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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獨門絕活


  這世間是弱肉強食的天下。
  江湖人是先天的悲劇性人物,不管你是誰,只要踏入江湖一步,一生一世都得在名利場中打滾,絕大多數的人都跳不出酒色財气四堵牆,都得受七情六欲的支配。
  出家人亦擺脫不了七情六欲,想成仙成佛就是欲的一种,四太皆空談何容易!
  府城西北的下關,它的城外有座翠竹寺,是南京五大名寺之翠竹寺的僧人約有六、八十名,大多是中年以上的人。
  這些和尚的身上大多帶有酒肉味。
  住持無塵大師,白白胖胖,滿臉油光水亮,身上不但有酒肉味而且更有銅臭昧,天生的一雙勢利眼。
  但當地的仕紳們居然稱他為有道高僧,這得歸功于都指揮使陸大人的知遇之恩。
  都指揮使的夫人据說信佛极為虔誠,在官邸建有一間佛堂,長年禮佛足不出戶。
  無元塵大師十天半月就往都指揮使官邸跑,為夫人講佛法。
  無塵大師或許是真的讀了几卷真經,所以說起佛法來天花亂墜,蓋得別人一楞一楞的。
  都指揮使夫婦稱無塵大和尚為有道高僧,當地仕紳門哪能不跟著起哄,簡直把大和尚捧上了天,几乎把他看成活佛在下關,誰敢過問翠竹寺的事?尤其不敢過問無塵大和尚的事。
  其實出家人的俗務本來就不多,誰會閒得無聊去過問?
  住持是一寺之長,有自己的靜室禪房,禪房位于經樓的一隅,是全寺最清靜的地方。
  全寺最少人走動的地方就是經樓,和尚們几乎天天為人做法事,賺香油錢要緊,那有工夫去讀經?
  何況那些佛經的字音字義,既澀口又艱深,能念而又能懂的和尚,真找不出几個。
  也許無塵大和尚能念得正确又能懂,因為他不時到經樓走動,至于他是否去讀經,外人就無從知悉。
  一艘內河航行的小型客船靠上了岸,旅客在紛攘中涌上碼頭。
  沈野穿了一身青長衫,提了一只小包裹跳上了碼頭,疾趨下關城外的渡口集。
  渡口集是下關城外自然形成的小市集,通常不在下關辦事的旅客,宁可在渡口集的客棧落店,也不愿進城投宿,因為在外比較不受拘束,有事進城也方便。
  沈野在集內的臨河客棧投突,洗漱畢換了一襲洁淨的青長衫,先在市街走了一回圈察看情勢,隨即折向翠竹寺。
  翠竹寺就在渡口集的東南角,寺對面是市街,寺本身占地很廣,大雄寶殿是附近最雄偉、最引人的建筑,因此寺前形成一條市街,不像是佛門淨地。
  沈野先在寺四周走了一回,憑他走了多年江湖的經驗与見識,形勢便一目了然,這就是江湖人所謂的踩盤,准備工作事先必須做得完善,辦起事來就會得心應手。
  他回到寺前的小市街,買了一些香燭,隨著其他信徒進寺,裝模作樣地參拜三寶一番。并隨眾香客跟著知客僧在各處瀏覽。
  這才施施然返回客棧。
  傍晚時分,落店的旅客漸多,店中十分忙碌。他所住的三進院客房,掌燈時分便已客滿。
  三進院不規則地建了十余間上房,不像前面大院那么嘈雜。
  旅客大都攜有內眷,照料的店伙有一大半是婦人。
  在他的隔鄰有座小食廳,供上房的旅客進膳。
  食廳的格局是三段式的,每段設六桌,東首六桌沒有食客,他占了近靠窗的一桌。
  一位大嫂送來了兩壺酒,四式下酒菜便自行离去,替其他旅客張羅。
  喝了一兩杯酒,一位店婦領了一位美艷女郎及一位年約十三四歲的嬌美小姑娘,兩均穿鵝黃色衣裙,小姑娘的小腰肢間佩了一把裝飾華麗寶光四射的短劍,兩女在他的鄰座就座。
  香風滿卒,燈火生輝。
  他暗中喝了一聲采,好一對明艷照人的嬌娃。
  在感覺中,知道兩位穿鵝黃衣裙的女郎在看他,但他卻一真低頭吃喝,裝作不知。
  香風又起,又先后進來了五位少女,但好象不是同伴。
  沈野一怔,好家伙!似乎天下間的絕色美女,今晚在渡口集的平凡客店內聚會啦!
  先頭三位少女在他的左側一桌落坐,但只有一位年約二十歲左右,穿紫色勁裝的佩劍少女就座,其他兩位稍年長的綠衣姑娘則在兩旁侍立。
  兩位綠衣少女也穿勁裝,并佩了劍,帶了百寶囊,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兩位侍女。
  跟在后面進來的兩位,也是一主一婢。在穿著打扮上一看就知。
  主人穿綠色衣裙,小腰肢也佩了劍。穿衫裙雖然沒有穿有勁裝富有英气,但卻顯得更具吸引人的風華。
  這位少女的面貌与紫衣少女同樣出色,但眼神沒有紫衣少女銳利,櫻桃小口也流露出笑意,一看就知是性情相當隨和,大約亦在二十歲左右。
  果然不惜,主婢倆是同桌進食的,年紀相著的待女在下首入座,不像主婢,倒有點像姐妹。
  紫衣少女進來時,曾以銳利的目光瞥了他一踉,就不再理會。也許他的打扮像個平凡的士子,引不起武林女英雄的注視但她卻在進食時,不時留意翠色衣裙少女的舉動,眼神很复雜,可看出明顯的敵意。
  同性相斥,才貌超絕的女性,表現得最為明顯,對与自己才貌匹敵的同性,心中必定不自在。
  沈野是局外人,他知道,假使他有任何引人注意的舉動就可能引起麻煩,因此他乖乖地進食,目光盡可能留在酒菜上假如他多看對方一眼,很可能引起另一方的爐意,驕傲的姑娘們,發起脾气來是极會找理由的。
  互不相識,相安無事。
  一陣腳步晌,進來了兩位英俊的年輕勁裝青年。
  平衡的局面,立即打破。
  “哦!真巧,又碰上啦!”領先那位劍眉高挑,虎目精光暴射白色勁裝佩劍年輕人,向紫衣少女含笑打招呼:“司徒姑娘想不到也來到下關?幸會幸會。”
  另一位穿藍勁裝的英俊年輕人,目光卻落在鄰桌翠衣少女身上,眼中涌起喜悅的光彩,目不轉睛的看呆了!似乎早已忽略同伴的存在,不理會同伴向紫衣姑娘打招呼。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穿紫衣的司徒姑娘冷冷地回報對方熱情的招呼:“下關又不是你林家的后院,不許外人進入。”
  “唷!司徒姑娘的火气好大,生誰的气啦?我林景祥可沒招惹你生气吧?”白衣年輕人不介意,依然笑吟吟地說:“在下的熊耳山庄在河南熊耳山,与南京下關相距數千里,就算家父有翻天覆地之能,也不可能把下關移作后院呀!何況熊耳山庄僅是名列天下五大庄之第三庄,比不上令尊的華陽山庄名列第二庄呢!”
  話中有刺,這位年輕人林景祥原來是驕傲自負的人,雖然在驕傲的絕色少女面前,仍然不肯低聲下气。
  沈野心中大感意外,同時心中亦大喜,想不到自己欲找的對象,居然會在此無意相遇。
  華陽山庄名列天下五大庄的第二庄,自庄主子母劍司徒嵩去世后,就由其遺孀華陽夫人接掌庄務,由于經營有方,實力比其夫在世時強大得多,似隱隱有直追第一庄太湖山庄之勢。這位紫衣少女就是華陽夫人的掌珠司徒玉凰,一代女強人的千金,難怪气勢不凡。
  熊耳山庄名列天下五大庄第三庄,庄主天罡劍林昭廷為天下五大劍客之一,据說他的武功已超過第二庄的前庄主司徒嵩,甚至直追第一庄庄主昊天神劍謝世超。
  但因他剛愎自用,行事乖張,德行不及才能,所以排名第三,這是他始終耿耿于怀的。
  他知道自己己無法突破既成的事實,所以极力培植他這位綽號雷霆劍客的獨子林景祥,希望他能重振熊耳山庄的聲威,使山庄成為天下第一庄。
  据說這位雷霆劍客除了承襲家傳絕學外;并另有很高明的師承,因此他的真才實學可稱超塵撥俗,在年輕的一輩來說,可稱頂尖人物。
  為了發展實力,他在江湖上積极造勢,憑著一身超絕的武功,威脅各地豪強投向熊耳山庄。本著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的原則。對凡不愿投效熊耳山庄的豪強,就以雷霆手段予以鏟除立威。
  江湖上前曾傳言,他与某秘密組織有勾結,因此江湖朋友見了他,都敬鬼神而遠之,好名好利好色是這位熊耳山庄少庄主的嗜好与特色。
  兩個門第高高在上的男女,在這小客店中碰頭,什么事都可能會發生。
  有沈野加入,沒事也會有事。
  他的眉梢眼角党,出現了肉食獸類覓食時的特有光芒。
  司徒玉凰對雷霆劍客本來就沒有多少好感,她對一個好色的男人不感興趣,她是一個眼高于頂,具有獨占性的女人,受不了好色男人拈花惹草的坏德行,因此雷霆劍客雖然風流倜儻才華絕世,仍然難獲她的好感。
  雷霆劍客這一串帶剌的話,引發了她的怒火,兩個眼高于頂的人碰在一起,勢必發生無可避免的沖突。
  “華陽山庄名列天下五大山庄的第二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成就。”司徒玉凰也用帶剌的活回敬:“自從家父過世之后,華陽山庄等于是沒落了,就差一點沒有除名了。
  倒是貴山庄雄心勃勃,在下遨游江湖涸,帶了一大堆牛鬼蛇神耀武揚威,威脅利誘各地豪霸為貴庄效力,鏟除不肯順從的勢力,事實上貴山庄的聲威已比華陽山庄強出一百倍,業已登上了天下第一庄的寶座。
  所以熊耳山庄的少庄主,就一而再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神气极了,有如……”
  “有如公雞向母雞炫耀自己的威武架勢及彩色的疏毛,”鄰座的沈野突然冒出兩句有刺的話。
  傳出兩聲忍俊不住的嬌笑,是那位翠色衣裙及鵝黃色衣裙少女所發,兩人都用纖手掩住櫻桃小嘴,充滿靈气的明眸笑意盎然。
  在兩個針鋒相對的強者之間挑動是非,是十分容易的,只要向某一方瞪上一眼,就可以引發狂風巨浪。
  沈野不僅是瞪上一眼,而且還投下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彈。
  翠色衣裙及鵝黃衣裙少女這一笑,就是引爆炸彈的引信,導火索。
  雷霆劍客失去了耐性与風度,虎目冷電四射,殺机熾盛。
  藍衣勁裝同伴本來將注意力完全放在翠色衣裙少女身上。
  這時卻神魂入窮,轉首向沈野注視。
  “林兄,大人不記小人過。”藍衣同伴急急地說:“犯不著与這种不知死括的小輩計較。”
  “莫兄,你知道這小王八蛋說話有多難听?有多可惡嗎?”雷霆劍客殺气騰騰地向沈野走去:“我要他后悔八輩子!”
  沈野的話也惹火了司徒玉凰。
  華陽山庄的女少庄主芳名叫玉凰,被他形容成母雞,比凰不知低了多少級,簡直是侮辱人嘛。她怎會不惱火?
  “你怎么胡說人道?登徒子”司徒玉凰沖沈野冒火罵道:“不會說話就閉上嘴,沒人認為你是啞巴,真是少見識,沒水准。”
  沈野是有心人,他准備將火點旺些。
  “很抱歉,司徙姑娘,在下确是不會說話。”他站起笑吟吟抱拳陪禮:“只要你指在下是登徒子,在下可不敢當,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登徒子的,必須要具有條件才行,在下……”
  霄霆劍客已到了他身邊,左手五指突然粗脹一倍,彎曲如鉤,抓向他左肩井,指爪未到,如山的潛勁已先行及体他陡然一惊,無名火發。
  “你這混蛋好陰險,一出于就是惡毒的爪功”倉猝間,他左臂上抬,硬接一爪。右手拿起一碟菜,飛砸雷霆劍客面部。
  劈啪聲中,兩人同時斜斜后退。他感到左臂一陣酸麻直撼全身。、“哎喲!雷霆劍客臉上菜汁四溢,眼睛几乎睜不開。
  在暴亂中,穿藍色勁裝的莫兄,悄然出現在沈野身后,迎著急退而來的沈野背部,一爪抓出。
  “小心背后1”穿鵝黃衣裙少女惊叫。
  側方亦同時伸來一雙纖手,扣向莫兄的脈句,抓熱半途而廢。
  同一瞬,沈野上身向前一扑,雙腳凶猛地后踹。
  慘叫聲起,一踹的。
  莫兄的右膝骨几乎被踩碎,砰然一聲大震,身于跌出,背部撞在牆壁上。
  左手扣向莫兄脈門的司徒玉凰,驟不及防,左胯被沈野的右靴擦過,要不是及時扭身閃避,必定被踹中,哧了她一跳。
  一場暴亂發生得快,結束也快。
  對面,雷霆劍客臉上的菜汁已被他用衣袖拭掉了,他目射凶光,滿面殺气,手搭上了劍把。
  沈野剛躍起身形,就看到司徒玉凰柳眉倒堅,杏目圓瞪的模樣,心中不由一緊。
  “啐!我幫你攔阻這個姓莫的偷襲鼠輩。”她气勢洶洶:“你是這樣謝我的?”
  “對不起,對不起!”他語意誠懇地道歉,他在倉促中用左臂硬接雷霆劍客蓄力進襲的爪功,已發現對方具有某种可怕的邪功:“在下以為……”
  “以為我也是偷襲的鼠輩?”
  “事出突然狀況不明,才有此誤會。司徒姑娘,在下己道過歉了”
  “假如我不接受你的解釋呢?”她似笑非笑地問。
  他無可奈何地一笑:“就算我欠姑娘一份人情債好了,有机會我一定還給你!”
  說完,他舉步欲走。
  一聲鳴,雷霆劍客拔劍出鞘,迎面一攔,劍气森森襲人·”我們的事未了,你想走?”雷霆劍客咬牙切齒:“小輩,撤兵刃。”
  “老天爺!你曉得你在做什么嗎?”他用難以置信的語气說:“這里是客店,你要在公共場所逞威風”
  “哼!你……”
  “縱使你不珍惜你自己的身份,也該為你們熊耳山庄的名譽著想!快拿開你這把連鵝都殺不死的廢鐵。”
  所有的食客,全都惊惶地向這一面注目,几個男女店伙,躲在一旁發抖。
  “林少庄主,本姑娘也認為你确實太過份了。”翠色衣裙少女正色在旁接口:“這里的人都是這間客店的旅客,在這里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傳出去并不見得光彩,恐怕會影響少庄主的聲譽呢。”
  “你要管在下的閒事嗎?”雷霆劍客不悅地問。
  “我是目擊的人,有權說几句公道話。”
  “哼!你似乎很有自信。”
  “理字當頭,該說就說,与自信無關。”
  “姑娘貴姓?”
  “姓藍。”
  旁立的侍女哼了一聲接口道:“家住山西呂粱山。”
  雷霆劍客一惊,臉色一變。
  “原來天下第一堡呂梁山伏龍堡的藍姑娘,難怪敢管在下的閒事。”雷霆劍客悻悻地說:“有机會的話,在下必定向姑娘領教藍家的劍道絕學。”
  山西呂粱山伏龍堡在天下武林中的地位,是与五大庄相等,但堡主伏龍居士藍田峰的武功造詣,卻可比擬第一庄的庄主昊天神劍,甚至可能高出一籌。
  五庄一堡,除太湖山庄与七星山庄是儿女親家,不會發生磨擦外;其余的庄与庄或堡与庄之間,平時就互相排斥,勾心斗角,面和心不和。
  雷霆劍客自然對一堡的藍姑娘有成見。
  “本姑娘初次出門游歷天下,不想与任何人結怨,更不希望与任何人爭強斗胜,但出了事決不怕事,理字當頭不會退縮。”藍姑娘這番話是含笑說的。語气卻相當強硬。
  沈野大感惊訝,看藍姑娘笑容純真,性情隨和,原來外表看人是靠不住的;這位藍姑娘內心卻是堅強無畏,有強烈的自尊,与隨和的外表截然不同,柔中蘊剛,頗不簡單,是屬于胸有城府一類人物。
  他也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天孤丹士將他的內心,鍛煉成堅毅甚至狂野的典型,六年的江湖打滾,卻使他的外表變成玩世不恭的型態。
  在气質上他与伏龍堡的藍姑娘同一類型,因此,他憑空生出意气相投的感覺。
  “好,在下記住你的話。”雷霆劍客打退堂鼓。
  他在剛才交手中已發現沈野是勁敵,再与藍姑娘為敵豈下太傻?加上司徒玉凰也表示出敵意,今晚再逞強決難討好,所以見机下台,說完收劍入鞘。
  “我也記住閣下的威脅。”藍姑娘含笑說,清澈的鳳目中冷電一閃即沒。
  雷霆劍客卻將沈野恨得要死,要他白白放過,万分不甘心。
  他收劍人悄后,左手自然乘勢抬起,一縷淡淡的灰影射向對面僅隔一丈不到的沈野。
  距离近速度快,縱使是在大白天,也不易看清楚,何況是傍晚時刻。
  沈野的身影突然一晃,便在面前失蹤,卻出現在他的左側。
  噗一聲響,沈野右肘反撞在他的小腹上。
  “嗯……”雷霆劍客抱腹急退。
  “啪!”耳光聲震晌。
  “哎……”雷霆劍客惊叫,仰面摔倒。
  脖了突然被一雙腳踏住,快要喘不過气來。
  沈野將左手一伸,紅潤的掌心中有一枚暗灰色的怪扁針。
  用兩指拈起扁針在雷霆劍客的紅腫左頰上磨來磨去,陰笑道:“白骨腐心針,三十年前人神共怒的混世惡魔血手神魔的獨門暗器,江湖上盛傳你另有師承,原來是拜在這個狗都不如的老凶魔門下,真替你們熊耳山庄增光!閣下,你兩次向我偷襲,你怎么說?”
  “饒……燒我……”由于脖了被踩住,聲音走了樣。
  “你不聲不響地偷偷射了我一枚毒針,我為何要饒你?我要砍掉你那雙發射暗器的左手,你反對嗎?”
  “不要,不要砍我的手,那樣會死掉的!”他急聲地高叫,并將左手藏在身下。
  “那就扭掉鼻子好啦,鼻子掉了不會死的。”沈野伸手指要扭他鼻子。
  “不要扭我鼻子,你饒了我吧!我給你磕頭陪罪!”他拼命搖頭躲避伸向鼻子的手指。
  “磕頭陪罪也不饒你。而且我又不是你的祖宗,你向我磕什么頭?”比田邪笑祖。
  “那我就叫你祖宗!”他聲嘶力竭地叫道。
  食廳內又傳出好几聲忍俊不住的笑聲。
  “叫祖宗也不行……”
  突然他側轉上身,抬左手五指微屈成爪,指掌突然變成爛銀色,虛空比擬著靠在牆邊的莫兄,嘴角噙著一絲令人心寒的冷笑。
  与此同時,亦響起一聲嬌叱:“姓莫的,你的右手敢動一動,本姑娘就讓你嘗嘗彩虹針的滋味,快松開右掌!”
  那位穿鵝黃衣裙的少女美目瞪著莫兄,右掌微抬,指縫中有七彩亮光閃了閃。
  他并非被彩虹針所鎮,而是對沈野那一式虛空遙抓感到惊怖,雖然相距丈外,但那無形的勁道已及体生寒,怎敢亂動。
  沈野見狀收回掌勢,手掌的爛銀色也漸漸褪去。
  那位穿鵝黃衣裙的美艷女郎,裊裊娜娜地向沈野走近,一雙水汪汪的媚目動人心魄,好艷、好媚。
  她的美是迫人的,吸引人的,令人無法抗拒的,与那些羞人答答逗人喜愛的美,完全不同。
  連司徒玉凰与藍姑娘都有自歎不如之感。
  他俏立在沈野面前,真有如仙姬臨凡,水汪汪的媚目,透露出綿綿情意。万种風情。
  她用悅耳的嬌媚嗓音說:“公子可否看在賤妾的薄面放過這位少庄主?這种沒有骨气的人、實在不值公子出手,以免污了公子雙手。”
  他沒來由的心中一蕩,赶緊收懾住心情微笑道:“在下本就沒存心玩真的,只不過哧哧他而已,芳駕既出面說情,在下自當遵辦!”他收回踩在雷霆劍客脖子上的左腳。同時將那枚接來的白骨腐心針丟在雷霆劍客身上“謝謝公子賞臉!”她媚笑低語,風情万种。
  沈野的心情巳然平靜,無畏地向姑娘平視。
  這位麗人既像少女又像少婦,她的臉蛋及身段笑得令人想入非非,流露在外的風韻,极為誘人,是個天生尤物型的女人。
  藍色勁裝的莫兄過來扶起雷霆劍客。
  他左臉紅腫,右臉蒼白,不住地抱腹呻吟,英俊不群的形象消失無蹤,活脫像條病狗。
  他目蘊怒火,咬牙切齒地問道:“閣下貴姓大名?”
  沈野冷冷一笑:“你不會自己去打听嗎?你是否要找回場面?”
  “閣下今日之賜,在下沒齒難忘!日后一定回報。”他怨毒地說。
  “非常歡迎你帶著那些孤朋狗党來找我,在下這段時間都在南京地區活動,你隨時都可找到。
  不過話先說在前面,我希望你能男子漢般光明正大地來找我,不要在背后玩弄陰謀詭計;否則你將會后悔入輩子。”他冷冷地道:“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我不想見到你們這副嘴臉,以免影響食欲。”
  兩人狠狠地瞪他一眼,狼狽而走。
  中段的通道口,站著兩位面色猙獰的青袍人,一直在冷眼旁觀。
  此時左面那位青袍人不由搖頭歎道:“想不到平日心高气傲,被認為是這一代年輕人中頂尖風云人物的雷霆劍客,居然是卑劣的小人,沒骨气的賤种,完蛋了,這小子真替熊耳山庄爭光不少!”
  食堂門口出現酒狂師徒身影。
  “他本來就是這种賤种!”老酒鬼冷笑接口道:“為了活命,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來,叫別人祖宗算得了什么?就算要他去挖他老爹老娘的墳,他也會毫不遲疑找把鋤頭,高高興興去挖!”
  沈野聞聲回頭,一見是酒狂師徒,立即雙目一瞪:“你們怎會跑來這里?”
  “是公子爺的兩位侍女不放心,硬逼著我來的,我敢不來嗎?”酒狂拉下一副苦瓜股,可怜兮兮地說。
  “真是胡鬧,大小事不分,你是長輩,田不能管管她們?”沈野生气道。
  “公子爺,你又不是不曉得她們又凶悍又難纏。”酒狂仍苦著瞼說:“老天爺,我敢管她們?她們不找我的麻煩就阿彌陀佛了!”
  “真是要命。”沈野只好罷休:“你們還沒用膳吧!那就在此叫些酒菜進食,我先回房去等你們,有些事情要商量。”
  說完就步向食堂門口,卻著見那穿鵝黃衣裙的少女,正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向他直瞟,于是笑道:“謝謝你示警及援手,再見。
  小女孩。”
  “鬼才是小女孩。”少女气得直頓足。
  鵝黃衣裙麗人向酒狂招:“楚老爺子,還記得賤妾否?”
  酒狂醉眼一睜:“老酒鬼再怎么健忘,也不會忘了瑤台仙姬符黛玲呀!你這位仙姬怎會降凡到這個小地方來?”
  “我是帶著小侄女隨處走走。”瑤台仙姬信口說。
  “令兄諒必也到了南京,好久沒听到他的訊息了。”
  “家兄目前停留在鄭州處理一些私務,近日內可能會南下。”
  瑤台仙姬答道,并轉變了話題:“楚老与剛才那位年輕人好像很熟,你們是什么關系?”
  “我是在一個月前与他在府城認識的,大家都是朋友,沒有什么特殊關系。”
  “但你對他好像有一點恐懼呢?”
  “何止恐懼?簡直是心膽俱寒呢。”酒狂說:“他像個鬼,鬼是無法捉摸的。”
  “怎么說?”
  “老酒鬼也說不上來,在南京許多牛鬼蛇神計算他,包括風神會那些血腥殺手在內,一個個都被他整得灰頭土瞼。怎么?你這位仙姬難道也想打他的主意?千万不要!”
  “這么說剛才那位就是沈野沈公子了!”瑤台仙姬惊喜地說:“据說他在朝陽坪擊斃了風神會的五護法追魂鉤及翻天印,連玄功絕世的宇內三仙也栽在他手中,難道他真的會妖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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