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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弱肉強食


  他之所以有此想法,不是沒有道理的,一來他從未与沈野碰過面及交過手、雖然江湖傳聞他如何了得,他認為是傳聞過甚,是某些有心人在捧他。
  江湖上多少的英雄豪杰,哪個不是被人捧起來的?一個年紀輕輕的初出道小輩,縱使武功高強,也高不過他這位武林名宿,何況熊耳山庄還有一張王牌,血手神魔在坐鎮呢!
  說起來該怪血手神魔,這老凶魔是個輸不起的人,他的魔功被沈野破了,手指也斷了兩根,這輩子算是完了。但礙于面子,回來后卻語焉不詳,未將實際情形說出來,以致使天罡劍判斷錯誤,以為他是折在華陽夫人手下。
  假如老凶魔一回來將實際情形說出來,天罡劍就不會在大做陽春夢了。假如他知道沈野一舉擊潰了劍神及其屬下十八超等高手,他在夢中都會惊跳起來。
  血手神魔自昨天下午返回阮家大院后,就躲在房中沒有露面,在昨夜的晚餐及今早的早點都在房中進食的。他的性格本來是孤僻的,所以眾人皆不以為意。
  東跨院的偏廳中,天罡劍正在大發雷霆,怒气沖沖地叱責他的寶貝儿子。
  “儿子,你太令我失望了,白白虛耗了為父十多年的心血,也辜負了許多父執輩的維護隆情。”天罡劍臉紅脖子粗地怒叫。
  “華陽山庄是值得咱們爭取的最佳對象,如能成功爭取到他們,不但熊耳山庄的聲威達到最高峰,你亦能名列武林風云榜人物。我是叫你去伺机接近司徒玉鳳,以獲取她的好感,一旦水到成渠,就可結為親家。誰知你卻用強硬的手段擄劫她,既然人已捉到手,就應該立即送回阮家大院,怎能像狗一樣就在路旁野地向她施暴,而被九現云龍撞破,丟盡了顏面,并惹來一場災禍。”
  雷霆劍客的气色仍然很差,雙耳傷口未愈,還貼著膏藥,面目益形猙獰;完全消失了昔日英俊瀟洒的形象。
  “爹,這怎能怪我?”他乖戾地抗辯:“小丫頭眼高于頂,一直未將孩儿放在眼中,如果不采取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將生米先煮成熟飯,她怎會乖乖就范!爹不也在打華陽夫人的主意嗎?結果又如何呢?她仍然在江湖上風風光光地做她的女光棍,對爹正眼也不瞧一下,假如爹不改變方式,一輩子也別想將地弄到手!”
  這一對父于,真是天下少有。為了提升熊耳山庄的江湖地位,以及達到雄霸武林的野心,就不擇任何手段。
  天罡劍見儿子居然向他頂撞,并捏住他的痛腳,气得差一口气接不上來。
  “你給我牢牢記住!最近千万勿在外露面、華陽山庄的人雖已离去,但沈野那小子還在滁州,你侵犯了他的未婚妻,小心他剝了你的皮。”天罡劍拍桌提出警告。
  “我并不怕他,其實他并沒什么了不起,只不過身法快而已。下次他如讓我碰到,我要以玄陰腐心掌送他下地獄!”
  這小子先后兩次遇到沈野,均吃了大虧,仍然不知自省,以為沈野只憑著動作快而已,簡直是狂傲自大到了极點。
  第一次在渡口集食堂中,被沈野制住,說是沈野僅憑著身手快,勉強可說得過去。
  第二次在阮家大院密室中,与沈野面對面相距在丈外,自己突感一陣心血翻涌,身体向后飛跌在牆邊,他不以為是沈野搞的鬼,認為是自己一時失神之故。
  一個個性剛愎,自命不凡的人,做錯了事是不容易認錯的。縱使發現錯誤時,他也會以种种理由來歪曲爭辯的。
  雷霆劍客就是這种人。
  酒樓飯館本是打听消息最佳的場所。
  悅賓酒樓更是消息集散之處。
  午時未到。悅賓酒樓的食客就已坐滿了八成。
  沈野与毒狐是酒樓的常客,悅賓酒樓上至老板,下至伙計均認識他們,因此早已為他倆留了一個靠窗的席位,他倆一踏進悅賓酒樓,店伙就殷勤地帶引著上樓人席,接著很快地送上酒食。
  樓上食客大多在談論金陵鏢局護鏢的事。
  “是八方風面會滁州了。”离沈野這一桌只隔了一段八尺通道的座桌上,一位黑臉大漢大聲說:“金陵鏢局這趟鏢真是害人不淺,今天才自中都起鏢。离到達此地尚有五六天呢!這里就開始打打殺殺了,可把冷捕頭忙得昏頭轉向,天天帶著手下捕快在處理無名尸,真是走了亥時運。”
  “唷!你黑虎居然同情起冷捕頭來了,真是异數!你們是天生死對頭,几時發了善心啦!”同桌的那位白面大漢挪揄地說。
  “鬼才會同情他!我只是在感歎。鏢銀連影子都未看到,就開始互相殘殺,那是智者不為。等鏢銀到達此地后,劫鏢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金陵鏢局的鏢師不笑掉了大牙才怪!到那時……”
  “到那時你黑虎就可以撿便宜了!”白臉漢子笑說。
  “算了吧!我黑虎算老几?縱使劫鏢的与保鏢的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去動一下鏢銀,因為這是賑災銀,拿了它會得報應的!”
  听口气,這位黑虎應是黑道人物,但居然有這种高尚的胸怀,真是難得。
  “說實在的,我白狼也是如此想法。這种鏢的确動不得,動了不但會為報應,而報應會來得非常快。”白瞼漢子說。
  “你怎知報應會來得非常快?”
  “你難道沒有听到風聲?据說報應使者已來到滁州了,以他的作風,怎會讓那些劫鏢者得手呢?”
  “這位爺的作為,我黑虎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惜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實為一大憾事!”
  “還是別見到他的好,凡是見過他的人,都沒有活著的,除非你活夠了。”白狼正色說。
  毒狐听了黑虎及白狼的對話,不由向沈野燦然一笑,正想開口說話,卻突見店伙領了兩位客人上樓。
  客人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應該算是熟人。
  那位少女是位美嬌娘,不是別人,正是伏龍堡主的千金藍美媚。那位老的其實不算老,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是位年約四旬左右的儒生,正是藍美媚的父親伏龍居士藍岫峰。
  父女倆一上樓就看見了沈野与毒狐。
  兩人在沈野的座位上站住了,微笑地看著他。
  沈野不能再裝作看不見、于是离座向他們招呼。而父女倆就順勢地拉開凳子坐下。
  沈野為毒狐引見,表面上大家客客气气地,好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但在各人內心中是否如此,只有天知道了。
  “老夫听小女經常提及老弟,果然是雄姿英發,人中之龍,今日一見足慰平生!”伏龍居士首先開口,并且出口成章,真不愧為飽學之士。
  “前輩謬贊了,晚輩混跡江湖六年,到目前仍混不出任何名堂,卻得了個浪子之名,如何當得起人中之龍之稱謂?倒是令千金藍姑娘,是名副其實的巾幗英雌呢!”
  “老弟,老夫生平甚少贊譽人,事實上這滔滔江湖上,值得老夫贊譽的人實在太少了。今日与你初見,的确胜似聞名!”
  “前輩的看重与錯愛。”沈野為伏龍居干斟了一杯酒:“連日前未見前輩俠駕出現,不知前輩在作些什么?”
  “哈哈哈,老弟是明知故問。”伏龍居土的笑聲,使人猜不透是真是假:“恕我開門見山地問老弟一句,你對小女上次所提的問題,是否有所決定了?”
  “前輩,請恕晚輩直言。”沈野正色說:“晚輩雖是個江湖混混,但仍有自己的原則、晚輩絕不會直接下手劫鏢的,但卻會視狀況去黑吃黑,請前輩体諒晚輩的苦衷。”
  “如果老夫同意不直接對鏢銀下手,你愿与老夫合作嗎?”伏龍居土問。
  “既然前輩不直接下手,那咱們合作又有何意義?”
  “當然有,咱們合作去黑吃黑,這豈不是正好符合你的原則?至于如何分賬,這件事小女早就對你說明了,另外附送的禮物,老夫也絕不會食言!”
  “前輩請恕晚輩直言。”沈野的面色微微一沉:“你所提黑吃黑的事,晚輩同意。至于如何分賬,由前輩決定就可以了,我想前輩不會讓晚輩吃虧的,唯對前輩所賜的禮物,晚輩不敢收受,請收回成命。”
  伏龍居于及藍美媚聞言臉色同時一變。
  “你這是什么意思?”伏龍居士語气一變。
  “在下早已說過我是一個江湖浪子。口碑不佳,身邊經常更換不同的情婦,像這位毒狐金姑娘。目前我雖然仍感到新鮮,但過不多久,一定被我甩掉的。令千金是名門淑女,在下不忍也不敢用對付別的女人般對
  付她,所以在下敬謝前輩的美意。”
  “這……”
  “前輩如果不信,金姑娘就在面前,你可以問問他,我說的是否事實”
  “藍前輩,我家爺說的是實話。”毒狐接口說:“我与他沒有任何約定,也沒有任何條件,合則聚,不合則离,雙方都是心甘情愿的,沒有絲毫勉強。老實說,我家爺只是一個好情人,但不是一個好丈夫,在我認識他以前,他曾有過十多位情婦了。如果前輩不以令千金的終身幸福為意,我及爺將會非常歡迎藍姑娘加人咱們;假如前輩考慮到藍姑娘的終身幸福,万望前輩收回成命。”
  伏龍居士呆了半晌,藍美媚的神情非常怪异,令人猜不出這种怪异的神情是何意義。
  “好吧,最后這個問題就暫時不談。”伏龍居士歎口气:“這几天老弟都是住在定南客店吧!有事時老夫會派人与你聯絡的,你們慢用,老夫与小女先告退。”
  他与藍美媚起身离座下樓而去。
  毒狐看著伏龍居士父女下樓后。不由搖頭歎气。
  “這個老甲魚哪像個一堡之主,真是一付龜公嘴臉,虧他說得出口!”毒狐笑罵說。
  “這是梟雄的標准嘴臉,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會不擇手段。”沈野歎息說:“別說是送女儿了,就是叫他送祖宗的尸骨,他也會高高興興地送的。”
  “好啦,千万拜托別提他了,否則這頓午餐就沒胃口吃下去了!”毒狐苦笑說。
  “姑奶奶,我也拜托你以后嘴下留情,不要把我形容得那么糟,居然夸大其辭地說我有過十多個情婦!”
  “這是報應呀,誰教爺逢人就說我是爺的情婦?假如日后我找不到老公,爺是否要我?”毒狐半真半假地說。
  “姑奶奶,你別找麻煩了,我保證你一定嫁得出去就是。”咱們快點用餐吧,還有事等著咱們去辦呢!”沈野避重就輕地說。
  沈野与毒狐兩人并肩漫步地出了東城門,沿著一條小徑行去,真像一對踏雪尋梅的情侶。
  “你發現几個人跟蹤?”
  “三個。”毒狐輕聲的說:“其中一個已繞道超步,可能去通風報訊,咱們可能找對了地方。”
  “很有可能。”沈野靠近毒狐低聲說:“記住,不管發生任何狀況,你都要听我的話行動,叫你走時,你應立刻离開,千万不可猶豫!”
  毒狐點頭表示知道。
  兩人邊談邊接近那片梅林。
  此際梅花已盛開,正是梅雪爭春之際幽香扑鼻,中人欲醉。
  突然路右的梅林中。枝葉搖搖,先后踱出了六個人,五女一男。男的是不老書生童無忌,女的都是生面孔,但卻是美得令人目眩的女郎。
  沈野泰然走近,微笑著說:“童前輩在此阻道,是再向在下提出警告呢?抑或是討回公道?”
  五名女郎,其中一年紀較大,像二十七八歲的少婦,她笑盈盈地踏前一步,顯然是為首者。不老書生面無表情地与其他四位女郎婦在那位美少婦身
  后,并未答話。
  為首的女郎長得明艷照人,肌膚白嫩細柔,她那成熟女人的風華,似乎比毒派還稍胜一籌。
  “我為本盟的童副盟主那天在悅賓樓失禮,以及中條六劍冒犯的舉動,向閣下道歉”她一團和气,美麗的瞼蛋綻起了矜持的微笑,很真誠地說。
  “不敢當,請問姑娘是……”
  “很抱歉,我忘了介紹自己。我姓吳,叫吳瑛,是天香盟的盟主。”
  “原來是吳盟主當面,在下失禮了。”沈國客气地欠身致意。
  “据傳聞昨日与風神會客卿傅天華等十几位超等高手發生沖突,你能否將詳情見告?”
  “其實沒什么好說的,我与風神會本無深怨舊恨,只是欲禮娉我人會未果,就像冤魂纏身似的找我。
  昨日我赴宴途中向我襲擊,幸而在下机警,逃出他們的合圍。他們有几個人可能受了些傷。”
  “看來事情是真的了!”
  “外界如何傳說,在下并無所知,劍神為名震天下的前輩名宿,在下胜不了他們并不感到丟人。”
  “丟人?你太客气了,劍神橫行江湖三十余載,尚未听過曾聯手合擊過,你能安然突圍,足可名列宇內風云人物啦!”
  “我這輩子連做夢都沒想過要名列風云人物,我最大的心愿是作我的三流混混,与人無爭,自由自在。
  “金陵鏢局那趟鏢,你有興趣嗎?”吳盟主談上正題。
  “興趣當然是有的,但……”
  “閣下,你的實力太弱了。你想要和具有實力的人聯手嗎?”
  “這個嘛……”
  “我以天香盟主的身份,虔誠的歡迎你參加我們。”
  沈野心理上早有准備,所以絲毫不感到惊訝。
  毒狐听得面色一變,秀眉一挑,踏步一走。
  “吳盟主,你未免想得太美了。”毒狐冷笑:“憑你們一再向我家爺強橫霸道地示威,我爺會投靠你們嗎?俗云:防人之心不可無,一旦鏢銀得手之后,你們人多勢眾,會分給我爺多少?恐怕不但拿不到銀子,連命都給送去了。
  何況貴盟是所有劫鏢的組合中,實力最差,比不上伏龍堡,更比不上風神會。如果咱們要找人合作,當然會找最強的組合,怎么也輪不到你。”
  “合作的人如果多了,利潤便會相對地減少,因此,在下必須考慮考慮,反正鏢銀尚有四天的時間才能到達此地。”沈野滿嘴生意人的口吻。
  “本盟主自有很公平的的辦法,絕對不讓你們吃虧。”天香盟主誠懇地說。
  “什么樣的辦法?”沈野問。
  “我提出几种辦法,由你們選擇。”天香盟主胸有成竹地說:“第一,你我平等地位,僅合作關系,事成之后五五均分。第二。聘你為本盟副盟主,享有与盟主同等的特權,事成之后你六我四。第三,你我共同掌盟,不分大小,鏢銀得手之后,全權由你統一運用,但在名義上你我必須結為夫婦。”
  條件优厚得令人難以置信,按理,在這种优厚的條件之下,任何人都不會拒絕的。
  “姑娘提這种條件,优厚得令人怕怕,你們豈非無利可圖?”
  “本盟并非全是為利而來的。”天香盟主說。
  “那又何必冒險劫鏢?”
  “當然有原因的。”
  “在下愿聞其詳,不知可否見告?”
  “其實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香盟主目蘊怒火:“金陵鏢局前副總鏢頭陰陽劍何清水年前在怀遠殺了舍弟,所以我要劫他們的鏢,逼金陵鏢局關門。”
  “哦!原來如此。”
  “所以我會提出如此优厚的條件,閣下之意如何?”
  “在下必須多加考慮,恕難這時答覆。”沈野支吾以對。
  “必須立即決定,我已將劫鏢意圖說与你听了,本盟主必須獲得明确的答覆。”天香盟主態度轉變了,辭色間流露出明顯的威脅性。
  “非常抱歉,吳盟主你這是強人所難。”沈野的口气相當客气,但態度卻非常堅決。
  “你必須有所決定。”天香盟主的盟主的語气更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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