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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藍夢蝶接著道:“那截鋼絲還在,矛尖在薛寨主手里,請她交還給你,重新接起來,還是可以使用的!”
  薛嬌嬌道:“為什么要還給他,東西到了綠林之手,几時吐出來過。要想取回失物,就得拿代价來贖取!”
  藍夢蝶笑道:“薛寨主,那段矛尖只有一段凡鐵,毫無价值,因為祁峒主對它的輕重使熟了手,才懇請奉還,當然我們還是會付代价,而且那代价很高!”
  薛嬌嬌道:“是什么代价?”
  藍夢蝶道:“你飛鷹寨中千多條手下的生命,這代价不夠嗎?”
  薛嬌嬌雙眉一豎,藍夢蝶笑道:“當然目前貴寨的弟兄十分安全,可是堅持不還,我們就有辦法使你飛鷹寨化為灰燼……”
  薛嬌嬌憤然道:“我倒不信,你不妨試試看!”
  藍夢蝶笑道:“我不是虛言恫嚇,你可問問宇文瓊瑤,飛鷹寨中有武林監督人所派遣的監視人暗伏,我當過監督人,知道如何命令他們發動攻勢的!”
  薛嬌嬌微微一怔,宇文瓊瑤卻道:“他說得不錯,你還是別跟他作對吧,如果今天我無法消滅他們,立刻撤除各地的監視人,重新布置,免得再為他們所利用,目前,你必須受他的威脅!”
  吳韻珊也道:“薛大姊,我父親對江湖上各處的動態了如指掌,一定是藍夢蝶假借監督人的身份,從監督人那儿取到的消息,為了你手下兄弟的安全,你還是忍一忍吧!”
  藍夢蝶笑道:“我也不是白要你的東西,回頭我把武林監督人留在飛鷹寨中的眼線名單奉告,使你擺脫他們的威脅如何?”
  薛嬌嬌將矛尖恨恨地一丟道:“宇文瓊瑤,我宁可領你的情,你最好把那些混帳東西迅速撤除,否則被我知道了,我一定要他們的命!”
  字文瓊瑤道:“藍化鯤將藍夢蝶的事秘而不宣,使我派在各處的監視人受他的利用,憑這一點就死有余辜,不過你放心好了,除非我能將藍夢蝶消滅,否則我一定將各地的監視人全部撤除。另行更換!”
  藍夢蝶笑道:“那恐怕沒這么簡單,各家都已提高警覺,再要安插入進去,實在太難了,那么一個龐大的組織,不是一天可以建立起來的!”
  宇文瓊瑤冷笑道:“這個不勞你費心,目前那份名單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殺了你,那些人仍是不會暴露身分,可以繼續工作!”
  藍夢蝶道:“我未來前已經作了一個准備工作,如果我身死,自然能有將那份名單分送各處,一舉就可以擊潰你的勢力!”
  宇文瓊瑤怒道:“沒關系,我的身分已經公開了,只要我這監督人的地位不垮,誰也不敢動他們一下!”
  藍夢蝶道:“可是他們工作就沒有先前那么順利了!”
  宇文瓊瑤道:“目前我只要維持現狀,三年之內,我有把握將新的監視网建立完成,再撤清舊有人員……”
  俞士元皺眉道:“這是干什么呢?引得人人互相怀疑,誰也不敢信任誰了!”
  宇文瓊瑤道:“這樣才可以叫大家謹慎言行,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祁赤連已將鋼線与矛尖接好,掄了一下笑道:“駱兄!你放心出手吧!有兄弟給你掠陣,保證万無一失,而且必要時,兄弟還可以幫你一點小忙!——
  駱家雄怀抱鐵箏,大步而出笑道:“祁兄還是看看好了,對付兩個小丫頭,何必太緊張!”
  吳次仁卻笑道:“駱老弟,人家雖是侍女,卻出身監督人門下,非同小可,老弟一人能對付下來,當然最好,否則祁峒主幫個小忙,也不為過,人數上是二對二,我們并沒有以多為胜!”
  他的話分明是造成兩個女孩子的心理威脅,可是宇文瓊瑤只含笑一聲,綠蟻与綠錦則漠然無動于衷!
  駱家雄手握鐵箏大聲吼道:“小丫頭,上來送死吧!”
  綠蟻冷笑道:“臭大個儿,如果我們先出手,你丟了腦袋,還不知道是誰送你的終,死了到閻王面前告狀,也是個糊涂鬼!”
  駱家雄悖然大怒,舉箏迎頭砸下,旁邊的綠錦用手一扯,綠蟻徑而易舉地扯過躲開了。
  而綠蟻趁勢攻出一劍,几乎削掉了駱家雄的一條胳臂,一連七八招都是如此,大家才看出這正逆連環攻勢之妙!
  她們倆人交向而連接,前后左右都顧到了,受攻擊的人只管反擊,由另一人替他牽移位置,躲開對方的攻擊。
  而且她們手臂對勾,雙掌互握,可以用暗號聯絡,指示移動的方向,配合自己的攻擊,十分緊密。
  駱家雄上了几次當,如非躲閃得快,差點反挨了對方的利劍,于是改變攻勢,專用橫掃!
  可是兩人配合得很巧妙,判斷也极准确,每次都是等鐵箏快接近時,才雙雙躍起避過,雙劍前后,居空夾擊!
  因為駱家雄的鐵箏是重兵器,發出后撤招變招都不容易,所以反把自己陷入困境,應付得很苦!
  如果他攻擊的是背向那一人,則由面向他的人負責移位閃躲,由背向的人反攻敵。
  總而言之,她們的連環戰法的變化很多,而且都是有攻無守,十几招下來,雙方的兵器從未接触,卻把駱家雄弄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藍夢蝶叫道:“祁峒主,她們這個戰法很利害,駱老弟一個人恐怕難以應付,必須要你從旁協助才行!”
  祁赤連手握銅絲,將矛尖掄得呼呼直響,早就想出手了,就苦于找不到机會,因為雙方距离太近,他怕不慎將駱家雄也卷在里面,藍夢蝶一面說話,一面用手往上一指,這個暗號使祁赤連与駱家雄都看得懂了!
  于是駱家雄奮起神威,將鐵箏攔腰橫掃出去,綠蟻与綠錦雙雙似彩蝶般的飄身飛起,祁赤連的矛尖适時飛出。
  綠蟻在空中擰身去刺駱家雄,綠錦發現矛尖飛來,惊呼一聲,用劍去擋,劍身触及矛尖,雖然蕩開了。
  可是祁赤連的鋼線也跟著脫手,兩丈多長的細線是橫著切過去的,在綠錦的身上触了一触。
  隨即又發生了先前的情形,矛尖很快的折轉,扯緊鋼絲,將她們兩人并排地捆束起來,雙雙墮地。
  因為只有矛尖一頭用力,勁力較弱,如果她們也像哈國興那樣,受矛尖与矛杆兩頭重力緊束的話。
  就憑鋼絲本身的束力也能將她們攔腰切成四截,現僅將她捆住,無法行動而已!
  駱家雄見机會難得,舉起鐵箏就猛砸而下,這种行為使旁邊的俠義道中人士看得頗為反感!
  因為攻擊兩個受束縛的女孩子,似乎太不人道了,可是誰也沒說話,因為她們的主人宇文瓊瑤,對此漠然無動于衷!
  而且她對哈國興的態度也使人無法置詞,即使出手將這兩名侍女救了卞來,她們仍然難逃一死!
  綠蟻与綠錦倒地之后,雖然手臂被鋼絲捆住了,卻仍能行動,就地一滾,已經滾了開去。
  駱家雄一擊不中,舉箏繼續追擊,可是這兩個女孩子行動很靈活,翻滾得也很快,滿地亂轉,忽前忽后,駱家雄想追到她們也很不容易,更別說是出手了!
  祁赤連怕她們滾得久了,抽暇解開身上的鋼絲,豈不是白忙了一場,連忙赶上去叫道:“駱兄!你守住一頭,兄弟擋住另一頭,等她們滾過來,兄弟就給她們一腳,將她們踢回來!”
  這倒是個好辦法,駱家雄果然守住一邊,兩個女孩子滾到祁赤連面前時,他舉腿猛力踢出!
  祁赤連是聞名的力士之一,這一腳的力量是何等勁猛,如果踢中了,挨踢的那人勢非送命不可!
  吳韻珊心腸較軟,閉目不忍觀看,可是她閉上眼睛后,耳中只听見一聲慘呼,卻是發自男人之口。
  睜眼一看,但見祁赤連已跌倒在地,一條准備踢人的右腿齊膝被斬斷了下來,鮮血淋漓!
  綠綿与綠蟻卻都從鋼絲中脫了出來,兩人的連續之勢已散,分成左右,慢慢向駱家雄逼過去!
  地上的鋼絲仍然圈成圓形,分明不是解開而是由圈子里脫出來的,她大感惊奇,忙問身邊的薛嬌嬌道:“薛大姊!這是怎么回事?”
  薛嬌嬌道:“我也不曉得,祁赤連才舉腿,那個綠蟻忽然從束縛中穿了出來,劍光一閃,祁赤連就丟了一條腿!”
  駱家雄先前被突發的事故震住了,怔怔地直往后退,及至兩個女孩子逼近,他才大吼,舉箏迎斗!
  俞士元突然叫道:“我以公證人身分宣布,比斗暫時中止!”
  綠蟻与綠錦雖然被那一喝而停止了進逼,卻并沒有退下之意,宇文瓊瑤冷冷地問道:“這与公證人什么相干?生死胜負未分,并沒有理由要停止決斗呀?”
  俞士元道:“祁順主一腿已殘,如果不立刻救治,他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宇文瓊瑤道:“死就死,我并不要他活著!”
  俞士元正色道:“那你就干脆下令叫你的侍女殺死他,免得他多受痛苦!”
  宇文瓊瑤冷冰冰地道:“她們此刻是我的代表,武林監督人從不殺死沒有戰斗能力的人!只要他命長,等一下也不會再殺他!”
  俞士元道:“那你就該讓別人去救他!”
  宇文瓊瑤道:“為什么?我對敵人從不怜惜!”
  吳韻珊道:“為了你欠俞幫主一命,十天前在君山,你已中了我的麻藥,雙手無法行動,那時俞幫主要殺死你,只是舉手之勞,可是他不殺你,反而要派人保護你离去,這才是武林人應有的道義精神,你連這點都不懂,怎配做武林監督人?”
  宇文瓊瑤頓了一頓才道:“好吧!沖你這句話,我只得接受了,不過這一場胜負如何算呢?”
  藍夢蝶道:“祁峒主已經受傷,無法再戰,自然算你們贏了,可是駱老弟還沒輸!”
  字文瓊瑤笑笑道:“那也行,反正多打一場也沒關系,綠蟻、綠錦,回來吧!”
  兩個女孩子應聲而回,吳次仁道:“韻珊!你給祁峒主治一下傷吧!”
  宇文瓊瑤冷笑道:“你們那邊不是有一位現成的大國手嗎?”
  賽扁鵲笑道:“老朽只會診脈處方,專治內科的病,這种外科的傷卻是外行!”
  宇文瓊瑤冷冷地道:“原來你只是個欺世盜名的庸醫!”
  吳韻珊道:“話不能這么說,醫道分門別類,一個人只要能精于一項,就要窮畢生之工夫,豈能門門皆精。以我自己而言,我雖然善于用藥,卻是用毒的本事比用藥的本事精,害人的本事比救人的本事大,像這种外傷的療冶,我也不行,手頭也沒有成藥,還是請丐幫的弟兄偏勞一下吧!俞幫主……”
  俞士元點點頭道:“雷長老,你去給祁峒主急救一下!”
  雷法尊万分不情愿,但不敢違拗,應命而出。首先用截脈的手法,切斷祁赤連腿上的血脈,然后再叫人取來金創藥敷在傷口上,包扎妥當。祁赤連不愧為硬漢,居然不要人攙扶,自己用一只腳跳了回去!
  吳韻珊道:“救治外傷,還是要練過武的人著手較易,比如說止血一項,我們沒有學過武,就無法用截脈的手法,單靠用包扎堵塞的方法,絕無如此干淨迅速,但這不能說我們的醫理不如雷長老,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宇文瓊瑤詆毀賽扁鵲的醫術,原是想為死去的藍化鯤申解一下,被吳韻珊用話堵住了嘴。
  所以怒聲道:“你別得意,遲早我還要整你一下的!”
  吳韻珊笑道:“你如何報复我都沒有問題,但是別想再為藍化鯤辯解了,那經過你們自己人的判斷,絕不會再有錯誤的!”
  宇文瓊瑤冷哼一聲道:“少廢話,這一場既是我們獲胜,就該對方先派人出場了,藍夢蝶,這一場是誰?”
  藍夢蝶与吳次仁商量了一下,一時頗難決定,因為從綠蟻、綠錦兩個人的功夫看來,力大并沒有用,真正的胜負還是要靠技藝与招式!
  屠万夫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忽然道:“吳老伯!我出去接一場行嗎?”
  吳次仁微微一怔,屠万夫笑道:“叫她去試試也好,她听說令媛在君山的种种事跡,羡慕异常,恨不得也想找個机會出出風頭!”
  吳次仁道:“今天的情形不同!”
  那女孩子笑道:“沒什么不同,斗智斗力斗技而已,我除了用毒的本事不如吳大姐外,其他都還能勉強湊湊!”
  吳韻珊笑道:“這位小妹妹可別弄錯了對象,今天可不是跟我比苗頭呀!”
  那女孩子微笑道:“也沒什么差別,如果我能把宇文瓊瑤也整得死去活來,豈不是也像大姐一樣轟動于世了嗎?”
  吳韻珊笑了一笑,屠万夫道:“去吧!記得規矩,先向公正人唱名報到!”
  那女孩子緩步而出,朝俞士元一福道:“屠秋月問候幫主!”
  俞士元笑道:“姑娘的芳名雖是第一次听見,姑娘的盛譽卻早已如雷貫耳,聞名天下了!”
  屠秋月微怔道:“這怎么可能?我是第一次出門离家!”
  俞士元笑道:“上次在峨嵋競技時,令尊說過有一位掌珠,智慧逾人,俞某還准備踵府候教呢,不想姑娘倒先來……”
  屠秋月笑道:“那是家父信口之言,我小聰明是有一點,与幫主的無邊智慧相比,仍然有云泥之別,只是我相信對付武林監督人那批蠢材,還不太困難就是了!”
  她一出口就把宇文瓊瑤那邊的人說得一文不值,宇文瓊瑤气得杏眼圓睜,厲聲戟指喝斥道:“你居然敢如此侮辱武林監督人,我要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屠秋月一笑道:“沖你這句話,你就不夠資格跟我一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殺死我,我總能占到一塊葬身之地的,即使你把我化成了灰,送上天空,隨天風揚散,我的尸灰仍然會落下來,飄得越遠,占地越廣。身為武林監督人,說話一定要有分寸,否則信口開河,徒自取辱而已!”
  宇文瓊瑤怒叫道:“我把你剁成肉醬,蒸熟了喂狗!”
  屠秋月笑道:“狗吃了仍然要拉出來的,除非你再把狗屎又吃下肚去,然后用一根千万年不朽的鐵練,把自己吊在人跡不到的絕峰之頂,永遠不掉下地,那才勉強可以說做到了,但是既要吃狗屎,又要自己上吊,而且還陪著我葬身無地,那代价不是太大了嗎?”
  宇文瓊瑤气得渾身發抖,卻因為屠秋月的辭鋒太銳,斗口万不能及,不敢再隨便開口說話了!
  屠秋月笑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雖然是武林監督人,只可以對那些臣服你的人發發威,我們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上,你那套傲性最好收一收,自取其辱,殊為不智!”
  雖然她擺下臉來,老气橫秋地教訓,宇文瓊瑤倒是對她暗生欽佩之感,因為這番話很有道理,武林監督人地位至尊,但只是對那些不敢違抗的人有震懾之效,對那些生心反抗的人過份狂傲,惹來几句難听的話,反足以打擊自己的威信,因此她頓了一頓才道:“是你先開口罵人的!”
  屠秋月笑道:“我只說你們是蠢材,并不是罵你們,要想證明你們不蠢,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拿出本事來擊敗我!”
  宇文瓊瑤道:“我們如果出手,豈僅擊敗你就能事了!”
  屠秋月笑道:“那當然了,你的目的在殺死我們,我出來就沒打算能活著回去,只看你如何殺死我是了!”
  字文瓊瑤忽又一歎道:“你只是個女孩子,何必要擠進這個漩渦,冤枉送死呢?還是回家去安份守己過日子吧!”
  屠秋月笑道:“這話又錯了,你自己也是個女孩子,你手下的四個侍女都是女孩子,你們為什么要卷入漩渦,為什么不安安份份過日子呢?”
  宇文瓊瑤道:“我是武林監督人!”
  屠秋月道:“天下有万年不死的樹木,卻沒有万年不倒的事業,你不會永遠是武林監督人!”
  宇文瓊瑤道:“我活著一天,就得把這份基業維持下去,就得把這個名銜頂在頭上!”
  屠秋月一笑道:“如果你維持不下,你就不是武林監督人了,至少目前就不能算是,因為有兩撥人沒承認你這頭銜与身分!”
  字文瓊瑤笑道:“他們不是活著承認,就是死去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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