少赶來襄陽,如若姑娘放手用毒,只怕……”
  五互玉女在江湖上的聲名.大約十分響亮。余立只怕了半天,只怕不出個所以然來。
  五毒玉女卻冷然一笑,道:“余舵主,只怕我毒了我們丐幫中人是嗎?”
  余立歎了一日气,道:“五毒門极受江湖同道敬重,在下不希望在這襄陽鬧出事情、”
  五毒玉女道:“五毒門雖然以用毒見稱,但我們一直恪守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規戒,這一次,為門戈到拐仙黃侗,說不得只好放肆一下了,希望你能通告丐幫中人,不要多管閒事,那對貴幫,和敝門都不是愉快的事;”
  余立道:“這個,姑娘……”
  五毒上女揮揮手,接道:“夠了,話不投机半句多,我一定要找到黃侗,不論用什么手段,除非你能幫我找到,否則,貴幫中人,最好別管這件事,我言盡于此,余舵主請便吧!”
  余立怔了一怔,欲言又止,轉身向外行去。
  對這位五毒玉女,他似乎是有!分深的畏懼
  樓下站著兩個人,丐幫的陳長青和白梅。
  陳長青低聲問道:“是不是她?”
  余立道:“是,五毒玉女。”
  陳長青道:“這小丫頭,跑到這里作什么?”
  余立道:“听說她在找一個人,叫什么拐仙黃侗。”
  陳長青道:“怎么?黃老拐在這里?”
  白梅欲言又止。
  余立道:“沒有听人說過”
  白梅輕輕咳了一聲:“陳兄,這五毒玉女,是怎么一個人物……”
  陳長青歎息一聲,道:“這些年來,你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道,江湖中發生了很多的事,五毒玉女出身湘西五毒門,听說是目下五毒門掌門人的女儿,不但一身武功造詣很高,用毒之能.已盡得五毒門主的真傳……”
  白梅突然接口說道:“余立,那位五毒工女几歲了?”
  余立道:“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吧?”
  陳長青道:“問余立不如問我,這是我們總壇中收集的內情,日下,還列入机密二字,各地分舵,只怕還不知道……”。語聲一頓,接道:“不錯,他今年只有十八歲,而且,出現江湖只有一次,這一次,算是第二次了。”
  白梅笑一笑,道:“這么說來,陳兄只是因為她剛才在酒樓上,毒了一個人……”
  陳長青道:“不是,我們對五毒玉女的認識,在一年前了,說起來,自兄也許會知道。”
  白梅道:“什么事?”
  陳長青道:“一年前導稱四大大王綠林悍匪被毒的事……”
  白海接道:“這件事,我倒听說。”
  余立道:“四大天王呢?死了沒有?”
  陳長青道:“生死不明,不過,据本幫得么的消息是,四大天王曾經向他求饒。”
  白梅道:“好饒了沒有?”
  陳長青道:“當時,她沒有理會,拂袖而去,片刻之后,四大天王也跟著离去,以后,就沒有了四大天王的消息。”
  白梅道:“這么說來,這丫頭,實在很可怕了。”
  陳長青道:“是!很可怕。”
  白梅道:“她找拐仙黃侗就是,怎么可以隨便向人下毒?”
  余立道:“我問過她,但碰了一個釘子。”
  白梅道:“陳兄,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陳長青道:“最好先別理她,靜觀其變,看她真的用心何在。”
  白梅道:“五毒門的用毒之能,老夫也听人說過,如若她真的要在此地,大施毒手,那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傷在她的手中了。”
  余立道:“不錯,就余立听到的經過,她的下毒手法,實已到了极端利害的境界,那位馬魁,只不過在她的對面坐了一下,已經身中奇毒。”
  白梅道:“如若她們早在桌椅上動了手腳,中毒就算不得什么稀奇,何況,一張木桌掩護之下,可以動很多的手腳……”語聲一頓,接道:“听說五毒門中,有一种十丈傳毒之法,不知是真是假?”
  陳長青道:“是真的,傳毒手法,极盡玄妙之能事,到目前為止,江湖上,還不知道他們用的什么方法!”
  白梅哦了一聲,道:“貴幫也不知道?”
  陳長青道:“是!敝幫目下,還不知道他們用的什么方法,但我們知道,那很可怕,而且,是一种無法防止的方法。”
  白梅愁眉雙鎖,低聲說道:“陳兄,你看,五毒玉女會不會是歐陽嵩他們一伙的?”
  陳長青道:“這個,不太可能吧!五毒門中人一向不和別人合作,老叫化的看法,他們不宵在江湖上走動,也不過是近兩年中事,而且,五毒門中人一向不和別人合作,老叫化的看法,他們還不致于和歐陽嵩們勾結一起……”,語聲一頓,接道:“走吧!咱們回去再說。”
  只听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就這樣走了嗎?”
  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青衣少女站在身后丈余左右處,臉上是一片冷漠之色。
  白梅道:“姑娘是叫我們嗎?”
  青衣少女道:“你們東拉西扯的說了半天,一句也不交代,就這樣想走了嗎?”
  白梅道:“姑娘是五毒門中人?”
  這青衣少女正是銀菊,只听她冷冷說道:“五毒門中的人,聲譽不太好,是嗎?”
  白梅道:“姑娘言重了。”
  銀菊道:“不錯,我是五毒門中人,五毒玉女身邊的丫頭,老爺子,你怎么稱呼啊!”
  白梅道:“老夫姓白……”
  銀菊接道:“白什么,應該有個名字吧!”
  白梅一皺眉頭道:“姑娘如此年紀,出言如此尖刻,不覺著太過分嗎?”
  銀菊冷笑一聲,道:“我們沒有惹你們,而你們卻道長論短的在批評五毒門。”
  白梅道:“老夫白梅。”轉身大步而去。
  他久聞五毒門下毒之能,也不敢掉以輕心,轉過身子的同時,立時吸一口气,運功戒備。
  銀菊突然高聲喝道:“站住。”
  陳長青冷冷說道:“姑娘,你要干什么?”
  銀菊回顧了陳長青一眼道:“你又是什么人?”
  陳長青道:“老叫化陳長青,要五毒玉女來見老叫化子!”
  銀菊對江湖中事,顯然還知道得不多,似是還不知道陳長青是何許人物,眨動了一下眼睛,道:“要我們少主見你?”
  陳長青道:“你這小丫頭,言語放肆,老叫化不和你計較,無非是青在五毒門主的面上罷了。”
  銀菊呆了一呆,道:“好!你們等候片刻,我去請小姐來!”
  陳長青威嚴气度,顯然,已經震脅住了銀菊。
  片刻之后,五毒玉女右手扶著銀菊的肩頭,緩步行了過來。
  陳長青揮揮手,令余立等退了下去,自己卻暗用傳音之術,對白梅說道:“白兄,這丫頭如若放毒,咱們就全力出手,一舉制住她們。”
  白梅也只和道五毒門的用毒手法可怕,稍有不慎,就可能身中奇毒,含首表示意會。
  五毒玉女微微一笑,道:“這位老前輩,是丐幫高人,但不知可否見告大名?”
  陳長青道:“老叫化子陳長青,姑娘是五毒玉女?”
  五毒玉女道:“正是晚輩!”
  陳長青道:“姑娘芳駕,忽到襄陽,而且,肆意放毒,不知為了何故?”
  五毒玉女嫣然一笑,道:“老前輩言重了,如是晚輩肆意放毒,受傷的豈止馬魁一人。”
  陳長青為之語塞。
  五毒玉女笑一笑,接道:“陳長輩,我到此地,只為了找一個人……”
  陳長青接道:“拐仙黃侗?”
  白梅道:“姑娘這一點年紀,如何會認識拐仙黃侗呢?”
  五毒玉女道:“他是敞門主的一位故交。”
  白梅道:“貴門主是你什么人?”
  五毒玉女道:“是我娘。”
  陳長青哦了一聲,道:“姑娘找黃侗,也不該用施毒的手段!”
  白梅道:“姑娘昨日在望江樓上等了一天,就是等黃侗嗎?”
  五毒玉女凄涼一笑,道:“是!我是代母赴約而來,他們十年前,訂下了今日襄陽之約,想不到,那拐仙黃侗,竟然失約未來。”
  白梅道:“姑娘,令堂怎么沒有赶來呢?”
  五毒玉女道:“我母親因事不能赶來,所以,特地派我代她赴約,想不到,這位前輩,竟然會失約未來。”
  白梅道:“十年歲月,變化是何等重大,也許那黃侗也和令堂一樣,因故不能前來。”
  五毒玉女道:“就算他不能來,也應該派個人來,我娘說,黃侗胸藏玄机,他說的話,一定不會有錯。”
  陳長青道:“姑娘,近十年來,沒有听到過黃侗的消息了,老實說,這一點,是一個很大的疑難,他如住在附近,老叫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下落。”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是說,他死了?”
  陳長青道:“也許他在坐關,也許,他真的有了不測,這一點,不知姑娘是否想到了?”
  五毒玉女搖搖頭,道:“沒有,我娘沒有告訴我這么多,她全心全意的相信黃侗的話。”
  陳長青道:“我知道黃侗,他确有很多過人之能,但姑娘,算命的,常常算不出自己的命運。”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這么說,他是真死了?”
  白梅道:“就算沒有死,也一定過得不太好。”
  五毒玉女道:“你怎么知道?”
  白梅道:“在.只不過是猜想罷了。”
  五毒玉女道:“你為什么不猜想他過的好好的?”
  白梅道:“如若他過的很好,怎會不來此地赴約?”
  五毒玉女道:“這個,這個……”
  陳長青道:“就老叫化子所知,他是一個很重信用的人。”
  五毒玉女道:他如是很重信用,為什么不來赴約。”
  陳長青道:“這就要姑娘多多考慮一下了。”
  五毒玉女道:“考慮什么?”
  陳長青:“黃侗為什么不來了!”
  五毒玉女輕輕吁一口气,道:“這個,我如何向我娘交代呢?”
  听到此處,白梅暗暗吁一口气,忖道:“看來,這丫頭和歐陽嵩們,不是一起的了。”
  陳長青道:“据實而言,你娘自會作一個很合理的判斷。”
  五毒玉女道:“他真的不在襄陽附近嗎?”
  余立接口道:“不在,如在這附近,決逃不過丐幫的耳目。”
  五毒玉女道:“這么說來,就算我毒了很多人,也不會逼出來黃侗了。”
  陳長青道:“是!不論你毒死多少人,一樣逼不出黃侗,因為他根本就不在這里。”
  五毒玉女說道:“陳長青。我听娘說過的你的大名。”
  陳長青:“想不令堂,竟還記得區區。”
  五毒玉女道:“所以,我希望你答應幫我一個忙”
  陳長青道:“老叫化如能辦到,決不推辭。”
  五毒玉女道:“我要你們丐幫,幫著我找黃侗,要他在半年之內,赶到湘西五毒門去,見我母親一面。”
  陳長青道:“哦!令堂……”
  五毒玉女道:“我娘身子不太好,只怕……”,話到此處,突然住口。
  陳長青道:“好!我叫化子記下了,我一定不使姑娘失望。”
  五毒玉女臉上掠過一抹黯然的神色,道:“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不要忘記了。”
  陳長青道:“老叫化子不會。”
  五毒玉女道:“好!我信任陳長老,就此別過了。”
  陳長青道:“姑娘要到哪里去?”
  五毒玉女道:“回湘西去,唉!我發覺了一件事,心中好難過!”
  陳長青道:“什么事?”
  五毒玉女道:“湘西五毒門,在江湖上的名聲并不太好。”
  陳長青道:“是!因為,你們的人太可怕,到處施放奇毒,所以,別人見了五毒門中人,無不退避三舍。”
  五毒玉女輕輕歎息一聲,道:“原來,我們五毒門在江湖上有這么坏的名譽。”
  陳長青道:“這几年,你們五毒門在江湖上的聲譽,還好了不少,如若在十年之前,如若看到你們五毒門中人,早已經跑的很遠了。”
  五毒玉女輕輕吁一口气,道:“唉!這么說來,我也不要在江湖上走動了。”
  陳長青道:“為什么?”
  五毒玉女道:“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我是五毒門中人了……”
  陳長青接道:“所以,姑娘不准備在江湖上走動了。”
  五毒玉女道:“人家如不知我是五毒玉女,我在江湖上走動,好多好多人看我,但自從我對馬魁下毒之后,好像這些人,都不理我了,离得遠遠的。”
  降長青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希望有很多的人跟著你嗎?”
  五毒玉女道:“好奇怪啊!很多人看我時,我心中有些討厭他們,希望他們都走得遠遠的,可是,現在,卻离我很遠了,我又覺著,別人把我看成了毒蛇猛獸,心中好難過。”
  陳長青道:“姑娘,回去吧!告訴你娘,五毒門的聲譽,因正在改變,江湖上很多的人,都正在重新估价五毒門,最好,令堂能夠約束門下弟子,不在江湖上傷人,很快的,就會改變了人們對你們的印象。”
  五毒玉女點頭道:“陳前輩,我這就告辭了。”轉身向前行去。
  白梅道:“姑娘留步。”
  五毒玉女停下腳步,道:“你是……。”
  白梅道:“老夫白梅。”
  五毒玉女道:“陳前輩,他是好人坏人?”
  陳長青道:“好人。”
  五毒玉女道:“哦……”,目光到了白梅身上,接道:“你又有什么事?”
  她對陳長青,似是有著很大的信任。
  白梅笑一笑,“姑娘,你找黃侗,有什么重要的事,能不能告訴老朽?”
  五毒玉女道:“你認識他?”
  白梅點點頭,道:“認識。”
  五毒玉女道:“好!快些告訴我他在哪里?”
  白梅道:“姑娘,老朽在數月之前,听過一位朋友,談起黃侗,當時老朽沒有注意,也沒有問他,姑娘找那黃侗,如若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老朽就專程跑一趟,去打听一下黃侗的消息。”
  五毒玉女沉吟一陣,道:“黃侗和我娘之間,有些什么事,我也不人情楚,不過,我知道這件事,一定十分重要,要不然,我娘不會派我來了,你如能找到他,我們母女都會感激你。”
  偷雞不著失把米。白梅原本希望打听一下五毒門和黃侗之間有些什么恩怨,想不到卻被五毒玉女反打一記悶棍,把麻煩套在了自己的頭上了。
  白梅沉吟一陣,道:“好!老朽替你打听一下。”
  五毒玉女道:“是不是很久時間,才有回信?”
  白梅道是:“是!”
  五毒玉女道:“要不要我在這里等你的消息。”
  白梅道:“這個,我看不用了,姑娘先回湘西五毒門去,三個月內,老朽一定派人去湘西五毒門,告訴你黃侗的消息。”
  五毒玉女道:“你自己去?”
  白梅道:“老朽如能抽得出身,就自己跑一趟湘西,如是抽不出身,那就只有丐幫中人幫忙了,把消息送入湘西。”
  五毒玉女雙目盯住在自海身上,臉上是一片庄嚴的神色,雙目中是炯炯神光,緩緩說道:“白梅老前輩,你和丐幫的陳長老在一起,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大人物,一諾千鈞……”。
  輕輕歎一口气,接道:“不過,我娘說險詐江湖,不能太相信江湖中人。”
  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白梅心中后悔,表面上又不能發作,笑一笑道:“姑娘的意思思呢?”
  五毒玉女道:“兩個辦法,一個是由我在你的身上下毒,一個是由陳長老擔保你。”
  白梅道:“你要在我身上下毒?”
  五毒玉女道:“是!那是一种慢性發作的毒藥,要三個月后,才會發作,到時間,你已經到了湘西,我們會很隆重的接待你,解去你身上之毒,還要送你一份很貴重的禮物。”
  陳長青道:“如是老叫化子擔保呢?”
  五毒玉女道:“那就不用在他身上下毒了。”
  陳長青道:“姑娘如何會如此信任老叫化子?”
  五毒玉女道:“我娘說的,一個貴幫幫主,一個是你陳長老,還有一位無极門的宗領剛宗掌門人,你們三位,絕對可以相信。”
  陳長青笑一笑,道:“你知道這位白老英雄是何許人么?”
  五毒玉女道:“是什么人?”
  陳長青道:“他就是無极門宗掌門人宗領剛的岳父大人。”
  五毒玉女道:“但他不是宗領剛,還得他的女婿出面擔保一下。”
  白梅几乎要說出了無极門的遇害事,但話到了口邊,又忍了未言。
  陳長青也和白梅有著同樣的想法,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不用麻煩了,老叫化擔保就是。”
  五毒玉女道:“好!有你陳長青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白梅道:“姑娘,三個月內,老朽一定有消息傳到湘西五毒門去,不過,我不敢擔保,是什么消息了。”
  五毒玉女道:“那自然不能讓你擔保。”
  白梅道:“好!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了。”
  五毒玉女回頭望了陳長青一眼,道:“陳長老,你們有沒有需要我為你們效力的地方?”
  陳長青道:“不敢打扰姑娘。”
  五毒玉女笑一笑,轉頭而去。
  目睹五毒玉女的背影消失之后,白梅才長歎一聲,道:“該死啊!該死。”
  陳長青道:“五毒門,本來就是一個很難招惹的門戶,五毒玉女能這么講道理,已經不錯了……”,語聲一頓,接道:“白梅,你真的知道黃侗的消息嗎?”
  白梅點點頭,道:“知道。”
  陳長青道:“他人在何處?”
  白梅道:“就在這附近。”
  陳長青輕輕吁一口气,道:“果然在這里?”
  白梅沉吟了片刻,簡略的說明了遇見黃們的經過。
  說得太過簡略,中間有很多重要的地方,都略而未提。
  陳長青也知道黃侗這個人,是近代武林中一位怪杰。
  只不過,他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罷了。
  陳長青道:“這個人,好像在江湖上失蹤快二十年,如是今日談起來,我還以為他早已經死了。”
  白梅道:“看到他好好的活著時,我也有些奇怪。”
  陳長青道:“不管隱居了多久,十年前,他遇到一次五毒門,和五毒門主訂下了今日之約,約晤于此,這說明了他确在襄陽,奇怪的是,他既在此地,為什么不來赴約。”
  白梅道:“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
  陳長青道:“黃侗這個人,如論武功、才華、都是世所罕見的人物,但卻可惜他走錯了路……”
  白梅接道:“他走錯了什么路?”
  陳長青道:“如若他一生精奇用在飛武之上,必將是一位出類撥革的武林人物,就算不用在研究易理上,也該用在研究五行奇術之類的學問上,不應該研究天机。”
  白梅道:“研究天机?”
  降長青道:“天机難測,何等深奧,他居然能夠摸索出一點門道,就是這一點門道,害了他。”
  白梅道:“不錯,他又忍不住,玩弄天机,偶爾泄漏了一點出來,固然語惊四座,但卻折了他的福澤。”
  陳長青歎息一聲,道:“白兄,你准備如何處理此事?”
  白梅道:“看來,只好去找找黃侗了。”
  陳長青道:“你准備几時去?”
  白梅道:“這個,不用太急,問題是貴幫弟子送信到湘西五毒門,需要多少時間?”
  陳長青道:“如用本費十万火急的辦法通信,大約要十天到半個月,慢一點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白梅道:“那還早,咱們先辦別的事吧!”
  陳長青道:“白兄,你看,五毒玉女是不是會离開襄陽?”
  白梅道:“難道他還會留在襄陽不成?”
  陳長青道:“這正是老叫化子顧慮的事,我擔心她不甘离開……”
  白梅接道:“看起來,她确然還是一個玉女,只不過,頭上加了五毒二字,看起來就有些不同了,不過,兄弟看她,似乎是還沒有沾惹上太多的江湖義气。”
  陳長青道:“正因為,她還保有了那份少女的天真,正因為,她還完全不解江湖上的是非善惡,所以,我才擔心她會受人利用,被人引入岐途……”。語聲一頓,接道:“五毒玉女,不解江湖險惡,也不知道人与人之間的陰險,如若有一個人告訴她能夠找到黃侗,她就會在此地停了下來,受人利用,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白梅道:“昨天我在此地,還見一個中年婦人陪著她,想不到,今天,換了這個年輕丫頭。”
  陳長青回顧了余立一眼,低聲說道:“余舵主,派几個精明的弟子,盯著她,一旦發覺了可疑人物和她接触,立刻報我知道。”
  余立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白梅低聲道:“陳兄,看起來,她似是很听你的話……”
  陳長青接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咱們不利用他,但決不能讓別人利用她,五毒門,還是個很可怕的門戶。”
  白梅道:“江湖上,對五毒門中人,還有著很大的畏懼,如若五毒玉女,也被歐陽嵩引誘過去,那就是一樁很大的麻煩了。”
  陳長青道:“所以,咱們要盡力防止。”
  白梅點點頭,道:“咱們先回去,等候余舵主的消息了。”
  兩個人剛剛离去,店后面一角處,突然轉出來一個年輕人。
  他戴著一頂寬大的布帽子,拉得低低的,壓在眉沿上面,掩去了大半個臉。
  是楚小楓。
  只是,他已經用過了很精巧的掩飾,就算是白梅和他對面而立,一時之間也無法認清楚他的身份。
  楚小楓很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邁快步向前行去。走的方位,正是五毒玉女的方向。
  他走得很快,一直追過了兩條街,終于被他發現了一個客棧。
  一個店小二牽著兩匹馬行了出來。
  后面緊跟著銀菊,和五毒玉女。
  楚小楓听到過陳長青和白梅的談話,知道了五毒玉女的重要,決心暗中監視一下,看看五毒玉女究竟欲往何處。
  但他沒有想到,五毒玉女竟然要真的离開了襄陽府城。
  楚小楓目睹了五毒玉女的下毒利害,如若此人為歐陽嵩等所用,那實在是一個很可怕的勁敵,所以,楚小楓決心要阻止這件事。
  出人意料的是,五毒玉女,竟然真的要离開這里。
  就在兩個少女剛剛要上馬的時候,忽見一個人快步行了過來。
  楚小楓看了那人一眼,立時心頭一震,迅速的閃到一邊。
  來人竟是滿口飛花喬飛娘。
  喬飛娘很快行到了五毒玉女身前,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來自五毒門嗎?”
  五毒玉女回顧了喬飛娘一眼,看看是一個女人,神色緩和了一些,道:“你是誰?”
  喬飛娘道:“我姓喬,人家都叫我飛娘。”
  五毒玉女道:“喬飛娘,我不認識你!”
  喬飛娘接道:“我知道,不過,這有什么關系呢?一回生二回熟,這會儿咱們見了面,談過一次話,下一次,咱們不是就熟了嗎?”
  五毒玉女道:“你,你找我什么事?”
  喬飛娘道:“听說姑娘來這里,似是要找一個人,是嗎?”
  五毒玉女點點頭,道:“是!你怎么會知道?”
  喬飛娘道:“姑娘要干什么?”
  五毒玉女道:“回家去。”
  喬飛娘道:“你不找拐仙黃侗了?”
  五毒玉女道:“我已經托別人轉告于他,要他去見我娘了。”
  喬飛娘道:“拐仙黃侗住在襄陽附近,你來了,他就不肯露面,找人通知他一聲,他就會見你娘了嗎?”
  五毒玉女呆了一呆,道:“你知道損仙黃侗住在這里?”
  喬飛娘道:“我知道。”
  五毒玉女道:“他人在哪里?能不能帶我見見他?”
  喬飛娘道:“可以帶你去見他,至于他住的地方,沒有名字,我也無法說出來。”
  五毒玉女道:“哦!你見過他?”
  喬飛娘笑道:“你們五毒門,在江湖上人人畏慎万分,我如沒有把握,找這個麻煩作什么?”
  五毒玉女沉吟一陣,道:“要我如何去見他?”
  喬飛娘道:“那很容易,我帶你去見他。”
  五毒玉女道:“他住的地方,离這里有多遠?”
  喬飛娘道:“不太遠,也不太近,大約有六七十里吧?那地方,是一座小山谷,拐仙黃侗,就在山谷中結樹而居。”
  隱在一處屋角的楚小楓,听得心頭一震,暗道:“一派胡言,那地方距此不過三十里,而且黃侗生死難卜,這滿口飛花喬飛娘,顯是早有計划、陰謀了。”
  喬飛娘肯定的語聲,顯然已使五毒玉女動心,只見她凝目思索了一陣,道:“你真的肯帶我去見見他?”
  喬飛娘笑一笑,道:“姑娘,你年紀輕輕的,似是十分多疑?”
  五毒玉女道:“我是在想,你為什么要這樣幫助我,我們素不相識。”
  喬飛娘笑一笑,道:“如是說我見義勇為,只怕你姑娘也不肯相信,你們五毒門中人的用毒之能,使人人畏懼,一般的江湖同道,都不肯招惹你們。”
  五毒玉女道:“這個,我知道。”
  喬飛娘道:“我肯幫助你,自然是也有條件。”
  這女人察言觀色之能,果非小可,語鋒回轉,頓使五毒玉女信心加深。點點頭,五毒玉女說道:“你說吧!你要什么條件?”
  喬飛娘道:“你們五毒門中,用毒手法,千奇百怪,藥物也有數十种之多,局外人,知道的不會太多,但我听說過,五毒門中有兩种最珍貴的東西,輕易不肯給人……”
  楚小楓听得心頭震動,忖道:“利害啊!這等欲擒故縱手法,真是絲絲入扣,叫人不信都不行,五毒玉女,如何能斗得過這只老狐狸。”
  但見五毒玉女點頭一笑,道:“你說說看,那是什么?”
  喬飛娘道:“听說貴門有一种万應解毒丹,能夠天下百毒,不知是真是假?”
  五毒玉女點點頭,道:“不錯,有這么一种丹丸。”
  喬飛娘道:“還有一种神仙忘憂散……”
  五毒玉女搖搖頭,道:“這個,不能給你。”喬飛娘道:“為什么?”
  五毒玉女道:“我娘已把神仙忘憂散,列為禁藥,本門中人,都不能使用,如何還能給外人。”
  喬飛娘道:“貴門人,也用不著使用這种藥物,你們太多的用毒手法了。”
  五毒玉女道:“別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唯獨這神仙忘憂散,我不能給你。”
  喬飛娘道:“好吧!我要十粒万應解毒丹,十包神仙忘憂散,如是不能給我,你提出個交換辦法。”
  五毒玉女沉吟了一陣,道:“你是說,你可以帶我去見黃侗?”
  喬飛娘道:“不錯。”
  五毒玉女道:“我可以給你十粒万應解毒丹,但我無法給你神仙忘憂散。”
  喬飛娘道:“哦!”
  王毒玉女道:“如論藥物配方之妙,解毒丹決不在神仙忘憂散之下。”
  喬飛娘道:“好吧!姑娘准備几時給我?”
  五毒玉女道:“本來,我可以先給你的,但咱們初次交易,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所以,我要等見過黃侗之后,再給你這些藥物?”
  喬飛娘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姑娘還有沒有事情要辦?”
  五毒玉女搖搖頭,道:“沒有,現在,我就可以跟你走!”
  喬飛娘道:“那是一段連綿的山路,姑娘最好把馬留下來。”
  五毒玉女道:“走路去?”
  喬飛娘道:“對!走路去。”
  五毒玉女道:“好吧!銀菊,把馬儿送回店中。”
  銀菊應了一聲,又把兩匹馬帶回客棧中。
  喬飛娘低聲道:“姑娘,你可知道,那黃侗為什么未赴你之約。”
  五毒玉女道:“我想不通,他是老前輩,怎么可以說了不算?”
  喬飛娘道:“因為,很多人要殺他,所以,他不能來。”
  五毒玉女道:“誰要殺他?”
  喬飛娘道:“据我所知,丐幫、排教,都已派了高手,赶來襄陽.欲置黃侗于死地。”
  五毒玉女啊了一聲,道:“我剛剛還碰到了丐幫中人,為什么沒有告訴我了”
  喬飛娘道:“是不是丐幫中的長者身份?”
  五毒玉女道:“對!他是丐幫中很有名气的一位長老,名叫陳長青。”
  喬飛娘道:“對!我也听說過,殺他之人中,有一位姓陳的,很難對付。”
  五毒玉女道:“喬姑娘,我娘告訴過我,那姓陳的,是一位很公正、可信賴的人。”
  喬飛娘道:“平常時日,确然如此,但現在情形不同了?”
  五毒玉女道:“有什么不同呢?”
  喬飛娘道:“現在,丐幫正和黃侗為敵,你們彼此之間,自然不能實話實說了。”
  五毒玉女道:“原來如此。”
  這時,銀菊已由客棧中行了出來,身上還背了兩個革囊。
  喬飛娘微微一笑,道:“姑娘,咱們現在可以走了?”
  五毒玉女道:“如是你帶我去的地方,找不到黃侗,那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喬飛娘哈哈一笑,道:“姑娘准備下手報复?”
  五毒玉女道:“那倒不是,咱們無冤無仇。我為什么對你們報仇,但我也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放過你們。”
  喬飛娘道:“那你准備如何打算。”
  五毒玉女道:“准備對你下一點慢性奇毒,半年后才會發作,半年之后,你們把黃侗找出來一起去西五毒門要解藥。”
  喬飛娘道:“好吧!真金不怕火,我只要帶你們找到黃侗,想來,就沒有什么麻煩了。”
  五毒玉女點點頭,道:“好!咱們走吧?”
  喬飛娘道:“慢著,姑娘。”
  五毒玉女道:“你還有什么事?”
  喬飛娘道:“在這一路之上,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直到見黃侗為止。”
  五毒玉女道:“好!”
  銀菊道:“姑娘,問問她,這一定要有一個時限,咱們不能永遠跟著他跑。”
  五毒玉女道:“對!你要多少時間,才能讓我見到黃侗?”
  喬飛娘沉吟了一陣,道:“大概要兩三天吧!”
  五毒玉女道:“可以,但我還有兩句話,必須要先說清楚。”
  喬飛娘道:“什么事?”
  五毒玉女道:“是兩天還是三天?”
  喬飛娘道:“最多三天,應該是兩天就夠了。”
  五毒玉女道:“好!我最多等你三天,如是三天之內,還無法找到黃侗,你們就要小心啊!”
  喬飛娘道:“五毒門的人,在江湖上出了名的難惹難纏,我如沒有事,難道不會坐那里休息一會,招惹你們五毒門干什么?”
  五毒玉女淡淡一笑,道:“五毒門在江湖上的聲譽不太好,所以,我也不想替五毒門恢复什么好的聲譽,所以,過了三天,我會在諸位身上下毒,一种很厲害的毒。”
  喬飛娘道:“好!我們都記下了。”
  五毒玉女道:“現在,咱們可以走了。”
  喬飛娘點點頭,轉向一條僻靜的小巷之中。
  五毒玉女一皺眉頭,道:“喬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喬飛娘道:“姑娘,好像咱們約定好了,三天之內,你要听我安排,對嗎?”
  五毒玉女道:“不錯,不過,那是一條死巷子。”
  喬飛娘道:“這一點,我比你清楚,……”
  五毒玉女道:“既然清楚了,為什么還要向那巷子走?”
  喬匕娘道:“姑娘,目下襄陽府中,布滿了不少江湖高人,如若姑娘想平平安安离開這里,必須要用點心机。”
  五毒玉女道:“哦!你們早就准備好了?”
  喬飛娘四顧了一眼,快步向前行去。
  五毒玉女和銀菊相互望了一眼,跟在喬飛娘的身后行去。
  喬飛娘帶兩人行人了一座大宅院中。片刻之后,大宅院中,行出了兩頂小轎。隱在暗中的楚小楓看得十分明白,心中暗暗歎息一聲,忖道:好設計,兩頂這樣普普通通的小轎,誰也想不到這里面坐的是五毒玉女。
  這個消息必須盡快的傳給丐幫。心中念轉,立刻轉身又奔向望江樓。
  他希望找到丐幫一個人,把內情告訴他,可惜丐幫中人,都已經不見。
  楚小楓不敢再奔回宅院,只好一轉身,向城外追去。
  他的判事能力很強,竟然找對了方向,追出城門,遙遙見到了青衣少女的轎頂。
  出了南門,轉向了隆中山的方向。
  楚小楓希望能先瞧出他們的落腳之處,再設法通知丐幫。
  但那兩頂小轎一直不停,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仍快速前進,看四個轎夫的腳程,楚小楓才發覺了這些轎夫,也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
  楚小楓還跟在几十丈后,默算時間,無論如何也無法赶回到襄陽城中告訴丐幫,再來追蹤,無論如何,那是來不及了。
  目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跟下去。
  楚小楓決定了自己追蹤,立刻開始易容,臉上涂上泥土,換下長衫,找了一處農庄,換了一件農人衣服,然后,繞過樹林,放腿向前奔去。
  這地方只有一條路,但只要再往前走個二三一卜里,就進入了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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