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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天威少主


  康文吉道:“你南宮逸奇如果是個頂天立地的昂藏須眉,是個男子漢,便應該讓我去,約個時地,光明大落的和我義父各憑功力所學一搏胜負高下,如此,才配你那稱奇稱最武林,做夸當世的第一的美譽!”
  南宮逸奇這:“不然便不配,是不是?”
  康文吉冷哼一聲道:“不錯,你不讓我去,便是不敢光明磊落的和我義父一搏,便是膽怯,武功所學都不是我義父之敵!如你要強行留下我。不怕落譏誚,有損你的美譽……”
  南宮逸奇冷然截口道:“康閣下,用‘激’,那得要看事情,要看情形才能有效!”康文吉一听這語气,知道自己的心意已被對方看穿,不全力和對方一戰是絕對難以脫身了。于是,他心念電轉了轉,立即暗暗提聚一身功力,突然抬手一掌推出,動气山涌地猛朝南宮逸奇當胸擊去!他突然出手,意在攻擊南宮逸奇的不備,使南宮逸奇于驟然無防之下,被迫交身旁避,而他則可乘机脫身。可惜,他主意雖然打得甚好,奈何南宮逸奇的武功心智均皆高他一籌,既已決心要留下他,又豈會給他脫身的机會!是以,他雖是驟然發難出手,但他掌力才發,南宮逸奇即已劍后雙軒地倏然一聲輕笑,飛快地發掌迎上!兩股掌力相接,“砰”然一聲震響中,康文吉身形一晃,腳下立時不由自己的后退了一大步,胸頭气血頓感微微上涌!一掌硬接,康文言雖已自知功力略遜一籌,不是南宮逸奇之敵,但是,他也是個好強之人,身形一退之后,立即暗吸了口气,平抑住胸頭上涌的气血,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功力雖然比我略強了些,但是憑此還不足以留下我!”話落,腳下跨前一步,緩緩抬起了雙掌。
  驀地,一陣衣袂破空風響,一條龐大的人影,身形有如天馬行空般地飛瀉落地,聲調威棱地沉喝道:“沛宇,不得無禮!”康文吉聞聲知人,心念倏然一動,立時先發制人地大聲說道:“尉遲叔父,此人心情不軌,冒充易叔,易叔可能已經被他殺害了!”南宮逸奇轉眼望去,來人好一副猛的相貌,年約五十開外,紫膛臉,虎目,臥蚕眉,海口,鋼,身高七尺,肩闊腰粗,神威凜凜懾人……
  原來來人正是那江北“天雄堡”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尉遲大俠不明真象,突聞康文杏之言,神情不禁倏然一怔!旋忽虎目暴睜,威棱逼人地瞪視著甫官逸奇喝問道:“尊駕何人?”
  南宮逸奇道:“堡主不知道么?”
  尉遲大俠正容搖頭道:“老夫生平無虛語,确實不知。”
  尉遲大俠美號“鐵膽義豪客”,乃是位光明磊落,性情率直的鐵掙豪雄,他既然正容回說“确實不知”,南宮逸奇自是不會不信。因此,尉遲大俠話音一落,南宮逸奇立即接口說道:“在下复姓南宮雙名逸奇。”
  南宮逸奇心狠手辣,名震江湖,為當世武林公指之“魔”。
  人名樹影,尉遲大俠既然號稱“鐵膽”,為江北武林道的領袖豪雄,但是乍聞南宮逸奇之名,臉色也不由得微微一變!心頭暗凜地道:“你是那‘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今后尚祈堡主多予指教。”
  尉遲大俠哈哈一笑道:“閣下太客气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江湖傳說‘玉書生’面如冠玉,俊逸不群,閣下能一示真面目么?”
  南宮逸奇道:“在下遵命。”
  說話間,抬手摘下了在羅剎寺中以現成的人皮面具改制成“金笛先生”易從哲的容貌的人皮面具,現出了他本來面目。尉遲大俠一見,不由立時脫口喝彩道:“江湖傳言不虛,果然是當代美男人物!”南宮逸奇謙虛地道:“堡主夸獎了。”
  尉遲大俠目光倏又一凝,問道:“閣下為何冒充易大俠?”
  南宮逸奇道:“為了進入庄中便于探查老魔的出身來歷。”
  康文古接口說道:“尉遲叔父,他心怀不軌圖謀對本庄不利,你体要听信他的花言七語!”尉遲大俠抬手一擺,道:“賢侄且勿開口,老夫自有道理。”
  語聲一頓,又望著南宮逸奇問道:“閣下把易大俠怎樣了?”
  南宮逸奇道:“沒有怎樣,易大俠他很好,也絲毫未受傷害。”
  尉遲大俠道:“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現住涼州羅剎寺內,和令媛如蘭姑娘聞人解語姑娘等人一起。”
  尉遲大俠因為不明內情,一听說愛女如蘭和易從哲父女一起,也住在涼州羅剎寺內,以為愛女也已被南宮逸奇所擄,心不由猛地往下一沉,虎目暴瞪,寒電灼灼地視著南宮逸奇,沉聲道:“南宮逸奇,你可是想用小女威脅老夫!”南宮逸奇一听他這語气,知道他誤會了,連忙搖頭正容說道:“堡主誤會了。”
  尉遲大俠道:“那么閣下的用心何在?”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在下的用心如何,請堡主問問何姑娘便明白一切了。”
  “哦!……”尉遲大俠方自“哦”了一聲,目光轉向何瑤卿姑娘,尚未開口發問,何瑤卿姑娘已經美目眨動地嬌聲道:“尉遲叔叔,你相信侄女的話么?”
  尉遲大俠含笑點頭道:“賢侄女在這關外數百里之內,乃是家喻戶曉的蓋代俠女,巾幗丈夫,愚叔怎會不相信你的話。”
  康文吉在旁,知道何瑤卿一開口勢必對他不利,因此,尉遲大俠話音一落,他竟又想先發制人地大聲說:“尉遲叔父,你別听信她的,她根本不是我妹妹!”
  這話,倒是實情話,何瑤卿姓何,而他則姓康,當然不是他的妹妹。尉遲大俠不明其中曲折,聞言不由大感意外地愕然一怔!目露詫异之色望著康文吉問道:“你說什么?他不是你妹妹?”
  何瑤卿本要接著開口真相的,但是心念電閃之間,竟然住沒有開口,她要看看康文吉如何解釋,使尉遲大俠深信不疑。因為她深知尉遲大俠對這個冒牌何沛宇的為人,作為向來就頗表不滿,對其所言也更是大半不相信史見康文吉神色做作著重地點頭說道:“她和南宮逸奇一樣,也是易化裝冒充的。”
  “哦!……”尉遲大俠目光深望了何瑤卿姑娘一眼,隨又望著康文吉問道:“賢侄知道她是誰么?”
  康文吉搖頭道:“小侄只知道她是南宮逸奇的同路人。”
  尉遲大俠目光倏然凝視著何瑤卿姑娘,問道:“姑娘,他的話是么?”
  何瑤卿甜美地一笑,反問道:“叔叔認為呢?”
  尉遲大俠道:“老夫認為他的話大概不會是完全無中生有。”
  何瑤卿道:“如果完全是無中生有呢?”
  尉遲大俠道:“老夫認為似乎不可能。”
  何瑤卿甜美地笑了笑,神色突然一肅,道:“他的話只有一句實在可信。”
  尉遲大俠道:“那一句話?”
  何瑤卿道:“侄女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尉遲大俠雙目一睜,道:“如此,姑娘果然是……”
  何瑤卿飛快地接口道:“叔叔,您誤會了。”
  尉遲大俠道:“老夫怎樣誤會了?”
  何瑤卿道:“冒充的是他不是侄女,他名叫康文吉,乃是……”
  康文吉突然一聲大喝,截斷了何瑤卿的話聲,道:“尉遲叔父,您休要听她胡說八道,顛倒黑白是非!”語聲一頓,目射寒煞地轉向何瑤卿姑娘沉聲喝道:“丫頭,你竟敢如此顛倒黑白是非,胡言亂語誣陷我是冒充的,實在容你不得!”話聲中,突然抬手一掌,動力威猛無侍的直朝何瑤卿姑娘當胸擊去!南宮逸奇一見,立時劍眉一挑,道:“康文吉,你想殺人滅口么!”口里說著,迎上康文吉擊到的掌力。“砰!”地一聲巨響大震動气激蕩中,康文吉又被震得身形穩立不住地后退了一大步。尉遲大俠對于康文吉和何瑤卿二人的互指“冒充”之語,究竟誰是誰非,心中正感真偽兩難辨別取決之間,康文吉的這一掌突擊,立刻擊出了尉遲大俠心底的一個“悟”字出來,他心里在暗想:這一掌突出,顯然是俗語所謂“作賊心虛”的舉動,于此可見,何瑤卿是真,何沛宇是假無疑……
  康文吉一掌未能得手,他自然不肯就此甘心罷休,同時他心中也很清楚明白,今晚不將南宮逸奇搏殺此地,他卻得血濺當場!是以,他身形一退之后,立即朝尉遲大俠大聲說道:“尉遲叔父,請和小侄聯手先收拾下他們兩個,然后再赶去羅剎寺內救出如蘭姐姐和易叔他們……”
  話未說完,身形已奇快無比地朝猛朝南宮逸奇扑去了,同時倏然揚手朝空中發出了兩顆求援藍焰信號。南宮逸奇一見,已知這藍焰訊號必是求援之用。少時之間,定有大批高手赶來。為了免得被康文吉利用机會追去,南宮逸奇心中立時下了速戰速決,在其應援高手尚未赶到之前,擒下康文吉的心念。
  因此,當康文吉身形奇快無比地猛朝南宮逸奇扑到之際,南宮逸奇頓即晒然一聲地冷笑,身形微閃,避過康文吉的扑勢,右掌倏愉逾電閃般地抓向康文古的右肩,左掌橫拍康文吉腰際。尉遲大俠心中雖然已被康文吉突然擊向何瑤卿姑娘的那一掌,逼出了一個“悟”字,對于康文吉已心生怀疑,但是,康文吉那最后的一句“同去羅剎寺內救出如蘭姊和易叔他們”這語,卻非常有力地打動了尉遲大俠的心!實情這也難怪,俗語有謂“骨肉情深”,又謂“天下父母心”,做父母者沒有一個不疼愛挂心自己的儿女的,尉遲大俠在不明內情之下,以為愛女尉遲如蘭也被南宮逸奇所擄劫,和“金笛先生”易從哲父女一起被囚禁在羅剎寺內。
  何況在在尉遲大俠的一子二女中,才智不但皆以尉遲如蘭姑娘為最,而且性情溫婉嫻淑,也最得尉遲大俠之寵愛!不過,他到底是位領袖江北武林,令人欽佩,自重聲譽身份的蓋代豪雄,康文吉之言,雖然非常有力的打動了他的心,但是,當康文吉身形扑向南宮逸奇時,他卻并未听從康文吉之言,和康文吉聯手攻向南宮逸奇,仍然站立原地未動地目射灼灼精光,威棱懾人地望著何瑤卿姑娘沉聲說道:“姑娘,老夫希望你遵守江湖規矩表作壁上觀,切勿出手助戰,如此,老夫也絕不向姑娘出手!”何瑤卿姑娘聞喜,已知尉遲大俠的心意,知他是自重聲譽,既不愿和康文吉聯手雙戰南宮迪奇,也不愿和她動手。
  因此,尉遲大俠話音一落,何瑤卿立即朝他甜美地一笑,點著玉首說道:“叔叔但請放心,侄女絕對不會違背江湖規矩的!”尉遲大俠威棱稍歙地點頭道:“那就最好。”
  何瑤卿含笑地眨眨美目,話題突地一改,道:“叔叔,關于南宮大俠此次前來關外的原因目的,您愿意听侄女說說么?”
  尉遲大俠心念暗暗一動,道:“你說說看。”
  何瑤卿甜知了笑,嬌靨神色倏然一肅,說道:“南宮大俠此來關外的原因目的共計有四,第一是要營救兩位姑娘和一位當代大俠。”
  尉遲大俠問道:“兩位姑娘是什么人?”
  何瑤卿道:“是南宮大俠的兩紅粉知已。”
  尉遲大俠道:“她們是什么名字?”
  何瑤卿故意賣關子的微微一笑道:“叔叔原諒,她們兩位的芳名,侄女要暫時保密。”
  尉遲大酒鋒微蹙了蹙,目光凝注地道:“那位當代大俠的姓名,姑娘可也要保密么?”
  何瑤卿玉首輕搖地道:“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大俠。”
  尉遲大俠虎目突然一睜,道:“許大俠也被擄劫來了關外了?”
  何瑤卿玉首一點道:“适才叔叔未到之前,康文吉已經承認了。”
  尉遲大俠疑信參半地目光瞥視了正和南宮逸奇拼戰激烈,已被迫處下風,敗在頃刻的康文吉一眼,接問道:“他可曾說出許大俠現被囚禁在什么地方沒有?”
  何瑤卿道:“說了,他說許大俠和侄女的爹爹現都囚禁在‘古關牧場’中。”
  尉遲大俠道:“姑娘,令尊又是那位武林高人?”
  何瑤卿神情正肅地道:“叔叔難道還在听信那小的話,怀疑侄女是冒充的么?”
  尉遲大俠雙目精光電射灼灼地注視了何瑤卿姑娘剎那,道:“你真是卿侄女?”
  何瑤卿玉首點了點,說道:“侄女爹爹早在五年以前,即已遭了老魔的暗算,被囚禁起來了。”
  尉遲大俠臉露惊异之色地道:“那么現在的……”
  何瑤卿接口道:“那是‘天威魔君’老魔易容化裝的,小賊康文吉即是老魔的魔徒兼義子。”
  尉遲大俠目光又逼注地問道:“賢侄女既然明知今尊早已遭了老魔的暗算,身被囚禁,為何還要認賊作父,不將真相告訴愚叔呢?”
  何瑤卿凄然苦笑地道:“事情的真相,侄女也是三天前才由易叔口中獲知一切。”
  尉遲大俠道:“如此說來,易從哲他早就知道真相一切了!”何瑤卿道:“是的,易叔他老人家雖然早就知道真相一切,但是并不知道老魔是誰,他老人家為了保全家父和全庄人眾的性命,只好受制于老魔,盡量忍耐委屈自己,接受老魔的令諭驅使,待机營救家父!”
  “哦!原來如此……”
  尉遲大俠一句“原來如此”方自出口,突問那激戰中的南宮逸奇朗聲一笑道:“康文吉,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縛吧,在我的手下想拼命也是無用!”尉遲大俠和何瑤卿姑娘聞言,二人不約而同地轉身齊朝康文吉望去,只是康文吉此刻已一改先前那种凝神沉气寓守寓攻的打法,竟然變成了“拼命三郎”般地全是拼命進攻的招式!
  那气勢,大有要与南宮逸奇同歸于盡之概!俗語有云“一人拼命,万人難敵”,這乃是武林中人所謂“死中求生”,也是不到万不得已絕不肯采用的“不要命”的打法。威脅壓力,迫使敵手于心存顧慮退讓閃避中落處現風,反胜為敗!不過,可惜得很,康文吉眼前的敵手是稱奇稱最武林,所學功力兩皆是高絕蓋代的南宮逸奇,因此,倉這种不顧生死的拼命打法便失了效。康文吉一展開不要命的招式,竟狀如瘋虎般地一口气連連攻出了八招之多。
  這八招,不但全是兩敗俱傷的招式,并且由于康文吉一身功力极是不弱,是以每招均有惊人凜心的威力!南宮逸奇雖然功力高絕蓋代,但他仍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剛,只要挨上一掌或是一腳,縱不喪命當場,也必身受重傷不可!這情形,只看得尉遲大俠和何瑤卿姑娘二人眉鋒雙蹙,暗暗替南宮逸奇擔心不已。自然,南宮逸奇是決不會得挨上一掌或是一拳的,否則,他又怎配那稱奇稱最武林,傲夸當世第一的美譽!在康文吉那狀如瘋虎般不要命”的攻招中,只見南宮逸奇身形有若“魅影”般飄閃間,康文吉雖是一口气攻出了八招之多,卻連南宮逸奇的一片衣角也未沾上。
  康文吉八招攻罷,真气便已不濟,攻勢也就自然地微微一緩,必須重提真气,才能再度展開威猛凌厲之人,豈容康文吉稍有喘息的机會,不讓他重提真气拼命!就在康文吉攻勢微微一緩,時間快如光石火一閃的剎那,南宮逸奇已閃電般地施展了“無影指力”。
  一指點出,康文吉驀感“丹田”穴猛地一疼,口中不由發出一聲悶呼,真气立泄,身形一暗,雙腿一軟。渾身頓象虛脫了般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暫時顯然是無力站得起來了。世間事,說來就有那么的湊巧,康文吉這里剛被“無影指力”點中“丹田”穴。真气盡泄,軟弱無力地跌坐地上,山腳下已現出一黑一白兩條人影,身形疾途電射地飛擦了上來。兩人一個身著白袍,一個身著黑袍,全都年約五十開外,啟后斜背長劍,身材瘦長,瘦削臉,細眉,吊眼,眼眶深陷,鷹鼻,下無須,臉色白里泛青,那長像,那模樣,活象一對“喪門吊客”,“黑白無常”。
  對了,說他們是“黑白無常”,确實一點不錯,他兩個正是“天威魔君”屬下九大高手中的“黑無常”鮑勇,“白無常”沈海山。“黑白無常”鮑沈二人身形落地,目光電閃地瞥視了跌坐在地上的康文吉一眼,“黑無常”鮑勇雙目突射煞芒的逼視著南宮逸奇冷冷地問道:“朋友何人?”
  南宮逸奇語調平靜地道:“浪跡天涯,專管天下不平事的江湖人。”
  “黑無常”鮑勇雙眉一挑,沉說道:“朋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尚未開口接話,坐在地上的康文吉已大聲說道:“頭鮑,他便是……”
  “他便是”以下應該是“魅影拘影魂玉者生”七個字,可是,南宮逸奇他沒有讓康文吉說下去,倏然抬手一指,飛快地點封了康文吉的啞穴,截斷康文吉的話聲。“黑無常”鮑勇雙目猛地一瞪,道:“你為何不讓他說下去?”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在下的姓名少時在下自會告訴二位,不需要他代勞說出。”
  “黑無常”鮑勇嘿嘿一笑,道:“如此,你就快報出你的姓名吧!”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在下既已說過‘少時’,當然不現在。”
  “黑無常”鮑勇道:“為什么不是現在?”
  南宮逸奇道:“這問題,閣下少時自會明白。”
  “黑無常”鮑勇道:“你這‘少時’是什么時候?”
  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道:“當你們二位躺倒地上的時候。”
  “黑無常”鮑勇突然揚聲桀桀大笑,道:“你自信有那份功力能耐?”
  南宮逸奇神色深深地道:“動上手閣下就明白了。”
  “白無常”沈海山突然接口道:“老黑,別和他多嚕嗦磨牙了,干脆讓他躺在地上涼快惊快好了。”
  話落,便自抬腿跨步朝康文吉身旁走了過去。南宮逸奇連忙路前一步,抬手一攔,道:“閣下站住!”“白無常”沈海山細眉陡地一軒,雙目的光暴射地沉喝道:“讓開。”倏然抬手一掌,猛朝南宮逸奇的右肩拍去!這一掌,看似隨后拍出,但動勢沉猛,力道足以開碑碎石!南宮逸奇淡然一聲冷晒,道:“我先接閣下這一掌試試。”
  話聲中,右手疾抬,翻腕挺掌迎了地去!兩掌接實,“拍!”的一聲震響,“白無常”沈海山竟然立感心頭一室,腳下馬步浮動,立足不穩地后退了一大步。一掌硬接,雖然只是略受小挫,但是“白無常”沈海山臉上已突然變了色,“黑無常”鮑勇也同樣變了色。他們似乎有點意想不到,對方功力掌勁竟然如此深厚,竟然比他們略高半籌。其實,以南宮逸奇的所學神功而言,何只比他們略高半籌,适才那一掌硬接,南宮逸奇只不過用了七成功力,如是再加一成,“白無常”沈海山此刻只怕已經重傷吐血倒在地上了。“白無常”沈海山一掌受挫,臉上雖然變了色,但是,他名列“天威魔君”屬下九大高手,素性驕狂自負,自譽与為當今武林絕頂高手之流,雖面對“少林,峨嵋”兩派當代掌教,他兩個也會毫無所懼!
  自然,他兩個又怎知道眼前的敵手,竟是那稱奇稱最當代武林,一身所學功力高過兩派掌教,傲夸當世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呢!因此,“白無常”沈海山一掌受挫,臉色一變之后,立時嘿嘿一笑道:“難怪你口气狂妄,手下果然不弱,你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話音未落,倏又閃電出手,一掌直朝南宮逸奇當胸拍去!因為适才那一掌受了挫,為了挽回顏面,是以這次他已提聚了一身功力,掌力比前一掌沉雄,威勢也比前一掌剛猛!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閣下這一掌比起前一掌來雖然雄猛了許天,可惜你碰上了我!”他口說手不閒,再度挺掌迎了上去!又是“拍!”的一聲震響,“白無常”沈海山這回不僅仍然受了挫,而且是受了大挫,竟被震得連連后退了三大步,胸口一陣窒悶,喉頭一甜,忍不住張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在“白無常”沈海山心中原以為這提聚全身功力的一掌,縱不能立將敵手重傷掌下,也必占取得优勢,挽回适才受挫的顏面。
  那料,出于意外地,這一掌交接的結果,非但沒有占取到絲的优勢反而挫敗得更慘,被震得吐了血!“黑無常”鮑勇見狀,心中不禁倏然大惊,疾地步飄身到了“白無常”沈海山的身旁,問道:“老白,你無礙么?”
  “白無常”沈海山抬手一抹嘴角的血漬,搖頭道:“不要緊。”
  語聲一頓,挺胸深吸了口气,接道:“老黑,我們聯手剁他!”
  語落,倏地抬手反探,“嗆”的一聲一輕響,寒光電閃中,肩后的長劍已飛快地撤在手中。“黑無常”鮑勇一見,腳下連忙橫跨一大步,也抬手反探地撤出了長劍。兩人間隔五尺,面對南宮逸奇成品字形橫劍峙立,四道目光灼灼如電般地盯視著南宮逸奇,神凝气沉的蓄勢待發!南宮逸奇目睹“黑白無常”那种橫著峙立,神忍气沉的气勢,已知兩人劍術造詣已臻上乘,并且定必精于合擊之技!
  突然,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說道:“兩位,在未動手之前,愿意和我先談談不?”
  “黑無常”鮑勇道:“談什么?”
  南宮逸奇抬手指坐在地上的康文吉,問道:“兩位認識他么?”
  “黑無常”鮑勇道:“認識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我請問他的姓名出身?”
  “黑無常”鮑勇道:“他姓何名沛宇,上號人稱‘關外游龍’,乃是山前‘逍遙庄’的少庄主。”
  南宮逸奇神情淡淡地點頭一笑,道:“多謝賜告。”
  語聲一頓,雙目突射寒電地接問道:“閣下,他真是‘關外游龍’何沛宇么?”
  “黑無常”鮑勇心頭暗暗一震!道:“為什么不是?”
  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為什么不是,你閣下心里應該十分明白!”語聲一頓又起,威棱懾人地喝問道:“你兩個在‘天威’門下是十么身份?”
  這句如奇峰之突起,有如一危炸葉之突然爆炸出人意外,問得“黑白無常”兩個心神全都不禁猛然一震,臉露駭异之色地也情不自禁地同時后退了一大步,目射惊芒地瞪視著南宮逸奇。“黑無常”鮑勇為人比“白無常”沈海山似乎較為沉著少許,他腳下后退了一步之后,立即暗吸了口气,定了定震駭的心神,厲聲喝問道:“朋支,你究竟是什么人?怎知我們……”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請閣下先回答我你們的身份。”
  “黑無常”鮑勇嘿嘿一笑道:“朋友縱然知道我們是‘天威’門下,就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何必還要多問。”
  南宮逸奇道:“這么說,閣下是不愿回答我你們的身份了?”
  “白無常”沈海山突然嘿嘿一聲陰笑,道:“酸丁,你少說廢話了,等一會你到了陰曹地府見了閻王,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話落,右手長劍猛地一振,抖起朵朵劍花,便要進招刺出!他心切齒著适才那兩掌挫敗了之辱,恨不得一劍立將南宮逸奇刺個前去窟洞,斃殺劍下,以消心頭之恨,以雪挫敗之辱!可是,就當他右手猛振長劍,抖起劍花朵朵,正將進招刺出的剎那,“黑無常”鮑勇心念切突如電光石火一閃般地一動,飛快地抬手攔住了他,揚聲說道:“老白,且慢動手!”“白無常”沈海山聞言只得停招忍住不發,目含詢問之色地望著“黑無常”鮑勇,靜待下文。“黑無常”鮑勇為什么要突然攔阻“白無常”沈海山發招出手,其原因何在?他心念一動,又是想到了什么?……
  原來,由于“白無常”的一句“酸丁”,突然啟發了“黑無常”的靈感,因為“酸丁”是詆損讀書人“書生”的口語,“黑無常”乃由“酸丁”聯想到“書生”,由“書生”而聯想到了當世武林中號稱“書生”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因此,他心念電動員之間,乃才立刻抬手揚聲攔住了“白無常”,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南宮逸奇嘿嘿一笑,道:“閣下,我已經想起你是什么人了!”南宮逸奇語音淡淡地道:“你說說看。”
  “黑無常”鮑勇道:“閣下便是那處處和本宮作對,破坏本宮武林大俠,稱奇稱最當世,做夸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是不是?”
  南宮逸奇倏然朗聲地一笑,點頭道:“閣下說的一點不錯,我正是那江湖傳說心狠手辣,兩手血腥,武林共指為歹毒惡之‘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俗語有云:“人的名儿,樹的影儿。”
  “黑無常”鮑勇既因一時念動聯想所及,猜料到眼前的敵手可能就“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按說在心理上應該已經有了准備,有著“泰山崩于色不變’之概才是!可是,事實上卻大大的不然。當南宮逸奇點頭承認的一剎,“黑白無常”鮑沈二人心中竟不由倏又一凜,臉色駭然一變!至此,“白無常”沈海山心里算是明白了,适才那兩掌硬接,他敗得實在一點不冤能夠未受重傷倒下,該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同時,他兩個心里也更明白之眼前的處境今晚他們是要命“無常”碰上了“拘魂閻羅”,雖是聯手拼命,能否逃出這位“拘魂”閻羅之手,實在很難說,也實在無半點把握!因此,他兩個在心中一凜,臉色一變,明白了眼前的處境之后,心中立時全都不由暗犯嘀咕地互望了一眼。“黑白無常”相處多年,向來是同行同出,焦孟不离,心間息息相能,是以兩人雖只五望一眼,立時明白了彼此間的心意。
  驀地,“黑無常”鮑勇猛然一聲沉喝,振腕抖劍,劍花朵朵,寒虹電閃耀目地直朝南宮逸奇外攻刺出!“黑無常”鮑勇這里才一發攻勢,“白無常”沈海山也立即如響斯應般快逾閃電地出了手,挺劍斜扎南宮逸奇的腰肋!兩支長劍一左一右,同時問電攻擊,招勢凌厲,既快又狠!南宮逸奇預料的一點沒有錯,“黑白無常”的劍術造詣火候果然已臻上乘,果然精于合擊之技!可惜,他兩個碰上了南宮逸奇這种劍術行家中的行家,高手中的高手。南宮逸奇他真是藝高人膽大,眼見兩劍威勢凌厲地分自左右閃電般攻划,他竟是仍然所度從容地冷然凝立著不移不動,直到兩劍距离左右近不足尺之際,他口中方始一聲冷笑,身形有如“魅影”般飄閃間,便已避開了兩劍的攻招。“黑白無常”雙劍招式落空,自是不會就此罷手停招不攻,立時齊地一聲喝叱,兩劍齊揮,飛快絕倫地展開了一輪疾攻!剎時間,頓見劍虹夭矯。劍气彌漫,有若寒濤掠地,又若怒潮的空……
  兩柄長劍在配合精密的合擊招式下,竟結成一座風雨難侵,綿密無倫的劍气罡幕,將南宮逸奇的身形籠罩其中。顯然,由于南宮逸奇的威名太大,武學功力太高,“黑白無常”他兩一疾攻,就立刻是不保留的施展了全力所學。然而,南宮逸奇他真是膽大透頂,在這等招式凌厲無比,雙劍聯手合擊的攻勢中,他竟仍然空著雙手,仍然沒有撤劍与敵,仍然只憑著他那奇絕當代武林“魅影”般飄忽的身法,身形倏前倏后,倏左倏有地在劍幕中游走門避著雙劍合擊的凌厲抬勢!
  片刻工夫,“黑白無常”已疾攻了十五六招之多。可是,他兩個雖然全力施展了絕學,雖然巳疾攻了十五六招之多,卻連南宮逸奇的一片衣角也未沾上!至此,他兩個心里直是越打越心惊,越攻越膽顫,打從心底里往上直冒涼气!陡地,倏聞南宮逸揚聲朗笑道:“兩位小心,我可要出劍還擊了!”語音入耳,“黑白無常”兩個方自心頭猛地一緊,攀見眼前寬七彩寒虹暴閃,一陣“嗆啷!叮!”金鐵交鳴激響聲中,“黑白無常”立時同感手上一輕,腕脈一陣劇疼,心頭駭然大惊之下,忙不迭地飄身暴退!原來就在那石火飛閃的剎那,“黑白無常”手中的長劍已都變成了尺許多長的斷劍,右腕同時被划破了一道寸多長,三分多深的口子,鮮血涔涔外流!情形至此,“黑白無常”二人心中全都不禁暗暗倒吸了口涼气,傻了,呆住了!
  南宮逸奇只不過出手一招,他兩個便已斷劍傷腕,并且連南宮逸如何出劍來的,使用的是什么劍招都未看清楚。很明顯地,南宮逸奇的一身所學功力,高過他兩個太多了。“黑白無常”雖是兩個素性狂傲凶狠之人,但此時此刻,那狂傲凶狠之气不禁全失,心底代之而起的是戰栗与凜懼!因為“魅影拘魂玉書生”以“心狠手辣”名震武林,他兩個凜懼南宮逸奇會辣手要他兩個的命!于是,“黑白無常”再次的互望了一眼,突又同時一聲喝叱,右手齊揚,兩柄斷劍化作兩道寒芒,疾如電身地直朝南宮逸奇射去!他兩個此舉乃是“以進為退”之舉;兩柄斷的劍脫手射的同時,身形已跟著騰空反射,向峰下掠去!南宮逸奇見狀,立時劍眉一挑,星目寒電閃地一聲冷笑,道:“兩位,你們能跑得掉么!”
  話聲中,根本不理那電射打倒的兩柄斷劍,身形電射掠,那兩只斷劍恰好由他的腳下飛過打空。他身懸半空,右手“七彩奇劍”一揮,左手飛起一指點出,只听得一聲悶哼与慘叫,血雨飛射中,“黑白無常”身軀已雙雙栽倒了地上。“黑無常”鮑勇挨了一指,“白無常”沈海山則挨了一劍,左臂被齊肩斬斷,鮮血泉涌,栽倒在地上立即昏死了過去。南宮逸奇身形跟著飄然落地,左手一抬,飛快地點出三指,隔空封閉了“白無常”沈海山的左肩血脈,止住了血。“黑無常”鮑勇挨了一指,看來雖然未受損傷,但卻真气已經無法提聚,渾身酸軟,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
  南宮逸奇出指隔空替“白無常”沈海山止住了左肩“血脈”之后,倏然目注懸崖,那康文吉先前上來之處,發話說道:“巫老大,你可以上來了!”“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和何瑤卿姑娘站立丈外之處,听得方自心中一怔,懸崖下已冒起了一條黑衣人影,身法輕捷地掠了上來,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老朽巫立見過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欠身擺手含笑道:“巫老大請少禮。”
  語聲一頓即起,目光凝注地問道:“下面崖洞中就住著你一個人么?”
  巫立微一遲疑,搖頭道:“另外還有一位武功已失的老人。”
  南宮逸奇心中一動,接問道:“知道他是誰么?”
  巫立目光猶疑地瞥視了坐在地上的康文吉一眼,道:“他就是真正的‘逍遙處士何庄主’。何瑤卿在旁听得芳心不由地一陣激動,美目修睜,惊交集地道:“巫大俠,我爹他老人家真在下面的崖洞中?”
  巫立為“滇西三凶”之首,乃江湖上有名的凶徒惡人,從未受人尊敬稱呼過一個“俠”字。
  何瑤卿姑娘的一句“巫大俠”,喊得巫立的一張老臉不禁地一熱,神情有點訕然地望著何瑤卿姑娘點了點頭,正容說道:“是的,姑娘,令尊住在下面的崖洞中已經有四年多了。”
  何瑤卿姑娘芳心再次地一陣激動,嬌軀一擰,便要朝崖邊正立現身上來之處扑去。顯然,她心里是急欲見著乃父,一听說乃父就在下面崖洞中,便迫不及待的要立刻下崖進洞救出乃父。
  但是南宮逸奇卻飛快地探手一把攫住了她的一只玉臂,沉聲說道:“姑娘不可冒失!”何瑤卿實被南宮逸奇一把援住玉臂,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道:“南宮大哥,你這是……”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何姑娘,令尊既在下崖洞,少時定當能夠相見救出,姑娘何必急在一時。”
  話落,放開了何瑤卿姑娘的玉臂,目光轉向巫立,指著“黑白無常”問道:“巫老大,他兩個叫什么名字,在‘天威’門中是什么身份?”
  巫立答道:“穿黑衣的名鮑勇,白衣的名沈海山,號稱‘黑白無常’,名列‘天威’九大高手,也是‘天威魔君’的心腹死党。”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題一轉,又問道:“下面崖洞距离岸上多高?”
  巫立道:“大約二十丈左右。”
  南宮逸奇微一沉吟,道:“如此就麻煩你帶我下去看看。”
  至立點頭道:“老朽遵命。”
  何瑤卿突然說道:“南宮大哥,我也下去。”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何姑娘,你和尉遲堡主在上面看著康文吉他們三個好了,令尊我會把他老人帶上來的,你放心吧。”
  語聲一頓,轉向尉遲大俠說道:“尉遲堡主,康文吉他們三個我交給保主和何姑娘了,如有情況請即傳警。”
  “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卻豪聲一笑,道:“南宮大俠但請放心,不過,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由正立在前一同往崖下躍落。
  半盞茶辰光之后,南宮逸奇背后背著一位須發俱白,臉色神容蒼白憔悴的青衣老人,和巫立自崖邊躍下之處縱了上來。身形站定,南宮逸奇方將青衣老人放落地上站好,何瑤卿姑娘已芳心激動地僑喊了一聲:“爹……”
  嬌軀一閃,有若飛燕般地扑進青衣老人的怀里。青衣老人——真正的“逍遙處士”何尚武,一手摟抱著愛女的纖腰,一手微顯顫抖的抬起,輕輕地撫摸著愛女的如云秀發,語青少啞而平靜地說道:“卿儿,快別哭,站好了,讓爹好好的看看你,爹已經有五年三個月另九天沒有看見你了。”
  原來何瑤卿姑娘子嬌軀一扑入何堂武的怀里,便再也忍不住芳心底那份激動地哽咽地哭了,在何尚武平靜溫和而充滿著慈愛的語气中,何瑤卿姑娘溫婉而听話地站直了嬌軀,玉首微仰,目紅紅的望著何尚武,那美麗的嬌靨上尤自挂著兩行未干的淚痕,宛似那帶雨梨花,“逍遙處士”何尚武目光微凝地望著愛女的美靨注視,稍頓,便即移目緩緩地掃視著地上的“黑白無常”和那神色沮喪,低垂著頭的假何沛宇,心頭不禁倏然一震地轉向愛女問道:“卿儿,你哥哥他怎么了?可是受傷了?……”
  何瑤卿姑娘乍聞此問,神情不由微微一怔!但是,她一怔之間隨即也就恍然地玉首一搖,道:“爹,他不是哥哥,他是易容化裝冒充的,他名叫康文吉。”
  何尚武目光一直,道:“他名叫康文吉?”
  何瑤點點玉首道:“是的,爹,他是那‘天威’老魔的義子,也是老鷹的傳人。”
  何尚武心中不由又是一震!道:“這么說,你哥哥一定也已落在老魔的手里,遭到了和爹同樣的命運了!”何瑤卿道:“可能是的。”
  何尚武眉鋒微蹙了蹙,目光忽然轉向巫立問道:“巫老大,你知道犬子被關禁在什么地方么?”
  巫立搖頭道:“老朽從未听說過令郎之事。”
  何尚武明白巫立既是從未听說過何沛宇等之事,再問也是徒然,于是,他目光便即轉向“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拱手一揖,說道:“尉遲老弟,為了愚兄之事,累得你……”
  他話未說完,南宮逸奇突然抬手朝他一搖,阻斷了他以下之言,急聲道:“有人來了,尉遲堡主和何姑娘請護衛著何庄主,巫老大請裝著穴道受制的樣子在旁小心戒備,以防不測。”
  他話音剛落,尉遲大俠剛跨步站立到何尚武身旁,立聞一陣勁疾的衣袂破風音響,人影電射划空中,掠落五人。五人,兩個身材矮胖穿紅衣,三個軀体魁梧著黃袍,全都是黑巾蒙面,只露出十只精光如電灼灼凜人心神悸栗的眼神。空紅衣的兩肩后斜背大刀,刀把上各系著一方尺來長的腥紅紅綢,著黃袍的三個則是腰間鼓鼓,顯然暗藏兵刃。五人身形落地岳立,目光電閃地一掃眼前的情形之后,一名黃袍人立即身形一動,邁步直朝康文吉走去。南宮逸奇适時一聲沉喝道:“閣下站住!”沉喝聲中,抬腿跨前一步,直立在黃袍人的前面,這名黃袍人乃是“天威魔君”屬下九大高手中號稱“鬼、淫、血”三狼中的“血狼”侯仙,也是“三狼”中心性最為桀狂惡毒的一個!“血狼”侯仙一見有人立面前,腳下立即一停,雙睛陡瞪在上下打量了南宮逸奇一眼,嘿嘿一笑,喝問道:“閣下何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江湖人。”
  “血狼”侯仙雙目一翻,突射灼灼凶光地嘿嘿一笑,冷喝道:“小子,你滾開!”喝聲中,猛地抬掌拍出,直擊南宮逸奇胸脯!
  “血狼”生性桀狂非常,但其一身武學功力确實极高不含糊,南宮逸奇的容貌長相,又完全一付讀書人的斯文气派,毫無一點習武人的奇特之處,“血狼”又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那名震天下武林,稱奇稱最當世,做夸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一身所學已臻上乘化境,一身功力已炬達“反普歸真”,不著形相于外,武家至高至絕的境界!
  因此,“血狼”侯仙抬掌拍出,在他心里原以為他內功精深,掌力雄渾,足以開碑碎石,一掌拍出,對方必無幸理,縱不斷魂亡命立刻,身軀起碼也得被震飛丈外,摔倒地上爬不起來!然而,這只是“血狼”侯仙他自己心里“以為”的想法,但是事實上……筆直寫來實在太慢,“血狼”侯仙甫才抬掌拍出,南宮逸奇已是一聲冷笑,道:“應該滾開的是你!”
  冷笑聲中,飛快地挺掌迎了上去!兩掌接實,“砰!”的一聲震響中,“血狼”侯仙頓感胸中气血翻涌,足下馬步浮動,身形穩立不住地連連后退了五步之多。南宮逸奇則是身形卓立如故,神色從容,气度安閒依舊,身形連晃也未晃;那神情,那樣子,完全不象和人動過手,硬對過一掌的樣子。掌對掌,這是力對力的較量,硬碰硬的玩藝儿,是絲毫無法取巧的。
  這一掌便接的結果,情形已經十分明顯,“血狼”侯仙的掌力不僅不是南宮逸奇之敵,而且差得太多太多!“血狼”侯仙一身功力火候如何?掌力強弱?兩個紅衣人和“鬼、淫”二狼心中全都十分雪亮清楚,“血狼”一掌拍出,立即落敗連退五步,這情形,只看得兩個紅衣人和“鬼、淫”二狼心頭全都不禁凜然一震廣血狼”乃生性桀狂之人,他雖然一掌敗北,但是又怎甘不找回顏面就此罷休!是以他身形后退立定之后,立即長吸了口气,運功抑壓下胸中翻涌的气血,一聲厲喝道:“小子,你掌力不差,再接我一掌試試!”厲喝聲中,腳下突然前跨,便待再次出掌!适時,一名紅衣人倏地發聲沉喝道:“侯老三退下!”“三威”屬下九大高手依次排名是“毒龍、狂獅、天地雙絕、鬼、淫、血三狼、黑白無常”。兩名紅衣人即是名列九大高手中,位居三、四的“天絕”申公亮,“地絕”郁一鴻,那發話喝令侯仙退下的便是“天絕”申公亮。
  申公亮位居第三,侯仙位居第七,以“天威”屬下依名位而論高低的規條,申公亮的話就等于號令,侯仙他就不得不听!因此,“血狼”侯仙性情雖然桀狂,心中雖然實在有點儿不甘心,但是,他卻也不敢違犯“天威”門規,莫可奈何,只得惡狠狠地瞪視了南宮逸奇一眼,一跺足,悻悻地轉身退下去。“血狼”侯仙悻悻地轉身直,“天絕”申公亮立即邁腿前跨兩步,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老夫請問閣下上姓高名?”
  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道:“請閣下自報身份名號。”
  “天絕”申公亮微一沉吟,道:“老夫申公亮,身屬‘天威’門下,位居九大高手第三。”
  南宮逸奇道:“這么說,你們五位都是因為看到求援的火焰信號,赶來馳援的了。”
  “天絕”申公亮一點頭道:“不錯,老夫等正是赶來馳援的。”
  南宮逸奇倏地淡然一笑,道:“如此,你們五位為何還不動手,還等的什么?”
  “天絕”申公亮眼珠微微一轉,道:“奈何老夫等已經來遲了一步。”
  南宮逸奇道:“因為你們的少主已經被我制住,你們心里有著‘投鼠忌器’的顧忌,是不是?”
  “天絕”申公亮點頭道:“是的,所以老夫适才喝止侯老三對閣下的冒失!”南宮逸奇道:“你們既已來遲一步,又有著‘投鼠忌器’的顧忌,那么,你們如今打算要怎么辦呢?”
  “天絕”申公亮道:“老夫請求閣下高抬貴手,放了敝少主。”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想我會輕易的放了他么?”
  “天絕”申公亮道:“老夫希望閣下最好答應老夫的請求,放了敝少主!”南宮逸奇道:“要是我一定不答應呢?”
  “天絕”申公亮雙眉微微一軒,道:“閣下,凡事應該适可而止,見好就收,休得逼人過甚!”語鋒一頓,嘿嘿一聲陰笑,又道:“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杰’,閣下應該明白眼前的情勢,逼怒了老夫,對閣下,只有百害而無一利!”南宮逸奇變變地道:“你的意思可是說眼前的情勢是你們的人多,我若是不識‘識務’,逼怒了你,你會不顧一切的擱下我,是么?”
  “天絕”申公亮陰聲一笑道:“不錯,老夫正是這個意思,你功力雖然不差,但是……嘿嘿,在‘天地雙絕’聯手之下,你勢必難逃濺血當場之厄運,所以,老夫至誠的奉勸你還是多考慮,放了敝少主的好,也才是智者之舉!”南宮逸做作地微作沉吟地問道:“如是我放了康文吉,對我有什么好處呢?”
  “自然有好處。”
  “天絕”申公亮正容說道:“只要你放了敝少主,老夫不但負責讓你安全离去,放你一條生路,并且絕不為難你,碰你一根毛發!”南宮逸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申閣下,你別徒說廢話了,不要說是你們‘天地雙絕’聯手,就是你們五個聯手也嚇不倒我,也休想救得了康文吉!”語鋒微微一頓,冷聲接道:“你們要救康文吉,眼下只有兩個辦法。”
  “天絕”申公亮問道:“那兩個辦法?”
  南宮逸奇道:“一是你們放倒我使我無力來阻你們救走康文吉。”
  申公亮道:“還有一個辦法呢?”
  南宮逸奇道:“讓你們的主子自己來這找我!”“地絕”郁一鴻雙眉一軒,陰聲嘿嘿一,道:“小子在老夫兄弟面前,你竟敢如此大言不慚,看來你一定是嫌命長,活膩了!”南宮逸奇冷聲一呼,道:“我是不是嫌命長活膩了,只要出手一試就知。此時徒言何益!”“地絕”郁一鴻雙目突然涌現一片煞芒,獰聲道:“好,老元就先試試你!”話落,暗中猛提一口真气,凝聚功力,緩緩提起雙掌。
  南宮逸奇忽然抬手一搖,道:“閣下且慢!”“地絕”郁一鴻道:“你可是心中害怕,改變主意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晒,道:“我主意并未稍變,只是先瞥告閣下最好不要逞強單獨出手!”“地絕”部一鴻雙睛陡地一翻,道:“你可是認為老夫非你之敵?”
  南宮逸奇神色淡淡地道:“不錯,量你絕非我手下三招之敵!”這話好狂,好不令人听來心中火冒三千!”
  “地絕’郁一鴻听得心頭不禁怒如雷發地,仰天哈哈地厲聲狂笑道:“小子,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實在令人不得不佩服你這种信口狂言,神色絲毫不變的本領!”南宮逸奇劍眉微軒又垂,神色依然淡淡地一笑,道:“閣下,我是不是吹牛,是不是信口狂言,那‘黑白無常’就是個明顯的例證!”提到“黑白無常”,“地絕”郁一鴻心神不禁暗暗一震!臉色微微一變!“黑白無常”雖然名列九大高手末,但是一身所學功力造詣如何,“地絕”郁一鴻心里十分清楚,以“黑白無常”聯手之力,他郁一鴻難是二人手下三十招之敵,單打獨外,他雖可穩操胜券,但是起碼也得激戰百招以上才能臻胜!因此,“地絕”郁一鴻于臉色微微一變,心念電閃間,立刻有點猶豫不定起來。然而南宮逸奇卻适時地輕聲一笑,接著說道:“閣下,話我已經說明白了,你……”
  “地絕”郁一鴻心念電閃猶豫間,忽而微微一動,倏然截口道:“閣下,你把握在三招之內胜得老夫?”
  南宮逸奇冷志的一呼,道:“閣下此問實在多余,我生平從不說無把握之言。”
  “地絕”郁一鴻嘿嘿一笑,道:“万一老夫僥幸支持過三招呢?”
  南宮逸奇道:“不可能,我既有把握,你便不可能有什么‘僥幸,之說!”“地絕”郁一鴻道:“如果万一可能呢?”
  南宮逸奇冷然搖頭道:“既沒有‘如果’,更絕不會有‘万一’!”“地絕’郁一鴻眼珠轉地陰笑地道:“閣下,為人做事應該稍留余步,不可把話說得太絕太滿了,如有‘万一’便不可收拾了?”
  南宮逸奇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了,對方如此一再強調這‘万一’的目的用心,乃是在想拿話扣住他,嘴里雖說“不可把話說得太絕太滿”,其實是“以退為進”的想激使他以三招之數為備,激使他把話說得更“絕”更滿些。
  當然,在“地絕”心中認為,他一身武學功力已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之一流,無論如何,對方絕難在三招之內胜他!南宮逸奇雖然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但是“地絕話音一落,他立即劍盾上挑,毫不猶豫地冷然一晒,震聲說道:“閣下勿要拿話扣我激我,若著有‘万一’,我便任由你們把康文吉帶走!”
  此語一出,“地絕”心里得意地暗笑了,緊接上一句,道:“閣下這話絕對算數?”
  南宮逸奇劍眉再次上挑,冷聲一呼,道:“須眉男子漢,昂藏六尺軀,一言九鼎,如山不移,這話當然絕對算數!”“地絕”突然桀桀大笑道:“閣下豪气干云象個大丈夫的气概,實在令人心佩!”語鋒一頓,陰聲一笑,接道:“閣下既然這等說法,老夫怎好不成全你的這份豪气,我們就以三招為限,一搏高下好了!”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無須徒說廢話了,可以動手了!”“地絕”點頭嘿嘿一在道:“閣下說的是,是該可以動手了!”
  話說中,身形倏然前欺,雙掌同出,左掌橫拍南宮逸奇腰肋,右掌五指其張閃電般欺向南宮逸奇的面門!南宮逸奇星目神采一閃,道:“難怪你一再強調那‘万一’之說,所學身手果然不差,可借,奈何你遇上了我!”他口說手不閒,右手作半截地絕”左掌,左手電伸,扣拿“地絕”右腕脈門!“地絕”獰聲一笑,身軀倏地一矮,雙掌招式不變,左掌拍擊南宮逸奇的右腿,右手仍是五指其張,但卻直朝南宮逸奇的小腹拍到!南宮逸奇心神不由微微一凜,身軀側,閃避拍向小腹的五指的同時,右掌已奇快絕倫地劈空下切!他身怀罕世奇學,佛門上乘禪功,掌勢劈空下切不但奇快逾電,并且施展了武林絕學的“劈空斬”功力!“地絕”雖然已知對方既敢狂妄夸口說他不是三招之敵,其所學身手必有其獨到惊人之處,但卻意想不到對方應變竟然恁地奇快神速無匹,竟然練有那已成武林絕響的“劈空斬”!
  筆下寫來實在太慢,當時的情形可是快逾閃電。南宮逸奇掌勢劈空下切,“地絕”口中驀然發出了一聲慘叫,右手抱著左腕,身形暴退丈外。“天絕”申公亮見狀臉色不禁勃然一變,連忙問道:“老二,怎么樣?”
  “地絕”郁一鴻咬牙忍疼說道:“斷了!”“無絕”申公亮心神猛地一震!雙目突射灼灼凶光地瞪視著南宮逸奇厲聲喝道:“閣下好狠好辣!?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我以心狠手辣傳開武林,斷的他一手,已經算得是破格例外,手下留了十分情了!”“天絕’申公亮心念忽然一動,道:“這么說,閣下當是當今武林中大有名頭之人了!?南宮逸奇道:“有名頭雖是未必,但心狠手辣之名卻足以令人色變喪膽!”“天絕”申公亮目光一凝,道:“你手下已經殺過很多人么?”
  南宮逸奇神色淡淡地道:“不算多,先后三年,算起來只不過近百之數而已!”先后三年,殺人近百人數,還說不算多,這話,實在夠令人心凜震駭的!“天絕”申公亮听得心頭不由一陣猛震!問道:“都是武林中人么?”
  “不錯。”
  南宮逸奇貪首道:“都是武林一流高手之屬。”
  “天絕”申公亮心頭再次一陣猛震!道:“說說那些人的名號看。”
  南宮逸奇道:“很抱歉,我不想告訴你們。”
  “天絕”申公亮雙目一眨,道:“為什么?”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話鋒一變,反問道:“你可是想從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的名號上知道我是誰?”
  “無絕”倏然嘿嘿一笑,道:“閣下實在高明,一猜中的,老夫之意正是!”語鋒微頓即起語意含激地道:“閣下,須眉漢,丈夫气,應該光明磊落,何乃連姓名都不敢承人!”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要知道我的姓名可以,不過,有句話我可得說在前頭。”
  “天絕”申公亮道:“什么話?”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知道了我的姓名,你們就得全都留下!”“天絕”申公亮突然桀桀一聲大笑道:“閣下,夜風既大且冽,你不怕風問了舌頭!”
  南宮逸奇冷聲一哼,道:“徒逞口舌于事無益,我把話說在前頭,只是免得在我說出姓名之后,要你們留下來時,說我沒有先打招呼!”“天絕”申公亮嘿嘿一笑道:“老夫知道了,你報說你的姓氏名號吧!”南宮逸奇沒有再多說話,緩緩探手入怀,接著微一抖手,一道銀光射落“天絕”面前五尺處地上,“呀!”的一聲震響中,地上火星激閃,四射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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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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