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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八虎將 恩怨情仇


  在“旗斗山”山腰上,突出一片平陽地,四周圍滿了濃密的黑松樹,形成一圈天然的屏障,在這片平陽地靠著山壁的那邊,便是整整齊齊擺成“同”字形的石砌屋宇,三排高大堅固的石屋,圍繞著中間那座特別恢宏的建筑。
  天已入黑,當燕鐵衣与屠森掩進到這“八虎將”盤据的老窩所在時,但見几排石屋中燈火通明,人影幢幢,敢情正是進晚膳的時間。
  伏在一株枝干盤虯的黑松之后,燕鐵衣朝前窺探了片刻,低沉的道:“他們正在吃晚飯,屠兄。”
  屠森冷冷的道:“怎么樣!”
  燕鐵衣道:“何妨等他們吃飽了再說!”
  瞪了燕鐵衣一眼,屠森火辣的道:“你這是什么意思?等他們吃飽喝足,好有力气來收拾我們?”
  燕鐵衣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只是想,遲早都會是那樣的場面,我們何妨寬宥點?”
  哼了哼,屠森道:“這也算是慈悲的一种?”
  也有些火了,燕鐵衣道:“隨你吧,我是幫場的,正主儿是你,你想怎么樣悉听尊便,強賓不壓主,我附諸驥尾,還有什么話說?”
  屠森道:“這才像話,我們這就上,娘的,他岑二瘸子搶了我的女人,我恨不能剝他的皮,事到臨頭,這頓安穩飯他就更別想吃了!”
  燕鐵衣冷冷的道:“我說過,我只是‘附諸驥尾’而已!”
  站了起來,屠森笑得极其陰沉:“燕鐵衣,記住了,可不作興抽我后腿!”
  燕鐵衣板著臉道:“這是什么話?”
  于是,屠森大步踏出松影的掩護,就好像專程赶來赴宴的貴賓也似昂首闊步,旁若無人的往前面那几排石砌屋宇走去。
  當然,“八虎將”這老窯里并非是“無人”的,他們也早有著必要的警戒与防范了,屠森与燕鐵衣的身影方才出現,屋角陰暗處,已突的響起几聲厲叱:”什么人?站住!”
  “干啥的?不准再往前走!”
  屠森步履如常,照直前行,連回答一聲都懶得張口,燕鐵衣跟在他后面,就更不便表示什么了……
  屋檐下,倏忽閃出三條身影,一式的黑色勁裝黑色頭巾,映著屋里的燈火,刃芒閃泛,三人甫始出現,已往上圍了過來。
  屠森視若無睹,筆直往中間那幢房子走去。
  三名放哨的大漢不禁勃然大怒,齊齊橫過鬼頭刀,為首的那個大吼道:“狗雜种,你是活膩味了?叫你站住你裝聾,這是什么所在,容得你他娘的橫沖直闖?”
  另一個也橫眉豎眼的咆哮:“奶奶的,包管不是好路數,先放倒了困起來再說?”
  屠森接近了那三名漢子既不停,也不讓,對著他們中間硬往前闖!
  三名黑衣大漢可真忍不住了,其中一個怒叱一聲,扁過刀背來便砸向屠森腦殼!
  然而,他刀背方始往下落,但見寒芒倏閃,這個漢子已殺豬似的長號一聲,打著轉子翻了出去,他的兩個伙計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也驀地撫腹弓腰,慘嗥著倒在地下。
  屠森連眼皮子也不撩一下,仍舊大步邁向他的目標──中間那幢石屋,就好像那三個漢子的死活与他根本毫無牽連一樣!
  燕鐵衣望了望那三條正在痛苦痙攣的人体,他已見過太多的死亡景像,他知道這又是斷气之前慣有的掙扎形態!
  打殺的聲響業已惊動了正在用膳的人們,一片惊呼怒叱聲中,四邊的石屋里立即擁出了不少的黑衣漢子,他們都已抄著家伙,一剎那時便將屠森与燕鐵衣包圍在中間!
  但是,屠森面如泥塑木雕,仍然毫無表情的往前硬闖,腳步連一丁點猶豫都沒有!
  人群囂叫喧嘩中,一名魁梧的黑衣壯漢橫往中攔,石破天惊的怪吼:“那里來的王八羔子,你們膽上生毛了?居然敢到‘八虎將’的堂口來撒野?都他奶奶的壽星公吊頸,嫌命長啦?”
  燕鐵衣生怕屠森又胡干一气,連忙赶上几步,低促的道:“屠兄,屠兄,慢一點,現在正好罵山門,把正主儿引出來……”
  他話尚未說完,屠森己身形暴旋,如帶也似的透亮光彩飛掣,除了那攔路的黑衣大漢一顆腦袋骨碌碌的拋上了半天外,四周圍上的人們也剎那時鬼哭神號的滾倒一地,有的斷臂,有的折腿,更有的被齊腰橫斬成兩半!
  血肉濺洒中燕鐵衣大叫:“你這是干什么?”
  屠森卻宛如一頭發了瘋的野獸,他雙目泛紅,嘴唇緊抿,“巨蘆刀”縱橫閃掠,翻掃斬劈,寒光雪映里,斷体,殘肢,血雨齊飛并舞,一片慘嗥哀呼之聲,景像凄厲之至!
  几條人影便在此刻掠空而來,先是四個人從四個角度猝然扑擊,四种不同的兵器交相合聚,威力之強,難以言喻!
  屠森的“巨蘆刀”暴展,在四射的冷芒蛇電中,“叮當”撞響之聲充溢入耳,空中的四條身影落地,屠森的濫殺也被阻止了!
  那四個人分成四個方位挺立著,八只眼睛全像噴出火來似的怒瞪著屠森,呼吸之間,也全都那樣的急促沉重……
  站在屠森身后的燕鐵衣,也被對方無形中圈了進來,他平靜的打量著這四個人──前面靠右的一個,身材修長,面如冠玉,一付恂恂儒雅的書生風范,只是手上那柄“月牙鏟”冷森森的有些霸道,左邊的那位,黑黝黝的如同半截鐵塔,窄額扁鼻嘴唇奇厚,斜舉著一條兩頭帶勾的生鐵扁擔,活脫要劈開一座山的架勢,后頭兩位,一個光腦袋的組橫漢子,豹眼鷹鼻,更見野气十足,另一位,卻白白胖胖,面團團的“和气生財”模樣,盡管瞪著那雙眼,依然有股子笑眯眯的味道……
  書生似的那人冷冷的開了口:“朋友是何方神圣?我們又在何時何地開罪了閣下?是好是歹,總該先把過節交代明白,那有一上來二話不說便如此心狠手辣,亂開殺戒的道理?”
  屠森僵木的道:“看樣子,你是‘八虎將’里的老四‘玄虎’任宇澄了!”
  那人十分冷靜的道:“我是任宇澄,你又是誰?”
  屠森又望了望那半截鐵塔也似的彪形巨漢,生硬的道:“這是坐第五把交椅的‘巨虎’潘照奇……”
  眼角瞟向那光頭仁兄,他又沉沉的道:“呃,老六‘瘋虎’薛敬堂……”
  白胖胖的那位平心靜气的道:“不用說,你也會知道我是‘八虎將’中倒數第二的‘無爪虎’全世暉!”
  屠森突然“呸”了一聲,火爆的道:“其他三頭瘟虎呢?岑二瘸子呢?叫他們通通滾出,今天聚齊了你們,好一遭算帳!”
  “玄虎”任宇澄峭銳的道:“朋友,你大概是叫鬼迷心竅了,憑你這塊料,還用得著我們八虎聚齊?就我們四個,已足夠送你上路!”
  屠森冷凄凄的道:“瞎了眼的狗王八蛋,你放這种狂屁,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活祖宗是誰?”
  任宇澄穩如磐石般道:“無論你是誰,你這項上人頭也再帶不走了!”
  “瘋虎”薛敬堂粗悍的大吼:“老子眼下若不碎了你這野种,老子這薛字就倒轉來寫!”
  “巨虎”潘照奇也咆哮著:“橫到‘八虎將’的頭頂上來了,這可真是新鮮事,不分了你這匹夫的尸挂起來,當腌肉賣,還讓人家以為‘旗斗山’的哥們都姓了‘孫’!”
  屠森緩緩的道:“去把岑二瘸子那几個人一起叫出來,讓你們湊成一堆,此較乾脆些!”
  任宇澄不屑的道:“你配!”
  屠森這一次倒是相當有耐性,他殘酷的道:“冤有頭,債有主,我這次來,主要是拎岑二瘸子的腦袋,你們只不過是陪榜而已,正主儿不伸頭,你們就不明不白的挺了尸,豈不太過窩囊?”
  “瘋虎”薛敬堂霹靂也似叱喝:“什么鬼頭蛤蟆臉?人樣都長不周全,居然也敢賣這等人賣的狂?你撒泡尿照照你那副熊樣,襯不襯你他娘的?”
  潘照奇跟著大叫:“掠下這龜孫子,他劈了我們多少儿郎,我們便生剜他身上多少塊肉!”
  微微擺手,任宇澄有些狐疑的道:“你与我們當家的有什么過節?”
  屠森狠厲的道:“不共戴天之仇!”
  皺皺眉,任宇澄道:“有這么嚴重?”
  屠森暴烈的道:“你懂什么?去把岑二瘸子叫出來!”
  任宇澄打量著屠森,遲緩的道:“你是──?”
  緩緩的,屠森伸手入襟,一聲清脆的聲響起處,淨亮如雪,寒气森酷的“巨蘆刀”斜映于他的面頰之側,冷瑩閃眩的光華,明幻不定的照著他那陰狠惡毒的臉容,模樣殘布凶悍之极!
  猛退一步,任宇澄神色大變,脫口惊呼:“屠森!”
  冷峭的,屠森道:“不錯,‘天刀鏤魂’!”
  就接在他這句話的話尾,三條身影自一側分開人叢走了進來,為首那個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人沙啞回應道:“你果然來了,屠森……”
  說話的人年約五旬,業已禿了半個前額,乾巴巴瘦癟癟的身子,一張面孔又黃又扁,在燈火的映照下,鼻側腮邊還散布著疏淡的暗黑麻點,那副尊容,的确令人不堪承教。
  然而,人卻不可以貌相,這位其貌不揚的人物,即是北地自成一股勢力的領導者,獨辟局面的另一位大豪──“八虎將”頭一號“混世虎”岑云,岑二瘸子!
  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屠森霍然轉向岑二瘸子,雙目中宛似閃著淋淋血光,他的面部肌肉抽搐著,聲音里煞气盈溢:“岑二瘸子,你總算伸頭了……”
  在岑二瘸子身邊那個体魄壯實,面部輪廓有如刀削斧鑿般棱角突出的人物,立時臉色下沉,鐵錚錚的道:“姓屠的,你嘴巴放乾淨點,二瘸子有你叫的?”
  屠森冷冷一笑,微微昂頭:“就算你真是一條‘煞虎’吧,黃長定,你也嚇不住屠某!”
  這位在“八虎將”中,高踞第二把交椅的“煞虎”黃長定,聞言之下暴烈的一笑,語聲有如撒了一地的冰珠子,又脆又冷:“我們就會知道你說得對不對,屠森!”
  另一位跟在岑二瘸子身邊的人,是副赤臉虯髯的威猛生像,他端詳著屠森,四平八穩的開了腔:“模樣倒是挺歹毒的,屠森,今晚上來,只怕你是存了心要大干一票了?”
  屠森重重的道:“你真有點心眼,巫子咎,你不該叫‘虯虎’,應改稱‘刁虎’才對!”
  “虯虎”,巫子咎深沉不動的道:“屠森,別狂過了頭,在這里,在眼前,你不一定就能吃得住!”
  屠森慢慢的,卻极其傲倨的道:“姓巫的,沒有三分三,還敢上梁山?”
  巫子咎淡淡的道:“或許你是被你的自大沖昏了頭也未敢言。”
  屠森陰冷的道:“不要在那里安慰自己了,巫子咎,很快你要吞回你所說的這些幼稚童言!”
  “煞虎”黃長定果斷的道:“屠森,地下的這些條人命,你全都得給背上了,我們會与你一樁一樁的結算清楚!”
  屠森凜烈的道:“很好,但是我認為先從岑二瘸子那里開始結算比較合适!“
  黃長定冷森的道:“對我們當家的,你態度上要放慎重點,屠森,混到今天,你已不能說是青皮二流子那一行當的角色了,就不該學那套無賴才具有的粗陋下數!”
  勃然色變,屠森怒道:“要輪到教訓我,黃長定,你還嫌太嫩了,再回你師娘褲襠下磨蹭几年再來現世吧,什么東西!”
  黃長定眼神一冷,方待翻臉,岑二瘸子已擺了擺手,越前一步,十分緩和的道:“屠森,事情總要解決的,但不論用什么方式解決,謾罵卻不是有益的法子,今天你來‘旗斗山’,想是為了仙仙吧?”
  一聲“仙仙”,又叫得屠森妒火中燒,兩眼泛赤,他痛恨的道:“仙仙,仙仙,仙仙有你這野种叫的?真是奸夫淫婦,一對狗男女,我若不把你兩人生剜活剮了,如何對得起天下的綱常大道?”
  站在屠森背后的燕鐵衣差一點笑出了聲,老天,像屠森這樣的人,居然也把“綱常大道”挂上了嘴皮子啦!
  圍峙四周的“八虎將”以及他們的一干手下,在听到屠森對岑二瘸子如此辱罵之后,不由群情憤激,鼓噪出聲,眼看著就要亂將起來!
  岑二瘸子雙手微舉,壓制下眾人的憤怒,相當平靜的道:“屠森,你的來意不外是用暴力報复,而在你造成這樣的血腥情勢之后,我們也無法再行容讓,彼此交鋒只乃遲早之事,但,在刃血之前,道理卻要先講明白,你我知道我們為何相拚,同樣的,我的手下,以及天下同道也應該知道我們為何相拚,辯過一個曲直之后,我們自可豁命,那時,生与死又是另一回事了。”
  屠森粗暴的叫:“強詞奪理,滿口胡柴的東西,你還有什么道理可講,什么曲直可辯?你勾引我的女人,誘使賈仙仙那婊子不守婦道,偕同私逃,正是男盜女娼,畜生一對,你還能辯出個什么仁義道德,冰清玉洁來?”
  大吼一聲,“煞虎”黃長定嗔目切齒的道:“你是滿肚皮糞便,一嘴的葷腥,污言穢語,下流齷齪,尚稱你什么天下第一刀的字號?你也不怕辱沒了你把刀?”
  屠森狠辣的道:“黃長定,你只不過是岑二瘸子手下的一頭忠實走狗,馬前嘍羅,就憑你這副巴結奉承的態勢,你還當成得了气候?呸!”
  黃長定神色冷凜,口气凶猛:“姓屠的,我們不妨試試,看看你又已經成了什么气候?”
  屠森生硬的道:“正想一試!”
  伸手一攔黃長定,岑二瘸子道:“且慢,我話還沒有說完!”
  屠森蕭煞的道:“還有什么話說?”
  后面,燕鐵衣輕輕碰了屠森一下,小聲道:“讓他說。”
  屠森咬牙道:“不用再讓他們拖延時光……”
  燕鐵衣十分有興趣,也十分堅定的道:“讓他把話說完,時間有的是,不必著急。”
  重重哼了一聲,屠森強行忍耐著不再作聲了。
  岑二瘸子緩慢卻清晰的接著道:“屠森,不錯,賈仙仙是跟了我,但不是我用花言巧語騙她,也不是以財帛金錢買她,更不是使暴力脅迫她,她跟了我,乃是心甘情愿,兩相同意的,至于她以前和你的那一段,我也很清楚,你們只算有過一個時期的交往甚或同居關系,然而,她并不能算你的女人,因為其一無憑無媒,其二未曾經過婚姻儀式,其三她也沒有在你那里獲得任何名分,她走得乾乾淨淨,沒有取走屬于你的一件一物,她是在与你毫無瓜葛牽連的情形下才走的。“
  屠森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岑二瘸子又接著道:“如果硬要指她有什么不對,就是她在离開之前未曾征得你的同意,就是不顧你對她的感情束縛,可是,這不能构成她的罪名,屠森,你想想,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同你比,甚至還优于你的?當然沒有,我年紀超過你許多,既丑且殘,也并不富有,在江湖上的名聲地位亦未見能与你相擬,表面上的一切,我全不及你,然而賈仙仙為什么宁肯冒險放棄你跟著我走?”
  屠森火躁的迸出一句話:“她犯賤!”
  搖搖頭,岑二瘸子道:“不,她一點也不犯賤,屠森,她离開你而跟了我,只因為一樣──我有人性,賈仙仙是個女人,是個有血有靈气的女人,她也需要相對的情感溫慰及精神寄托,而不是僅僅供人泄欲,供人凌虐,供人像一件裝飾般冷冰冰的擺在那里!”
  屠森忽然陰沉的笑了,笑得好毒:“說得真動听,岑二瘸子,你還有什么更好的理由來為你們這种無恥淫行作辯解?”
  岑二瘸子老丑乾癟的面孔上浮現起一种無比安詳又澄靜的光彩,他和悅的道:“當然有,屠森,在你与賈仙仙相處的那段時光里,她得不到快樂,得不到慰藉,得不到一點點情感的溫潤及心靈的充實,你只是給她吃穿,你從沒向她說過一句柔和的話,表露過絲毫愛悅之情,連任何体貼的舉止都沒有,你對她一直冷淡漠視,一直專橫霸道,更一直只把她當作一件附屬品來看,你言語無味,生活毫無情趣,你完全忽視了她是一個人,一個正常的女人,她也需要過正常的日子,真正像一個主婦的日子。”
  屠森咒罵了一句,在嘴里。
  岑二瘸子聲音略略提高了:“但是,這些皆不足以促使她下定离開你的決心,因為她怕你,屠森,令她實在不能忍受的卻是你加諸于她身心兩方面的凌虐──你多疑善妒,經常對她的細微言行監視盤詰,或為辱罵,或為毆打,你不把她當人,卻也不容許別人把她當人,更壓制她自己去求得像一個人,你是個暴君,是個變態者,是個确确實實的冷血,孤癖,怪誕,又毫無人性的凌虐狂!”
  叱吼如雷,屠森厲叫:“放你娘的狗臭屁,奸夫淫婦,罪大惡极,你還有些什么歪理謬論好講?不管你說些什么,我是一概不睬,殺,我只要殺,殺,殺……”
  岑二瘸子淡然道:“不必沖動,屠森,你來此的目地,便只抱了‘殺’字一個,我明白,也不打算逃避,只要把話講完,無論豁命之下是個什么結果,是非也自有定論了!”
  屠森歪曲著瞼,兩眼赤紅,殺气騰騰的道:“岑二瘸子,我要把你全山上下通通斬盡死絕,雞犬不留,掘土三尺,我要燒你們的屋,碎你們的尸,刨你們的祖墳啊……”
  “煞虎”黃長定大叫道:“姓屠的,你在嚇你那一個爹!你喊給誰听?有本事你盡管施展,看是你坑了我們,還是我們能將你活埋?”
  “虯虎”巫子咎也鎮定的道:“屠森,把形勢看清楚,只憑你一個人,只怕胜算的把握不大──恁情你是天下第一刀!”
  狂笑一聲,屠森狠厲的道:“來者不善,善者就不來,你們八個人加上一干爪牙嘍羅,我單刀雙拳和你們玩?你們一窩子傾巢上,莫非我就邀不得幫手?豁開來卯上,你們就知道誰的胜算不大了!”
  直到他提及“幫手”二字,“八虎將”的朋友們方才將注意力集中到一直半掩在屠森背后的燕鐵衣身上,他們全要仔細看看,屠森所請來的“幫手”,到底是一位什么樣三頭六臂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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