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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駱季芳詫然遭:
  “排云寶衣在黃鶯身上,她不到此地來与你會合,跑到天台山上去做什么?”
  駱仙童一听到黃鶯的名字,撥轉頭就跑了,駱伯勞一把沒拉住,不禁急道:
  “這孩子瘋了……”
  金蒲孤沉重地一歎道;
  “他背棄你哥哥投到我們這邊來,多半還是為了黃鶯的關系……”
  駱季芳不禁怔住了,金蒲孤低聲道:
  “他被黃鶯迷住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只有情之一物,才會有這么大的魔力,使人能為它拋棄一切,犧牲一切……”
  駱李芳雙眉深皺道:
  “假如真是為了這個原因,我就替那孩子悲哀了,他一輩子毀定了,從我自己可以看到黃鶯,除了一個人之外,她不會接受別人的感情了……”
  金蒲孤想起劉日英所說有關太陰素女的話,深深明白駱季芳耽憂的原因,只好輕歎道:
  “黃鶯還是個天真未鑿的女孩子,也許還有机會去轉移她的感情,看在你們駱家只有這一條根的份上,我盡量想辦法幫他一個忙!……”
  駱季芳一言不發,拖了駱伯芳跟在駱仙童后面行去,金蒲孤也待拔步追上,立青霞過來道:“金大俠,我們是否也要跟著轉過去?”
  金蒲孤搖頭道:“不用!事情有了變化,我們在這儿的部署已失去使用了,你通知大家散了吧!”
  李青霞還沒有來得及表示,金蒲孤已回頭急急地走了,只有石慧一聲不響地跟在后面。
  金蒲孤走了一陣,看看前面的駱氏姊妹越走越遠,以輕功腳力而言,他知道追不上她們,所以也不著急,而且把步伐放慢了一點,籍以保持体力,他知道到了天台山頂,那必有一場艱苦的戰斗,只有充沛的体力才能應付一切!
  后面的石慧卻追上來与他走成并排,金蒲孤微微怔道:“你怎么也來了?”
  石慧淡然遭:
  “你一切的安排都沒有我的份,我只好跟著你,看看有沒有我可以盡力的地方!”
  金蒲孤張口欲有所言,忽然又臨時把活咽了下去,低頭疾行十几里后,石慧漸漸已有疲態,她還是咬牙支撐著,再經過几里,她實在吃不消了,才喘息道:
  “我們非這樣拼命赶不成?”
  金蒲孤道;
  “事關緊要,我必須快點赶去,也許就因為一瞬間的延遲,卻誤了大事、所以我要爭取時間!——”石慧朝路旁一坐道:“你赶快去吧!我走不動了!”
  金蒲孤看她一眼,含笑掠過她向前疾行,又走出十几里后,忽然听見后面有急促的蹄聲,回頭一看,卻是石慧騎在一頭駿馬上十分悠閒地追了上來,又悠閒地超過了他,金蒲孤心中一急,拚命地向前追著!
  可是石慧騎術极精,那匹馬又极為神駿,金蒲孤雖是努力急迫,距离卻愈來愈遠,急得他几乎想伸手抽箭換弓,將石慧射下來,然而石慧突地一勒轡頭,駿馬人立長嘶,然后停了下來。
  金蒲抓赶到眼前,石慧冷冷地道:“上來吧!我帶你走,這下子可試出你的真心了?”
  金蒲孤跳上馬,坐在她的后面問道:“什么真心?”
  石意一面驅騎疾行一面冷笑道:
  “你始終怀疑我跟對方有著勾結,怕我赶會通風報信對嗎?”
  金蒲孤的臉漲得通紅,幸好坐在后面,石慧看不見,頓了片刻,他才較輕地道:
  “這要問你自己!”
  石慧頭也不回,冷笑著道:“你終久會知道的!”
  一問一答,僅都不著邊際,未作肯定的表示,可是兩個人都無意再說下去,默默地前進著!
  天台山在望了,石慧一勒馬韁,將馬折入一條小徑,然后策馬上登,金蒲孤詫然遭:
  “為什么要走這條路呢?”
  石慧道:“爭取時間,你不是要快點上去嗎?”
  金蒲孤又不響了,馬在陡坡的山道上仍是奔躍如飛,雖然馱著兩個人,卻不減它的速度,有時蹄鐵只踏著一點岩邊,略一失足就會翻了下去,可是石慧視如無睹,依然策馬急行,而那匹馬在她的控制下,也放蹄飛躍,沒有一點疲態,更沒有一點惊狀!金蒲孤脫口贊道:
  “馬真好,你的騎術也了不起!”
  石慧笑笑道:
  “沒什么,我從小跟師父在關外就學騎馬,這匹馬是我從關外騎回來的,走出路是它的專長!”
  金蒲孤嗯了一聲道:“你把馬早就留在半路上了?”
  石慧不回答,金蒲孤又遭:“你早知會有此一行?”
  石慧突然回頭道:“不錯!不過有一點你沒想到的是我沒有打算載著你一起赶路!”
  金蒲孤頓了一頓又适:“你怎么知道會有此一行呢?”
  石慧冷冷地道:“你不是很聰明嗎?為什么不動腦筋自己多想想,這并不難猜!”
  金蒲孤道:“我早已想到了,只是不愿意說出來而已!”
  石慧冷笑道:“你少自作聰明了,做夢你也不會想到是誰在山頂上!”
  金蒲孤微笑道:“是劉日英!我不必做夢也能猜到!”
  石慧的身于又是猛地一震,卻沒有回答他的話,金蒲孤沉聲道:
  “石姑娘,我說對了嗎?”
  石慧頓了一頓才道:“似乎一切你都知道了!”
  金蒲孤微笑道:“不敢說全部知道,但也八九不离十,那都得謝謝你給我啟示!”
  石慧連忙道:“我沒有對你說過什么!”
  金蒲孤道:“你無須對我說什么,只要隨便漏一點口風,即可證實我心中的猜疑!”
  石慧想想道:“你心中猜疑什么?”
  金蒲孤道:“那個支使你的人!”
  石慧飛快地道:“你知道他是誰了嗎?”
  金蒲抓點點頭道:“知道!是浮云上人那個老和尚!”
  石慧睜大了眼睛,充分流露出她心中的惊奇,金蒲孤繼續道:
  “擄去我師父与劉日英,暗傷南海漁人,留字嫁禍盂石生都是他所為對不對?”
  石慧愕然地道:
  “有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劉日英在他手中,也知道他今天把劉田英放在天台山頂上,誘使你跟孟石生前去,除此以外我都不太清楚!”
  金蒲抓點點頭道:
  “這也可能,那個老和尚心計很深,不該讓你知道的事,他不會告訴你的!”
  石慧怔了一怔才道:“你怎么知道是那老和尚?”
  金蒲孤道:
  “我師父与劉日英失蹤后,縱然字條上說明是劉素客与孟石生所為,我倒難以相信,而且怀疑到他身上,因為從南海漁人的傷勢看起來,只有凌空下擊才能做到,要想凌空下擊,除非是能像飛鳥一般,因為他控制著排云寶在之秘,我才想到是他!”
  石意搖搖頭道:“你這個推斷太勉強了!”
  金蒲孤道:
  “還有一個證据,我師父与劉日英的失蹤似乎是很自然的事,現場并無爭斗的痕跡,那只有惑心術能辦得到,而舉世之間,除了劉素客本人外,就只有浮云上人會這套功夫,有這兩重疑點,我才想到他身上,經過你來之后,我更相信所測不差!”
  石慧道:“我并沒有向你提到他呀!”
  金蒲孤笑笑道:
  “不錯!你只提出一個駱強与另外一個老頭子,可是你先說一個老字,頓了一頓才補出下面兩個字,老頭子是個很普通的名稱,你用不著猶豫,除非你想掩蔽事實真相,換了一個字眼!把老和尚改成老頭子!”
  石慧低聲道:“老字底下可以加很多字眼,你怎么能肯定我要說的是老和尚呢?”
  金蒲孤笑道:
  “你那時的心情很不愿意說謊,可是又無法說出真相,所以才掉了那個花槍,老頭子的范圍很廣,老和尚也是其中之一,你這樣說并不算騙人,我根据你的老頭子,再加上心中的猜疑,自然而然認定是他!”
  石慧道:“我覺得這兩件事扯不上一堆去!”
  金蒲孤笑笑道:“我從駱強想到的,駱強之所以肯為駱仲和賣命,完全是為了想娶他的女儿駱洛仙,駱洛仙受了孟石生的侮辱,他一定恨之切骨,可是以他自己的本事,万万無法向孟石生尋仇泄很,所以他一定要另找幫手,我這邊他是無法投靠了,算來算去,只有另一個實力可与之相抗的人,那一定老和尚了!”
  石慧點點頭道:“他怎么知道者和尚可倚靠呢?”
  金蒲孤道:
  “老和尚的惑心術可以抵擋劉素客,排云寶衣可以對付孟石生,他只有這一個人可選擇!”
  石慧默思片刻才道:
  “駱強如何与老和尚在一起我并不清楚,可是我相信你的推斷或許不會錯,至于我……”
  金蒲孤微笑道:“由于令尊之死,你對我并未釋怀,所以甘心接受老和尚的利用!”
  石慧道:
  “不錯!可是師父的死我并沒有怪你,我認為還是要劉素客他們負責,老和尚答應我兩方面都可以解決,我才接受他的支使……”
  金蒲孤略一沉思道:“老和尚究竟要你做什么?”
  石慧淡然道:
  “他只要我投到你們這邊來,用我師父之死來責難你,除此而外,什么都沒有說!”
  金蒲孤輕輕一歎道:“他這一著夠厲害的了,若非見性大師說出令師因錢鏢被毀而萌死意,我几乎就被你逼死了,我真不明白老和尚是何居心?”
  石慧道:“這你得問他了,我也不知道!”
  金蒲孤又問道:“他也在天台山上嗎?”
  石慧搖搖頭道:
  “不曉得,我對他了解并不深,而且我已經違背他的話了,他昨天晚上曾經偷偷來找我,叫我僅量拖延你上山,我反而幫了你的忙。”
  金蒲孤笑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的忙呢!”
  石慧大聲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覺得他并不一定能斗得過劉素客等人。還是你的希望大些,所以我要你早點与劉素客人碰頭斗一下,不管是你殺死對方或是被對方殺死,都是我所希望的事!”
  金蒲孤覺得話說到此地可以停止了,乃沉聲道:“我們上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石慧下了馬道:
  “誤不了,我走的是捷徑,至少可以省下一半的時間,你可以在駱家姊妹之前到達山頂!”
  金蒲孤道:“孟石生他們可早就在上面了!”
  石慧道:
  “在你們這邊的人沒有上山之前,不會有什么事情發生的,這原是老和尚的計划!”
  全蒲孤怔了一怔,想想她的話倒是頗有道理,那老和尚用排云寶衣為餌,將孟石生等人騙到山上,當然不會真心將寶衣送給他們,最可能的目的是叫自己這邊与他們來一場火拼,然后他在中間坐收漁利。
  可是老和尚為什么叫石慧阻延自己上山呢?這一點又使他想不透了,而且他也不愿去想,因此他舉步上行道:“不管!我先去看看也是好的!”
  石慧一聲不響,跟在他后面,這條捷徑果然省了很多冤枉路,他們只翻過兩道山峰,即已來到峰頂了。
  不過金蒲孤的行動很小心,僅量不發出聲音,而且還利用樹叢掩避身形,以免為人發覺。
  山頂上有一處平坡,一面是懸崖,一面是峭立的孤峰,兩面都是叢叢密樹,金蒲孤就藏身在陰處的樹林里!
  他看見有四個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一個是孟石生,一個是陳金城,一個是駱仰和,另一個竟是崇明散人,這四個人都不時用目向孤峰眺望,好似在等待著什么,金蒲孤努力按捺著自己不現身出去!
  靜倏片刻,陳金城忽然不耐煩地道:
  “石生!我看那個人八成是騙你的,天下那有這等便宜事!”
  孟石生卻頗有把握地道:“我豈是容易受騙的人!”
  陳金城道:“那怎么到現在還沒有來呢?”
  盤石生笑著道:
  “那柬貼只說是今天,可沒有注明時刻,因此我們必須要有耐心等下去!”
  駱仲和卻歎了一聲道;
  “我只擔心金蒲孤那小子,昨天我們商量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大姊,她對你一向不滿,說不定地會跑去通知金蒲孤和季芳……”
  孟石生笑笑道:
  “我早防到這一點了,而且你那個寶貝儿子也受了她的影響,一早上跟她偷溜了,我估計他們一定跑去告訴金蒲孤…”
  駱仰和急急道:“他們會找上此地來嗎?”
  孟石生笑道:
  “那是一定的,所以我才叫劉素客在山路上埋伏著,他們若是赶了來,恐怕很難逃過那一關!”
  陳金城道:
  “劉素客跟金蒲孤斗智到現在,沒有胜過一次,我不敢相信他真能擋住金蒲孤!”
  崇明散人點點頭道:
  “不錯,我跟劉素客相處了一段時間,深深發現到這個家伙的厲害,他即便真能擋住金蒲孤,也不一定會盡力,或許還會故意放他上來呢!”
  孟石傲然道:“金蒲孤來了又怎么樣,他的天絕箭在我手里,憑另外几枝金仆姑長箭,我真不放在心上!”
  陳金城忽而用手一指道:“瞧,山上……”
  孤峰頂上忽而飄起一縷輕云,一個素衣女子冉冉而降,衣袂臨風飄舞,恍如廣寒仙子臨凡!
  那女子的手中提著一個大包袱,望去十分沉重,可是她下降的速度很慢,就像是一片离枝的落葉!
  躲在暗處的金蒲孤心中倒是一陣猛跳,雖然他已猜劉日英在山上,卻沒有想到她是以這种方式出現的!
  這里的四個人都沒有見過劉日英,因此都愕住了,孟石生興奮地道:
  “瞧!這不是排云寶衣嗎?”
  劉日英落地之后,首先放下手中的包裹,然后輕聲問道:
  “你們是來接取排云寶衣的嗎?”
  孟石生首先迎上去道:“是的!姑娘是舍妹的什么人?”
  陳金城与駱仲和都為之一怔,陳金城尤其緊張道:
  “原來是依依給你的通知,她人在哪里?”
  孟石生笑道:
  “是的,我不敢先說出來,就是怕你沉不住气,通知是依依的,她人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恐怕你得問這位姑娘才行!”
  陳金城果然急聲問道:“她在哪里?”
  劉日英漠然地道:“你問的是誰?”
  孟石生微征道:“難道你不是依依派來的!那你怎么會有排云寶衣呢?"
  劉日英談然遭:
  “原來你們是問孟依依,她早已死了,而且死得很慘,我是奉著她的遺命將寶衣交給她的親人……”
  孟石生連忙道:“我是她的哥哥孟石生!”
  劉日英搖搖頭道:“她已經嫁人了,你算不得親人!”
  駱仲和道:“她的丈夫是我的兄弟…·”
  劉日英故意掠他一限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駱仲和含笑道:
  “我叫駱仲和,是她丈夫叔平的兄長,她的丈夫早死了,我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劉日英笑著搖頭道:“不行!她后來改嫁了!”
  駱仰和与孟石生几乎同聲問道:“嫁給誰?”
  劉日英歎了一聲道:“她改嫁的那個人也死了!是跟她一起被人殺死的!”
  孟石生吁了一口气道:“那我們還是可以算她的親人!”
  劉日英冷笑道;
  “虧你們好意思認親,我已經說出她是被人殺死的,你們若是她的親人,就該問問她是怎么死的,然后想法子替她報仇才是做親人的責任!而你們…·””
  駱仲和与盂石生都訕然低頭,還是陳金城笑著道:
  “姑娘既是通知了我們,想必是依依有意將寶衣交給我們了?”
  劉田英點點頭道:(735印刷錯誤,同741)來是一片真心對他,這時才認清他的真面目,我躺在地上,連連向依依示眼色,依依得到我的暗示后,一面跟他虛与委蛇,一面將他騙到我身邊,由我出手殺死了他……”
  駱仲和怔了一怔道:
  “以當時武功与心智而論,叔平都是最好的一個,你怎么能夠騙過他的?”
  孟石生一歎道:
  “我受到暗襲之后,的确是受了傷,不過還沒有到致命的程度,可是我裝成很嚴重,咬破舌尖噴出鮮血,他以為我是傷重咯血,所以才沒有在意,而且我以后用暗襲手法將他點倒后,他也不致于死,是依依在激憤之下將他殺死的,叔平死后,依依傷心之余,一個人悄悄地走了,而且連土行寶衣都留下沒有帶走,這就是我得到土行寶衣的經過……”
  駱仲和一怔道:“你早就得到土行寶衣了!”
  孟石生苦笑道:
  “是的!可是我知道你們兩位也不肯放過我,那時我又受了傷,無法自保,只好偷偷地躲了起來,一直等我把傷養好之后,重修武功,才敢跟你們見面!”
  陳金城點點頭道:“以后你沒有再見過依依了?”
  孟石生搖頭道:“沒有!那是我們兄妹最后一次見面!”
  陳駱二人對視一眼,狀似未信,孟石生一歎道:
  “我把土行穿石兩衣都給了你們,何必還要騙你們呢?翩翩是叔平与依依合手殺死的,叔平又是她自己殺死的,算來她實在沒有恨我的理由?”
  陳金城想想道:“那她所指的仇人是我們了?”
  孟石生搖頭道:
  “在她未离之前,我相信她沒有恨你們的理由,除非你們以后又見過她!”
  陳金城冷笑道:
  “自后我們的行動一直在你監視中,我們雖然与你走下了賽珍之約,可是仲和打听得某處有藏珍后,為了怕你知道捷足先登,自己都不敢出去,加力訓練了八個手下代行其事,如我們能見到依依,你還有不知道的道理嗎?”
  孟石生連忙道:
  “金城,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你千万不要誤會,我想這也是不可能的事!”
  駱仲和突地臉色一沉道:
  “我們都是她的親人,卻不是她的仇人,自然就有權得到她的寶衣……”
  劉日英听出他語意不善,冷靜地一笑道:“你們別歪腦筋,要想得到她的寶衣,就必須須先完成她的遺愿,假如你想用中硬搶,將來可別后悔!”
  駱件和試探地跨前一步,劉日英伸手取出一粒紅色小球道:
  “這是一顆霹靂彈,你們別看它小,爆炸起來的威力可很強,你們自問能擋得住嗎?”
  陳金城微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劉日英冷冷地道:
  “你以為身著避金寶衣不易受傷,我手中的霹靂彈即使傷不了你,也可以將你震退去一兩丈,那時我從容地利用排云寶衣升空一走,你可別再想找到我,而且我也很歡迎你們這樣做,因為孟依依另外還有個交代,假如寶衣找不到她的親人,就歸我所有了……”
  陳金城怕她真的溜了,倒是得不償失,快又退了一步道:“我們的确是她的親人!”
  劉日英冷笑道:“那你們該把寶衣的事先放過一邊,替她報了仇再說!”
  孟石生組起后頭道:“我們連她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如何能替她報仇呢?”
  劉日英笑笑道:“我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
  崇明散人在旁邊忍不住道:“他們三位都不是姑娘指定的人,那就是老夫了!”
  劉日英微笑道:“你自己認為有此可能嗎?”
  崇明散人哈哈大笑道:
  “老夫与他們三位僅是初識,至于那位孟依依,老夫今天才第一次听說,連面都沒有見過,何來結仇的可能呢?”
  孟石生忽然遭:“不錯!恐怕就是散人了!”
  崇明散人一怔道:“孟先生別開玩笑,怎會是老朽呢?”
  孟石生道:
  “這位姑娘的柬貼上指名要我們四人前來,散人既然沒有見過會妹,怎會將散人也列進去呢?”
  崇明散人呆了一呆道:“這個老朽怎么知道!”
  孟石生忙又問劉日英道:“舍妹的仇人是他嗎?”
  劉日英笑道:“你們一共是四個人,自己對證一下就明白了,何必還要多問呢?”
  孟石生道:“一定是他,不然何以會將他列進來!"
  陳駱二人也有同感,分別采取了包圍的位置!崇明散人大叫道:
  “三位最好冷靜一點,老朽不在乎背個莫須有的罪名,可是三位糊里糊涂殺死了老朽,是否定能得到寶衣呢?因為老朽与此事全無關系……”
  孟石生也是一怔,想來想去,覺得這事實在扯不到崇明散人的身上去,乃向劉日英道:
  “姑娘能否說出將他列名在內的原因?”
  劉日英故意頓了一頓才道:
  “盂依依的排云寶衣是藏在崇明島上的,她也是被人殺死在崇明島上的!”
  四人俱都一震,崇明散人大聲叫道:“你說什么?”
  劉日英淡淡地道:“我沒有必要重复一次吧!”
  孟石生臉色微變造:“散人恐怕要解釋一下了,你世居崇明島,將之列為禁地,踏入者無一生還……”
  崇明散人道:
  “老朽的确殺死過一些闖入者,可是其中并無女子,當然也不會誤殺令妹!”
  劉日英嘿嘿一聲冷笑道:
  “謀殺的冤魂找不到孟依依,因為她是被一個惡毒的老頭子蓄意殺死的1”
  崇明散人怒聲道:“你為什么要血口噴人!我几時——”
  劉田英繼續冷笑道:
  “孟依依是怀著凄論的心情流落在崇明島上,她厭棄了自己的一切,所以改名為辛如輝!”
  崇明散人一怔道:“是她!”
  劉日英微笑道:“你記起來了嗎?”
  孟石生的臉色又變了,崇明故人忙道:
  “二十年前是個名叫辛如輝的女子來到崇明島上…”
  孟石生厲聲道:“你殺死了她?”
  劉日英哼了一聲道:“不!是他儿子殺的!"
  崇明散人連忙道:
  “是的!她是我儿子殺死的,她到了崇明島上后,又嫁給了我的儿子,可是她……”
  劉日英冷冷地道:“你說下去好了,這些人雖然与孟依依存著一點親屬關系,可是感情并不太好,無論你說什么,他們都不會生气的!”
  崇明散人望了孟石生等人之一眼,見他們的臉上惊奇多于憤怒,乃咽了一口唾沫,往下敘述道:
  “她又与我的一個朋友發生了奸情,被我儿子當場撞破了,一怒之下,將她殺死了,而且我的儿子也因為羞憤而自殺了……”
  劉日英冷冷地道:“是這樣嗎?”
  崇明散人怒道:
  “自然是了,跟她私通的那個人還在,就是眼金蒲孤在一起的那個老和尚,他原名叫做凌一奇,我的儿子与孟依依死后,他為著良心不安,剃度出家,叫做浮云上人,我們可以把他抓來對證!”
  劉田英冷笑道:
  “不用去抓,浮云上人自然會出來跟你對證的,同時也要當眾撕下你這個衣冠禽獸的真面目!”
  崇明散人怒聲道:“他還有臉見我—…·”
  劉日英道:
  “他過去一直不找你算帳,是因為抓不到你的證据,今天才算由你親口招供了!”
  崇明散人臉色一變這:“你說什么,我招供了什么7”
  劉日英道::‘’你儿子与孟依依身死的情形,他雖然一直在怀疑,可是你始終守口如瓶,今天一逼之下,他總算找到了實情,證明他的猜測完全正确!”
  崇明散人正待說話,孟石生卻沉聲道:“難道我妹妹之死尚有別情!”
  劉日莫道:
  “是的!不但有別情,而且還有一段海洋般的冤情,孟依依嫁給他的儿子后,又遇上這老賊的朋友,也就是現為浮云上人的凌一奇,他們兩人的年齡雖然差了十多歲,卻產生了一段罕世的戀情……”
  孟石生后頭一皺,劉日英忙道:
  “你別誤會你妹妹,她二次改嫁完全是為著傷透了心,只想找一個宁靜的地方作為歸宿、所以才隱瞞身世,更名辛如輝,影射此心已如死灰的意思,剛好因為尋取排云寶衣來到崇明島上,糊里糊涂地嫁給了他的儿子,也是為著對自己生命的一种報复!”
  孟石生不解道:“這是什么意思?”
  劉日英道:
  “因為他的儿子是個白痴,外表長得清秀,內心卻粗俗不堪,只是對武功与收集奇珍异寶感興趣,他們結合后一年多,生下了一個女儿,可是她這一年多的歲月簡直如同置身地獄!直到認識凌一奇后,她才算得到了生命中真正的樂趣……”
  孟石生不齒地道:
  “一嫁再嫁,仍是不安于室,像這种天性淫賤的女子,簡直死有余辜!”
  劉日英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可如此說話!”
  孟石生沉下瞼道:“我最痛恨淫賤不貞的女人!”
  劉日英依然很平靜地道:
  “你那些字眼大過份了,今妹二次再嫁是因為前夫已死,她以自由之身再嫁有何不可!”
  孟石生大叫道:“她不該再与人私通!”
  劉日英冷笑道:
  “他們假如能夠私通就好了,只可惜他們兩人都是极端拘謹的人,縱使兩心相照,卻苦于身分輩份,無法更進一步,只能在精神上互相慰藉而已!”
  崇明散人冷笑道:“這种話騙鬼才相信!”
  劉日英目中精光頓射,厲聲道:
  “你講這种話我倒不感到奇怪,因為你根本就是那种只解欲而不知情的禽獸!”
  崇明散人臉色大變,劉日英繼續厲聲道;
  “你對孟依依存的什么心思,作了些什么,你自己應該明白,是你自己說出來呢?還是我替你揭穿出來!”
  崇明散人怒聲叫道:“放底!我對自己的儿媳婦還能怎么樣?你不要血口噴人!”
  劉日英冷冷地道:
  “你若是心中無愧,就無須裝成這個樣子,這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嗎?”
  孟石生等三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使得崇明散人感到极為難堪,忍不住怒叫道:
  “老夫這把年紀,怎么還能受你橫加誣蔑!”
  劉日英微微一笑道:“我什么都沒有說,怎能算是誣蔑你呢?你似乎過于緊張了!”
  崇明散人證了一怔,在劉日英沉穩的態度与犀利的言詞對照下,他覺得自己的确大浮燥了,難怪會引起旁人的猜忌,忙又鎮壓心神,怒力反駁道:
  “你辱老夫為衣冠禽獸,還會有什么好話說出來!”
  劉日英微笑道:
  “我罵我的,你听你的,除非你自己承認是衣冠禽獸,否則用心無愧,何須如此著急!”
  崇明散人又被激怒了叫道:“任何人都受不了那种辱罵,老夫生气是情理中事!”
  劉日英尖利地道:“我用那四個字也是情理中事!”
  崇明散人變臉又待發作,孟石生忽然道:
  “散人,衣冠禽獸四個字并非輕易可加諸于人的,你何不讓這位姑娘把話說說清楚再作道理,好在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原不至因一面之詞而誤會散人的德行!”
  崇明散人無可奈何地道:“好吧!你說!”
  劉日英冷冷一笑,目光竣炬地道:
  “黃克夫!你對孟依依的存心實在該遭天誅,她是你的儿媳,可是你對她說的話我都不好意思轉述…”
  孟石生臉色一變道:“散人說過什么?”
  崇明散人忽地一笑道:
  “原來那老禿子就是為這几句話對我亂加巫蔑,孟依依……不,那時她還是辛如輝,下嫁我的儿子時,我的确說過几句表示反對的話,說她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因為我那儿愚劣不堪,除武事与搜羅成癖外,可說是一無所取之處眼看著(744印刷錯誤,于750同)殺死他們的呢?”
  崇明散人道:
  "凌一奇事后居然假裝痴呆,前來詢問二人死之真相,那時老夫的孫女儿才在襁褓中,島上另雇有乳母照顧,老朽為顧全老友的面子,再者也免得乳母知道真相后,將來說給孩子听,所以才假說了那個故事,凌一奇心中應該是明白的!”
  劉日英冷笑道:
  “凌一奇心中一點都不明白,因為你那儿子對凌一奇十分尊敬,也知道他与孟依依在一起,而且還十分贊成,因為他對孟依依也相當鐘情,自知無法取悅于她,才拼命搜羅异珍奇寶取她歡心,可惜孟依依對那些寶物全無興趣,后來他得如孟依依与凌一奇相處得十分愉快,居然常常藉故出海尋求珍寶,讓他們在一起的机會多一點,這是你想不到的吧!”
  崇明散人不禁一愕,劉田英又道:
  “你那儿子雖然蠢劣,這點用心卻十分良苦,所以凌一奇与孟依依兩情款洽,始終未及于亂,也是怕對不起你的儿子……”
  崇明敵人冷笑道:“照這樣說來,我儿子便沒有理由要殺死孟依依了!”
  劉日英道:
  “不錯,所以你對凌一奇說他們兩人都是你殺死的,凌一奇頗為難信,因為從孟依依身上的致命處看來,分明是你儿子所為……”
  崇明散人冷笑道:
  “原來凌一奇盜走孟依依的尸体是為證明誰下的手,可是他們死的時候,老夫也不在場,而且老夫事后只見到我儿子一人的尸体,本來我還怀疑是凌一奇所為的,經過檢查之后,确知我儿是自殺而死,才沒有怪罪他,諒情度理,才作了那番猜測,凌一奇問我時,我以為他是故作痴呆,才自承殺死他們,為的是給他面子上過得去一點,現在說起來,好像內情并不如我所想,當年那好人倒是白做了,不過孟依依是我儿子殺死的不假,我儿子自殺也不假,是什么理由叫他們這樣呢?”
  劉日英道:“問你自己!”
  崇明散人嘿嘿干笑道:“老夫怎么知道!”
  劉日英厲聲道:“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孟依依的尸体并不是凌一奇盜走的!”
  崇明故人冷笑道:
  “這倒奇怪了,孟依依被修羅刀砍下半片頭顱,她的尸体還地自己跑掉不成!”
  劉日英冷冷地道:“一點也不錯,她雖然被削斷半片頭顱,卻仍然支持著跑到—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用血書寫下你的罪狀而死!”
  崇明散人變色道:
  “胡說!我為了找她的尸体,將整個水晶宮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才斷定為凌一奇所盜,后來凌一奇也承認了,你居然又弄出新花樣。”
  劉日英微笑道:
  “孟依依是為了取排云寶衣才到崇明島上來的,那藏寶衣之事只有凌一奇知道,而且她將寶衣仍放在那個地方,所以沒有被你們發覺,孟依依里躲到那個地方后才死的,死時用鮮血寫了‘人面口’三個血字,不支而死凌一奇在那個地方找到她的尸体后,曾經努力思索那兩個字的意思,也曾向你提出過責詢,你都用那篇假話搪塞過去,使他無法取得證据,今天一逼之下,你才說出實話,也證明凌一奇的猜想無誤!”
  崇明敵人的臉色本來很緊張,這時才放松了笑道:“凌一奇的猜想如何?”
  劉日英大聲道:
  “‘人面口’三個字并沒有寫完全,她一定是想寫人面獸心四個字,可惜寫到獸字時,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即已血竭而死,不過人面獸心,必然是你無疑!”
  崇明散人打了個哈哈道:
  “這不是豈有此理嗎,殺她的是我儿子,凶器是修羅刀,這是明白不過的事實,怎么樣也算不到老夫身上來!”
  劉日英沉聲道:“孟依依死時全身赤裸,下体有為人剛奸污過的痕跡,口中有酒气!這是怎么回事!”
  崇明散人神色一變道:
  “這個我怎么知道,而且我儿子死時,身上也沒有穿衣服,也許是……”
  劉田英飛快地搶著道:
  “你儿子与孟依依是夫婦,他們要親熱,用不著把她灌醉,而且更不必殺死她……”
  崇明散人一呆道:
  “也許是他們酒后行房,迷失本性所致,我那劣子一喝了酒就會發酒瘋,昏亂中殺死了蓋依依,酒醉之后,悔恨行咎自殺!對了,一定是這個情形,看來我倒是冤枉那個老朋友了!”
  劉田英沉聲道:
  “那時候孟依依与凌一奇為情所苦,凌一奇負愧外出,孟依依則終日借酒澆愁,恨不能一死,假如你儿子殺死她,她甘心就刃,絕不會躲到洞中去留下那三個血字……”
  崇明散人低聲道:“那么你說是怎么回事呢?”
  劉日英怒聲道:
  “唯一的可能是你利用她借酒澆愁的机會,暗中下了迷藥,奸污她的身体時,恰好被你儿子撞見了,你匆匆逃走,你儿子目睹亂倫的丑劇,一時不察,憤中撥出剛從外面找到的慘羅刀,砍傷了孟依依,孟依依負傷而走,從她醉步限蹌的身形上,你儿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天性純厚,既不能找你報仇,又愧對妻子,羞于為人子,舉刀自盡……”
  崇明散人臉色變了一陣,忽而干笑著道:“這种荒唐的故事,真虧你想得出來—…·”
  孟石生臉色深沉地道:“我倒不覺得荒唐!”
  崇明敵人連忙道:“孟老弟,這完全她信口胡說……”
  劉田英沉聲道:
  “我所提出的情形雖然是猜測,然而從孟依依!臨時留字看來,一定是你這滅絕人倫,喪盡天良,人面獸心的老畜生所為,因為你怕凌一奇在你儿子的尸体上發現真相,在他轉身去尋蓋依依之時,用亂刀將你儿子剁成碎片,用以掩飾你的罪行,孟依依的血海深冤,全在這老畜生身上,你們若想得到她的寶衣……”
  孟石生陳金城和駱仲和三人都憤形于色,共同將手舉起,崇明散人大惊失色,擺手叫道:“三位老弟!你們不要沖動,這女子一派胡言……”
  劉田英冷笑道:“我什么地方說錯了?”
  崇明散人頓了一頓叫道:
  “你說得到孟依依的遺書就是假話,孟依依既是只寫了那三個字,怎會有遺書?”
  三個人都為之一怔,崇明散人繼續道:
  “孟依依既無遺書,這些話定然是那個凌一奇授意她說的,凌一奇現在更名為浮云上人,与金蒲孤是一气,你們千万……”
  (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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