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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恨天魔君


  聲音漸大,小刀儿赶忙逃回原地。
  光線透進洞內,雖是夜晚,仍覺得十分顯眼。
  嘩然巨響,樟樹已倒,緊接著是一連串石塊落地撞擊聲。
  小刀儿心知必會引來他人,不等石塊落定,已沖向洞口,敏捷地扭閃,也使他減去不少被砸的机會。
  一出口,赶忙往北方掠去,因為南方是柳府,西方是絕澗,東方是地道出口。
  北方就是山頂,爬過頂端,就可以避開敵人追逐。
  然而——
  小刀儿掠向山頂處,已停了下來。
  在他前面不遠,立著一位青袍中年書生,望著天空,像是在欣賞一片漆黑。連星星都懶得出來的天空。
  小刀儿苦笑,知道已被人攔住了,也靜靜地走向那人旁邊較少樹木的小徑。
  人一靜下來,方感到背后那道傷口火辣辣地直往嫩肉鑽。
  那人轉身,赫然是柳西一絕,柳西風。
  他淡然道:“你是公孫小刀?”
  小刀儿停下來,他知道走不掉了,從容一笑:“我是。”
  柳西風仍負手而立,雙自己射出寒光,直逼小刀儿,喪子之痛,記憶猶深。
  “你逃出那條地道?”
  小刀儿輕笑:“我人在此。”
  “用挖的?”
  “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柳西風又凝視他良久,眼神變幻不定。
  “你還認得我?”
  小刀儿點頭,嘴中舌頭不自禁地縮了縮,他沒忘記當時柳西湖刺的三個疤痕。
  “柳西風!”他道:“你還解過我的危。”
  柳西風淡然一笑,“你卻仍殺了我儿子。”
  “我不能不殺他。”
  “為什么??”
  “他淫。”
  柳西風目光在收縮:“你有證据。”
  “他擄走了我朋友,綠君儿。”小刀儿,突然想起君儿不知如何了,問:“那她可能在你府中。”
  “本府沒這個女人。”
  “你能保證?”
  柳西風突然冷笑不已:“從來沒人敢對我如此講話。”
  “那是你的朋友,屬下!”
  “你是敵人?”
  “我不否認。”
  柳西風恢复先前冷靜,注視小刀儿一陣,有點感傷道:“我曾經救過你。”
  “那不算救,而是解危,因為事后你還可以再殺了我。”
  “那不算恩?”
  “算!”小刀儿道:“卻抵不過你儿子的過。”
  “你已殺了我儿子。”
  “你在討恩?”小刀儿也不推卻:“我找机會還你就是。”
  柳西風臉上有了一絲笑意:“若你愿意,可以跟著我。”
  “跟你?”小刀儿惊愕:“那你儿子的仇……”
  “一了百了,我不愿多花心思。”
  小刀儿感到好笑,也覺得柳西風夠狠。
  “我不知那點被你看中?”
  柳西風道:“你有很好的武功。”
  小刀儿想起蘇喬也曾利用自已武功去找人報仇,對此當人家劊子手,實感厭惡。
  “你找別人吧!我不想為你殺人。”
  “我沒有要你殺人。”
  小刀儿冷冷一笑:“除了殺人,我想不出能帶給你什么好處。”
  “交朋友,并不一定有好處。”
  “可是我還是不愿拆散你和你儿子的感情。”
  “西竹不敢違抗我的命令。”
  小刀儿不想多扯,道:“還是那句話,你另請高明,我高攀不上。”
  柳西風雙目凌厲光芒又現,像要截穿人家心窩。他冷森道:“你是第一個敢拒絕我的人。”
  “以后就會有更多人了。”
  柳西風冷笑:“以后就沒有半個人。”
  小刀儿巳開始戒備:“你要殺了我?”
  “為子報仇。”柳西風大喝。
  話未完,人已閃動,像幻想般,一躍地就抵小刀身前,右掌已劈出,快得令人難以想像。
  還好,小刀儿已有戒備,否則面對這位天下第一高手,非得束手無策。
  情急之下,他已橫掌于胸,對准來襲厲掌,封了過去。以硬碰硬。
  兩掌一触,暴出急響,小刀儿已往后倒撞,連摔三個筋斗,方穩住身軀,口已挂血。
  柳西風倒掠后方,扭化成弧,看不出任何受傷,腳方點地,又已騰空追擊。全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動則已,一動就占盡先机。
  “別過來!”
  小刀儿右手一翻,多出一把閃閃生光的小刀,已橫在胸前。
  柳西風突然地煞住攻勢,硬墜往地面,兩眼不离小刀儿眼神。
  兩人對上了,沒有動作,只有冷森艱苦互相瞅瞪。
  柳西風感到他寒芒森森,似乎能像那把飛刀一般,射穿任何東西,他沒把握躲過這把飛刀,卻又不甘放棄制敵机會,十分矛盾。
  小刀儿也覺得柳西風功力果然非凡,除了飛刀外,其他方法可能不管用,不敢有所疏忽,如虎豹般盯著獵物。
  “你的飛刀從不失手?”柳西風已輕聲開口,只有嘴皮動,其他依然僵硬如初。
  小刀冷森:“試了就知道。”
  “你想殺我?”
  “若你再逼近的話!”
  柳西風冷笑,突然快逾電光石火地扑向小刀儿。
  寒光閃過,直如劈開時空的利刃。
  柳西風大駭,赶忙退回原地,右手食中指挾著一節飛刀,肩井穴己流出血跡。
  若非此次他有意試探小刀儿,是否會發射飛刀,而作了准備,此舉就有可能兩敗懼傷。
  小刀儿冷笑:“下次不會那么僥幸了。”
  柳西風挾出飛刀,仔細觀察,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刀子,竟能傷了自己?不禁覺得小刀儿實在是個可怕的對手。
  他道:“你的飛刀終會用盡!”
  小刀儿冷笑:“到時我會留最后一把給你。”
  柳西風臉頰微微抽動,也不再有所行動,干脆負起雙手。
  “大軍馬上就到,我勸你還是乖乖柬手,也許我會放了你。”
  小刀儿但聞搜索腳步聲已逼得很近,內心苦笑不已,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果然,不到三分鐘,柳西竹已領著不少人手搜尋至此地,他見是小刀儿,簡直不敢相信。
  “你……沒死?”
  不給小刀儿回話,柳西風已揮手:“上!”
  十三名劍手已沖上去。
  數次的對陣,小刀儿已知道柳西十三劍威力非凡,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柳西風,能逃走已算不錯了。
  當下佯攻十三劍,但只一接触,他已掠過劍手,往西邊方向逃竄。
  “射!”柳西風大喝。
  一排至少有五十支強弩已射向空中的小刀儿,若被射中,至少會戮出一百個窟窿。
  小刀儿就是有能耐,讓人意想不到地再拔高三丈,避開強弩,抓向左側一棵大松樹。
  “射!”
  又是一篷強弩。
  小刀儿折枝為劍,使出惊月斬,全身回旋不絕,掃去不少強弩,但仍掃不了全部,左腿与左肩己被強弩刷出血溝。
  他再騰空,從十數丈高的松樹再騰高二十余丈,簡直像只高飛的老鷹掠開了群眾,也躲開了強弩的最高限度,直掠西邊。
  柳西風皺皺眉頭,實難相信小刀儿身手如此矯捷,能連躲數次強弩追射,如今他在空中,必會落地,現在最要緊是占領落腳處。
  “快追,往西!”
  一聲令下,群眾如蟻往西邊追去。
  小刀儿盤算自己該落腳何處,方不至于受強弩攻擊,最后他選定了柳西風。
  “挨掌總比挨箭來得好。”
  心意已定,不再滑翔,千斤一墜,電射立在人群后的柳西風。
  “你果然聰明過人!”
  柳西風冷喝,不給小刀儿有喘息机會,已劈出裂天十三掌,帶起一陣旋風罩了過去。
  小刀儿不愿拼命,若射死柳西風,自己也可能無法脫身,只有找尋其他方法。
  念頭未畢,已触及柳西風強勁掌力,突然間他竟撤回少許掌勁,任由柳西風勁道掃至。
  啪地兩人連對七掌,小刀儿哇然慘叫,吐出鮮血,至少摔出于余丈遠,跌跌撞憧,受傷頗重。
  弓箭手舉強弩就要發射。
  “不誰射!”柳西風喝止,道:“留活口。”
  他見小刀傷勢挺沉重,有心捉活的。
  小刀儿舉步艱難地晃向西方,射出不少飛刀以擊傷阻止之人。
  終于,他晃到深崖邊,遠遠可見左側有座吊橋,但那已是遙不可及。
  他表情痛苦,眼神卻出奇平靜,似乎對死神的召喚十分習慣。
  柳西風輕松走至,眾人圍成半圓,個個劍拔弩張,只要一發射,保證小刀儿變成刺蝟。
  柳西竹冷笑:“淫徒,呆會儿我要讓你嘗嘗老鼠啃肉的滋味。”
  小刀儿勉強扭動身軀,瞪向他:“未必!”
  “當然未必,用野狗啃肉也可以!”柳西竹殘忍地直笑。
  柳西風冷道:“公孫小刀,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他實在不甘心自己犧性了一個儿子,而收服不了小刀儿為己所用。
  然而小刀儿冷笑,已拿出飛刀:“這是最后--把,柳西風,你來試試吧!”
  柳西風父子聞言,登時繃緊肌肉,雖然小刀儿受傷,但誰又敢冒這個險?
  數十道目光,都集中在小刀儿手上那把兩只手指長的飛刀,要命的飛刀。
  柳西風冷笑:“你只有一把飛刀,最多也只能殺一個人,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會死于万箭穿心,還是束手吧!”
  小刀儿冷森道:“我一命。換你一命,也是值得,呆子才會束手。”
  柳西風見他硬骨頭,至死不屈服,突地下令:“射!”左右兩側強弩已發。
  小刀儿突然沖向柳西風,飛刀飛出手。
  柳西風急往左閃,護住全身重要部位。
  飛刀竟然失手了?划從柳西風頭頂飛過。
  “你死定了!”柳西風大喝,已迎掌劈向小刀儿。
  哇然哀叫,小刀儿倒退疾射,往深淵掉。
  柳西風頓感意外,他以為小刀儿最少還可以還几掌,沒想到一掌都埃不了,就往深淵摔,自己生擒的希望也幻滅了。
  “死了也罷!回去吧!”一聲令下,眾人已隨柳西風返回府中。
  一座水晶打造的宮殿。也像是冰塊鑿出來的宮殿,從屋瓦到桌、椅,甚至窗門,茶几都是透明水晶石所造出來的。
  就是夜間不見光,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出此宮殿。
  除了宮殿正面牆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黑色大鷹以外,可說全是白水晶。
  黑鷹下太師椅高過人頂,白色貂皮上坐了一個五旬左右的白衣人。他左右各站了兩排黑衣蒙面人。扭握刀而立,憑添不少威風。
  公孫斷正坐在右側三張太師椅的其中一張,畢恭畢敬地注視著這位稍微清瘦,甚至有點病容的白衣人——天鷹。
  天鷹稍微抬起洁白如少女的手,動了一下,又放回原處。
  立時有人走過來,正是那位黑鷹,他欺身在天鷹耳際說了几聲。
  天鷹稍微點頭,黑鷹退回右側太師椅,和另一名紅衣人坐在一起。
  “你是公孫斷!”天鷹不但臉容不威嚴,說話也听不出一絲勁道。
  公孫斷拱手為禮:“在下正是。”
  天鷹稍微點頭:“公孫世家時常与我為敵,你卻敢來此……”
  公孫斷笑道:“在下來意,想必這位黑鷹已向您說過了。”
  “嗯,他說過了……”天鷹微微抿嘴,道:“你有何條件?”
  公孫斷反問:“天鷹閣下將如何与我合作?”
  “是合作?還是歸屬?”天鷹瞧向公孫斷,顯出不高興神情。
  公孫斷心念一轉,道:“是合作,也是歸屬,只要閣下能助在下,完成職掌公孫世家大權,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只有如此?”
  公孫斷點頭:“只有如此。”
  天鷹忽然笑了:“我答應你。”
  公孫斷喜悅道:“多謝閣下相助。”
  天鷹稍帶奸狡地笑了一下,道:“你不先問問我的條件?”
  公孫斷道:“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應。”
  “很好!”天鷹笑得更神秘莫測:“听說有位公孫小刀,他曾經遺失一味靈藥……”他瞄向公孫斷。笑而不語。
  公孫斷心頭微震,似乎猜想出天鷹的條件是什么了:“不知天鷹所指何藥?”
  “赤眼丹!”天鷹沉聲道:“听說那味藥,落在你手中?”
  公孫斷猶豫一下,干干一笑道:“不錯,藥在我手中。”
  天鷹道:“本座是否能見識見識?”
  公孫斷既然說出在自己手中,就已決定不要了,一方面可以拉攏天鷹,另一方面又可使小刀儿得不到此丹藥,甚而還可引他來斗天鷹。
  他笑道:“天鷹要看,當然可以,甚至還可送給您,就算是見面禮。”
  天鷹笑道:“公孫斷,你果然玲瓏心。”
  公孫斷笑道:“天鷹夸獎了!”他又道:“除此之外,還有某他條件!”
  “沒有了!”
  公孫斷從腰間拿出一小木盒:“丹藥在此,請笑納。”
  黑鷹接過木盒,送往天鷹。
  天鷹接過手,打開一看,病懨無神的眼珠,竟也射出光芒來。
  他一陣大笑后,頻頻點頭:“好!好!事情就快成功了。”
  他所說的事情,又是指何事?見他如此高興,此事必定不小。
  公孫斷心想此事一定是征服各派,他問:“不知天鷹以前為何向公孫世家動手?”
  天鷹回答:“誰不知公孫世家富可敵國?霸業須要足夠的財源!不過現在不用了,因為我們已成合作對象,只好轉向慕容天。”
  公孫斷笑道:“何須如此,只要公孫世家掌權在我手中,天鷹要多少,在下就給多少。”
  天鷹又自大笑:“好!好!不出三個月,我就叫秋月寒讓位。”
  “多謝天鷹!”
  公孫斷也笑得十分開朗。
  小刀儿摔落深淵,無力的身形突然活躍起來,很快地打出一把飛刀釘向絕壁,飛刀連著細繩,帶著小刀身形靠往絕壁。
  此時他才噓口气:“好險!”也淡然地笑起來,竟然不見沉重傷勢。
  原來,他早就打算借此深淵脫逃。若柳西風想過上次在小刀被困梅溪鎮附近山崖下,他就不會如此相信小刀儿已死了。
  而小刀用計也是大費心血,他必須裝重傷,逃向崖邊,若就此跳下去,柳西風一定起疑,而派人加以看守,不得不再耍最后一招,飛刀故意射偏,借柳西風掌力將自己送下深淵。
  命是保住了,內傷也不算輕,更感疼痛的是,左腿被強弩所傷,火辣辣,十分難挨。
  他慢慢順著絕壁摸上崖頂,果然不見一絲人影,不敢稍作停留,奔向背方而逝。
  折過兩座山頭,他才找一條清溪,開始檢查傷勢,并敷上金創藥,然后坐下來運气療傷,只覺傷勢頗重,胸口沉悶,不加思索,赶忙順著小溪陰涼處,尋找一些藥草,搗碎服用,再度盤坐運气療傷。
  等他治好內傷,已是第二天中午時分。他很快獵了兩只野兔,烤熟吃了。
  他在想公孫斷會去了哪里?也在想飛燕怎會不在柳西府?
  突然,他想到上次飛燕和公孫斷在山谷中練功所說的話。
  “難道他們會去找那什么……恨天魔仇三的住處?”
  小刀儿覺得很有可能,卻不知恨天魔住在何處。
  “听飛燕說,仇三是柳西風的師父……那么柳西竹也該知道,對了!飛燕是跟柳西竹一起去的!”
  他已想好,抓柳西竹一同前去。
  不怕死,他又往柳家潛去。
  小刀儿伏在柳家附近竹林中。他想等到晚上再潛入府中。
  不湊巧得很,柳西竹卻已領著兩人出府,他們准備赴西湖尋找飛燕,如果沒尋著,就赶向渭北公孫府,借公孫世家力量共同尋找。
  小刀儿見他出府,心頭直高興,輕聲道:“這可是你運气不好!”
  他潛回山中,准備半路捉人。
  就在离西湖不遠的柳杉林中。
  小刀儿突襲三人,只見他人如鬼魅,無聲無息飄向三人身后,突然大喝:“柳西竹!”
  柳西竹大惊,本能地射向前方,來個懶驢打滾,十分狼狽。
  另兩名手下正想抽刀砍人,小刀儿已左右開攻,點了他們穴道,再騰身扑向柳西竹,這种餓虎扑羊的招式,他十三歲就會了。經過十余年的磨練,能逃過他這么一扑的人,可就屈指可數了。
  只見他,右掌劈出勁風,打斷一棵腿粗柳杉,阻嚇柳西竹,左手指已挾向對方刺來之長劍,然后往左一帶,右指勁已戳中他曲池穴。
  “柳西竹,你很意外吧!”
  柳西竹靠在樹干,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卻又不得不信,最駭然的是自已落入人家手中。
  “你想怎么樣?”他怒道。
  小刀儿輕笑道:“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我想捉你去喂老鼠。”
  柳西竹一陣哆嗦:“你敢!”
  小刀儿笑道:“我不敢?我不敢會來找你?再說不敢,沒了和尚一定敢!”
  一听到沒了,柳西竹臉色變得更蒼白,反正也逃不掉,多少要有骨气些,“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小刀儿輕聲道:“不過,我可沒你那么殘酷,也懶得去捉老鼠,更懶得殺你。”
  “你到底想怎么樣?”柳西竹心中一喜,知道死不掉了,但口气仍硬得很,“要殺就殺,要刮就刮,我不受你侮辱。”
  小刀儿道:“別人侮辱倒也沒什么,就怕自己侮辱自已,”
  柳西竹再次冷哼,不說話。
  “我想見你太師父!”
  “我哪來太師父?”
  小刀儿心想他可能不是如此稱呼,道:“你爹的師父仇三,又叫恨天魔。”
  “仇老怪!”柳西竹臉色微變:“你找他想干什么?”
  小刀儿道:“我曾听你妻子向她爹說過仇三,公孫斷曾經要飛燕去找仇三。”他又道:“我來此,仍是和昨夜所說的一樣,在找尋公孫斷的下落!”
  柳西竹可听不下去了,想自己老婆跑去找仇三,整個臉部變得鐵青。
  “她怎么會去找那老色鬼!”
  “誰是老色鬼?”
  柳西竹急道:“就是仇三,每個月他最少須要三個女人!你快放開我!”
  小刀儿也覺得世態嚴重,馬上塞一粒藥丸到他嘴中。并替他解開穴道。
  “此毒藥毒性很強,我勸你別耍花招!”
  柳西風雖恨透小刀儿,卻也顧不了許多,赶忙奔向柳府后山。
  小刀儿急追直上,跟了下去。
  石室里邊,牆上挂滿了各式各樣裸女春宮圖,撩人姿態,讓人想入非非。
  石室略帶長方形,中間放置一張粉紅色漂亮的床,床上一對裸男女正在翻云覆雨。
  男的披頭散發,一股沖勁,簡直就和野獸一樣,他喘息著。
  女人正是可怜的飛燕,她并沒有逃過被蹂躪的命運,整整三天三夜,她都在這床上讓人欺負。
  本是完美洁白的肌膚已被抓出多處血痕,尤其是酥胸。
  她沒有感覺地張著眼睛,空空洞洞,好似躺在此的不是她。
  從第一天的掙扎、尖叫、反抗,那股恐俱、羞辱、痛苦,一下到第三天的無奈、絕望,心念:“為了爹!我值得嗎?為了爹,就該栖牲一切嗎?就連最寶貴的貞節都該拋棄嗎?在爹心目中,我又算什么呢?甚至連一個丫鬟都不如!讓這野獸齷齪身体壓在我身上,任由他抓、任由他搞,連個最起碼為人的尊嚴都沒有,為的只是這野獸的武功?我算什么?算什么?為了爹能學到更高的武功?為了飛霧能稱雄江湖,我這個作姐姐的犧牲了,又算什么?爹的命令能不听嗎?爹以死來要脅,我的生命本是他給的,能任由他死去嗎?還給爹吧!卻是如此不甘心。”
  她不停地想著這些問題,她多么希望沒有出生在這個世上,沒生在如此家庭中!
  飛燕感到全身都在痛,她卻沒有一點反應,空空洞洞的。
  突然,柳西竹吼叫聲已傳來:“飛燕你在哪里——快出來——”
  仇三已有所覺,目光一閃,但仍不放棄最后一刻,加緊動作。
  “大小姐——”小刀儿聲音也傳來。
  突地,飛燕惊醒,恍惚叫著:“小刀儿?”
  麻痹羞辱又上心頭,急忙捶打仇三,想推開他。
  “放開我!有人來了!”
  仇三見她捶打自己,更加興奮,猛地身軀一抖。
  “放開我!放開我——”飛燕已急哭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飛燕——”
  柳西竹和小刀儿已沖入此房間,乍見之下,小刀儿已回過頭,退出房間,整個人如墜無底深淵,快要支持不住地靠在石牆上。
  “大小姐……”他悲愴地喃喃念著,后悔自己如此莽撞地闖進來。
  柳西竹見狀,雙目充滿血絲,發瘋般扑往仇三。
  “色魔,我要你償命——”
  仇三哈哈大笑,露出過長的兩支犬齒,就像吸血鬼一般,猙獰可怖。
  “小畜性,也敢坏我的好事!”
  枯瘦稠皮包骨的右掌已擊出一陣強風,震得柳西竹身形摔撞牆壁,口吐鮮血。
  柳西竹暴喝出口,全然不顧傷勢,沖過去又亂打。
  “畜牲!你爹都不敢對我如此,你卻瀆師犯上,不想活了?”
  仇三吸血魔般地臉孔不停獰笑,像要吸入鮮血一般,也沒穿衣服,裸体地迎向柳西竹,准備收拾他小命。快掌齊抓,想挫斷他骨頭。
  飛燕羞愧欲死,卻無言可訴,乍見小刀儿沖過來一刻,她才感受到她做錯了,唯一能夠保有童年回憶,就在此刻完全幻滅。
  “小刀儿一定會唾棄我,嫌我髒、笑我賤……”
  她已咬破嘴角,撕下床單裹墊,茫然地找尋業已三天未穿的衣服。
  邊穿衣服,邊自嘲地笑:“穿上衣服,就能掩去肮髒的身体嗎……”
  砰然巨響,柳西竹已被震出屋外,掉向前屋,滿臉是血。
  仇三沖出來,奸笑:“你求饒,我就放了你,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在乎一個?”
  “放屁!”
  柳西竹怒罵,又沖上去,然而受傷過重,攻擊之下,全無效果。
  小刀儿仍然閉目靠牆,不知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飛燕穿上衣服,扣子也扣不起來,雙手抖著,頭發凌亂,宛若瘋婆子,她也走出來。
  “小刀儿……”她依然地一笑,眼淚已滾落腮邊,嘴角不停抽搐。
  小刀儿回頭,見她如此慘狀,整個人不自禁地抽搐起來。
  “大小姐……”
  童年的大小姐是純真無邪,善良可愛的,不是這种模樣,誰敢欺負她?侮辱她?將她弄成那副模樣?是誰如此凌虐她?誰?誰?是誰?
  “是誰?仇三!”
  小刀儿克制不住自已,如山洪暴發般沖向仇三,左手抱他大腿,右手抽出小刀儿,猛截、猛戳、猛刺、猛砍。
  仇三大痛,雙掌不停劈向小刀儿,左腿不停甩踢,想甩掉小刀儿。
  “是你——仇三——”
  小刀儿硬是不放手,猛戳、又戳、再戳……他已進入昏迷狀態。
  柳西竹見狀也纏抱而上,硬抓住他右手,亂踢亂打。
  飛燕急叫小刀儿,不忍他被打,沖上去,不停拉扯仇三另一只手。
  三個人就像螞蟻纏咬大虫般,任虫怎么甩,就是不放手。
  仇三右手已抓向小刀背部,痛得他醒了過來,攻勢卻更猛,不躲厲爪,小刀儿再戳、再戳。
  “啊——”
  小刀大吼,落刀如雨點,再落,終于硬將仇三一只左腿給砍了下來。
  仇三痛得無法忍受,亂撞亂甩,雙掌亂劈亂砍,終于掙脫三人,退至一角,左大腿血流如注。
  小刀儿拿起切下左腿,冷酷一笑,心靈憤怒己發泄了不少。瞪向仇三,一只腿握在手中,准備狠砸對方。
  柳西竹也因仇三被砍下一條腿,气憤宣泄不少,才想到自己傷痛,一時也沒有再攻上去。
  “仇三,你該死!”小刀儿如殘狼地逼近:“你不該欺負弱女孩!”
  仇三几時見過如此不要命的人?若非自己托大,何須失去一條腿?如今左腿已失,痛得他無心再戰,只想保命。止住血液往外流,雙掌橫胸,防止小刀儿任何可能的攻擊。
  小刀儿砸過那只左腿,直往仇三門面砸去。又前進不少,准備再補他几刀,“一刀射死他,太便宜了!”他心中不停這樣叫著。
  飛燕恢复到先前悲戚中,她羞見小刀儿,而且連最起碼的代价都沒得到,整個心空空洞洞,不知如何支配自己思緒,茫然立在那里,連袒開的胸口,也忘了將衣服結拉上。
  仇三劈散飛來的左腿,血花四濺,一陣腥味扑鼻。
  小刀儿冷酷笑了一聲:“我還要砍斷你的右腿——”
  身隨話走,他已再度扑上去。
  “小刀儿——”
  飛燕突然也追過去,想阻止小刀儿殺害仇三。
  仇三揮掌迎擊,緊靠牆壁,已無處可躲。
  小刀儿不避他掌勁,硬是挨他一掌,刀子又往他大腿砍去。
  “小刀儿!不要——”
  飛燕急忙拉開他,擋在仇三前面,雙眸含淚:“不要!不要傷他……”
  小刀儿目光触及飛燕袒露的胸脯,頭已低下去。
  “大小姐……”
  飛燕一陣羞辱和痛苦,抓緊衣服,悲痛而泣:“是我愿意的!”
  “大小姐……”
  “不要叫我!不要!請你快离開……”飛燕邊泣邊搖頭面抖顫:“小刀儿!我求求你!”
  “大小姐……仇三他……”
  “不要問!我求求你快走……快走……是我自愿的!你快走……”
  小刀儿抽搐不已:“我們一起走……”
  “不要……求求你……快走……”飛燕哭得更厲害。
  小刀儿不知該如何是好,悲切地轉過頭,深怕忍不住會流下淚來。
  柳西竹已罵道:“我瞎了眼,娶了你這個賤女人,淫婦……”
  柳西竹憋住聲音,瞪向小刀儿,又瞪向飛燕及仇三,心頭那把怒火翻騰不已。
  “你沒中毒,你可以走了!”小刀儿叫道。
  柳西竹再次眥目掃向三人,方自含恨悲切离去。
  “有一天,我要你們嘗到惡果!”遠處傳來他叫罵聲。
  飛燕心情似乎是豁出去,而感到一絲平靜,哽咽道:“小刀儿,我不是你的大小姐,你走吧!我留下來,是自愿的……”
  “大小姐你有何苦衷……”
  “沒有,一點都沒有!你快走!求求你……”飛燕又哭泣了。
  仇三冷笑:“她想以身体換我的武功秘籍!你又能如何?”
  小刀儿眼睛在收縮,嘴角在抽搐,冷冰冰道:“仇三,世上本該沒你這种人。”
  仇三黠笑:“你別得意,老夫少了一條退,仍然可以報仇。”
  小刀儿欺身又想沖上去,手刃敵人。
  “小刀儿!”飛燕攔住他,悲切地跪了下來:“求求你,快點回去好嗎?”
  小刀儿不忍,他走了,心中卻不停罵著:“公孫斷你還是人嗎?飛燕你太傻了!仇三,我會宰了你,替飛燕報仇!”
  飛燕茫然地送走小刀儿,整個人癱瘓似地靠在牆頭,說不盡的悲哀卻無處說。
  直到她听見仇三的呻吟,才惊醒過來。
  “你的傷……”
  她稍帶關切地走過去,見著滴血不斷,紅殷斷腿的切痕,也感到一絲快慰。
  “藥……給我拿藥……”仇三豬肝色的臉不停抽搐。
  “藥……在哪里?”
  “床右邊……石柜玉瓶……快……”
  飛燕奔入暗紅色石屋,想嘔,她赶忙找到那瓶藥,又奔了出來,交予仇三。
  仇三立時倒出藥粉,抹在傷口處,白色藥粉沾上血肉,立時發出哧哧聲音,像在腐蝕,也像在凝結,等聲音消逝,傷口也結了紅疤。
  又截了腿部數處穴道,他才噓气,复又眥目怒道:“老夫不會放過他們!”
  飛燕默默注視他,那股殘酷气息,簡直就像活生生的地獄惡魔。
  仇三瞪向她,怒道:“你怎么沒說有這么一位死命的朋友?”
  飛燕悵然一笑,心想,就算我說了,你會在乎嗎?你是魔王!混世惡魔!
  “他……他不是我朋友。”
  “不是你朋友,會為你如此賣命?”
  飛燕想哭卻哭不出來,淡然道:“小時候他是我家佣人,如此而已。”
  仇三瞠目道:“你家是何來路?”
  飛燕不說,如此使祖宗蒙羞之事,她怎能開得了口?
  “你不說,我就不給你秘籍。”
  飛燕打了一個冷顫,道:“渭北公孫府。”
  “媽的!啐!”仇三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瞠目道:“除了他們,誰敢跟我作對?非踏平他們不可!”
  飛燕默然立在那里,她又能說什么?一切代价都已付出,還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仇三撐了起來,一只腳跳向左牆,突然手掌往石壁拍去,陷入七寸,然后抓出一本煙熏蜡黃色小冊子,丟給飛燕。
  “這是你要的恨天劫,老夫雖喜美色,卻從不強迫人家。”
  是了,是自己自愿的!飛燕捏著小冊子,整個人在抖顫,為了它,為了這臭爛的東西,竟然付出一個女人全部的代价和尊嚴,值得嗎?不值得,真不值得!難道在爹來說就值得嗎?
  什么武功天下第一?還不是被小刀儿砍去一條腿!她想撕掉它,可是,又如何向她爹交代?若撕了?那真是一點代价也沒有了。
  “它真的那么厲害……”飛燕猶豫,自言自語地說。
  仇三大笑不已:“別小看它,柳西風還不是稱雄江湖?今天我是太大意,否則他們傷不了我,若練到最后一層,再也無人可及,已成金剛不坏之身。”
  “你沒練成?”
  “沒有!”仇三有點悵然道:“老夫本想以女色培養真元,卻失敗了。”
  飛燕想到他如此野獸行徑,就百般痛恨,話都說不下去。
  “你走吧!柳西竹馬上會找他爹來,我也要避開一陣。”
  飛燕翻翻冊子,除了文字外,別無圖案,道:“要是這本是假的,你不就失信于我了?”
  “豈有此理!”仇三怒道:“老夫自信還沒失信于人,你要不信,隨時可以到莫干山沉風岭來找我!”片刻又道:“若你自己練不成,可怪不得我。”
  飛燕假笑:“要是練不成,你肯教我?”
  仇三一副色眼又眯了起來,登時又將她抱樓:“當然!有你這小美人,我還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將飛燕按倒在地,又扯去她衣衫,斷了一條腿,仍是如此淫蕩。
  飛燕沒有掙扎,什么都失去了,還在乎這次?她有她的另一种想法,其至想學這武功,再殺了這禽獸,至少,花去的代价要有回收——希望飛霧能學會,再加上一個獨霸武林的人吧?
  仇三辦完事,方穿上衣衫,稍加收拾,已先行离開此地。
  飛燕茫然地坐起來,發呆了一陣,才慢慢地穿好衣服,整理一下不成人樣的臉容、頭發,走回那間暗紅的石室,混亂的床褥還有血跡,牆上裸像依舊撩人。
  突然,她發瘋般地沖向畫像,撕扯、扭拉,直到全部撕毀,方倒靠牆壁,兩行淚水源源不斷。
  “西竹,你怎么了?”
  柳西風赶忙沖門而入,對滿身是血的柳西竹,說不出急切与關怀。
  “惡魔……惡魔……”
  柳西風赶快替他點穴,運气療傷。過一陣,他又問:“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
  “公孫小刀……不……惡魔……”
  柳西風臉色一變:“他沒死?他又傷了你?他在哪里?”
  “惡魔……惡魔……飛燕她……”
  “到底怎么回事?”
  “……爹……您師父……恨天魔……”
  “他怎么了?”
  “……飛燕她……被……惡魔……”
  柳西風迸出牙聲,嗔道:“他侮辱了飛燕?”
  “是……”
  “他也傷了你?”
  柳西竹微微頷首:“爹……快……報仇。”
  柳西風一股急气直沖腦門:“這淫魔,我已照日送人去,他還敢欺我媳?我儿?”
  “爹……殺了他!”西竹經過他爹運气療傷,元气己好了些。
  柳西風有些猶豫,莫說是師徒,仇三的武功也不是那么好對付。
  “爹,快些去……公孫小刀已砍下他一條腿……”
  “公孫小刀?”柳西風惊愕而不敢相信:“他砍了仇三一條腿?”
  “正是……”
  “快!”柳西風已招集人手,准備藉此除去心目中已久的鯁骨。
  十數人沖往后山吊橋。
  吊橋已斷,遠處一片火光。
  柳西風瞠目道:“慢了一步,仇三已經走了。”
  柳西竹怒极,又吐了一口鮮血:“爹,您一定要找到他……殺了他……”
  柳西風頷首:“爹不殺他,豈有顏面再立足江湖?什么師徒之情?他只不過教了我一些旁門左道,爹根本沒拜他為師。”
  柳西竹心中稍安:“還公孫小刀……”
  “他……這到底怎么回事?”
  柳西竹大略地將經過說一遍。
  柳西風心頭幻起一陣莫名的寒意:“他實在是個很可伯的敵手。”他心中不停地如此念著。
  “這么說,他的傷也很重了?”
  “可能……當時我看仇三一直舉掌劈他。”
  突然,柳西風轉向部下,道:“給我搜索方圓百里,必要時,殺了他!”
  屬下應聲离去。
  他不先對付仇三,而先搜小刀儿,可見他較為擔心的仍是小刀儿。
  連串而來的噩運,對柳西風的打擊實在不小,他必須從長計議,以震聲威
  全武林的人都在搜尋小刀儿,光是柳家人力,怎能奏效。
  尤其山林又是他最熟悉的藏身處。
  這次,他果然傷得不輕,若非飛燕及時拉住仇三手掌,他的骨頭非被敲斷不可,雖是如此,仇三抓向背上那一爪,深及內腑,差點就傷到肺葉,還帶著奇痒,十分難挨。
  他知道仇三的掌有毒,憑經驗,奇痒者,大部分是蛇虫、蜘蛛之類活動物的毒所煉成,是以他也找些活動物血清來解毒。
  毒是解了,但傷口仍然未愈合,他想到了雪神丹,藥效通神。
  他并沒服用,而是將雪神丹溶圖割裂手指流出之鮮紅血液,三分鐘后,血液竟然變成較透明狀,小刀儿知道,鮮血馬上要凝結,立時涂在背面傷口。
  一陣清涼直沁肺腑,痛楚全消,血液形成薄膜罩滿傷口,然后開始凝結、收縮,神奇無比的效力已發揮,半刻鐘不到,傷口已結了紅晶晶的疤,不再流血。
  小刀生收好雪神丹,運功逼去体內淤血,將沮塞的血脈、穴道完全打通,傷勢也恢复六、七成。
  此時,他才想到要如何找尋公孫斷。
  “飛燕一定會去找他爹的……”
  一想飛燕受此道遇,心頭就說不出惟悲,更加對公孫斷怨惡。
  不再多想,他潛入柳家后山,發現吊橋已斷,知道飛燕可能走了,只好另尋他路,追尋飛燕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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