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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奮志潛心 鐵爪撼昆侖


  賈公子眼冒金星,還澆了一面茶水,他手下的武師打手看見主人受辱,吶喊一聲,紛紛殺上前來,刀槍并舉,棍棒齊飛,紅衣女郎喝了一聲:“鼠輩敢爾!”身子一縱,使出空手人白刃的本領,只見她一身紅衣,往來晃動,活像一只絕大的紅蝴蝶,騰挪閃展,左飛右舞,所到之處,有如波開浪裂,賈玉麟那些武師打手,只一撞著了她,便被奪去兵刃,紅衣女郎在搶奪兵刃的時候,還使出擒拿手絕技,勾住持兵刃的手腕,一拉一扭,這些人個個吃足苦頭,不是肩骨流血,就是手腕拗斷,一片呼號喊叫之聲,不到頓飯工夫,廳中几十人完全被她奪了兵刃,個個叫苦連天,紅衣女郎把賈家眾人的兵刃搶個精光,方才向賈玉麟冷笑說道:“姓賈的,老實跟你說吧!我并不是來賣武的,這次登門,也不是向你拜候,完全是為找你的晦气而來,前几次你欺負那姓甘的賣藝女子,不是挨了几下冷彈子嗎?老實對你說吧!那彈子是我放的,我見你霸道強橫,所以今日特地上門,給你一點小懲,作為大誡,現在限十天內,要你滾出靈寶,如果你還留在本地,這個就是你的榜樣!”她說著伸手一把拉過一張宮座酸枝椅子來,一掌拍落,手掌輕輕一按椅背,只听喀卡兩聲,整張椅子裂成粉碎。賈玉麟和一般武師打手看在眼里,咋舌不已!
  紅衣女郎演了這一手本領,方才冷笑兩聲,纖腰扭處,竄上牆頭,几下起落之間,便自去得沒影無蹤了,賈玉麟吃敗的消息,這天便傳遍了整個縣城,那些受過他茶害的老百姓,個個拍掌稱快!
  過了五天,賈玉麟果然遣散了一切武師和下人,席卷一切家財細軟,靜悄悄的走了,這就是他离開的經過,甘翠蓮向人探問時,那人兀自說得眉飛色舞,十分興奮!
  不過甘翠蓮卻是非常的不樂意,她在崆峒山一心一意苦練武技,為的就是要替死去的師傅報仇,哪知道天不從人之愿,賈玉麟在五年之前,已經被人家打跑了!自己千里迢迢,尋到這里,卻白白的走了一遭,甘翠蓮非常恨忿!
  她猜想那紅衣女郎多半是冷霜梅,照她挫敗賈玉麟這份身手看來,自己雖然學了五年本領,也未必是她的對手呢!甘翠蓮想到這里,不禁把牙一咬,勒轉坐騎,改道向西,打算經潼關進入陝西,到秦岭以南的漢中地方去,找尋賈玉麟的下落,于是她一人一馬,又風塵仆仆,出現在潼關的驛路上。
  一路上有話便長,沒話便短,甘翠蓮不知不覺,過了潼關,來到臨渲縣境,她忽然發覺几個黑衣漢子,行動閃縮,鬼頭鬼腦的跟在自己背后,甘翠蓮疑心他們是強人,要想暗算自己,不由心里暗罵,哪一班狐群狗党的臭賊,如果你膽敢動我的念頭,叫你看看本姑娘的厲害,甘翠蓮主意拿定,表面上不動聲色,裝作完全不知的樣子,到了臨潼縣屬的武仙鎮,投宿客店,說也奇怪,當她入鎮的時候,那几個黑衣漢子忽然拋下了她,不再追蹤,策著坐馬,一溜煙也似的,掠過鎮口,跑向西面去了!
  甘翠蓮看在眼里,暗中覺得納罕,如果這几個漢子是為自己而來的,應該一直追蹤才對,怎的會半途而廢呢?難道看出自己身邊沒有多大油水,或者知道自己是個地武藝的人,再也不敢招惹呢?這兩個推想都不合情理,這天晚上,甘翠蓮投宿客店,吃過晚飯,立即關上房門,一早上床睡覺。
  其實甘翠蓮哪里肯睡,這不過是一种以退為進,暗中窺伺罷了!她用棉被蓋過了頭,耳朵留意听著外面上了三更左右,甘翠蓮的耳朵里,忽然听見一陣細微的聲響,分明有人躡手躡腳走近窗下,甘翠蓮心中暗叫道:“果然不出所料,真個來了!”
  她立即屏息呼吸,靜耳听著外邊,來的不止一人,竟似有五六個人之多,有的在瓦面上,有的蹲在窗外,隔了一陣,一陣波波波的微響,窗格外面飄入一股淡淡的白煙來,帶著濃郁的香气,甘翠蓮一嗅之下,立即醒悟過來,原來賊人用悶香來迷自己!她這一气非同小可,就要跳起身來,破窗出去,可是回心一想,如果自己這樣的沖出去,必定打草惊蛇,嚇跑敵人,自己何不如此這般,唬弄他們一番,趁勢抓住他們頭儿,甘翠蓮想到這里,主意便定,仍然大被蒙頭,裝著睡覺。
  甘翠蓮在被窩里面,做起內視的功夫來,這是崆峒派一脈相傳的本領,運起气來,以呼為吸,以吸為呼,任何天然的毒煙瘴气,江湖上的迷香悶藥,完全不能夠侵害,甘翠蓮一做這种功夫,迷魂香的煙霧雖然彌漫了整個房間,她的頭腦依然清醒,并沒有失卻知覺!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時候,窗外喵喵鳴叫,響起一陣貓儿叫春的聲音來,甘翠蓮知道這种叫聲是賊人假扮,忍笑不理,悄悄的掀起一點被角,拿眼睛望著外邊,果然不出所料,只听見砰的一聲,臥房的兩扇窗被打開,跳進兩個人來,正是日間追蹤自己的兩個黑衣漢子,手里拿了一個高可及人的大麻袋,穿窗而入,著地無聲,他們摸到床前,正要低頭細看甘翠蓮暈倒的情形,說時遲,那時快!甘翠蓮蒙頭蓋著的棉被突然向上一升,直兜起來,向下一覆一蓋,竟把這兩個黑衣漢子連頭帶腳,罩了一個結實!
  這兩個黑衣漢子做夢也估不到甘翠蓮中了迷香,并沒有暈過去,這一下出其不意,反吃對方用棉被罩住了頭,正要掙扎,每人肚腹陡覺一疼,原來要把杖勢圈回。
  但,石鳴峰不是一個輕易所能打發掉的敵手……
  七歲童齡幼年,恩師“魔神”戈青將其一身內家真力,灌輸在這孩子身上。
  繼后,桐柏山白云岭“鳳尾谷”“龍巢地穴”,吸得曠右難遇的“龍涎香霧”。
  剔髓易骨,已扎下渾厚無比,遠在他年歲之上的內家功力。
  “摩天神龍”向公瑜,乃是一代劍術宗師,一套“浮波掣影十二招”劍法,昔年睥睨江湖,震懾天下武林,而石鳴峰已盡得其傳。
  此刻,石鳴峰雖然面對的,是一個江湖上的巨憝大煞,但石鳴峰相信自己可以將其除去……
  “浮波掣影十二招”劍法,幻變莫測,現在出于石鳴峰之手,更是運劍如風,劍气如虹……
  一縷蒼雄長嘯,塌身坐腕,劍光閃處,“唰!唰!唰!”
  一招三式……挂雙肋,掃下盤,兜面門,電射而出!
  “冥島禿叟”狄松,杖勢尚未圈回,眼前劍芒如電,熠熠扑來……
  比眨動眼皮還快的一剎那,血雨蓬飛,左右兩條手臂,已脫体飛出!
  一響“啊……”聲還在嘴里打滾,兩腿齊膝處,業已斷去。
  劍芒耀虹,劍走如電,就在同一個瞬息間,“冥島禿叟”狄松一顆童山耀耀的禿頂腦袋,也滾落地上。
  作壁上觀的“碧波神蛟”浦錚,吞列當今武林中前輩人物,見過場面,闖過風險,但從未見過眼前這樣的劍術……
  如果喻作冷電,但此劍運轉之快,已遠在冷電之上……
  只看到血霧飛揚,劍光閃耀,無法看出此劍是如何走勢。
  施展這門劍術的,是“摩天神龍”向公瑜的弟子,一個年紀不到二十的年輕人。
  “碧波神蛟”浦錚,可以替自己肯定下來……就是“摩天神龍”向公瑜本人,也無法施展出這等威猛,快得令人不可思議的劍術。
  “杯中神游”候乙,一掀鼻子,一瞪眼,“哼”了聲,指著地上塊塊血尸,道:
  “海龍王,咱醉老頭儿剛才說的‘炸八塊’,就是地上那些,只是小兄弟還少了兩塊……”
  跟從“冥島禿叟”狄松一起來的那伙人中,走出一個疾服勁裝,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來到場子中央,石鳴峰的跟前,道:
  “尊駕劍術不凡,請示下名號,讓在下‘翻天手’毛通,可以回報掌門人。”
  這個“南岭門”中弟子“翻天手”毛通一問出此話,石鳴峰尚未接口回答……驀地,人影閃晃,飄來一抹身形……
  突然“啪!啪!”兩響結結實實的聲音,毛通左右臉,挨上兩記大耳光!
  “杯中神游”侯乙,一軒眉,一瞪眼,指了指,道:
  “人你娘的,你這條‘毛虫’,眼前節骨眼上,有你灰孫子說話的份儿?”
  “翻天手”毛通,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會挨上這老頭儿兩記耳光……
  兩手捂上臉,“杯中神游”侯乙這几句話他听進耳里,更是莫名其妙。
  侯乙指著石鳴峰,又道:
  “灰孫子,你听著……大龍生小龍,這位是‘摩天神龍’向公瑜的弟子……‘白玉龍’石鳴峰……”
  石鳴峰不由暗暗一怔:
  “這位侯前輩,如何替自己找來這樣一個‘白玉龍’的稱號?”
  毛通挨上兩記耳光,看對方出手之快,知道是武林中前輩人物,听到“白玉龍”石鳴峰此一名號后,不敢再稍作逗留,轉身就要离去。
  “杯中神游”侯乙,吼了聲,道:
  “灰孫子,慢走……把地上這些一塊塊的豬肉,帶回給你們掌門人‘老不死’廖愷!”
  毛通听到這些話,不敢吭出一聲,揮手招來伙伴,個個解下外衣,把“冥島禿叟”狄松的尸体,一塊塊兜了回去。
  “碧波神蛟”浦錚,吩咐庄丁沖洗地上血漬,肅客請“杯中神游”侯乙,和“白玉龍”石鳴峰兩人,進內宅大廳,繼續用膳。
  石鳴峰迷惑不解道:
  “侯前輩,你怎么替鳴峰,取了一個‘白玉龍’這樣稱號?”
  “杯中神游”侯乙,“咕嘟”一杯酒送進肚里。阿哈一笑,道:
  “石兄弟,‘龍生龍’‘鳳生鳳’,‘跳蚤生臭虫’,你是‘摩天神龍’向老頭儿的弟子,老哥哥替你取個‘白玉龍’稱號,難道不好?”
  “碧波神蛟”捕錚,含笑接口道:
  “老酒虫,你平時醉話連篇,听來叫人啼笑皆非,這次替石少俠找來這樣一個稱號,倒是十分配襯……”
  目注石鳴峰一瞥,又道:
  “石少俠‘人中之龍’,當之無愧!”
  石鳴峰對這些話,并未因感到興趣而引起他注意……
  若有所思中,沉默下來……
  突然側過臉,道:
  “侯前輩,浦庄主這里公案已有了交待,我等也該告辭离去了?”
  “碧波神蛟”浦錚听到此話,臉色微微一怔,目光移向侯乙這邊。
  “杯中神游”候乙,眼皮一翻,嘿了聲道:
  “石兄弟,事情可不是那么輕松,簡單呢……你長劍一捅,把那糟老頭儿尸分六塊,這老家伙是‘南岭門’掌門,老不死‘云影飄影’廖愷的師弟……”
  微微一頓,又道:
  “‘冥島禿叟,狄松,本來想找人家晦气,結果把自己的命送掉,死得活該……但話又說回來,廖愷這老不死豈肯輕易干休……”
  石嗚峰一聲輕“哦”,微微點頭。
  侯乙眨動醉眼,又道:
  “石兄弟,現在可不是公案了斷,那該說是才開始呢!”
  “碧波神蛟”浦錚,听到候乙這些話,輕輕吁吐了一口气……此刻他想到的,也正是“杯中神游”侯乙所說的話上。
  石鳴峰不解的問道:
  “侯前輩,照此說來,又該如何?”
  “杯中神游”侯乙,大口酒送進嘴里,衣袖一抹嘴唇,道。
  “石兄弟,可能你自己還不知道……你此次劍挑‘冥島禿叟’狄松,已不是芝麻,豆粒大的事情,那足以震惊江南武林了……”
  眯眼一笑,又道: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把這件事擺平,咱們老哥小弟再离開這里‘九環庄院’……”
  “碧波神蛟”浦錚道:
  “石少俠,老酒虫說的不錯……老夫這輩子尚未乞求于人,以后亦是如此,不過石少俠如果能將此事有個了斷,當然再好不過!”
  石嗚峰微微一怔,道:
  “浦庄主,如何了斷?”
  “杯中神游”侯乙,接口道:
  “海龍王,知己知彼,百戰百胜……你對‘南岭門’那些龜孫王八,在湘、鄂一帶的娘家底細,有沒有摸到一些?”
  浦錚沉思了下,道:
  “此事要把‘悅梅居士’樓羽,請來‘九環庄院’后才知道……”
  侯乙醉眼一瞪,道:
  “轉彎抹角,又扯出一個人來……海龍王,‘悅梅居士’樓羽又是誰?”
  “碧波神蛟”浦錚道:
  “樓羽在湘鄂一帶,乃是知名之士,跟浦某頗有交往……此老在江湖上,并無夙怨新仇,對‘南岭門’中情形,卻是十分清楚……”
  石鳴峰問道:
  “浦庄主,這位‘悅梅居士’樓羽,家居何處?”
  浦錚道:
  “樓老家居也在湘中,就是南离新化不遠的邵陽……”
  “杯中神游”侯乙道:
  “海龍王,你是說把這位‘悅梅居士’樓羽請來‘九環庄院’,請教他一番?”
  浦錚點點頭,道:
  “不錯,浦某正是此意。”
  “敢情“碧波神蛟”浦錚,江湖勢力攏括湘鄂兩地水道,“杯中神游”侯乙稱他一聲“海龍王”并不過份,但石鳴峰在“九環庄院”前,劍挑“冥島禿叟”狄松,尸分六塊。狄松系“南岭門”掌門人“云海飄影”廖愷師弟,以“南岭門”在江湖上的聲威,這就不是一件等閒之事了。
  候乙向石鳴峰問道:
  “石兄弟,你看如何?”
  石鳴峰沒有更多的表情,微微一點頭,道:
  “侯前輩,由你決定就是了。”
  “杯中神游”侯乙見石鳴峰回出這句簡短的話,听來卻是十分受用,含笑道:
  “不錯,你正是咱醉老頭儿的小兄弟!”
  于是,“碧波神蛟”浦錚,派人專程往邵陽,邀“悅梅居士”樓羽。石鳴峰和“杯中神游”侯乙兩人,就在“九環庄院”逗留下來。
  匆匆數天過去,“九環庄院”來了一位身穿錦袍,頷留長須,年在七十左右的老者……此人就是來自湘中邵陽的“悅梅居士”樓羽……
  樓羽見到“碧波神蛟”浦錚,哈哈笑道:
  “浦道友,您不愧是稱主湘鄂水道的蛟龍……江南武林傳聞,‘蛟龍’又邀來一條‘白玉龍’,把‘南岭門’殺個灰頭土臉……”
  石鳴峰在湘中新化“九環庄院”,劍挑“冥島禿叟”狄松,尸分六塊之事,已不腔而走,傳遍江湖,“白玉龍”三字,震撼江南武林。
  是以“悅梅居士”樓羽,見到“碧波神蛟”浦錚,就說出此話來。
  石鳴峰和候乙兩人,也在大廳上……石鳴峰听到此話,臉上微微一熱。
  浦錚就把石鳴峰、侯乙二人,替“悅梅居士”樓羽引見介紹一番。
  樓羽笑道:
  “原來酒中稱雄的‘杯中神游’侯道友,也在‘九環庄院’,幸會,幸會……”
  目光移向石鳴峰時,惊愕不已,道:
  “這位就是‘白玉龍’石少俠,那真是英雄出少年,少年出英雄了……”
  接著問道:
  “石少俠師承‘摩天神龍’向公瑜向道友?”
  石鳴峰躬身一禮,道:
  “是的,他老人家正是石某師父。”
  石鳴峰回出此話,心里卻是暗暗感慨不已……
  在天下武林同道之前,不能提出自己另外一位恩師“魔神’戈青。
  “杯中神游”侯乙以酒替茶……此刻解下大葫蘆喝了大口酒后,向“悅梅居士”樓羽問道:
  “樓道友,你如何知道咱醉老頭儿這個小兄弟,‘九環庄院’劍挑‘冥島禿叟’狄松之事?”
  樓羽道:
  “江湖傳聞很快……石少俠劍斃狄松,不止是新化附近的邵陽,江南武林也已傳遍此事……”
  浦錚接口道:
  “樓老,浦某邀您來‘九環庄院’就是跟您談談此事……”
  “悅梅居士”樓羽,慨然道:
  “江湖上恩怨纏結,連綿不息……‘南岭門’掌門‘云海飄影’廖愷,由于化十年心血的那份‘龍涎香霧’‘秘圖’被奪,因而要報此‘一箭’之仇……‘云山樵夫,賈政,就首先喪命‘燕尾金棱”之下……”
  朝石鳴峰側目一瞥,又道:
  “‘冥島禿叟,狄松,銜師兄廖愷之命,要再次加害浦道友,卻想不道狄松卻先死在石少俠劍下……”
  “碧波神蛟”浦錚,接口問道:
  “樓道友,‘云海飄影’廖愷,已知這事?”
  “悅梅居上”樓羽道:
  “廖愷原來修禪養真‘坐關’五年,知道‘秘圖’被奪之事,中途而止,派其師弟來湘鄂等地,并授予獨門暗器‘燕尾金梭’……”
  侯乙接口道:
  “樓道友,‘南岭門,在湘鄂一帶的情形,是由‘冥島禿叟’所負責的?”
  “悅梅居士”樓羽道:
  “据樓某所知,‘南岭門’掌門廖愷,指派其嫡傳愛徒‘玉哪吒’羅申,自豫地來湘鄂一帶,伸展‘南岭門’中勢力……”
  一頓,又道:
  “是以,如果說是負責之人,那是‘玉哪吒’羅申此人了。”
  石鳴峰听來暗暗嘀咕:
  “原來‘玉哪吒’羅申,已自豫東太康,來到江南武林!”
  樓羽又道:
  “羅申奉師父廖愷之諭,來江南武林,除了伸展“南岭門”中勢力外,一面探听叛門弟子‘云中梟,陶森行蹤,同時由師叔‘冥島禿叟’狄松之助,剪除當初奪取‘秘圖’之人……”
  “杯中神游”侯乙問道:
  “樓道友,‘南岭門’遭此一挫,折去一員大將,會不會卷土重來,再犯‘九環庄院,?”
  “悅梅居士”樓羽,沉思了下,道:
  “以眼前來說,似乎沒有此一可能……‘云海飄影,廖愷自己坐鎮‘南岭門”總壇,這里有他愛徒羅申,由師弟狄松輔助……狄松既喪命石少俠劍下,‘南岭門’在江南武林,已無出色的絕世高手……”
  微微一頓,又道:
  “‘云海飄影”廖愷,他自己也有一個顧慮……當初愛徒羅申,于鄂北桐柏山白云岭‘鳳尾谷’,目睹‘魔神’戈青露臉,戈青又吸得‘龍巢地穴,中的‘龍涎香霧”
  一笑,又道:
  “老夫曾往閩中‘南岭門’總壇一游,据‘云海飄影’廖愷所說……當今天下武林最大的顧忌,就是二次露臉的‘魔神’戈青……”
  “杯中神游”侯乙,原來不想說的,卻仍把這句話說了出來……朝向石鳴峰這邊投過一瞥,道:
  “樓道友,武林傳聞,昔年在‘魔神’戈青身上毀体斷肢的,并沒有‘云海飄影’廖愷一份……廖老頭儿‘顧忌’些什么?”
  樓羽感慨不已,道:
  “當初魯中徂徠山,南北武林四大高手之中,如果沒有‘云海飄影’廖愷參与其事,可能‘魔神’戈青不會乖乖就范……他一加入,整個情形的演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樓羽想來,這位手誅“冥島禿叟”狄松的“白玉龍”石鳴峰,師門來歷是一代劍木宗師,“摩天神龍”向公瑜的傳人,是以接著又道:
  “當時‘云海飄影,廖愷,雖然未曾斷下‘魔神’戈青肢体之一,但卻取走戈青隨身兵刃‘湛玉寶劍’……”
  石鳴峰听到此話,心頭一凜、一震……
  “原來恩師丟失的“湛玉寶劍”,是“南岭門”掌門“云海飄影”廖愷所取走的。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茫無頭緒中,出現了此一線索。
  “杯中神游”侯乙,又朝石鳴峰瞥了一眼,接口道:
  “武家隨身兵刃,不啻第二生命,‘魔神’戈青再次露臉,廖老頭儿拿走人家寶劍,總應該有個交待才是!”
  “悅梅居士”樓羽,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侯道友,這也是廖愷所顧忌之處……以一位堂堂‘南岭門’掌門人身份,總不能把昔年得來的‘戰利品’,又乖乖拱手還給人家!”
  “杯中神游”侯乙,大葫蘆對准嘴,“咕嘟”大口酒送進嘴里,嘻嘻一笑,道:
  “樓道友,再次露臉江湖的‘魔神’戈青,如果要向‘南岭門’廖老頭儿取回‘湛玉寶劍’,廖老頭儿是不是肯還給戈青?”
  樓羽沉思了下,道:
  “這個,恐怕……”
  把話題移轉,一笑道:
  “侯道友,這只是我等在聊談中提到這件事……再次露臉的‘魔神’戈青,不知天涯海角藏身何處,豈會知道這把‘湛玉劍’的下落?”
  微微一頓,又道:
  “‘魔神’戈青既不知此把”湛玉劍,失落何處,就不會找上‘南岭門’掌門人‘云海飄影,廖愷,向他索回此劍!”
  石鳴峰臉色落寞,并無一絲异樣的神色,顯現在他臉上。
  “杯中神游”侯乙,“阿哈”一笑,又是“咕嘟!咕嘟!”
  葫蘆對准嘴,大口酒送進嘴里……心里卻在暗暗思忖:
  “蠢才,老家伙,第二代的‘魔神’戈青,就在你面前,你還在說不知天涯海角,藏身何處……你真是咱石兄弟的‘耳報神’,把這樣一件重要事情,捎來這里‘九環庄院,!”
  “杯中神游”侯乙,這響“阿哈”冷笑聲,听進“碧波神蛟”浦錚,和“悅梅居士”樓羽兩人耳里,卻似淋了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不過兩人可能卻有這樣想法……侯乙有“杯中神游”之稱,整日夢入醉鄉,那是他酒后一副“狂態”。
  酒醉心不醉……“杯中神游”侯乙,又把話題轉了過來,道:
  “樓道友,照你剛才說來,‘南岭門,雖然折了一員大將,‘云海飄影’廖老頭儿,也不致于找來‘九環庄院’,向海龍王采取复仇之策?”
  “悅梅居士”樓羽,對‘南岭門’‘云海飄影,廖愷,顯然有若干的了解……
  緩緩一點頭,道:
  “以后情形如何演變,也無法加以猜測……如果以目前來說,‘云海飄影’廖愷,坐鎮閩中‘南岭門’總壇,顯然是分身之術……”
  微微一頓,又道:
  “廖愷所密切注意的,是在再次出現江湖,‘魔神’戈青身上!”
  語气加重在“魔神”戈青身上,“杯中神游”候乙听來暗暗一怔。
  樓羽目注石鳴峰,又道:
  “石少俠雖然為了解救‘九環庄院’之危,除去‘冥島禿叟’狄松,但這一只棋子,下得也是十分可惜……”
  侯乙殊感不解,道:
  “棋子……可惜……有何可惜之處?”
  “悅梅居士”樓羽道:
  “‘南岭門’乃是武林中极負聲譽、勢力雄厚的門派,劍斃掌門人師弟,顯然跟‘南岭門’結下梁子……”
  微微一笑,又道:
  “石少俠年歲尚輕,日后蹤游江湖,可能因而會帶來很多不便。”
  “杯中神游”侯乙道:
  “咱石兄弟把人已宰了,可不能把尸体拼湊起來,就是拼湊成一堆,少了一口气,還是活不成……”
  眼皮一翻,又道:
  “樓道友,你這話說和不說都是一樣。”
  “悅梅居士”樓羽,一笑道:
  “侯道友,老夫倒有一個折衷,補救之策……”
  “杯中神游”侯乙道:
  “死的已活不成,還有什么補救辦法?”
  “悅梅居士”樓羽道:
  “侯道友,您這位石兄弟能將‘冥島禿叟,狄松斃于劍下,依老夫估計,身怀之學足可与‘魔神,戈青,一較高下……”
  一指石鳴峰這邊,又道:
  “石少俠如能將‘魔神’戈青截下,將其除去,老夫可以保證石少俠与‘南岭門’之間的恩仇梁子,一筆勾銷……”
  石鳴峰听來殊感意外。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這些話,醉眼連轉,眼皮直翻,嘴里接連几個“這……這……這……”最后才冒出一句后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
  “碧波神蛟”浦錚,由于自己之事,牽累到石鳴峰結江湖恩怨,心里感到十分內疚……接口問道:
  “樓道友,何處可以訪著‘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
  樓羽有條有理道:
  “至于尋訪‘魔神’戈青行蹤下落,那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侯道友与他這位石兄弟同意,老夫可以將此事轉知‘南岭門’掌門‘云海飄影’廖愷。”
  “杯中神游”侯乙,從大葫蘆里猛喝下兩口酒,連連點頭道:
  “同意……同意……咱醉老頭儿代表咱石兄弟,完全同意……”
  側臉一瞥,向石鳴峰道:
  “石兄弟,老哥哥說的沒有錯吧?”
  石鳴峰是個机智、与心理的成熟,遠在他眼前年歲以上的年輕人……
  對“杯中神游”侯乙向樓羽所說的那些話,先是迷惑不解,但接著也就理會過來……接触到侯乙投來的視線,微微一點頭,替代了回答。
  侯乙又轉向樓羽這邊,滿堆笑臉,道:
  “樓道友,還有一件事,得要麻煩您啦……”
  “悅梅居士”樓羽問道:
  “不知侯道友所知何事?”
  “杯中神游”侯乙道:
  “煩您轉知‘南岭門’總壇的廖老頭儿,咱陪同石兄弟,咱們老哥小弟二人,赴閩中拜會……順途可以探听‘魔神’戈青的下落。”
  樓羽含笑點頭,道:
  “侯道友与石少俠兩位,有此雅興,老夫理當效勞……”
  微微一頓,又道:
  “閩中南平,雖然相隔這里甚遠,不過,‘南岭門’中弟子,用‘響鈴扎書箭’分驛投遞,老夫將書函扎上‘響鈴箭’,閩中南平的‘云海飄影’廖愷,很快就會知道此事。”
  話落,哈哈一笑……似乎完成了一樁心滿意足的“功德善事”。
  “杯中神游”侯乙,也跟著哈哈一笑……大葫蘆對上嘴,又是大口酒送進嘴里。
  敢情,這位嗜酒成性的風塵俠隱“杯中神游”侯乙,從“悅梅居士”樓羽這些話中听來,此番結伴同行的這位小兄弟石鳴峰,對日后天下武林“禍”“福”兩字,有舉足輕重之影響。
  石鳴峰身兼兩位師門……
  一位是昔年天下武林群起追殺,最后落個毀体斷肢的“魔神”戈青。
  另一位,卻是武林中,有一代劍術宗師之譽的“摩天神龍”向公瑜。
  石鳴峰為了完成昔年恩師“魔神”戈青遺愿,要收集遍散各地的肢骨,和隨身兵刃“湛玉劍”。
  現在已知這把“湛玉劍”的下落,“杯中神游”侯乙為了要避免惹起意外的殺劫,就設法要了斷這位小兄弟石鳴峰心愿。
  “悅梅居士”樓羽,离開“九環庄院”后,石鳴峰和侯乙兩人,亦相繼向“碧波神蛟”浦錚告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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