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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那些王公貴婦們,一個個珠光寶气,郭英的眼睛漸漸地發亮了起來,那倒不是貪婪,而且他至少找到了三件在記憶中很熟悉的珠寶。
  那正是失竊的貢品,也是他追查的目標。
  看來自己的研判与調查沒有摸錯方向,問題是如何進一步地深入搜集證据,他暗暗地記住了那几個珠寶的主人。
  因為有兩件是戴在兩個美麗的女孩子身上,他不便緊盯著人家看,所以只有做了個禮貌又欣賞的微笑,似乎在贊美對方。
  這种無聲的語言運用得是很成功的,那兩個女孩子心中好不得意。
  不但連連地對他拋過微笑來,而且也打算過來跟他搭訕了,郭英也作丁一番准備,想從不著痕跡的說話中套套對方的口气。
  但是煞風景的是伊絲妲伴著一個壯如天神般的中年王者走了進來。
  貴賓席中的人也紛紛起立,彎腰躬身,是名震大漠的伊加拉大汗來到了。
  郭英雖然事先已經有了极深的印象,也曾見過伊加拉汗的各种姿勢的畫像。可是今天見到本人,才知道畫像都缺少了精神与靈魂。
  那股王者的气勢是畫師們抓不住的,他老遠就能給人一种震栗的感覺。
  郭英已經是個技擊的高手,然而,當伊加拉汗來到他身前時,他居然也難禁心悸,這證明了伊加拉汗的威勢。
  他不僅是在大漠稱王,在武功的領域里,他也是极尊的強者。
  伊加拉汗一路向人隨便地點頭,口中打著招呼,嘴角含有一絲驕傲的微笑,帶著一种目空一切的神態,慢慢地走向郭英。
  而且他的眼睛也一直盯著郭英,像是兩柄銳利的刀子逼刺過來,使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覺。
  但是郭英卻很自然,雖然他心里也有點緊張,但是職業性的訓練使他能夠在這种目光下不致慌了手腳!
  他是捕快,是專門抓罪犯的,通常只有他用這种目光在看罪犯,使對方無所遁行,因此,他至少不會被別人的眼光看的手忙腳亂。
  伊加拉汗來到他面前時,他才拱拱手,懶懶散散地叫一聲:“大汗!”
  伊加拉汗居然朝他點了一下頭為禮,然后似笑非笑地問他,冽嘴道:“你就是我女儿說的郭英!”
  郭英點點頭道:“是的,我不知道公主是如何說我的,但是,我這名字卻是如假包換的真名本性!”
  伊加拉汗道:“我并沒有說你報假姓名!”
  郭英笑道:“但大汗再問我一遍的意思,就是要我證實一下,郭英兩個字是否我的真姓名。”
  伊加拉汗笑道:“你很會猜人家的心事。”
  郭英道:“我只是喜歡自作聰明和賣弄聰明而已!”
  伊加拉汗點點頭道:“很好!一個懂得說這种話的人,就是一個真正聰明的人,而我也一向很欣賞有頭腦的年輕人,你是來參加競技的?”
  郭英道:“我已經報了名!”
  “你怎么會突然有興趣跑到大漠上來呢?”
  郭英笑笑道:“我是個浪子,浪子是永遠不停止流浪的,飄到那里就是那里。”
  “這是你真正的理由嗎?”
  “不是的!但是這是我比較說出來不臉紅的理由,另外還有兩個理由不太說得出口!”
  “沒有關系!在我的面前你無須拘束,盡管說好了!”
  “好!第一、我听說這儿的女孩子很漂亮,第二、我在中原混得不太好,這樣子說大汗滿意了嗎?”
  伊加拉汗哈哈大笑起來:“很好!很好!你的口才很不錯,我很喜歡口才好的年輕人,不知道你的武功是否像你的口才一樣的好!”
  “我的武功很平凡,沒有什么精妙的招式!”
  “那你怎么敢來參加競技,你要知道,我這儿參与競賽都是一些絕傳的高手!”
  郭英一笑道:“若是個別表演,我就不來獻丑了,但听說大汗這儿的競技是對手互搏,那樣我還有點机會,因為我的武功雖然是雜湊不成套的,卻很管用。”
  伊加拉汗笑道:“管用的武功就是好的!”
  郭英頓了一頓才道:“听說大汗對于競技提出的彩金很高,第一名是黃金百兩!”
  “不錯!第二名是五十兩,第三名是三十兩,連第四名也有黃金二十兩!”
  “設這么多名次干嗎?”
  “本來是只有兩名的,可是這一次參加的人數較多,比劍的共有二十四人參加,首先抽簽作對較量。胜者晉級,敗者淘汰,要想進入到前四名,至少還要連胜兩場才行!”
  郭英插口道:“連胜兩場后,還有六個人呢?又怎么取得前四名呢?”
  伊加拉汗笑道:“六名對決,負者都是第四名,三名胜者輪流對決,全胜者為第一名,全負者為第三名,若是三個人都是一胜一負,則各得彩金百兩。”
  “哦!這么說來,光是一場比劍,大汗就要付出好几百兩黃金了。”
  伊加拉汗笑道:“沒關系,只要能發現真正的人才,我多付几兩彩金也是高興的!”
  郭英笑道:“競技時不限生死吧?”
  “是的!雖然是希望點到為止,但是刀劍無眼,死傷在所難免,怎么樣,你是不是怕死呢?”
  郭英笑道:“我是有了名的浪子,怎么會怕死呢!我只想問問清楚,若是連胜兩場后,進入決賽時,對方若是被殺死了,他的彩金是否可以并入給胜方獲得……”
  伊加拉汗看著他道:“年輕人,來此參加競技的都是頂尖好手,你能通過一場就很運气了。因為這是我舉辦的競技,外來的報名者有多少,我也派出多少名金武士參加第一場競技,這一場就很不好過!”
  郭英道:“我是為了黃金才來參加競技的,我欠了一屁股的債,亟須要錢來還債。”
  “你會欠人家的債,浪子也會欠債嗎?”
  郭英道:“是的!我欠的不一定是錢債,但是了斷麻煩最好的辦法還是多給人一點錢,我的債就是這樣欠下來的。雖然我的債主們并沒有追著我討債,可是我若不赶快還清,會日夜不得安宁的。”
  他的解釋實在難以令人滿意。
  伊絲妲皺眉道:“郭兄,你到底在說些什么呀!”
  郭英苦笑道:“我說的是浪子的苦經。”
  伊加拉汗卻大笑起來道:“有意思,有意思,小伙子,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這樣吧!你每胜一場,本汗就付給你彩金百兩黃金。給你去償還那些風流債如何?”
  郭英搖搖頭道:“我不要,我只賺我該賺的……。”
  伊加拉汗又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极為欣賞的笑意道:“隨便你好了!反正我准備了五百兩黃金,只要你有本事,你可以盡管贏,贏多少都行。”
  一面笑,一面走到台上的特別席去。
  伊絲妲看了郭英一眼才低聲道:“郭兄!我父親從沒對人說過這么多的話,看來他對你的印象很不錯,只是你說的那些債,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郭英苦笑了一聲道:“我在中原留不住身的原因,公主是否听人說過了?”
  伊絲妲笑道:“听說一點,你好象跟好几個武林大家的女儿都有上一手,弄得他們都要殺你。”
  “那個我倒不在乎,只是對那些女孩子很抱歉!”
  “這就算是你欠下她們的債了。”
  郭英只笑了一下道:“這算是一份虧欠,但不必急著還的,只是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不得不買些漂亮珍奇的珠寶送給她們,因而欠下了不少債。”
  “她們會要你的東西嗎?”
  郭英道:“女孩子沒有不愛美的,也沒有不愛珠寶的,何況我送給她們的珠寶不但很值錢,也很珍奇特別,所以她們都收了下來,所以我也背下了一屁股的債。”
  “她們不是中原有名的武林俠女嗎?”
  郭英輕歎道:“中原的女孩子會武的不多,只要會舞兩下刀劍,騎騎馬,就被人稱為俠女的。至于她們之所以有名,只不過她們的父兄在武林中很有地位而已。”
  伊絲妲笑笑道:“你交往的女孩子也很庸俗的!”
  郭英苦笑道:“假如不是這种庸俗的女孩子,怎么會對一個浪子感興趣呢?如果她們不是那么現實庸俗,我恐怕早就娶了其中一個,放棄了浪子的生涯了。”
  伊絲妲看了他一眼道:“浪子居然也有成家的意思!”
  “我不是喜歡做浪子,只是我一直沒找到一個能跟我傾心相愛的對象而已!”
  “你對什么樣的女孩子才有興趣呢?”
  “我對任何女孩子都有興趣,當然,有一些基本的條件是不可缺少的,比如說。她必須會點武功,也必須認得几個字,而且長得也要過得去,年紀不太大,也不太小!”
  “前面三個條件倒還平常,那最后的一個卻令人費解,你說的不太大又不太小是怎么個范圍呢?”
  “大不超過三十五歲,小不得小于十七歲。”
  “為什么要加上這個年齡的限制呢?”
  郭英道:“我現在是二十八歲,若是對方大我個七、八歲,實在不太相稱,女人比男人老得快,再過七八年,她就像我的媽媽了。至于太小的女孩子,任性胡鬧,既不懂事又不解風情,交往起來太乏味。”
  伊絲妲笑道:“听來也頗有道理,難怪六年前我跟石老大相約后,他根本沒把我當回事,原來是嫌我太小了,你們男人都有這個毛病。”
  郭英笑道:“這不是毛病,是一种良心的責任,女孩子沒長大前,對感情的選擇也不夠成熟。就以公主來說好了,現在你是否還愿意嫁給石老大呢,就值得斟酌了。”
  伊絲妲輕輕一歎道:“石老大是個很好的男人,但是卻不是我想托付終身的對象,我感到對他很抱歉。”
  “那倒大可不必e他根本也沒把你當作戀愛的對象,他心中只有一個可愛的小妹妹的印象。”
  伊絲妲笑道:“我慢慢也了解了,所以后來几年,我雖然一直很清楚他的行蹤,卻沒去找他,少年時的那份情意雖美,但只是友誼而已。”
  “我知道,所以我不跟太年輕的女孩子打交道,她們的感情太沖動,太容易愛上不該愛的人。”
  伊絲妲微笑道:“郭兄,你這個擇偶的標准并不太正确,一個女孩子是否值得愛与年齡無關。”
  郭英道:“不!大一點還可以將就,但年紀太輕的可不行,我宁可再等上兩年去認識她們。”
  伊絲妲微笑道:“郭兄對女孩子似乎頗有研究的。”
  郭英笑道:“這也是浪子的功課之一,一個浪子生活中四樣東西絕不可缺少,就是劍、女人、賭和酒……”
  伊絲妲似乎很喜歡和郭英談話,但是台下已號角頻催,騎賽即將開始。
  她才戀戀不舍地道:“郭兄,我要走了,這一場關系很重大,有兩位王公覓得了兩頭名駒,要在競技會擊敗我們。所以家父才命我出賽,你就坐在這儿欣賞好了,我會叫人來侍候你的。”
  她輕盈地跑了下去,從侍女的手中接過一匹雪白的駿馬,飛也似的沖向起點而去。
  那個侍女卻過來到郭英的身邊,彎腰行個禮后,笑著道:“郭公子,我叫小倩,是公主的侍女,奉命來侍候郭公子的。”
  郭英發現她竟是漢人,和气地笑道:“不敢當,小倩姑娘,你好象不是維吾爾人。”
  “不清楚,我的父親可能是漢人,所以我長得像漢人,但我母親卻是大汗的侍女,我從小就在大汗的宮中長大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郭英輕輕一歎。
  這個女孩子的母親是伊加拉汗的侍女,本身既無自由,也沒有地位,不知道侍奉那一個貴客時留下了种,生下了這個女儿,自然而然地也成為伊加拉汗的財產的一部份了。
  但是小倩卻顯然對自己的身世并不在意。
  她自然而然地跪在郭英的腳下,為他講解賽馬的种种。
  起點在廣場的一端,中點在湖的對岸,高插著一支旗杆,飄著大旗,台上可以看得很清楚。
  參賽者由起點出發。
  繞著湖跑到中點,繞過旗杆再跑回來,到達廣場另一端的終點,全程約模有十來里,途中有小樹叢,也有橫臥的小河。
  每匹馬都必須跳過三丈多寬的河面,是一場很艱苦的比賽。
  十里途程不遠,但必須全力急奔,那就要考驗馬匹的耐力了,而且還要跳過樹叢,飛躍河面。
  自然,騎者的騎術也必須十分精湛才行。
  一共有十六匹馬參賽。
  石鷲的霹靈火一身火紅,他也穿了猩紅色的勁裝,十分搶眼,還有就是伊絲妲的白衣、白馬,也很突出。
  伊加拉汗等騎者都准備好了后,才宣布賽程与辦法,并且還揭示了胜利者的獎金与獎品等。
  除了原就有的百兩黃金外,又有兩匹翡翠玉馬以及一些錦繡的荷包,那是与會的王公貴婦們即席湊興,獎給胜利者的彩頭,分開來擺在四個大盤子中,最領先的四匹馬都可以順序地領到一盤彩品。
  郭英遠遠地看過去,輕歎道:“黃金倒不怎么樣,那兩匹馬該是一對,他們真是外行,怎么拆開了分別放在兩處呢,分開來,价值就降低了不少。”
  小倩在旁問道:“值得了多少呢?”
  郭英道:“我不能詳細估价,但是分開來,每匹的价值約在五十兩黃金左右,合在一起,則至少也有二百兩黃金以上。他們居然放在第二名和第三名的盤子里。”
  小倩笑道:“郭公子估的真准,這一對玉馬曾有一位出价二百兩,但是大汗不肯賣而提作今天的附彩。他也故意放在第二名和第三名的贈采上,讓龜茲的蘇只婆王公和庫車的葉瑪王公去爭取其中之一……”
  “玉馬是大汗的了。”
  “是的,這是公主的請求,她知道石大爺要參加賽馬,怕他贏不到,才出了這個主意的呢。這次龜茲和庫車都有一匹名駒出賽,石大爺恐怕很難取胜,把后面的采頭放重一點,他們的競爭心就不會太激烈了。”
  郭英道:“你們公主倒是煞費了苦心。”
  “她對郭公子与石大爺的來到十分高興,一定要想法子留下你們,所以不惜犧牲。”
  郭英笑道:“公主對石老大的信心不夠,他的那匹馬是草原上最好的,取胜絕無問題的。”
  小倩笑道:“郭公子,草原上的名駒太多了,別的不說,我家公主的玉無瑕就所向無敵的了。不過公主對石大爺會禮讓一二,您等著看吧;那時候您才知道這些草原上的名駒有多快了。据公主說,石大爺出力一拚,可以搶個第三,不過石大爺的性情很傲,如果只跑個第二,一定不肯留下來的。因此她出來,以便招呼一下,必要時她會使些手法幫助石大爺來取胜的,啊,已經開始了。”
  便加拉汗的手往下一落,令旗揮處,立見群馬奔騰!
  石鷲的大紅馬一頭當先,但其它的馬匹也不慢,只落后一兩個馬身而已,而且還在漸漸地逼近,倒是伊絲妲的白馬被甩在最后。
  郭英笑笑道:“石老大畢竟不凡,看樣子你們公主用不著去幫忙了。”
  小倩笑道:“郭公子,石大爺的馬放得太急了,這只是平地,到了前面的山坡上,才是考驗馬力的地方。”
  郭英道:“石老大是老沙漠了,他對自己的馬匹能力了解得很清楚,他懂得控制的。”
  呼喊之聲如雷,每個人都為自己所屬的那匹馬吶喊助陣,眨眼間已經到了河邊。
  石鷲還是一馬當先,飛躍而過,開始向上坡沖去。
  有几匹馬在跳躍時都沒能順利地過去,前腳落在岸上,后蹄卻踏進了水中,身子又倒退著滑了下來,把騎士也都顛下了水。
  這些騎士動作很快,立刻又水淋淋地爬了起來,上馬再追了上去,但已經慢下了一大截了。
  伊絲妲這時已追到第四位了,緊追在一頭青色与一頭花白點子馬之后。
  小倩道:“那兩頭就是龜茲國的菊花青与庫車的花的盧,果然不同凡響。”
  石鷲的霹靂火在上坡時絲毫未受影響,仍然像支箭般向前飛射,眨眼間已繞過了旗門向回路上來了。
  那兩頭菊花比花的盧又落后了一點,已經有十來丈了,倒是伊絲妲的馬顯出了它的神駿來。
  它不耐煩順著坡蹓,凌空騰躍,奔來丈長的斜坡,它只不過一躍就下來了,竟跟石鷲跑得不相上下。
  石鷲回頭看看她笑道:“小金鈴儿,你倒是很快,居然追上來了,記得我們以前在草原上賽馬嗎?你跑輸了,差一點沒哭出來,我只好讓著你一點,今天還要我讓嗎?”
  就這么一疏忽的時間,兩匹稍稍落后的馬都追了上來,而且并頭超前去了。
  伊絲妲恨恨地叫道:“別讓我了,管你自己的吧,叫人追上去了!”
  石鷲哈哈大笑道:“憑他們還差得遠呢,讓他們跑出二十丈去,我也能一口气追上去。”
  菊花青奮蹄前沖,跑在最前面,花的盧緊緊相隨,伊絲妲一看情形不對,忙拍馬急追,拚到第三位的位置。
  石鷲現在落后十几二十丈了,他還能維持這個距离,可是后面的几匹馬也有追上來的趨勢。
  郭英忍不住大叫道:“石老大,快赶呀,笨蛋,你搶不到第一,至少也得搶個第三才行呀!”
  距离有兩三里呢,石鷲自然是听不見的,但是落后的馬群中忽然有一匹黃色馬沖了上來,其疾如飛。
  小倩興奮地道:“看,這是我們大汗的黃驃馬,騎著它的是哈蘭王妃,只有這匹馬才能跟公主的大白馬相匹。”
  黃馬追得急,石鷲的霹靂火紅也急起直追,居然慢慢地追了上去。
  這時的伊絲妲已經追上了菊花青,赶成并排,花的盧落后一點,黃騁馬逐漸迫近,花的盧的騎士卻似有意無意的,總是把馬身擋在前面,不讓它追上去。
  小倩憤怒地叫道:“卑鄙!卑鄙!這是陰謀,他們故意用一匹馬來擋著路!不讓人超前去!”
  郭英道:“這倒不能怪人,路寬得很,并不一定要從這一條線上跑,旁邊也能走的!”
  小倩道:“這一條路是常跑馬的,沙土已經踏得很結實,而且很平坦,旁邊的路沙子太松,而且又有草叢,馬上去跑不快,他們真不要臉。”
  郭英一笑道:“只要馬好,任何路上都跑得快的。”
  這話是有根据的,花的盧在以身子阻止黃驃馬超前,菊花青跟大白馬正奮勇爭先。
  石鷲的霹靂火卻由旁邊的沙塵中冒了出來,蹄聲如雷,一下子滑過了菊花育与霜駒,像朵紅黑似的飄過了終點,爆起了一陣歡呼。
  這些人是真心地對石鷲發出了歡呼,因為他后來的那一陣沖刺,簡直令人難以相信,就像一股紅色的旋風卷土來似的,眨眨眼就到了。
  菊花青和伊絲妲競爭正烈,忽然听見了歡呼聲,才發現石鷲的紅馬已經到了,他們卻連石鷲是如何赶上去的都不知道。
  他們不由都為之一怔,微頓之間,花的盧沖了上來,三匹馬擠成一團,倒叫黃驃馬上前搶了個第二。
  伊絲妲趁著白馬起身之際,雙手吊在馬腹下,勉強拖過了終線,總算搶了個第三。
  石鷲連忙上前,扶起了伊絲妲問道:“小金鈴儿,你怎么樣,沒摔著那里吧?”
  伊絲妲雪白的衣服上都沾滿了泥沙,肩頭的皮也擦破了,笑著道:“沒什么,只是破了點皮而已!”
  不但破了皮,也有鮮血流出來。
  石鷲看了一下道:“傷倒是不重,不過你最好叫小郭為你治一治,這小子的醫道很不錯,而且他有專治外傷的藥,靈得很。”
  伊絲妲逞強道:“沒關系,這點傷算什么。”
  石鷲笑道:“這點傷在我身上是沒關系,但是在一個姑娘家的身上可就不能馬虎了,你瞧,沙土都沾在傷口上,若是不洗干淨就很討厭,而且好了后留塊疤在那儿,那也夠難看的,還是叫小郭給治一治吧!”
  郭英也跟小倩來了。
  小倩忙道:“郭公子,你能治外傷就麻煩你一下,宮里雖然也有几個大夫。可是都是些蒙古大夫,亂整亂治,小病能治成大病,大病能治成送命!”
  伊絲妲皺眉道:“小倩!你胡說些什么,宮里的大夫雖是蒙古人,可沒你說的那么差勁的!”
  小倩道:“公主!我可不是冤枉他們,那几個蒙古大夫最不是東西,給女孩子看病時,亂摸亂動,上次小雯腳上長了瘡,他們卻非把她的身上衣服脫下來。”
  伊絲妲紅了臉道:“你要死了,在這儿胡說八道什么,還不快扶我進去。”
  小倩一伸舌頭。
  郭英道:“公主!我的醫道雖不敢說精,但我的療外傷藥膏卻是得自一位名醫的密傳,別具神效。你的傷雖不重,破的部位很大。若是髒東西不處理干淨,潰爛起來會很麻煩!”
  伊絲妲一听也有點擔心,低聲道:“上好的金創藥,宮里倒是有的,就是沒個高明的大夫,郭兄既是精于此道,只有麻煩郭兄一下。”
  郭英微笑道:“不麻煩,小倩姑娘,我馬包上有個小皮包,麻煩你去拿來一下,另外還有一大壺開水,一壺烈酒,几尺干淨的白布!”
  小倩答應著,卻把伊絲妲交給了郭英扶著。
  石鷲道:“小郭,我下面還有一場賽騎術,不能去幫你忙了。”
  郭英托著伊絲妲的一條胳臂,又來到先前休息的帳篷里,那儿有几個女孩子在招呼著,看見伊絲妲肩頭血淋淋地進來,要上前幫忙抬她。
  伊絲妲道:“我只是肩頭擦破了皮,也沒摔斷腿,你們瞎獻什么殷勤!”
  她們又要去擦傷口。
  郭英道:“姑娘們,傷處破了皮見血,可不能亂擦,一定要用溫開水洗淨!”
  這時小倩也拿了一個小皮包進來道:“你們別瞎動,听郭公子的吩咐!去提溫開水來吧!”
  一名侍女道:“溫開水可沒有,壺里只有剛沸的水!”
  小倩道:“真笨,用冷水一沖,不就是溫水了嗎?”
  郭英道:“便不得,用開水是為了取其經過高熱后,水中的雜物都淨化了,若是一沖冷水,反而更糟,把開水倒在個盆里,用扇子扇溫了才行。”
  那些侍女們忙著去准備了。
  郭英打開皮包,他為了到大漠上來,知道塞外醫藥缺乏,倒是准備得很充分,再者他的醫術也得自几個名醫傳授,內外科都精。
  首先用剪刀把伊絲妲的衣服剪了個洞。
  小倩道:“脫了吧?反正等一下也要脫的,我看見另外一邊也擦破了几個地方,每處都剪個洞,一件上衣也差不多了!”
  伊絲妲的臉紅了一紅,卻沒有反對。
  郭英看一下她身上道:“公主如果不嫌唐突,倒是脫掉了吧,我先前還以為只有一處受傷呢。那知竟傷了這么多塊!若是公主后來不在地上拖著跑那二十來丈,最多只有一處擦傷而已!”
  伊絲妲道:“那時我一心只想胜利,根本不顧受傷了,其實我可以穩贏他們的,只是想把第一留給石鷲。所以硬逼住他們,最后我也可以不倒下來的,因為看見他們擠在一起了,我認為机會難得,才把他們一起絆倒下來。結果卻便宜了哈蘭的黃驃馬,好在那是我父王的,石鷲至少也弄了個第二名……”
  小倩笑道:“原來公主沒看清楚,石大爺的紅馬早就搶到了第一,哈蘭王妃托你的福,跑了個第二,你這一跤是冤枉摔的,石大爺根本就不要幫忙,他的馬是最快的!”
  “真的!石老大居然能弄到這么一頭好馬,我以為我的霜駒玉雪儿是大漠上最快的馬了哩!”
  郭英笑道:“你的馬不比石老大的差,只是他騎著成天在大漠上馳騁,耐力較佳,再者,他成天跟馬在一起,相互之間的默契較佳,跑的時候,人馬成了一体。所以你們是爭不過他的。”
  伊絲妲笑道:“郭兄也懂得馴馬了。”
  郭英道:“一個浪子必須精通百枝,才能在外面混下去,因為浪子是沒有根的,到處流浪。而且浪子也沒伴,必須自己照顧自己,做飯燒菜補衣服、醫病、采藥、馴馬,我都能來得一些,那可不是本事,是環境逼出來的。”
  伊絲妲笑道:“這么說郭兄竟是全能了。”
  小倩把伊絲妲的衣服脫了,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郭英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那倒不是輕浮,而是贊美的意思。
  所以他的神色上也沒什么輕浮之狀。
  伊絲妲大概對自己的身材与肌膚也很自傲,對他這一聲口哨也沒著惱,只是笑著道:“郭兄有沒有替別的女孩子治過傷!”
  “我又不是挂牌的郎中,除非是万不得已叫我碰上了,附近又沒別的大夫。我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到現在為止,我只看過一個女孩子。”
  “也是這樣子脫了上衣?”
  “是的,因為她中了敵人三支飛鏢,兩支在胸前,一支在背上,昏倒在路邊的山溝里,恰好叫我遇上了,我只有替她拔鏢療傷。”
  “她的身材如何?”
  “我記不起來了,因為我根本沒去注意那些,一心只在她的傷勢上,前胸后背,釘上的三支飛鏢。”
  “而且鏢上還有毒,傷口發了黑,幸虧我遇上得早……”
  “你也沒吹口哨?”
  “沒有!我只哎呀大叫一聲,那是為了她傷勢太嚴重,把她也嚇昏過去了,我剛才吹口哨,只為了公主的身材很美,才情不自禁地表示一下贊美之意,可沒有其它意思!”
  伊絲妲笑笑道:“這我知道,我是生長在大漠上的女孩子,不像你們中原的女子那么忸怩,有時遇到了水源、很多女孩子當著男子也會脫掉衣服浴身……”
  郭英笑道:“是嗎?那必然是很美很美的一付圖畫,黃沙碧波,一群少女翻波戲水。”
  “你只是認為這种情況很美?”
  “是很美,詩情畫意,有机會我倒很想欣賞一下。”
  “只可惜現在欣賞不到了,尤其是你們漢人,大漠儿女,天真無偽,即使赤裸相對共浴,也不會有邪念。可是你們漢人來到之后,歪心眼儿太多,破坏了這种純朴,所以有漢人在時,女孩子們有了戒心,不敢當眾裸浴了。”
  郭英聳聳肩道:“那也沒什么,其實這种情景,只有听起來才美,真到看見了,卻也平常了,說不定還會令人倒味口,因為大漠上的女孩子都是胖的多。”
  “這是我們的審美觀,大漠上的男人喜歡胖女人!”
  郭英道:“我不是,我認為肥瘦适中才是美,若是一池綠水中,漂著許多大肥肉,那多難看呢。”
  伊絲妲和小倩都被他逗笑了起來。
  小倩道:“幸好我家公主并不胖,不會叫你作惡的,你快治傷吧!”
  郭英道:“我在等溫水,創口上沾滿了泥,一定要用溫水沖洗干淨了才能著手以后的步驟……”
  這時侍女們也把水扇溫了捧了進來。
  郭英先用溫水沖過后,又用布擰干了輕輕地吸去了剩余的水份,再用小鉗子把殘留的砂粒夾出來,動作十分小心,態度十分自然。
  伊絲妲先還有不太自然,很快就消除了。
  最后,郭英取出了自己帶來的藥膏,蓋上干淨的布塊,再行包扎,足足忙了半個時辰,總算完工了。
  郭英作的十分嫻熟,但也非常自然,拍了拍手道:“公主!你可以穿上衣服了,這兩天別太用力气,三五天內,就可以完复如初了。”
  伊絲妲笑了一笑,但更樂的是她的內心。因為她證實了這個浪子的身份,袪除了她心中最后的一絲疑惑。
  她對于這個浪子已經是十分滿意了,推荐給伊加拉汗時,就要求父親一定得要把人留下來。
  伊加拉汗回答她道:“石鷲沒問題,他是大漠上土生土長的人,也算是一條好漢子,我只怕留不住他,肯上我這儿來,我絕對歡迎,至于另外的那個小伙子……”
  伊絲妲道:“應該更沒問題,浪子是個無情的殺手,父王更需要這种人才!”
  “他若真是那個浪子,自然沒問題,就怕……”
  “父王,您怀疑他是冒充的?浪子可不是一個很有名的人,而且在中原几乎難以立足,誰會冒充這個人呢?”
  伊加拉汗道:“但這浪子也是一個很神秘的人,到現在為止,他除了浪子這個外號沒換,凡是跟他接触過的人,沒一個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以及真正的形貌!”
  “名字可以換,難道樣子還可以任意的改變不成!”
  “可不是,他每到一個地方,形貌上總有一點改變,但不是很顯著,最近才見到他的人,還能有一點印象,而超過一年的人,就很難再認出他來了。”
  “這么說他是很善于化裝的了?”
  “該是個絕頂好手,好的連那些跟他睡過覺的女孩子,都無從分辨,所以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勾搭上那些武林大豪的女儿……”
  伊絲妲道:“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父王總不會是要為那些武林大豪們出力把他抓回關內吧!”
  “那是什么話,我是說浪子的真偽難測,我們不能不小心點,我們的局面闖得太大了,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可能會有人利用各种身份想潛入我的身邊來!”
  “父王未必太小心了,您這大漠之王是貨真价實的,就算是中原的朝廷,也不敢輕易地得罪父王,其它的人還有什么可怕的。”
  “哈!哈!你說的是孩子話,孩子,別以為咱們勢力強,但是我們的敵人也多,明的,暗的,四面八方都有。就以今天到會的那些王公們而言,他們表面上是我們的忠實盟友,那只是利害關系的結合,如果有机會,他們一樣能暗算我,所以我們必須時時小心!”
  “父王……您的人緣會這樣子坏。”
  “孩子,這不是人緣好坏,而是因為我雖高踞在他們之上,每個人都想把我推下去,他們的子民也想把我們的子民澈底消除掉。”
  “這倒是,父王,我常看見咱們的子民欺壓別族的百姓,逞勢凌人,這很不好,您該管一管的。”
  “孩子,我知道,這是我故意縱容他們的,我是沙漠之王。我的子民也該高人一等。”
  “可是這种行為使我們形行孤立,得不到友誼的。”
  伊加拉汗大笑道:“大漠上的鷲鷹永遠是孤獨的,我們不需要友誼,我故意使他們在大漠上橫行,成為別人憎恨的對象。他們才不敢背叛我,除了忠心的追隨我之外,他們別無第二條生路,這是治術,你不懂的。”
  “我也不要懂,我是在談郭英的問題。”
  “我很喜歡這小子,但必須要先證明他是那個浪子。”
  “既是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又如何證實呢?”
  “那還是有辦法的,第一是他的劍法。”
  “他是來參加競技的,您有很多机會去考驗他的劍。”
  “是的,這方面不去操心,另外還有一樣,是他的毛病,這小子是個天生的情种,他搭上了十几個女孩子。”
  “父王說得太難听了,也許是那些女孩子自己去追求他的呢,我看他的為人并不像是個好色之徒。”
  “誰追誰都沒有關系,我是說這小子既然在女人堆里混跡多年,至少不會是個沒眼光的,弄點風月陣仗給他瞧瞧。他若是無動于衷,或是表現的心慌意亂,都足以證明他的身份有問題,他若是真正的浪子……”
  “那又會有怎么樣的表現呢?”
  “這個我也很難說,總之;他處在那种場合中,要既不失瀟洒,也不會緊張。比方說,他喜歡那一個女人時,他不會故意地窮凶惡极地去輕薄她,但是有机會時,他也不會一本正經,放棄那种一親溫柔的机會。”
         ※        ※         ※
  就是因為有這番談話,伊絲妲才同意了郭英的治傷。
  她對自己看男人的眼光有相當的自信,而且對自己的美麗与女性的魅力也具有相當的信心。
  伊加拉汗有三個妃子,都是大漠上很有名的美人,伊絲妲用各种的方法去跟她們比較過,深信自己能更胜于她們。
  因此,她認為利用這次受傷的机會,她覺得可以進一步去考驗郭英一下。
  結果,她是十分滿意了。
  郭英對她的美麗,作了适度的欣賞,但玉人裸裎在眼前時,他也沒有那种色授魂飛的樣子。
  包扎時,他的手很輕柔,輕輕地触摸著她的肌膚,尤其是碰触到那圓鼓而堅實的乳房時,連伊絲妲自己都有點心旌搖蕩。
  但郭英卻若無其事,似乎沒有感覺,只不過他在包扎時,卻在某些部位上包繞了几道,那并沒有特殊的必要,只是為了他的手可以多一兩次經過某些地方。
  這正是伊加拉汗所敘述的一個浪子的心態。
  伊絲妲吁了一口气,笑著說道:“謝謝你,郭兄。”
  “這句話該我說才對,能為你這樣美麗的女孩子里傷,才是我最樂為的事,也是我最大的榮幸!只可惜傷勢并不重,也無需換藥,大概以后也無机會了!”
  這話說得簡直是混帳,可是他的語气和神態卻又十分誠摯正經。
  所以伊絲妲沒有生气,只有笑著道:“這么說來,我倒是該傷得重一點才如你的意了哦!”
  “沒有的事,我雖是浪子,卻不是混帳,我喜歡看美麗的女孩子健康、活潑,隨時歡笑!”
  伊絲妲不是容易受感動的人,但郭英的這番話卻使她眼眶熱熱的,有泫然欲泣的感覺。
  “這是一個多么可愛的男人,難怪有那么多的女孩子會為他傾心,我要好好地抓住這個男人……”
  伊絲妲含情默默地看著他,心里在默念著,郭英也沒說話,卻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掌聲卻如雷震般的,一波波地傳來,還有著几個尖銳的女聲在叫著“石鷲!”“石鷲!”
  伊絲妲輕輕一笑道:“石老大又在大展雄威了,表演他無雙的騎術了,這一項上大概是沒人跟他爭的!”
  郭英道:“我對他的騎術也很有信心,最主要的是他的馬好,能夠与騎者合成一体,心意相通,那是誰都比不了的,他把馬匹看的比老婆還寶貝呢?”
  “石老大几時成家的?”
  “他沒成家,我那樣說只是表示他對馬匹的寵愛,他會打老婆,但卻不會碰他的馬一下的!”
  “你怎么知道他有打老婆?”
  “那是一定的,因為他是那种以自己為中心的男人,心目中根本不會有別人的地位,倒不如做他的朋友好,他對朋友倒很義气!”
  “你很了解他嗎?”
  “說不上,不過比較談得來而已。”
  又是一陣暴雷似的喝采,大概是騎術比賽告一段落,而且一定是石鷲得標,因為每個人都叫著石鷲的名字。
  伊絲妲道:“下面該是輕功提縱術了,郭兄,石老大已經兩次奪魁了,你怎么樣?”
  郭英笑笑道:“我恐怕沒有那么好的運气,不過我的輕功很過得去,比我的測法有把握一點呢!”
  “哦!是嗎?可是根据外面的傳言,只夸贊你的劍法凌厲,沒有人對你的輕功贊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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