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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古廟顯神功 妖巫喪膽


  原來孟絲倫自從在銅鼓關一戰大破清軍,逼得福康安退回邊境連營自守之后,她仍然沒有一絲一毫松弛警戒,每天清早便自起來,和岳金楓伊麗娜范金駒范金駭各人,巡視營壘,宵衣吁食,到了晚上,又和各人研究清軍動向,決定攻守之勢,尤其是史存明和瀟湘仙子去了之后,金弓郡主更加不敢怠慢,每天晚上和伊麗娜兩個巡視關城營壘,呵布敏王子見她這樣辛勤,心里過意不去,几次叫她不用巡夜,孟絲倫道:“從前諸葛亮六出祁山,北伐中原,事無大小,躬自親歷,所以能夠用弱御強,百戰百胜,何況是我們呢?而且清軍雖然戰敗,并未嚴重損傷主力,難保不會突施奇襲,還有福康安帳下武林高手如云,更難保他不會派人到來放火行刺,豈可以因為一時小胜而托大哩!”
  阿布敏王子見她這樣說,只得罷了!嗣后一連三個多月,清軍和廓爾額兵都個個互相對峙,清兵固然是深溝高壘,堅守不出,廓爾額兵也沒有發動攻勢,只有雙方派出巡哨部隊,偶然相撞,触發過几次小型的戰役罷了!直到史存明返回的前三天晚上,金弓郡主孟絲倫照例起來巡夜,突然失了影蹤!
  金弓郡主失蹤的經過是這樣的,當天晚上二更過后,她和伊麗娜兩人各自帶了一隊巡兵,起來值夜,金弓郡主本來帶了四名親兵,巡視關城東面,伊麗娜也帶領六名哨兵,巡視關城西面,銅鼓關城倚山而建,地方并不很大,頂多一頓飯的時候,便可以在關城上巡視一匝了!
  這晚伊麗娜和孟絲倫各自帶了一隊巡兵,分頭巡哨,伊麗娜一行七個人,巡視了西面關城之后,返到遼樓,隔了好久,還不見孟絲倫回來,不禁大吃一惊!
  伊麗娜知道金弓郡主的為人,一向謹慎,決沒有流連忘返的道理,立即帶了巡兵,到東城去找尋金弓郡主,哪知到了東城不遠的地方,發覺跟隨金弓郡主巡夜的四名廓爾額兵,斜倚在女牆下,寂然不動,伊麗娜大吃一惊,連忙跑過去看,原來這四名廓爾額兵,身体僵硬,面目黑紫,已經死掉多時,不知怎的,尸身卻被人家倚在牆上,金弓郡主本人呢?卻是渺無蹤影,不知去向!
  伊麗娜既惊且駭,不禁大叫起來,剎那間所有守軍完全惊動了,紛紛跑了過來,阿布敏王子更下令士兵大搜關城,搜索奸細,找尋金弓郡主的下落,哪知一直搜到天明,也尋找不著盂絲倫,只在關城下面發現一方綢帕,由伊麗娜認出是金弓郡主佩帶的東西,由這一條手帕證明孟絲倫被敵人劫走了!
  金弓郡主雖然不是三軍主帥,卻是抗清大軍的靈魂!一旦遭了不測,比起喪失十万精兵還要慘重!
  銅鼓關上鬧得山沸海騰,智禪上人、岳金楓、范金駭、伊麗娜等,各自帶領人馬,紛紛出動尋找,把銅鼓關附近七八十里以內的山岭完全找遍,始終不見孟絲倫一絲一毫的蹤跡,大家正在急得要命的當儿,史存明和冷霜梅、蕭玉霜兩位前輩女俠,已經返到銅鼓關上!
  史存明听了阿布敏王子說金弓郡主失蹤的經過之后,立即問道:“殿下,孟姑娘失蹤那天晚上,几個跟隨她的巡兵發覺被人殺死,這四名兵士是怎樣致死了,附近卡哨的巡邏兵卒,當晚有發覺可疑人沒有?”
  阿布敏王子沉吟半晌道:“這一點我們已經鑽研過了,令師智禪上人說這四個巡兵致死的原因,完全是著了一种猛烈毒藥,可是這四個巡兵的尸首上面,沒有半點傷痕,難道是給人強硬灌下毒藥不成?決無此理!至于附近卡哨巡兵,當天晚上也沒有發覺可疑的影蹤和人物,只有一個伍長說,他那一晚巡到出事地點附近,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仿佛有一個滿身閃光的人影,破空飛起,這當然是荒誕之言!”說到這里,智撣上人和岳金楓、范家兄弟等人已經一齊來到。
  史存明把各人給冷霜梅引見之后,方才說道:“孟郡主的失蹤,不用說給人家劫走了!劫走孟絲倫的,不外是三方面,第一是金山雙丑呼延陀呼延真兄弟!”
  他剛才說到這里,智禪上人已經搖頭道:“明儿,你說福康安會派人把金弓郡主劫去嗎?依我看決不是!”
  范金駒道:“師伯,你老人家怎樣斷定這不是金山雙丑做的勾當?”
  智禪上人很堅定的說道:“如果金山雙丑劫走孟師侄女去,福康安還不馬上傾動大軍進攻我們嗎?清軍兵力還有二十多万,福康安不是呆子,難道連乘虛而攻這個淺顯的道理也不懂。”
  史存明一想也是,金弓郡主決不可能落在清軍手里,假如她被金山雙丑擒去的話,在這三天之內,至少要被斬首號令營前了?
  少年壯士頓了一頓,說道:“還有兩個人可能捉拿盂姑娘的,那就是女妖巫薩菩婆和崆峒派教祖鐵爪魔娘,只有這兩個人方才有那樣大的本領,來去自如,出入刁斗森嚴的關城,神不知鬼不党的把人劫走,如入無人之境!”大家听了史存明這几句話,不禁心頭一凜。
  他的話沒有說錯,只有女妖巫薩菩婆,鐵爪魔娘甘翠蓮這一類本領高強的人,方才可以把金弓郡主劫走,當時沒有一個人發覺,這兩個敵人的手段和行徑,各有不同,薩菩婆是陰險刻毒,鐵爪魔娘甘翠蓮呢?卻是剽悍狠辣!
  孟絲倫不管落在哪一個人的手里,都是凶多吉少,決無幸免,范金駒兄弟异口同聲道:“明師兄!照這樣的說來,孟姊妹凶多吉少,可能不在人間了!”
  史存明滿怀滄痛,點了點頭,中軍帳幕里人聲如潮,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只有瀟湘仙子和冷霜梅兩人,保持沉默,蕭玉霜看見大家說得差不多了!方才開口說道:“各位且慢,听我一言!”各人愕然住口,智禪上人問道:“蕭老前輩有何高見?”
  瀟湘仙子說道:“依我愚見,倘若金弓郡主被金山雙丑擒去,此刻已經斬下首級,號令在清軍轅門了!如果她落在薩菩婆,鐵爪魔娘兩人的手里,此刻一定仍然活著!”
  史存明喜出望外,立即問道:“前輩何以見得?”
  蕭玉霜道:“假如鐵爪魔娘擒捉了孟姑娘,一定把她挾做人質,要跟你交換离火劍和劍譜,此其一,如果薩菩婆捉了金弓郡主,也不外是一個押頭,對我們有所需索,假如她要殺害孟姑娘,當晚在關城上盡可以殺掉她,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又何必要畫蛇添足,把孟姑娘挾到別處才殺害呢?”各人听見瀟湘仙子這樣一說,覺得十分有理,大家不約而同,油然泛起一線尋獲金弓郡主的希望。
  智禪上人一掀長髯,說道:“蕭女俠所說极是,不過我們在這三已以來,把銅鼓關附近百里以內山領村落,完全找遍,甚至瑪薩山油湖一帶也找遍了,始終沒有發覺盂侄女的下落,天地茫茫,不知道她落在哪一處呢?”
  瀟湘仙子問道:“哦!你們有向附近的喇嘛僧寺搜尋沒有?”
  這几句話一說出來,眾人不禁愕然相視,過了半晌,方才异口同聲說道:“搜尋喇嘛廟嗎?沒有呀!”
  原來尼泊爾自古以來,也和西藏一樣,專崇佛教,喇嘛成了特別階級,可以不耕而食,不織而衣,喇嘛廟更被認做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就是官府中人,也不敢胡亂闖入,瀟湘仙子在西域住了許多年,知道個中一切,她這樣一說出來,阿布敏王子皺眉說道:“我們真是百密一疏,放過了喇嘛廟沒有搜索,不過騷扰僧寺,冒讀佛爺,如果被父王知道了,一定大加怪罪呢!”
  史存明接口說道:“我們雖然不能明搜,也可以暗查哩!”
  阿布敏王子立即答了一個是字,瀟湘仙子說道:“請殿下把銅鼓關附近一百里以內所有喇嘛廟宇列出來,讓我們進行搜索!”
  阿布敏點了點頭,把向導官喚來,限他在半日內,把銅鼓關附近的喇嘛廟列出,不准有一間遺漏,響導官連聲應諾去了,不到半天,他果然拿了一張大白紙來,紙上注滿了喇嘛廟的位置所在!
  智禪上人和瀟湘仙子試著一點,東南西北四面,總共有八十多座喇嘛廟,以西面為最多,單是距离關城五十里這一段路,已經有三十多座大小不同的喇嘛廟,蕭玉霜沉吟半晌,向冷霜梅耳邊,低低的說了兩句話,方才說道:“西面一路由我們兩個搜索吧!至于東南北三面,任由老禪師派遣各人便了!”
  智禪上人知道這是瀟湘仙子推重自己是一派掌門,方才有這樣的舉措,心里暗自感激,他便派遣人馬,史存明、范金駒擔任東面,智禪上人和伊麗娜擔任南面,岳金楓、范金驥擔任北面,各路分配停妥,第二日天色破曉,一班老少英雄,果然分頭出發。
  先說史存明和范金駒兩人,离開了銅鼓關,向東進發,關城東面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就是福貝子征西大軍的駐地,這一段成了無人地帶,就連附近的喇嘛廟,所有喇嘛僧侶,也是逃避一空,因為清軍攻入尼泊爾境之后,到處搶劫,連喇嘛廟也不放過,清兵把廟里的金銀佛像,一古腦儿劫個精光,所以關城東面那十几座喇嘛廟,渺無人煙,史存明和范金駒兩人,由日出找到日落,差不多把十几座喇嘛廟完全找遍了,也不見一個喇嘛僧人,簡直沒有地方查問,少年壯士覺得非常失望!
  日落西山,朔風震野,史存明和范金駒搜完了最后一間喇嘛廟,走出廟門,史存明正要長長的吁一口气,范金駒忽然指了指廟門左邊的空地,問道:“明師兄,你過來看一看,這是什么東西?”
  史存明低頭看去,石牆邊有几點淡黃色的油脂,原來是羊油燭的燭淚,他到底是個聰明人,恍然大悟過來,說道:“咦!這一座喇嘛廟并不空著,還有人在這里面居住哩!”
  范金駒道:“明兄,我剛才到廟后的廚房看過了,灶灰還新得很,分明在不久之前,還有人在這里生火煮食,在兵荒馬亂的時候,居然還有人藏在廟里,莫不是那魔頭不成!”
  史存明不假思索的說道:“很好!橫豎我們沒有別的要事,就在這廟里守候一晚吧!”
  他兩人返回廟里,只見四壁蕭然,空如懸馨,范金駒道:“師兄,咱們藏在哪里?”
  史存明抬頭一看,忽然指了指佛殿的正梁,笑道:“整間廟連佛像也沒有了,就在這里藏身吧!”
  范金駒抬頭一看,這喇嘛廟佛殿的正梁,是涂了紅漆的,粗如牛腿,灰塵封滿,离地兩丈多高,光影暗晦,沒燈無火,倒是個极好的藏身所在,他哈哈一笑道:“很好,今天晚上,咱們就做梁上君子吧!”
  史存明不禁蕪爾,他兩個各自把身一晃,使出“燕子飛云縱”的輕身功夫來,嗖嗖兩聲,跳上正梁,就在梁上坐著,兩人取出于糧吃了個飽,喇嘛廟固然是寂然無人,附近也是万籟無聲,他們兩個屏息靜气的伏在正梁上,時光一刻刻的溜過,不經不覺,到了三更左右,范金駒看見沒有半點聲息動靜,正要開口,史存明忽然說道:“賢弟小心,有人來了!”
  范金駒嚇了一跳,他側著耳朵向外面听了一听,不見動靜,再過了兩盞茶時分,方才听見廟門外發出一陣細微的悉嗦聲音來,范金駒不禁大為歎服:“明師兄不愧傳了天池三老絕技,單單是這耳朵的听覺力,已經胜我十倍!”
  再過半晌,廟門口火光一亮,一團碧綠色的火焰,帶著一個黑影,悄然無聲,冉冉地向廟內走進!
  這人影來得十分突兀,真個好比鬼魅幻形,幽靈乍現,范金駒嚇得毛發俱豎,只見藍火映處,現出一張瘦骨嶙峋像古墓僵尸似的面孔,接著一個披頭散發,女巫裝束的人影走了進來,史存明看得逼真,來的果然是薩菩婆,手里拿著千里夜明火筒,這女巫飄然進來,踏地無聲,廟門外人影一閃,緊接著走進一個人,史存明一看這個人的面孔,几乎叫出聲來,原來是鐵爪魔娘甘翠蓮,目光發呆,也走入這間喇嘛廟內!
  史存明吃惊不小!鐵爪魔娘和薩菩婆不是死對頭嗎?怎的會在一起,難道她們化敵為友,狼狽為奸不成?如果這樣,后果不堪設想!
  就在他們相顧錯愕的時候,薩菩婆突然一聲猙笑,舉起手中千里火筒,向鐵爪魔娘的眼前晃了几晃,喃喃說道:“甘道友!請到這邊落坐!”說著指了一指殿角,真是奇怪!
  鐵爪魔娘听見她這樣一說,如奉綸音,身子飄飄晃晃的,走向殿角,盤膝坐下,薩菩婆卻探手入怀,取出一支羊油燭來,划火點著,插在方磚地上,史存明在羊油燭火映照之下,方才發覺了鐵爪魔娘的异樣!
  只見她兩眼雖然睜著,卻是黯然無神,活像半睡半醒的樣子,面孔出現也呆木的神態,就像一個夢游太虛的人,史存明當堂明白了几分,薩菩婆又在這個時候陰惻惻的開口道:“甘掌教!你昨天晚上表演那六個坐功形式,我還不大清楚,請你現在重演一遍!請你現在重演一遍!”
  這女巫反复說了兩三回,鐵爪魔娘長長的歎了一聲,立即把雙手向左右一垂,眼瞼下合,凝神內視,做出吐納巫功的樣子,史存明再也忍耐不住了!
  他知道鐵爪魔娘著了薩菩婆的“催魂大法”,精神完全受了女巫控制,薩菩婆乘机叫她演出崆峒派的功夫來,好讓她在旁邊照學,少年壯士忍不住心頭冒火,大喝一聲:“賊妖婦!居然在這里害人!”話才出口,斷虹劍已經嗖的出鞘,施展雷電披風劍法,青光一閃,“雷神碩妖”,照准薩菩婆的背心命門,一劍刺了下去!
  這一下變化出其不意,突如其來,史存明伏身的正梁,距离薩菩婆的坐處,不過三丈多遠,在精通輕功的人看來,這點距离真個瞬息之間,便可到達!
  薩菩婆本來難以逃出史存明這一劍之下,可是她不愧是瑜伽派里的能手,斷虹劍的劍峰剛才一撞著女巫的背脊,薩菩婆全身的肌肉突然一扭,頭顱和四肢向里面收縮,變了一個人球,史存明的劍仿佛刺在一團棉花里,軟棉棉的無從著力,少年壯士不禁大吃一惊!
  正要把劍撒回,薩菩婆陡的一個筋斗倒轉過來,反手一掌,向史存明肩頭掃到!
  其實史存明剛才這一劍如果再用點力量,直扎進去,縱然刺不死薩菩婆,至少也要叫她身受重傷,因為薩菩婆把四肢和人頭縮成肉團的本領,在西土武術里有個名堂叫做“鯪鯉功”,“鯪鯉”就是南方人所說的穿山甲,穿山甲是一种食蟻動物,每逢遇著敵人,沒法子逃遁的時候,便把身子卷做一團,全身的鱗甲也翻起來,樣子十分可怕,其實徒具惡相,并無伎倆,不過拿來嚇嚇敵人罷了!
  薩菩婆的穿山甲功也是一樣,雖然把身軀縮成一團,全身軟如棉花,仿佛沒了骨頭,如果史存明不管這些,繼續把劍扎進,薩菩婆也要難逃厄運!
  但是他到底年輕經歷淺,以為對方用的是一种古怪功夫,嚇得慌忙回招撤劍,薩菩婆一脫了危險,立即跳起身來,向史存明反掌橫掃,史存明來不及回劍抵擋,立即左掌吐勁,使出三陰滅陽掌功,“推浪撼崖”,吸住薩菩婆的掌力,向外一拖一帶,砰砰兩聲大響,竟把薩菩婆一個瘦骨嶙峋的身軀,揮出兩丈以外!
  范金駒這時候也由正梁上刷的掠了下來,嗖的拔出佩刀,正要上前夾攻,史存明搖手道:“不用,這老妖婦讓愚兄來應付她!”
  他知道范金駒本領和女巫相差太遠,如果讓他上去,簡直是白白送命!就是跟自己并肩作戰,也收不到夾攻之郊,反而成了累贅,史存明一面阻止范金駒上前,一面用劍指著薩菩婆喝道:“賊妖婦!你把金弓郡主收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放出來,小爺爺還可以饒你一死!”薩菩婆听了史存明這兩句話,禁不住哈哈大笑!
  她這一陣狂笑宛似梟鳴,凄厲刺耳,史存明听得心煩意躁,正要開聲喝止,史存明倏地猙笑道:“你要找尋孟絲倫那賤婢嗎?看哪,你的心肝寶貝,已經被我尸分八塊,挂在佛殿的頂角啦!”
  史存明不由自主抬頭向殿角一望,薩菩婆倏地身形一聳,疾如狂風似的扑了過來,雙掌一伸,十根指頭宛如鋼鉤,向史存明頂心命門攫到!
  范金駒吃了一惊,叫道:“師兄留神!”說時遲,那時快,史存明已經一聲斷喝:“賊妖婦!”
  身子一閃一晃,用旋風掌身法,轉到薩菩婆的背后,薩菩婆一下抓空,立時知道不妙,她估量史存明一定用三陰滅陽掌勁猛推自己后心要害,急不迭忙的使出瑜伽術,身子一扭一曲,正要用個“顛倒乾坤”的身法,向前面翻了出去!
  哪知道史存明這一次卻是出乎敵人意料之外,不用三陰滅陽掌勁,左手用旋風掌,右手用雷電披風劍,少年壯士左手啪的一聲,打了薩菩婆一記耳光!
  右手斷虹劍顛了三顛,使個“電光三現”,分別刺向薩菩婆腰身中路的“神堂”、“分水”、“商均”三處大穴,這是他自從奪回离火劍譜之后,由譜里悟出來的絕招,史存明這三下點穴出手之快,認穴之准,饒是薩菩婆見多識廣,也是從所未見,她立即一個筋斗,向旁邊翻出去!
  可是女妖巫十分狡詐,她恐怕史存明下面還有煞著,用瑜伽術一扭身軀,向左邊退出三尺,果然不出所料,史存明這一著“電光三現”走了空招,立即使出玄玄拳的絕招“天女橫戈”來,左臂向外一揮,一股大力推出,可是薩菩婆已經料敵先机,再一扭身退后几尺,史存明這一著“天女橫戈”打了個空,轟的一聲大響,竟把地上方磚擊裂几塊,薩菩婆嚇得背心直冒冷汗,想著:不見了這小子一個多月,他的武功怎的進步得如此神速!
  薩菩婆上回在蒙古馬賊的營里跟史存明動手的時候,對他還有几分輕視之意,可是這回交手,發覺對方本領跟從前大大不同,真個吃惊不小!
  她還要用精神功克制史存明的心智,但是少年壯士這番卻學了乖,只把眼光瞧定了薩菩婆的下三路,劍掌齊施,玄玄拳和雷電披風劍法,同時使出,狂風驟雨也似的攻擊過去!
  薩菩婆只好抽出金蛇杖跟史存明交手,燭火搖曳之中,一個鳩盤婆也似的奇丑老婦,一個玉樹臨風也似的英俊少年,就在殿心展開惡斗,劍杖交擊,一連四五十合,不分胜負!
  范金駒看見史存明和薩菩婆斗得酣暢,不禁技痒,就要挺刀上前,可是看見薩菩婆的招式詭异無比,身子轉得比風車還快!快得連自己的眼睛也跟不上,怎樣可以插手相幫呢?
  正在欲前又卻之間,薩菩婆突然嘴皮翕動,呢呢喃喃的念出咒語來,這种呢喃之聲起先十分低微,史存明和范金駒兩人全不在意,可是她的咒語越來越急,一聲一聲地重重疊疊,越來越響,史存明功力深厚,還不覺得怎樣,范金駒卻覺得滿耳朵不舒服,越听越是難過,小英雄急忙拿手指塞住耳朵,史存明以為對方使的是一种傳音攝神之法,索性澄濾心神,放慢招術,使出三陰滅陽掌法,一招一招的緩攻,攻勢雖緩,力量卻是不斷加強,這樣的攻了十六七招,薩菩婆的咒語,卻產生了一种神奇力量!
  原來剛才跟薩菩婆走進來的鐵爪魔娘,仿佛失了魂魄,跌坐在地,不言不動,猶如一尊雕塑佛像,可是女妖巫一念起咒語,鐵爪魔娘緩緩的抬起頭,睜開眼皮,等到薩菩婆的咒語念上二三十遍,鐵爪魔娘突然一聲狂喝,站起身來,女妖巫立即叫道:“甘道友,這小子名叫史存明,是你的大仇人,咱們合力擊斃了這小子再說!”
  薩菩婆念的咒語,是西土精神功里面最厲害的催魂大法,這种催魂法達到最高峰地步,不但可以叫一個人喪失神智,如痴如呆,還可以叫這人凶性大發,放火殺人,甚至叫他殺自己的親生父母,他也一樣去做,絕不猶豫,總而言之,這時候的鐵爪魔娘,已經變了一具活尸,一舉一動完全受薩菩婆的指揮控制,女妖巫這樣一喝,鐵爪魔娘一聲狂嘯,使出鐵爪神功,猛向史存明背心攫到!
  范金駒大吃一惊,他立即一晃單刀,搶了過來,刀光一閃,“順水推舟”,直刺鐵爪魔娘右肋,哪知道魔娘右手鐵爪突然往回一番,用了著“擒龍手”,鐵指勾處,扣定了范金駒的刀身,左手鐵爪閃電似的攫向小英雄的天靈蓋,范金駒在天山白熊谷之時,已經知道魔娘的鐵爪狠辣,急不迭忙撒手拋刀,仆身向地,用“地堂功”貼地一滾,骨碌碌,直滾出廟門外,任由你閃得怎樣快!右肩頭也吃鐵爪勾著一下,熱辣辣的,衣破血流!
  這還是鐵爪魔娘著了女巫的催魂法,神志有點昏迷,沒有平時那樣迅速狠辣!不然的話,范金駒再多兩條性命,也要斷送!鐵爪魔娘擲去了范金駒的單刀,一聲狂笑,雙爪并舉,猛向史存明后腦抓到!
  史存明的本領,只可以抵敵一個薩菩婆,如果加上鐵爪魔娘,馬上就要相形見絀!
  少年壯士听見抓風嗖然,立即把身一晃,左手使了一招玄玄拳的‘仙娥揮袖”,右手斷虹劍使了一著“雷神揮鑿”,劍攻妖巫,掌敵魔娘”,接著一個旋風步法,打從薩菩婆的金蛇杖下,一閃閃過,女妖巫喝了一聲:“往哪里走!”
  蛇杖匝地一掠,要把史存明逼得向上跳高,再由魔娘揮動鐵爪攻他要害,哪知道史存明卻是乖巧,看破敵人這一招的用意,他突然把上半身向后一仰,使了招“鐵板橋”,雙足翹起,凌空一滾,讓過了金蛇杖,在閃避敵招的同時,一劍刺出,竟把薩菩婆放在地上的羊油燭燭火,倏的刺滅,剎那之間,整座喇嘛廟漆黑一片,史存明趁勢一個“鷂子翻身”,竄向殿角!
  這一來黑暗無光,大家變了暗中摸黑作戰,史存明背著殿角,猶如猛虎負隅,薩菩婆畏忌他三陰滅陽掌力了得,不敢冒失上前,女巫略一沉吟,想出一條毒計來,她向鐵爪魔娘招了招手,叫道:“甘道友,那小子就蹲在那邊牆角!你朝著他進扑吧!不怕他飛上天去!”
  鐵爪魔娘這時候已經受薩菩婆的精神功完全控制,女巫叫她溺水鑽火,甘翠蓮也一樣絕不猶豫,鐵爪魔娘當下怒吼一聲,雙爪一伸,“挾山超海”,向史存明直扑過來,史存明倏的向地上一坐,反手一把,“海心撈月”,抓住了鐵爪魔娘的足踝,再運三陰滅陽神功,叫了聲:“去!”振臂一拋,竟把鐵爪魔娘飛擲出一丈多遠!
  這是史存明由地缺翁圖譜里面悟出來的絕技,有個名堂,叫做“雙手擎天”,可以坐在地上,把敵人飛跌出數丈以外!
  鐵爪魔娘換了平日,頭腦清醒,臨机變招,決不會被史存明這樣輕易一下抓住腳踝,拋擲出去!
  可是今天她受了女巫的精神功所驅策,就像一個离魂病者一樣,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就算殺人放火,也像做夢一樣,清醒過來之后,立即忘記得干干淨淨!
  史存明這一拋,鐵爪魔娘在地上砰的一聲,結實地摔個筋斗,一摔之下,神志又再昏迷,默默的躺在地上,不再起來扑攻,薩菩婆見這情形,立時知道不妙,馬上又念起咒語來,要再使用催魂大法,以毒攻毒,叫她跟史存明互相殘殺!
  史存明經這一摔之后,明白鐵爪魔娘著了催魂大法的武功,只有平日的六七成,尤其是下盤虛浮,自己只要小心應付,避開她的鐵爪,便不足畏,少年壯士仍舊屏息靜气的蹲在殿角,准備魔娘二次飛扑上,再重重的摔她一跤,哪知道就在薩菩婆喃喃地念著咒語的剎那,猛听嘩啦啦,叮當當一陣大響,几十件陶瓦器皿,天女散花似的打在薩菩婆的頭上,然后再滾落地上,變成無數的破片!
  你知道這一下打擊怎樣從天而降,突如其來,原來是小英雄范金駒弄的把戲!范金駒剛才為了幫忙史存明,揮刀上前,哪知道一照面便給鐵爪魔娘搶掉了手中刀,還吃她的鐵爪勾了一下,皮破血流!
  立即滾出廟門之外,低頭一看,幸而沒有受著怎樣重傷,范金駒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他再扭頭向廟門里看史存明和兩個魔頭對戰的情形,哪知道史存明已經打滅燭火,退向殿角,喇嘛廟里漆黑一團,敵我三個人的身形,半個也看不見!
  范金駒立即一閃身,再次進行廟里,這喇嘛廟雖然遭了兵變,空空如也,可是地方很大,單是她們三個人交手的佛殿,縱橫就有八九丈闊,十多丈深,范金駒溜了進來,薩菩婆居然沒有發覺,小英雄人急計生,立即拔身一縱,跳到正梁之上!
  這樣居高臨下,在黑暗里居然被他看出一點輪廓來,范金駒看見史存明被薩菩婆和鐵爪魔娘逼向殿角,女妖巫不住的念著咒語,呢呢喃喃,听得自己十分心煩,小英雄心中冒火,伸手向怀里一掏,摸出三支棗核鋼鏢,就要瞄准薩菩婆的頂心腦門,發射出去!
  哪知道他手攀屋梁,略晃身体,腳尖踢著了一件東西,范金駒心中明白,原來自己撞中了挂在屋梁下面的羊油燈盞!
  因為由西北青藏以至尼泊爾的喇嘛廟宇,一般喇嘛僧侶,多半燃點獸油燈火,獸油之中又以羊油為最普通,羊油含的脂膏最多,火焰雖然不亮,還帶著濃密的黑煙,可是最耐燃點,所以喇嘛僧廟多數燃點羊油,僧侶們把羊油盛在巨大的瓦燈盞內,挂在屋梁檐角之下,點火照明,黑夜之中,密如繁星,也是西北塞上的奇景,范金駒踢著了羊油燈盞,忽然想出一個方法來,他想著薩菩婆練了一身軟皮蛇也似的瑜伽本領,自己的棗核鏢未必能夠傷得著她,而且在這漆黑無光的大殿里,也不容易中,既然這樣,何不利用這些羊油燈盞,打擊敵人?
  范金駒想到這里,便把棗核鏢納回袖底,伸手把屋梁下面挂著的羊油燈盞,一口气摘了十几盞,分別拿在左右兩手,然后用兩腳勾著屋梁,用個“倒卷珍珠帘”的身法,挂了下來,雙手一抖,運足腕力,把十几個燈盞,向薩菩婆打去!
  原來薩菩婆由天竺西土學回來的催魂大法和离魂法,雖然厲害,到底是屬于精神功的一种,也有不少顧忌,比如催魂法使用開來,固然可以使一個人完全受自己精神控制,如臂使指,可是相反來說,如果有人在這受術人的面前打碎一件陶瓦之類的器皿,比如一只杯,一只碗之類,打破器皿時的聲浪,傳入受術人的耳鼓里,這人立即仆倒在地,一切殺人放火的狂暴行為,立即停止,所以世上的离魂病者,由睡夢里起來,比如腳下一絆著東西跌倒,馬上就會清醒過來,也是同一道理,范金駒這次用羊油燈盞飛擲薩菩婆,雖然沒有傷著女妖巫半點皮肉,可是十几個燈盞打破的聲響,尖亮悠長,薩菩婆施在鐵爪魔娘身上的精神功,完全失了攻效!
  鐵爪魔娘剛剛在地上支起半截身体,听見了打破燈盞的聲音,一陣天旋地轉,再躺下來,發出呼呼的鼻鼾聲,任由薩菩婆再念催神咒語,也寂然不動了!
  薩菩婆估不到范金駒無意破了自己的催魂法,不禁勃然大怒,喝了一聲:“該死小賊!膽敢暗算老娘!”
  罵聲剛完把身一聳,跳出一丈五六尺高,扑向范金駒藏身的位置,范金駒十分乖巧,他知道自己一發出暗器,(其實是羊油瓦燈盞),薩菩婆一定循聲飛扑過來,所以小英雄這邊燈盞出手,那邊雙腿一飄,打了個大秋千,弩箭脫弦也似,向著前面竄出一丈多高,然后伸手一攀屋梁,再一扭腰,把手里余下兩個瓦燈盞,向著薩菩婆迎面打去!
  女妖巫向上一扑,并沒有把范金駒抓個正著,雙手剛剛攀著屋梁,暗影里呼呼兩響,飛來兩個渾圓的東西,薩菩婆用瑜伽術一卷身体,兩腳凌空一踢,竟把范金駒飛來的瓦燈盞踢落在地!她還要向范金駒再次進扑時,底下嗖的一響,一股強烈勁功,猛向薩菩婆的背心推到!
  這一下三陰滅陽掌勁正是史存明所發,當范金駒用瓦燈盞做暗器,飛擲薩菩婆時,少年壯士已經估量妖巫一定不旨罷休,必定循聲飛扑,所以薩菩婆向屋梁上飛扑的時候,史存明立即跨出半步,使出滅陽掌勁,“推山填海”呼的一掌,向薩菩婆背后推去,女巫十分机伶乖巧,對方掌風一到動,她立即用了個“天紳倒挂”的招式兩腿飄蕩起來,腳尖一踢大殿正梁,身子借著這一踢一蕩之力,像箭頭般飛射出去,搶向佛殿的另一角去了!
  史存明這一掌打了個空,掌力撞在殿頂正梁,砰的一聲大響,梁柱本身雖然沒有折斷,可是屋瓦紛飛,碎木灰沙如雨飛落,史存明的三陰掌勁居然把殿頂打穿了一個面盆大小的圓洞,月光由破洞漏了下來,景物微明,殿中各物現出輪廓,這一來敵我雙方形勢,看得清清楚楚,范金駒趁著薩菩婆落在殿角的時候,袖子一甩,嗤嗤,藏在袖底的兩支棗核鏢,宛若兩點寒星一先一后,直向女巫射去!
  薩菩婆哪里把這些暗器放在心上,耳听風聲,反手向后一抄,便把范金駒打來兩支鋼鏢,接在手里,剛要反擲回去,冷不防廟門外傳來了一陣悉悉嗖嗖的腳步聲,接著听見清朗的口音說道:“師妹,明儿他們到了哪里,莫不是他們找尋金弓郡主,跑到福康安的大營去嗎?”另外一個口音答道:“明儿是個謹慎的人,絕對不會!”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冷霜梅和蕭玉霜,史存明一听之下,不禁大喜,立即气納丹田,高聲叫道:“冷前輩,蕭女俠,金弓郡主有下落了,快來拿這妖婦!”
  薩菩婆大吃一惊!一個史存明還可以應付,如果多了瀟湘仙于這樣武功高強的人幫手,自己就要劫數難逃!不如三十六著,走為上策!
  薩菩婆主意決定,陡的一聲大喝道:“甘道友!你起來了,用鐵爪功襲擊這姓史小子后背!”
  史存明以為鐵爪魔娘蘇醒過來,記著自己奪劍盜譜之恨,猝施突襲,不禁嚇一大跳!
  少年壯士立即扭身向旁邊一閃,哪知道女巫這几句全是詐語,鐵爪魔娘根本沒有醒轉過來,她趁史存明吃惊分神的時候,拔身一縱,跳上正梁,全身肌肉一收一縮,變成一根長長面棍相仿,打從史存明剛才用掌功擊破的瓦面漏洞,直鑽出去!再翻一個筋斗,沿著瓦背滾落,一陣狂風似的,逃得沒影無蹤!
  薩菩婆這樣逃走,大大出乎史存明和范金駒兩人意料之外!
  范金駒連忙一個箭步,竄出廟門,史存明跟蹤著飛身掠出,任由他們兩個人的身法這樣迅快!也不見了女妖巫薩菩婆的影子,少年壯士頓足說道:“棋差一招,叫這老妖婦逃跑了!真正可惜!”話剛說完,迎面跑過來兩條人影,高聲叫道:“明儿,你原來在這里?什么老妖婦逃跑了?你說的是哪個?”果然不出所料,這兩個人影正是冷霜梅和瀟湘仙子!范金駒迎上去叫道:“前輩!你們一步來遲,如果來早一步,決不致讓薩菩婆那個女妖巫逃脫!”
  冷蕭兩人不是負責搜索銅鼓關西面的嗎?怎的會轉到東路來?這里大有說明必要,原來眾英雄自從分四路出發,搜尋金弓郡主下落之后,冷霜梅、蕭玉霜兩人輕功超卓,不到半天,已經把西路三十几座喇嘛僧廟搜完,不見孟絲倫的下落,兩女俠返回銅鼓關上,到了黃昏日落,擔任搜索北面的岳金楓和范金驟,找尋南面的智禪上人和伊麗娜,也先后回來了,他們所得結果,也是失望兩字,只有史存明和范金駒兩人,還不曾見他們回來,智禪上人十分焦的,他擔心找尋金弓郡主不著,猶在其次,最怕連史存明也叫人家捉去,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蕭玉霜看出智禪上人的心意,立即站起身來說道:“老禪師!現在天色還早!我和冷師姊到東路,找尋明儿,兼訪盂姑娘的下落!”
  智禪上人看見瀟湘仙子自告奮勇到東路探索,正所謂求之不得,大喜說道:“前輩如果去,再好沒有,那一段是清兵与我軍相峙的無人地帶,二位要小心哩!”
  冷、蕭二人答應一聲,略為抄扎了一下衣衫,便自施展開陸地飛行功夫,向東奔去,她們沿路上遇著喇嘛廟,立即刺探,可是這一帶的僧廟,大都空空如也,所有喇嘛走避一空,她們一直找尋到史存明、范金駒跟薩菩婆交斗的喇嘛廟外,仿佛听見呼喝叱罵的聲音,心念乍動,立即飛跑過去,真個不出所料,跟史存明范金駒兩人撞個正著,這兩位昆侖派女俠如果早一盞茶的時候跑到,薩菩婆就算肋生雙翼,也難以逃脫哩!
  瀟湘仙子听了史存明訴說他們兩個匿居空廟,巧遇薩菩婆的情形,笑了一笑道:“便宜了這妖婦!”她向冷霜梅道:“師姊,你的舊日對頭甘翠蓮在廟里哩!你要見見她嗎?”
  冷霜梅神色不動,答道:“我在雪山古洞里面壁幽居十個年頭,心理完全變了!覺得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寒暑,恩仇了了,有若流水浮云,何必要這樣記恨呢,還是進去開解她一下吧!”兩女俠說著走人喇嘛廟里,史存明把薩菩婆遺留地上的羊油燭點燃起來,闔廟通明,只見鐵爪魔娘面孔仰天,躺在地上,鼾鼾睡覺!
  冷霜梅笑了一笑道:“甘翠蓮也是一派宗師,這樣的瞌睡法,真正可笑!”
  蕭玉霜道:“凡是修煉內功的人,哪有這樣瞌睡之理?她不過是著了女妖巫的催魂大法而已,師姊,你會太陰神功,把她弄醒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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