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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秣馬歷兵


  以宋希賢為首的美俠,已全部進逼亡魂谷外,僅兩座峰頭之隔的一個峽谷中。
  這一個峽谷,与“亡魂蒼”的天險,自然無法相提并論,但群俠方面,為目前形勢所迫,也就不得不將就一點了。
  因為,經宋希賢實地察看之后,認為“亡魂谷”占天險之利,易守難攻。
  憑群俠方面的實力,如能与里面的胡天賜以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長老等取得聯系,出其不意的,里外夾擊,雖然已方也必然損失慘重,但卸不難一舉摧毀“滅絕魔宮”這一個邪惡的組織。
  但問題卻在,兩方面的群俠,沒法聯絡,在宋希賢的想像中,胡天賜等人,不可能知道外面的天險難度。如因為不明敵情,又自持實力雄厚,而冒險發動敵擊,那問題就嚴重了。
  所以,盡管以宋希賢為首的群俠方面,還沒商量出一個妥當的辦法來,卻又不得不先行進到“亡魂谷”來。
  目前,他們所住的峽谷,雖然天險可守,但他們的目的是進擊,有沒有天險可守已經是次要的問題了。
  而且,這天險可守的峽谷,對群俠方面而言,有也它可取之處,因為,它等于是“亡魂谷”的大門,守在這儿,就夠于將“亡魂谷”給封鎖了,盡管事實上因無天險可利用,而不能達到封鎖的目的,但在精神上能給對方以威協,也能監視敵人的行動。
  更重要的是,峽谷后面的一座高峰,与“亡魂谷”的最高處也相差無几,因此,只要派人不分日夜的,在峰頂上監視,則万一胡天賜等人因不明情況,而在谷內發動攻擊時,由于其人多勢眾,必難逃過峰頂監視的目光,而可以使谷外的群俠,及時采聯支援行動。
  也因為這些原因,群俠方面就毅然住進了這,也好在他們之中,除了宋希賢夫婦,師徒們之外,大部份都是莫子云的人,不但人手多,有關日常生活所需,如帳幕,食物等,都自行攜帶,有如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因而盡管是在荒山峽谷之中,卻并沒什么不便之處。
  當群俠方面,“安營扎寨”的工作,剛剛安頓下來,“滅絕魔宮”的專差也到了。
  專差一共是三位,就是“鎮宮雙將”中的姜樹人,和石瑜,邢彬二人,當然,石瑜和邢彬二人,是隨首的身份,而可以想見,兩位隨員中的石瑜十九是歐陽翠的苦心安排,負有特殊使命而來的。
  群俠方兩,負責接客的,是莫子云手下的第四太保。也正是他輪值谷口的警備。
  邊疆的人,有一股特殊的粗曠气質,四太保一見對方三人大模大樣的,向谷口走來,他也大模大樣的沉聲喝道:“干什么的?”
  姜樹人冷冷答道:“老夫姜樹人。”
  四太保仰臉重复一聲道:“干什么的?”
  這一份傲態,气的姜樹人几乎要一拳打了過去,但他知道目前這峽谷之中,群俠精英畢集,可不是他撒野的地方,為此,卻不得不強忍心頭怒火,冷冷一笑道:“‘滅絕魔宮’使者,奉南宮太上之命,面見宋大俠。”
  四太保這才向他投過冷歷的一瞥,冷笑道:“你就是所謂‘鎮宮雙將’之一的姜樹人?”
  姜樹人傲接點頭道:“不錯!”
  四太保笑了笑道:“原來你并非什么三頭六臂人物,也只有一個腦袋,兩條手臂,真是見面不似聞名了。”
  姜樹人沒想到:“對方一個年輕小伙子,竟然敢如此輕視于他當下不由微微一怔道:“你是什么人?”
  四太保對對方池問說,竟然充耳未聞似的,笑了笑道:“待會我們得好好親近親近……”
  姜樹人臉色一變之間,四太保卻回頭對一位勁裝漢子沉聲說道:“去向宋大俠傳稟一作,就說,‘滅絕魔宮’中,有一個姜樹人求見。”
  “是!”
  “是!”
  那勁裝大漢答應著飛奔而去。四太保這才向姜樹人一揮手一指道:
  “就在地下坐一會吧!我這小帳幕中,可沒你們的坐位。”
  “我們站著也一樣。”姜樹人年老成精;盡管卻已由對方的裝束与口音上,判斷對方是來自邊疆,卻仍然故意接問:道:“這位老弟,也是宋大俠的高徒么?”
  四太保沒想到對方的涵養功夫,如此高明,自己對人家冷言冷語,而人家不但不生气,反而顯的顧為客气的發問,因而使的他微微一怔道:“不是。”
  姜樹人接問道:“那么,必然是莫大俠手下的高人了?”。
  四太保笑了笑道:“我不是什么高人,但我卻只實我們掌門,座前,十三太保中的老四。”
  姜樹人笑道:
  “唔!原來是四太保,久仰久仰!”
  這當口,一旁的石瑜卻向四太保笑道:
  “四太保閣下,能不能賞點開水喝喝?”
  姜樹人搶先說道:
  “才走過兩座山頭,你又口渴了?”
  石瑜苦笑道:
  “老爺子,現在正是三伏天么!你老人家功力深湛,已到寒暑不侵的境界,自然不覺的口渴,可是……”
  姜樹人皺眉接口道:
  “好!別羅索了,你要討水喝,就請便吧!”
  石瑜笑道:
  “不管怎樣,咱們遠來是客,討點水物也算不了什么啊!”
  接著,目光移注四太保,笑問道:“四太保,你說是么?”
  四太保含笑接道:
  “說得有理,只是,這儿的開水已喝完,如果要喝酒,賬理中倒還剩得有。”
  石瑜皺冒苦笑道:“實在口干得厲害,那就只好將就著,以酒潤潤喉吧!”
  四太保接道:
  “那么,你自己進帳幕中去喝吧!就是那挂在支柱上的大竹筒。”
  “多謝四太保!”
  石瑜說著,已三步并作兩步地,向帳幕中走去,那情形,可真像是口渴得不得了似的。
  其實,石瑜才不是要喝酒哩!
  他,匆匆進入帳幕中,目光一掃,帳幕中心的支柱上,果然接著一個大竹筒。
  此外,整個帳幕小,就只有用木條溝成,可能是作床架用的空架子了。
  他,從容地取下竹筒,撥開木塞,以嘴就著竹筒缺口處飲著溜,一雙精目,卻在向帳幕外注視著。
  當他發覺帳幕外的人,沒人注意他的行動時,立即迅速地探環取出一個密封的信封,投向那本架床底下,然后,又將竹筒接回原處,從容地走出帳幕。
  帳幕外,四太保還在与姜樹人勉強地交談著。
  石瑜走出帳幕時,向著四太保含笑點首道:“多謝閣下的美酒!”
  但他緊接著,又立即以真气傳音接道:
  “請注意,床架底下,有胡公子的親筆函件。”
  四太保人雖粗擴,但頭腦的反應,卻很敏捷,目前,石瑜這几句真气傳音的話,固然使得他大感意外地,微微一怔,卻是立即借一聲干笑掩飾過去,道:
  “這可委實是名副其實的剩酒,你一再道謝,我真有點不好意思啦!”
  就當此時,方正偕同宋承志二人,由谷內匆匆地走了出來,方正并呵呵一笑道:
  “三位貴賓,高軒蒞止,未曾遠迎,罪過!罪過!”
  由于宋承志以往是他們的主干,因此,使得姜樹人,石瑜,邢彬等二人,見面之下,殊感不安。但宋承志卻是洒脫地一笑道:
  “三位請放自然一點,曾在‘滅絕神君’的南宮繼秀,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宋承志。”
  這當口,石瑜卻又乘禁向四太保傳音說道:
  “四太保,胡公子的信,請盡速轉里宋大俠,并說設法稽延我們一人的行程,在下還等著帶回回信哩……”
  四太保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回身走向帳幕中而去。
  這邊,姜樹人一臉不自然的苦笑,連連點著頭道:“是!是!”
  方正含笑接道:
  “我們剛剛到達這儿,一切都還不曾安頓好,不便接待貴賓,咱們就在這樹蔭下談談,簡慢之處,尚請多多包涵。”
  姜樹人訕然一笑道:“那里,那里,方大俠太客气了……”
  方正卻是神色一整道:
  “家師同莫掌門人,适才外出,可能要稍待才能回來,閣下有件么事,同我說也一樣。”
  姜樹人明知方正的話不實在,但他卻只能惱在心中,表面上不但不便有所不滿,而且還得裝出一付笑容道:
  “其實,在下此行,只是奉命向令師傅討一個回音而已。”
  方正笑問道:“是那一方面的?”
  姜樹人道:“自然是有關令師弟胡少俠,六大門派中人的事啦!”
  這時,四太保已走向方正身邊,低聲說道:
  “方大哥,小弟有事,急需到谷內去一下,這儿,請門神代為照應。”
  方正點首笑道:“沒問題,老弟請便吧!”
  四太保抱拳長揖道:“多謝方大哥!”
  說完,立即較身向谷內奔去。
  方正這才向姜樹人笑了笑道:
  “那些人,已經被你們軟禁起來了,還有什么問題呢?”
  姜樹人笑道:“方老弟怎會如此健忘?當初,咱們劫持那批人時,所提的條件,是怎么說的?”
  方正“唔”了一聲道:“据我所知,當時家師并無任何承諾。”
  姜樹人道:“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研商,考慮,難道還不留想出一太具体的辦法來?”
  方正漫應道:
  “家師有沒有想出具体的辦法來,我不知道,但你卻認為,咱們移師此間,應該算是一個最好的答覆了。”
  姜樹人臉色一交道:“這是說,貴方打算以武力解決?”
  方正冷然一哂道:
  “俗語說得好:遇文王談禮義,逢杰紂動干戈,碰上你們這些人,不用武力,怎么能解決問題呢?”
  姜樹人冷笑一聲道:
  “好!既然你們要自取滅亡,那么,老夫也免得同你多廢話了!”
  一旁的石瑜,因為自己還沒獲得回信。深恐姜樹人拂袖而去,而使自己白忙一場,因而連忙含笑接道:
  “姜老爺了,我們還沒見到宋大俠本人哩!”
  姜樹人哼了一聲道:
  “人家不愿接見,我們還要去磕頭哀求么!”
  接著,又冷笑一聲道:“何況,又不是我們的人被劫持了!”
  石瑜苦笑道:“姜老爺子,話是不錯,但太上一再交代,必須向宋大俠親口討個口信的。”
  方正插口笑道:“要向家師取口信不難,請三位稍為等候,家師回程時,可能會經過這儿。”
  這時,那位四太保已偕鄒永匆匆赶了來,并老進就揚聲說道:“方大哥,令師同庄主都已經回來了,有請三位貴賓。”
  原來鄒永是接替四太保的工作而來的。
  于是,除了留下鄒永擔任警戒之外,其余的方正,宋承志,四太保,姜樹人,石瑜,邢彬等主賓六人,在方正,前導之下,一齊向谷內走去。
  當然!也直到此時,四太保才有机會用真气傳音,向方正和宋承志二人,說明石瑜的來意,和自己入谷后的簡略情形。
  原來事實上,宋希賢,莫子云二人,都根本不曾外出,只是不愿接見姜樹人,才故意派方正那么說說而已。
  因此,當四太保將胡天賜的等筆函件,遞交給這二位,并說明簡略情形之后,宋希賢立即急不及待地与莫子云共同展閱胡天賜的來信。
  這一瞧,當然使得這二位俠義道中的絕頂高手,滿腹陰霾盡散地,發出會心的微笑。
  也由于這蜂回路較,柳暗花明的局面,使那本已當了閉門客的姜樹人,又重行獲得接見,而且雙方交談气氛,也顯得頗為融治。
  不過,事實上.他們可沒談出什么名堂來,因為,宋希賢使出了“拖”如訣,希望多爭取一點時間,以配合胡天賜在死谷內的行動。
  宋希賢為了爭取時間,施展“拖”如訣,固然是為了配合胡天賜的行動,但他的這一個“拖”字,無心中也与南官秀的心情吻合。
  因為,南宮秀對她這易守難攻,具体而微的“新居庸關”,固然具有絕對的信心,但她對那以“三才開頂大法”,使其速成的包耀明,也具有同樣的信心。
  本來,按他們那預定的進度,包耀明的改造,最近在這一兩天之內,就可大功告成的了。
  但由于包耀明的資質較所須標誰略遜,同時,由于是急就章,那位神醫傳人卜正文所煉靈醫中,又缺乏一、二味副藥,因而影響包耀明的啟關日期,至少得順延七天。
  由于這些原因,南宮秀一見宋希賢居然進逼到大門口來,自然微顯不安,而不得不派出專差來移樽就教。
  于是,宋希賢這一“拖”如,算得上是雙方皆大歡善,也使目前這劍拔弩張的局面,無形之中,松弛下來。
  這是姜樹人圓滿地達成任務之后,向到“亡魂谷”的當天上燈時分。地點是南宮秀所居的石洞中。
  燭影搖紅中,南宮秀正捧著一張信箋,在審視著,臉色顯得頗為凝重,石瑜,邢彬二人,則畢恭畢敬地,侍立兩旁。
  南宮秀看完那張信箋之后,才目注石瑜,笑了笑道:“宇文敏要你帶這封信時,是否還別的交代?”
  石瑜恭應道:“回太上,她只要我將此信交与宇文太上,并無別的交代。”
  南宮秀道:“那你為何先交給我呢?”
  石瑜諂笑道:“太上曾經說過,凡是本宮中人,任何人都不許對外私通消息,所以,雖然這是宇文太上的姊姊寫給宇文太上的,還是先呈給您過目。”
  南官秀面有得色地,連連點頭道:“好!好!不枉我調教你們一場……”
  這時,宇文哲緩步而入,含笑問道:“太上,有什么事么?”
  南宮秀向石瑜,邢彬二人揮揮手道:“你們兩個先下去。”
  “是!”
  石瑜,邢彬二人射身退出之后,南宮秀才將手中信箋向宇文哲手中一遞道:“你先看看這個。”
  宇文哲接信箋,目光一触之下,不由臉立微微一變。
  但他僅僅是最初那一剎那,臉色那么輕微地一變,旋即恢复了鎮靜,一直到看完之后,也沒法由他的臉色上,看出什么感触來。
  南宮秀也一直冷眼旁觀著,等他看完之后,才笑問道:
  “怎么樣?”
  宇文哲含笑反問道:
  “什么怎么樣啊?”
  南宮秀笑道:“這可不是裝迷糊,所能混過去的事,我的意思是:你,是改邪歸正,回到令姊身邊去?還是仍然呆在我身邊?”
  宇文哲笑了笑道:
  “你猜猜看?”
  南官秀冷然接道:
  “我沒工夫同你胡扯。”
  宇文哲神色一整道:“秀秀,你這一問,可問得太多余啦!姑且撇開咱們這胜利在望的武林霸業不說,單憑咱們這數十年的夫妻之情,我也舍不得走呀!”
  他,口中說著,手上已浸不經意地,將那一張信箋撕成了片片紙屑。
  但南宮秀卻哼了一聲道:“嘴巴甜的男人,大都是口是心非之輩。”
  “天知道。”
  宇文哲含笑接道:“秀秀,我對你,可一向是忠心耿耿,小翠那狐狸精,可得多加小心!”
  宇文哲一楞道:“此話怎講?”
  南宮秀輕輕一歎道: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法,但我直覺地感覺到,這几天,小翠的神情之間,有點不對。”
  宇文哲蹙眉接道:“怎么我會一點都不覺得哩!”
  南宮秀哼了一聲道:“你,一見到小妖精,就骨頭都酥掉了,怎還能想到其他!”
  宇文哲苦笑道:“好!從現在起,我得對她多多注意一下。”
  南宮秀接道:
  “你別以為我是基于吃醋的心理,而故意危言聳听,小翠這樣的女人,是非常可愛的人物,也是非常危險的人物,我自信我的觀察不錯,小翠這几天,一定有著嚴重的心事。”
  宇文哲笑道:
  “可能是勾上了哪一個小白臉吧?”
  南宮秀冷笑道:
  “你別盡朝輕松的方面想,這几天?兩軍對壘,外弛內張,雙方都集中全力,准備孤往一擲之際,咱們內部,可千万不能出問題。”
  宇文哲這才正容接道:
  “好!我會特別當心的。”
  南宮秀長吁一聲之后,揚聲問道:
  “門外誰輪值?”
  門外傳來一個接朗語聲道:
  “回太上,是屬下劉彪。”
  南宮秀“唔”了一聲道:
  “石護法和邢護法走了沒有?”
  門外傳來石瑜和邢彬的恭應道:
  “屬下都在。”
  南宮秀揚聲接道:
  “你們兩個,陪我去后面死路巡視一番。”
  “是……”
  當南宮秀率同石瑜,邢彬二人,前往胡天賜等人所居的死谷巡視的同時“南天雙鶴”所住的臨時帳幕中,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時,正是晚餐后休息的時間。“南天雙鶴”燕氏兄弟中,只有老大燕南飛一人,正斜倚床上,閉目養神。
  那位不速之客,穿著一襲白色長衫,神態瀟洒,看那裝束,有點像是魔宮中的護法級人員。但他故意避著燈光,使人設法看到他的面目。
  當他進入帳幕時,那位閉目養神的燕南飛,還以為是乃弟回來了,眼也不睜地歎了一聲之向,才苦笑道:“老二,我心好悶。”
  那位白衫人趨近床前,迅疾地塞了一些什么在燕南飛手中,一面嬌笑道:
  “這是解悶的仙丹,不靈不要錢。”
  這位不速之客,不但語聲嬌甜,而且身下還散發著淡淡的幽香,燕老二難道變成女人了不成?
  這情形,自然使燕南飛如遇蛇蝎似地,挺身而起,張口訝問道:
  “你……是……?”
  那白衫人低聲接道:
  “我是小翠。”
  燕南飛臉一變道:
  “你……這是干嗎?”
  歐陽翠傳音接道:
  “我是替宋大俠送信來的。”
  燕南飛臉色一沉道:
  “這是什么話,小翠:要想試探我的忠貞与否,可得用點高明的手段呀!”
  歐陽翠低聲笑道:“燕老請平靜一點,听我說個故事好么?”
  說著,她立即以真气傳音,將宋希資親探“亡魂谷”,燕南飛被宋希賢所擒時,雙方,那几句簡短的密談,重复了一遍,然后笑問道:
  “現在,您相信我了么?”
  這情形,可不由燕南飛不信了,他,怔了怔之后,才蹙眉說道: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歐陽翠含笑接道:
  “燕老,我等你一句話。”
  燕南飛苦笑道:
  “事已至此,我也只好豁出去了。”
  歐陽翠傳音接道:
  “那么,以后,我派石瑜來同你去吧!”
  燕南飛點點頭,注目問道:
  “小翠,咱們同路人當中,還有誰?”
  歐陽翠道:
  “到目前為止,除了賢昆仲之外,只有我和石瑜兩人。”
  接著,她又補充說道:
  “而且,為防万一出紕漏,我也不打算另外找人了。”
  燕南飛“唔”了一聲道:
  “不錯,這种事,是謹慎一點為妙。”
  歐陽翠傳音接道:“燕老,我不能耽擱太久,我應該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答話,立即悄然退出帳幕,隱入密林之中。
  “南天雙鶴”燕氏兄第所住帳幕,位于“亡魂谷”底端,亦即那通往胡天賜等人被囚禁的死谷唯一的通道,石洞出口處,左前方約莫里把路的距离處。
  事實上,那天然石洞出口處的兩邊,都分列著不少帳幕,惟因系各依地形,就地架設,以致兩個帳幕間的距离,頗不規則而已。
  燕氏兄弟所住的這种帳幕,与左右錦居,最近的也在箭遠以上,帳幕后面,就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原始森林中雖然不好走但對于一個武功有相當成就的人來說,卻也不致于有多大影響。
  歐陽翠隱入原始森林中后,四周微一默察,立即脫下外面的白色長衫,恢复她的本來面目,并將那件白色長衫塞人一株中空古木的洞穴之中,然后藉著林木的掩護,向她自己的宿處,消悄地欺近
  說來也真巧,當歐陽翠回到她自己所住的帳幕門前時,字文哲剛好由帳幕內走出,并脫口責問道:
  “小翠,你去那儿理?害得我好等!”
  歐陽翠禁不住心頭一陣狂跳,但她表面上卻是鎮定如常地,嬌&笑道:
  “太上,您忘了,今宵上半夜我輪值。”
  宇文哲道:“這個,我知道,可是,觀在,三更已過了好一陣啦?
  歐陽翠調笑道:“太上是怀疑我,同那個小白瞼幽會去了?”
  宇文哲苦笑道:“同小白臉幽會,我倒是不在乎,怕只怕……響!不說也罷!”
  歐陽翠訝問道:“太上此話怎講?”
  宇文哲返身向帳幕內走去,一面輕歎著接道:“到里面后,再向你說。”
  回到賬幕中,歐陽翠迫不及待地問道:
  “太上葫蘆中究竟賣的是什么藥?現在可以說明了吧?”
  宇文哲瞼色一整道:
  “小翠,全照實說出來,你可別生气。”
  歐陽翠苦笑道:
  “太上言重了,奴家怎敢生您的气,那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么!”
  宇文哲正容接道:
  “有人察覺到你,最近這一段日子來,好像有點不正常。”
  歐陽翠暗暗心惊,但她外表上卻仍然是鎮定如常地,含笑反問道:
  “不知太上所接,是那一方面?”
  宇文哲道:
  “同時包括多方面。”
  歐陽翠媚笑道:
  “怎么我自己,一點也不覺得哩!”
  字文哲皺眉一歎道:
  “事實上,我也不曾發覺,有甚不妥之處。”
  “那么。”歐陽翠注目問道:
  “太上方才那一段話,由何而來?”
  宇文哲道:
  “那是南宮太上所說,”
  “哦!”歐陽翠意味深長地一哦道:
  “太上不覺得,南官太上的話意中,有著某种酸味么?”
  宇文哲笑道:
  “是的,我也是這么想,但她不承認。”
  歐陽翠媚笑道:
  “太上真是天真得可以,請想想看,如果您与南官太上易地相處,您會承認自己的話意中,含有酸味么?”
  宇文哲笑了笑道:
  “你說的,固然有理,可是,南宮太上有證据。”
  “有證据”二字,有若一把鐵錘,敲在歐陽翠的心坎上,几乎使她的精神防線,完全崩潰了。
  但她絕頂聰明,頭腦反應也很快速,心頭飛快地較著:
  “如果我真有什么把柄落在南宮秀手中,宇文哲決不會這么輕松,何況我自信不曾有甚破綻流露……”
  因此,盡管她暗地里吃了一大惊,外表上卻還是泰然自若地接道:
  “太上,我正等著看證据。”
  宇文哲道:
  “她說,這些日子來,你作起事來,比誰都表現得熱心……”
  歐陽翠截口嬌笑道:
  “作事情熱心也不好?”
  他,口中說得輕松,心頭卻又禁不住地吃了一惊。
  因為,最近這些日子來,他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同時也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貞,無形之中,在工作上,是表觀得特別熱心。
  這真是所謂當局者迷,她自以為作得天衣無縫的事,卻仍然逃不過冷眼旁觀的南宮秀的洞察。
  字文哲苦笑道:
  “是啊!我也是那么說,但她始終認定,你的一切都有點不正常,不正常就是反常,人,一有了反常的現象,自然有其根本原因
  歐陽翠截口一歎道:
  “作人,可真難,尤其是作屬下!動輒得咎,可就更難了。”
  宇文哲凝視著她,臉上浮現著神秘的笑意,卻是默然不語。
  歐陽翠又注目問道:
  “太上您也認為我是反常得令人可疑!”
  “是的。”宇文哲一伸猿臂,將其按入怀中,親了一下她的香腮道:
  “你,比以前更溫柔,更体貼,更多情,也更使我著迷了。”
  歐陽翠故意掙扎著道:
  “人家都煩死了,你還好意思尋我開心。”
  宇文哲一面在上下其手,一面笑道:
  “那醋婆子的話,別把她當一回事,只要我相信你就行了。”
  歐陽翠嬌哼一聲道:
  “可是,你就是當不了家!”
  “誰說的。”宇文哲笑道:
  “我不過是讓著她而已。”
  歐陽翠“唔”了一聲道:
  “也好,從明天起,我什么事情也不作,請太上將我軟禁起來,兔得有万一甚風吹草動時,我負擔不起那种關系。”
  宇文哲笑問道:
  “你希望軟禁到那儿去呢?”
  歐陽翠不加思索地接道:
  “自然是警衛森嚴的地方才好。”
  字文哲笑道:
  “警衛最森嚴的地方,自然是那死谷,可是,你又怎能同敵人監禁在一起呢?”
  歐陽翠道:
  “据我所知,還有一處警衛最森嚴的地方……”
  宇文哲藏口笑問道:
  “你說的,是包耀明閉關之處?”
  歐陽翠點首接道:
  “正是”
  這才是歐陽翠借題發揮的目的所在,只要能進入包耀明的閉關之所,就算是得其所能了。
  宇文哲低聲笑道:
  “不錯!那委實是一個好所在,但目前還有更好的所在可以軟禁你,你知道么?”
  歐陽翠一怔道:
  “是那儿?”
  宇文哲曖昧地笑道:
  “就是我的怀抱哩……”
  隨著話聲,燈光熄了,黑暗中,傳出歐陽翠的嬌笑聲說道;
  “不……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不依你……”
  第二天,歐陽翠果然被軟禁了,但軟禁之處。可并非是包耀明的閉關之所,而就在南宮秀所住的石洞旁。
  這就是說,由南宮秀親自監視她,南宮秀到那儿,她也必須跟到那儿,不許單獨行動。
  原因是,南宮秀這個人,聰明而又多疑,她,本已認定歐陽翠有可疑之處的了,如今,歐陽翠偏要自請軟禁,而且希望住到包耀明的閉關之處,豈非是更加加重了南宮秀的疑心。
  歐陽翠自決心叛离魔宮之日起,一直都是一帆風順地,進行得很順利,眼前,卻是弄巧反拙地,受到挫拆了。
  她這一受軟禁不打緊,卻几乎影響那破坏包耀明閉關的計划,沒法進行。
  幸虧鬼使神差地,南宮秀于軟禁歐陽翠的同時,卻加重了石瑜的工作。也就是將歐陽翠所負擔的工作,交由石瑜代表。
  前文中己說過,魔官中的護法級人物,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是南宮秀,字文哲二人,所親手調教出來的人物,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雙方之間的關系,自不等閒。
  石瑜是護法級中的老大,輕功冠儕輩,武功也不后人,兼之外表俊秀,英挺,作人處事,也頗為圓通而討人歡喜,在南宮秀前,更是奉命唯謹,任何事,從來不說一個“不”字。
  憑著這些條件,他能獲得南官秀的青睬而畀予重任,也就不足為奇了。
  當然,這情形,對石瑜而言,他也有著莫出的惶恐和不安。如非是各方面部已大致聯絡好,并有將來的光明遠景在誘導他,他,几乎已失去“工作”的勇气啦!
  少女,是石瑜輪值死谷的巡查,他,一共帶了四位助手。當他們一行五人,巡每到胡天賜所住的帳幕前時,胡天賜与白敏芝,卜真真等人,正在門口納涼,卜真真并嬌笑道:“諸位辛苦了,請進來喝怀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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