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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武林禁令


  小刀儿仔細抓把崖土,在手上揉搓,崖土應手而碎。“是土崖,不容易借力。”
  蘇喬淡然一笑:“行嗎?”
  小刀儿道:“難了一點!”他再往崖面瞧去,有許多濕淋淋游崖壁已長了青苔,甚至還有小滴滲出,他立時放心道:“有法子了。”
  “那邊……”蘇喬惊愕:“至少离這里三十丈。”
  一縱三十丈,非得輕功絕頂不可,而且那邊又無落腳地。就象斜面縱向鏡子半中央,要再借力往上躍。誰不捏把冷汗,就是想,頭皮都會發麻。
  小刀儿自信道:“大概沒什么問題,呆會儿我先掠往前,你隨后跟上,若距离不夠,就點我身軀,盡量往上縱,到時我會找到落腳地,接住你的。”
  這些話,就象表演特技一樣,說的很順口。
  蘇喬有點猶豫,這太危險了,只要出一點差錯,非得落入万丈深淵不可。
  “我點了你,你不就會往下掉?”“我們先沖高四十五度角,你點了我,正好拉平,不對嗎?”
  蘇喬再也沒借口掩飾內心的猶豫,無奈一笑道:“好吧!沒想到你看起來木訥訥,辦起事來也夠讓人提心吊膽。”
  小刀儿笑道:“不試,怎知道不會成功?”
  “這种只能試一次的事,我覺得還是少試為妙!”
  兩人不再多說,算准預定位置,猛然吸气,小刀儿如一陣風吹向崖面,真的在凌空翱翔,騰云駕霧般。
  蘇喬惊歎他輕功之高妙,一時忘了想縱身追上。
  小刀惊覺,赶快回頭叫道:“快呵!”
  蘇喬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馬上騰身掠去,小刀儿象在飄,她卻象一道流星,直射而去,速度之快簡直可以分割空間。
  就在她力竭時,正巧也在小刀上空,一個換气,左足輕點小刀左肩,身形再竄高十余丈。
  誰都知道,在空中維持慢速,比快速來得不易,只飄過十余丈,他已滲出汗水,被蘇喬一點,身形登時下落。在此時他也噓了口气,猛向崖石斜劈一掌,借這微勁道,沖前數丈。
  寒光突閃。他很准确射出飛刀,釘在流水崖縫之中。
  小刀一個飄身,正巧點向飛刀,真气再吸,如沖天炮般直往上沖。
  蘇喬此時身形沖勁已失,心慌地往下落,一片空虛,女孩再堅強、開朗,踩在空气中,那种感覺會讓她全身發麻。
  “小刀儿……”蘇喬閉上眼眸,干脆放它去算了。
  小刀似早有准備,趁沖上之際,托住她腳底,急叫,“快用力!”
  蘇喬腳底有了結實借力處,心神登時穩定,不再慌張,配合小刀推力,猛往上竄。
  直掠,又比斜飛來得容易,小刀身形因推高蘇喬而受阻,頓了下來,不由得急速直落,到達飛刀處,再次借力竄高,要比先前高出十余丈,算准方才想定位置,小刀往崖縫一戳,又往上竄,再拖向蘇喬,連換了三次落腳地,兩人才安全飛上崖頂。
  “嚇死我了!”
  蘇喬噓气,額上香汗琳琳,她挽起袖子,輕輕擦拭,苦笑不已。
  小刀一整衣衫,笑道:“還好,沒出什么差錯。”
  “這种事能出差錯嗎?不過……”蘇喬嬌笑道:“能和你同葬一處,也滿使人安慰的。”
  小刀瞥向她:“干嘛老是說些不吉利的話?時間不多,還是赶快找圓空要緊。”他怕蘇喬接下去,又說些讓自己臉紅的話,只得找理由岔開話題。
  蘇喬嬌笑道:“難得你那么認真,好吧!”
  她轉頭朝遠處眺望,山蜂綿延,“照春神所示,悔心洞該在第二座峰那里。”
  兩人暗中潛了過去。
  果然在蜂頂左側找到一處挂滿山藻,卻又很大的山洞。
  蘇喬指向洞口上方,斗大金字已斑剝,甚而長起青苔、蕨類,刻有“悔心洞”三字楷書。
  “就是這里。”她猶豫地望向四周,卻未發現任何人:“奇怪……怎么沒人把守。”
  事實上,只要突破三十六坐僧的防線,禁地里邊則靜無一人,因為此地除了高輩份長老外,還有歷代掌門靈寢,不容他人騷扰。
  兩人小心翼翼走過較平黃泥地。步入洞內,突然發現一名長髯及胸的光頭老僧,坐在洞內正中央黃薄團上閉目打坐。
  石洞空無一物,顯得凄清。
  蘇喬從春神描述中猜出此人就是圓空,當下頷首,露出冷漠笑意:“我們找對了。”
  小刀儿見圓空慈祥臉容,一時也難以相信,昔日他是位不明是非的人。兩人走前。
  圓空已張開眼皮,他似乎以為來者是少林弟子,但突見兩人,尤其蘇喬又是女的,他已頗為吃惊,目光為之一閃,他在想少林禁地,怎會有女人出現,對方如何通過防線?
  眼中碧光一現即逝,他低聲道:“兩位是從何而來?”
  蘇喬不答,反問:“你可是圓空?”
  圓空听出她語气充滿冷漠,知道可能是來挑釁的。“老衲圓空,施主是……”
  “這個你不必知道。”
  “那施主找老衲是為何?”
  “索債的。”
  “老衲与施主有仇?”
  “不錯!”蘇喬回答十分冷森。
  圓空轉向小刀儿:“你呢?”
  “一樣。”小刀回答。
  圓空淡然道:“佛門注重因果,施主既是來要債,總得告訴老衲債從何起吧?”
  蘇喬冷笑:“看樣子你欠的債滿多的嘛!還要人家一一說清?”
  “老衲一生自認尚無不解之債。”
  “只剩這一項你解不了!”
  圓空冷利眼光瞄向蘇喬:“施主好重的殺气。”
  “不解之債,當然須要用非常手段。”
  圓空宣個佛號,道:“只要施主能說出債從何來,老衲若理屈,立時自決。”
  見他已百歲開外,性格仍見剛耿。
  “很好!”
  蘇喬也不甘示弱,立時拿出以前曾給無怨老人看過的破舊旗布。
  旗布晃擺不定,圓空老臉不但在收縮而且繃緊,就象巨蛇纏獵物般,异常可怖。
  “神鷹?”
  “不錯!”
  “你是她的后代?”
  “不錯!”
  “妖孽。”
  圓空突地暴喝出口,整個人如暴發的山洪,奇速無比的沖向蘇喬,左手掌,右手抓,象只猛獸,想將綿羊撕開般。
  蘇喬沒想到對方出手之快,想避已是不及,只得硬封兩掌,只求自保。但圓空功勢何等猛烈,掌勁未吐,整個人象是掉落蛛网上的小虫,掙扎都有點困難。
  砰然巨響,圓空和蘇喬一錯即分,中間卻停立小刀儿。情急之下,他已替蘇喬封下那一掌、一爪。
  圓空翻身落地,對這年輕人,掀起一陣莫名的寒意,竟然有人能封下他的掌勁,而且是位三十不到的年輕人?
  “好個六絕神功,可惜与妖孽為伍!”
  圓空不作停留,擒龍掌化成千百道掌影,隨帶周圍空气呼呼急響,象要抽成真空,讓人窒息。
  人射、手押、掌吐,擒龍掌就如一條搗海猛蛟,噬向小刀儿。
  小刀儿已把對方當成野獸,猛往前扑。第一個反應是翻身落地,往左滾,一個躍身,准備抽龍筋。
  不過圓空非比尋常,他見小刀用的招式全然大异武學常軌,尤其速度之快,可說達到匪夷所思之地步,忌諱之下,到底保留了兩手。一擊不中之際,他也同樣猛墜地面,滾向右方,正巧避開小刀儿攻勢。
  蘇喬見狀嬌喝出口,匕首微吐,風車般旋摶,緊貼著圓空不放。
  圓空數擊不中,心神大為浮動,硬拼之心油然而生,不再躲避,運起達摩神功護身,拈花手加上般若禪掌,一上一下,攻向蘇喬。
  蘇喬自知拈花手的厲害,匕首急收,腳踩蓮花步,想閃過此拈花手,再戳圓空曲池穴。
  這一閃一触,蘇喬很巧妙避開拈花手,匕首也准确落在圓空曲池穴上,豈知圓空竟還有達摩禪功護身,無法傷他半絲。
  一擊不中,自是身陷万劫不复,蘇喬已卷入般若撣掌旋渦之中,無法自拔。
  “小刀儿!”她已急叫。
  眼看圓空雙掌己擊向蘇喬胸口。
  突然,圓空不動了。就象高高空中掉下的石頭,又快又急,突然掉在泥巴里,嵌得死死。
  蘇喬惊魂初定,赶快退出圓空掌力范圍,事實上也只不過往后移動一步而已。
  小刀儿倒吊在洞頂,一把小刀已抵住圓空后頭大惟穴,只抵住,若非他心存仁慈,圓空非當場斃命不可。
  照理來說,圓空有神功護身,該不怕小刀儿的刀才對,為何他會住手?
  其實再厲害的神功,也有個极限,小刀出手之快,速度已加重了力道,莫說他用了奇特的方法,就是凌空發射飛刀,也有可能擊破圓空的護体神功。
  小刀儿為何會倒吊?此种打法,在高手過招中十分凶險,一擊不中,受傷可能是自己。
  原來他見蘇喬匕首無法傷倒圓空,擔心自己飛刀也不奏效,所以才來一個加速運動,他先竄向上空,再倒身用雙腿猛斬石頂,借此沖力。貫注飛刀,想刺穿護身神功。
  沒想到護身神功畢竟有限,小刀儿截穿之下,心生不忍,只好散去一部分真力,只在圓空頭上刺了如針的血痕,這就便圓空已知落敗,不再反擊,愣在那里,腦袋一片空白。
  場面一切已靜止,就是小刀儿也一直挂在石頂,因為他兩雙腳底已陷入石岩七八寸。可以借力支撐身体。
  “阿彌陀佛!”
  圓空長宣佛號,面無表情地已回蒲團,坐了下來。
  蘇喬暗噓口气,也借此舒動筋骨,一顆心已定下。
  小刀儿飄身落地,朝蘇喬走去,關心問:“他傷著你沒有?”
  “傷著了,還能和你說話?”蘇喬啞然一笑,滿是甜蜜。
  圓空此時已開口,突然間象老了許多:“施主能否讓老衲看看你的小刀?”
  圓空說罷,小刀儿拋過那把小刀。
  圓空接下,只覺輕巧,食指寬,雙邊如尺般平行,七寸長,三十度斜口如刻刀,薄如柳葉,如此而已。
  他要看的是小刀儿所用的是否是寶刃,怎么可能戳穿他的護体神功?
  如今他失望了。
  “閣下功力,實屬罕見,老衲認輸!”
  蘇喬冷笑道:“認輸就好,可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阿彌坨佛!”圓空再喧佛號:“如今道消魔長,武林將有劫難了?”
  蘇喬瞪眼道:“照你這么說,神鷹真是十惡不敕之徒了!”
  圓空悵然道:“以前或許不是,現在是!”
  蘇喬冷森道:“可惜他早已死在你們手中。”
  “施主呢?”圓空冷道:“為他复仇,難免不波及他人。”
  他話中有話,但對兩人來說,尤其是小刀儿,一無所覺。
  蘇喬冷笑:“你放心,我自信沒有傷害其他人,就是你,我也不想要你死,只要你廢棄武功即可。”
  圓空再次瞄向她,眼如黑夜野狼,碧光閃閃:“你和神鷹有何關系?”
  “沒有關系。”
  “既是無關,為何如此替他報仇。”
  “受人之托!”
  “誰?”
  蘇喬冷笑一聲:“你不必知道。”
  圓空轉向小刀儿:“你呢?”
  小刀儿回答:“一樣。”
  “你本來可以殺了我,為何不下手?”
  “我……蘇蛄娘說過,你罪不足死。”
  圓空突然慈祥一笑:“你生性善良,可惜涉世未深。”
  蘇喬冷道:“這些話,不用你來教訓他。你要自己動手,還是我替你動手。”
  圓空冷道:“老衲豈是食言之徒!”轉向小刀儿:“施主能否為老衲做一件事?”
  小刀儿點頭:“只要不過份,我愿意幫忙。”
  圓空慈祥一笑:“其實不難,假若我死了,你就通知少林掌門,將我葬在西天上。”
  “西天?”小刀儿不懂該怎么葬,難道是火化成灰,拋向西天?
  “這是少林派謁語,你如此說即可。”“好,我答應你。”
  蘇喬冷笑道:“我們又不殺你,自個儿留著說吧!”
  圓空語調突然平靜如水:“我佛言,有是因,而后有是果,因果循環,屢報不爽,老衲參禪數十年,卻仍脫不了此關!”
  蘇喬冷道:“既是如此,以前何必种下因。”
  “人、佛之間即在此。”圓空道:“老衲愿接受因果報應,還請女施主体諒眾生。”
  “我自有分寸。”
  “如此老衲就放心了!阿彌陀佛。”
  圓空長喧佛號,已閉上眼睛,靜默不言不動。
  小刀儿感到奇怪:“老前輩……”
  “小心詭計!”蘇喬叫住想趨前的小刀儿:“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她已凌空發出指勁,點向圓空涌泉、气海、巨闕三穴,廢了他的功夫。
  圓空仍如木頭,無所反應。
  蘇喬怕小刀儿于心不忍,急忙道:“我們停留過久,十分不利,反正圓空他承認過失,他應該得到懲罰,我們快撤退!”
  小刀儿也怕蘇喬有危險,忙點頭道:“從原路回去。”
  蘇喬嬌笑:“有你這种身手,不走那里多可惜。”小刀儿啞然直笑。
  下崖比上崖容易多了,他們很快潛出少林寺范圍,掠往山下。
  已是午時,兩人找家小飯館,填起肚子。
  小刀儿笑道:“事情辦妥,心情也較輕松。”
  蘇喬道:“虧了你!否則真不好得手。”
  “哪儿的話!都是在報恩,還分什么彼此。”
  蘇喬沉思一陣,道:“如今事情已了,我們准備去哪里?”
  說要去哪?小刀儿就有點茫然,他本來就是沒根,就算有,也回不去。
  “隨你。”
  “我覺得該回去向春神師父說一聲,省得她老人家擔心。”
  “好啊!”
  “不過,我想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蘇喬含笑道。
  “那我呢?”小刀儿正愁沒地方去。
  “你先回西湖如何?”蘇喬笑道:“我不是不讓你一起回去,而是往返奔波,苦了你!我不忍心。”
  “隨你。”小刀本就不是個強求人的人。
  “你去找小蘇,快則三天,慢則一星期,我一定赶回去。”
  “別太赶,反正沒事。”
  “不會的,几天往返,從容得很!”蘇喬嬌笑道:“謝謝你的關心。”
  “那儿的話?該說的是我,不是你。”
  就這樣,他們用完午餐就分開了。
  蘇喬回到春神住處。
  小刀儿呢?
  他茫然走在路上。他想到西湖,也想去找尋追丟了的沒了和尚,也想返回公孫府,去查一些該查的事。然而想了許久,全都沒有結果,不知不覺中已向江南方向走去。
  還是蘇喬的話,影響了他。
  第二天,少林派起了變化,發出了武林帖。
  武林帖一出,江湖騷動,只要是江湖人都想打探是何重大事情。
  只有小刀儿漠不關心,一點消息也听不著,不是他沒碰過其他人談論此事,而是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武林帖。
  消息傳出,少林碩果僅存的長老圓空大師被人暗算了。
  蘇喬不是只廢了他的武功?
  難道是圓空自戕了?
  若是自殺了,為何少林派會傳出被人暗算的消息?
  他們不顧顏面的發出武林帖,可見少林派對此事的重視和嚴重性。
  當然嚴重,對手在不知不覺中闖入少林禁地,不但表示少林派的無能,也顯示此人武功之不可思議。
  ——那人就是小刀儿和蘇喬。
  第三天
  武當、終南、華山、泰山、昆侖、峨眉、青城、天山,以及各派掌門或代表人物,都形色匆匆地齊集少林派,研討對策。
  一個下午已討論完畢,又各自匆匆离開。他們對付的是,一個人——
  只見飛刀不見刀,勸君莫要迎雙刀,曾經在那西湖天香樓想出名的公孫小刀。
  小刀儿現在果真名動江湖。
  只不過他還是不知道自己已如此出名,仍在路上閒逛。
  為何少林派會找上小刀儿呢?
  七名四旬和尚立于公孫府大門。
  一名和尚冷森森叫門。
  貧僧元和率少林七重生,求見公孫大俠。
  七重生輩份只次于掌門及羅漢,般若兩堂主。只要能逃過他們七人之手,就像死了七次而獲重生,十分不易。
  看門護衛一听是少林七重生,不敢拖延,馬上通報大爺。
  公孫秋月從洛陽回來已有五天,精神已日見好轉,他聞知七重生到,也不怠慢,馬上傳令接客。公孫斷也及時出面,想探知到底是何事。
  七重生很快隨司客進入豪華大廳。
  公孫秋月拱手為禮道:“七位大師大駕光臨,實在難得,請坐、請坐!”
  七重生坐定,元和道:“實不相瞞,貧僧率眾師弟前來,乃有要事。”
  公孫秋月點頭:“但說無妨。”元和拿出一把刀。
  這把刀就是小刀儿交給圓空那把。
  原來,當時圓空并未將飛刀還給小刀儿,難怪少林派很快地就找到他的頭上。
  公孫秋月見過小刀儿用過這把刀,突見之下,心情甚為突兀,但他似乎有意隱瞞。
  “這把刀……”秋月含疑惑地說。
  元和道:“公孫大俠見過此刀沒有?”
  “老夫沒見過。”
  “二俠呢?”元和追間公孫斷。
  公孫斷根本沒見過此刀,也猜不出此刀就是昔日的園丁,淫徒小刀儿的成名武器。
  “老夫也沒見過。”
  元和單刀直入:“傳言貴府有個叫小刀儿的奴仆,他可在?”
  公孫斷聞言恨道:“這淫徒,不知又闖了什么禍?”
  公孫秋月道:“他因触犯家規,老夫早已將他逐出府門。”
  “你可知他去哪里?”
  “不知。”
  公孫斷問:“那家伙他做了什么孽?”
  元和道:“敝派長老之死,和他有關!”
  “你是說,他殺了圓空大師?”
  “沒錯!”
  “不可能!”公孫斷突然覺得好笑,所以他笑了:“憑他的武功,連本府三流武師都打不過,怎會去殺死一代神僧?”“貧僧沒有說慌的必要。”
  公孫斷仍是不信,訕笑不已。
  公孫秋月可就不這么想了,他親眼見小刀儿傷了瘋子,那身手,連他都沒自信過能贏他。如今他在想,為什么小刀會無緣無故地跑到少林禁地去殺人?他善良的個性。連受淫賊的侮辱都忍气吞聲,什么事他會忍不下來?
  他道:“元和大師,何以證明小刀儿殺了圓空長老?”
  元和道:“不見飛刀只見刀,勸君莫要迎雙刀。在西湖上,他就曾以此名揚武林、而圓空長老遺体旁也發現此飛刀,可見凶手是他。”
  公孫斷急問:“長老是如何死的?”
  “截斷心脈,涌泉、巨闋、气海三穴被戮。另外大椎穴上被飛刀划出血痕。”
  元和說的很詳細,可見少林派對死因之追查。十分專注。
  公孫秋月問:“除此之外,一點外傷都沒有?”
  “沒有。”
  “不可能!”公孫斷仍不相信,事實上,其他人又怎樣能夠相信,一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會殺死武功高強的少林高僧!
  公孫秋月道:“若想在無聲無息中傷了圓空大師,老夫敢保證,世上無此人。”
  “此是后事!”元和道:“如今公孫小刀涉嫌,貧僧只有將他緝捕歸案。”
  這种事。少林派也不相信。但除了此條線索,他們也無處找尋。
  公孫斷:“可惜人不在本府,否則老夫必定捆綁他。交予你們治罪。”
  元和已起身,施佛號,道:“既是如此,貧僧不便再留此。要事在身,就此別過兩位大俠,若有此人消息,還請通知少林一派,大俠該知道,少林派對此事而發出武林帖。”
  他在暗示公孫雙俠,不要暗中掩護小刀儿,以免和武林作對。
  公孫斷叫道:“豈有此理,那淫賊猥褻婢女,老夫懲治他都來不及!放心,有那廝消息,老夫一定通知你們。”
  公孫秋月微微一笑道:“只要有罪,老夫便無掩護之理,大師請放心。”
  “如此甚好。貧僧告辭了!”
  事態嚴重,七重生不再停留,馬上离開公孫府,追往他處。
  公孫斷冷笑道:“他當真有此能耐?”
  秋月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這公孫斷瞄向他,冷道:“听說大哥曾經傳他公孫世家的絕學?”
  “二弟你多心了!”秋月寒道:“我只是傳他一些強身的武術而已。”
  “那他怎會殺了圓空大師?”
  “你也相信這件事是他干的?”秋月寒十分訝异地望著他。
  公孫斷冷道:“不是空穴不來風,至少他己涉嫌此案。”
  “二弟!他只不過是個可怜的小孩,他不會做那种事的。”
  公孫斷雙目瞪大,好像有把火噴了出來:“若非是他,飛燕也不會受到侮辱,你卻放走他。”
  秋月寒歎气道:“二弟,飛燕當時也不敢确定,我們不能這以論斷。”
  “什么不敢确定?在那么多人面前要她承認此事?”
  公孫斷為了女儿,簡直恨透小刀儿,他怒罵:“禽獸都不如。你還同情他!”
  秋月寒只能長歎,為了他儿子,女儿,公孫斷受的傷害也夠大了。他不忍再刺激他。
  “二弟,只要事情有了結果,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不必了!”公孫斷冷道:“你不再管我的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二弟!”
  “不要叫我!以前你明明可以救飛云,你卻自私自利!”
  公孫斷揮甩長柚,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多年來,公孫秋月仍對此事耿耿于怀,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刀儿還很逍遙,這几天他悟了不少人生。尤其孩童純真的笑容,更讓他覺得珍貴。
  這些天里,他全避開大人,一路找小孩嬉戲,倒也其樂融融。
  雖然沒了教他賺錢的方法,手頭也有江湖人的充裕,但他仍住二流客棧:“多省一點,還有人比我可怜。”
  梅溪鎮离西湖只隔一座山。小刀儿今晚就落腳于小鎮客棧中。
  雖然他一路因和小孩在一起。避開不少人追蹤,但久了,仍逃不了江湖人耳目。
  七重生己追至此。
  三更剛過,一片漆黑。
  小刀住的房間和普通人的并沒兩樣,泥牆還露出枯草莖,除了棉被,床舖新了一點以外,其它少說也用了几年,一套烏漆茶具,把手上都摸出光滑的暗紅色,夠久的了。
  這家客棧,是從百姓連厝所分割出來的。
  他睡得很甜,也很安穩。若非重大惊動,他是不會醒來的。
  他听到聲音,但隨即又翻個懶身,照常入睡。
  那聲音,他猜成貓赶老鼠。或是飛落的枝葉打在瓦片上,不足為怪。
  這次真的是貓在叫,好象是被人猛踢一腳,那种惊痛而憤怒的叫聲。
  小刀惊醒。
  突地。嘩然巨響。如千万顆珠寶猛落玉盤。
  也像瓦片往下砸,屋牆往地倒。
  小刀儿所見的情況就是如此。
  四片牆忽然往外倒。屋頂像鍋蓋往下罩。
  “不好!”
  小刀儿性急,猛罩棉被往上沖。
  如突破鍋蓋的蒸气,射得好高。
  此時有七條人影,七道念珠串成的索,纏向小刀儿上空。
  念珠結成网封住小刀沖勁。
  小刀大急,擊棉被往上沖,人如頓石沖往下方,快得如一道青光。
  元和大喝:“別讓他逃了!”
  七重生抖雙手,念珠串四散,倒掠而下,
  小刀儿落地,滾向牆角,拋出數塊石頭向空中七人,人往左邊屋后菜園奔去。
  元和早有估計,左足踢開石塊,整個人已掠向左方,念珠一甩,似會伸長般,纏上一棵巨型柏樹,也封住小刀儿去路。
  六位高僧也各自落于六個角落,困住小刀儿。
  小刀儿見退路被封,也不急著想逃了,總得將事情弄清楚。
  小刀儿落落大方笑了笑,邊抖掉身上灰塵,邊道:“你們是……”
  “少林七重生!”元和道。
  “七重生……”小刀故意裝懂,輕輕點頭:“找我?”
  “如果你是公孫小刀的話!”元和冷森道。
  “我是!”
  元和冷道:“是要束手,還是受死?”
  “你們總得說出一個理由吧?”
  元和亮出飛刀:“這是你的東西?”
  小刀不解:“對啊!你怎么會……”突然他想通了:“哦!是為了這种事?”他解釋:“那把刀,是你們圓空向我借去看的。”
  元和問道:“你見過本派長老?”
  “見過!”
  “你也闖入少林禁地?”
  小刀儿知道這是犯了忌,猶豫一下,仍承認:“去過!”
  元和認定已罪證确鑿,二話不說,揮手:“上!”人已攻出數掌。
  小刀儿也知道對方在捉人,自己雖己犯忌,但總得說個理由,不能叫他們無端捉去。小刀儿想:“現在還不是弄清事情真相的時候,三十六計,逃走為上。
  小刀不迎向眾人。而攻向那棵柏樹,實在有异常理,然而這可是他經過多年和野獸扑殺的結果。
  柏樹被劈斷,嘩然往下倒,任七重生功夫再好。念珠再長,也得改劈柏樹或閃脫。
  小刀儿就利用此空隙。再撞斷一節樹干。出奇不意地脫開七人勢力范圍。往遠處掠去。
  元和自知上當,急喝:“快追,別讓他逃了!”
  七條人影不分前后。急起直追。
  只三個起落,小刀儿已掠向郊區,四處一掃,已選好左前方較濃密林區奔去。
  豈知方進林區不到几尺。數道暗器已凌空射來。光听急促破空聲,也知暗器之霸道。
  小刀儿大惊,頓使千斤墜功力,墜落地面,以躲暗器。雖然躲過正鋒,但偏鋒兩枚金錢鏢之類的東酉。已划破他的左腿、右后背,幸而只是皮肉之傷,而且暗器又沒飲過毒藥,尚無大礙。
  然而只此稍頓,七重生已圍上來,竭盡所學。非擒住小刀儿而后快。
  小刀儿暗叫一聲苦也,心想今晚想逃离這些和尚的手掌,非得拼個死活不可。
  當下使出惊月斬第八式”惊月追魂“,硬拆去左方攻來纏上手腕的念珠。旋身一扭,再擊退兩條挂向胸口的念珠,斜躺式的在空中掃出三尺,避開和尚攻至的兩掌。已竄向前方樹干。
  元和早有經驗,冷笑出口,凌空劈出掌勁,掃向小刀儿左肋,右手念珠直如鐵棍,刺向腰際。
  小刀苦笑不已,左手排出一道勁風,封掉元和掌勁,又見念珠刺了過來,不得已彈起腰身,如蝦子般挂在念珠上。
  元和見對方中計,猛抖念珠,立時如蛇般從尾端卷起,即要將小刀儿捆住。
  小刀儿也非泛泛之輩,身形挂向念珠,就知道可能被卷起,左手馬上封住念珠頭,使它不能纏過自己身子而鎖上。如此一來則如傘柄般,只能勾住小刀身軀。
  元和并不知只勾住而已,用力往回拉。
  小刀儿卻借此甩勁。飛過元和頭頂,直竄林中,但他早有准備預防暗器,趁此掠高之際,已摘下樹枝,回旋般轉起。
  果然,暗中又有不少暗器射出,但皆被樹枝掃落。
  眼看小刀儿就要竄往林中,元和暴喝出口,騰身追上,手中念珠也打向小刀儿背部命門要穴,看來他是動了肝火。活見人,死帶尸,不再顧慮。
  小刀儿但覺背部疾風襲至,本能地將手中樹枝往后掃去。誰知念珠勁道之足,讓人咋舌,樹枝竟無法掃去,眼看就要擊中要穴。他看是避不了了,狠一咬牙,猛扭身形。以雙手硬接念珠。
  啪然一響,小刀儿兩手發麻,整個人也倒撞一巨樹。
  六條念珠又攻至。
  小刀儿撞上樹干,一陣錯昏覺,口角也挂出血跡,顯然受了內傷。
  三條念珠纏上了他左手、左腳和左大腿。另三條則攻向右邊。
  小刀儿暗自咬牙,心中覺得要是右手再被纏住就完了,顧不得傷勢。抓住元和那串念珠,揮向右邊三條念珠。砸是砸掉了,卻被人拖向左邊。眼看就要落入對方手中。小刀儿只好拋出手中念珠,封向三名和尚,趁他們閃躲之際,繞過一棵巨樹。借此扣住念珠。赶忙想解開手中那條念珠。
  元和雙掌已攻向小刀儿胸口。其勢之猛,足可劈斷五寸厚的鐵板。
  小刀橫了心,再怎么也要解開念珠,只好咬牙讓開要害,迎上肩頭,准備硬挨。
  元和實在沒想到小刀會硬接,本來預算好的攻擊位置,一時也錯亂,忽然,頓了一下,以為小刀有詐,十分勁又收回了三分,也打得小刀口中一甜,鮮血直吐,扯向后方,好不容易才解掉左手念珠,不顧傷勢,又想解掉左腿念珠。
  元和豈可放過,立時再出手,聯合三位師弟,四人齊往小刀罩去。劈、抓、扣、截,無不全力以赴。
  小刀儿要是被截上那么一下,准倒地不可。情況十分危險。
  飛刀再現。
  四道寒光,四聲惊叫!
  就在此時,小刀儿已解開念珠,竄入草叢之中,有若靈鼠鑽洞。唰地就不見了。
  另三名和尚急起直追,但小刀儿已知另有暗器埋伏,不再竄出空中,一時之間,和尚也奈何不了他。
  元和等人右手全被射穿,痛得他們身形為之一窒。
  元和見自己手掌鮮血直流,對手又不知去向,一顆心早就沸騰,怒喝:“搜!”
  除他們七人,黑暗中那些放暗器者也加入行列。從他們衣衫來看來。不全是袈裟。還有許多百姓裝束,顯然是各路豪杰也赶來相助。
  地毯式地搜索,只見長草像被竹杆儿橫擺地趟過。被壓低,然后猛然地彈起。快速不斷,形成巨浪般直追過去。
  小刀儿心頭苦笑不已,眼見草叢就要沒了,追兵仍不止。距离叢林深山還有那么一大段,他想只要讓自己逃至深山,憑自己十數年的山林經驗,必定可以逃脫。想了想,他決定個個擊破。
  突然他不躲了,竄得高高,像小孩在戲耍般,呀呀地叫起來,
  “在那里——”
  小刀儿本就在引誘他們,剛竄起,又往地上墜。然后往山上沖,那股勁,在有如逃避老虎的樵夫。連眼晴都閉上了。
  暗器、長刀、飛鏢不停地掉在他后邊,叮當直響。
  突然,小刀儿閃入一棵大柏樹。就已不見身形。怪哉。
  大群人追至。一片茫茫迷蒙,只有風吹草尖搖,人早就冥冥渺無蹤。
  “人呢?分開來搜!”
  元和下令,眾人散去,七名和尚仍留在當地,他們也知道若分散,力量就弱了。
  元和考慮一下,道:“我們也分開,但保持二十丈距离。”
  如此,他們也搜了過去。
  小刀儿呢?
  顯然他自有一套。深山住久了,哪里可以躲入,他清楚得很。
  原來他算准柏樹年齡上千,想必樹心早已腐蝕,當閃入此樹之際,他已猛往樹根底部砸去。心想就是沒有鼠洞,憑自己身手,硬個窩身洞決沒問題。果然如他所想,他很快躲入樹心中,也适時抓片蝕腐的表皮托向外面,一時間也瞞過所有的人。
  事出突然,元和他們又沒稅過此事,想也沒想到,有人會在如此快速之下,完成此种舉動。真以為遇上了鬼魂,一吹气就散得無影無蹤。
  小刀儿躲了一陣,他知道。若在天亮前擺脫不了對方糾纏,就得看好戲了。當下爬出洞穴,易客為主。換他捉捕和尚。
  他知道,七重生已散開,最有利的就是先撂倒最遠那名。他已摸向邊處,准備襲擊。
  果然,他已在杉木林中發現,元海正目不轉睛地搜索,考慮一下,他閃入暗處,不久從另一方探出頭,故意引起元海注意。
  “咦!”元海已察覺,追上前去。
  突然,小刀儿現身向他招手:“我在這!”又閃入暗處。
  “歹徒!”
  元海怒喝,沖了過去,豈知一轉身,大樹干已向他撞來,雙方以快對快,元海來不及閃開,頭顱挨了一記,昏了過去。
  眾人聞聲,已叫出:“在那邊!”一窩蜂已朝元海方向搜來。
  小刀早已想到他們會搜過來,已在等待另一個人落网,果然元真落在最后,成了他的手下目標。
  “大和尚!”
  小刀儿跌跌撞撞,按著肚子向元真求救。
  “你……受了傷……”
  元真急忙趨前,但走了兩步,己惊覺,運起功力,一步步走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
  “大和尚……他……”
  小刀儿干脆靠在樹干上,有气無力的呻吟。
  “你……你是誰?”
  小刀儿在數腳步,突然,他已站起來,笑道:“我是我!”
  他掠向樹枝,想逃。
  元真大喝:“別逃!人在這里——”
  他也往上沖,只不過是腳在上面。
  小刀儿已沖往下方,朝元真射去,一棍敲下,又讓他長個瘤。
  元真已如沙丁魚一般倒挂在樹干,擺個不停。
  小刀儿做出此模樣,只不過是想引他踏入地上的圈套而已。
  眾人又追向元真。
  這次倒霉的該是元滅,他每走一步,一定就要找根樹干掩身,沒想到小刀會從樹干里邊把手伸出來。拉住他挂在胸前的念珠,硬是將他給勒昏。
  接連三名少林高僧,連還手机會都沒有,就著了暗算,弄得個個心緒惶悚不安,銳气失了一半。
  小刀儿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最后決定給諸位高僧來個告誡。計謀想妥,他已隱入了暗處。
  驀地東方已失火。眾人惊叫不已,大火來勢猛烈。轟然一聲巨響,宛若吞天之勢,一群人已匆忙逃向南方。只跑了十余丈。南方也依然烈火滔天。
  眾人已慌張地奔向西邊,突然西邊小刀儿已竄出,衣角還挂著火花。急道:“走不通!快!”
  他只往北邊跑了兩步,就往地上打滾,連帶慘叫聲。嚇得眾人竄往北方,當然這些人都是那群放暗器者。
  元和他們就在北方,眼看這群人不斷沖過來,心頭也起了動搖,而且遠方火舌如初升的太陽。隱隱射出紅光。
  “這惡賊!殺了人還放火!”元和怒罵不已。
  元悔道:“師兄,還是躲開再說。”
  四人也隨眾人往后退,不到十丈,就是小溪流,全部往下躍。溪流綠水潺潺,泥巴也不少,弄得眾人髒兮兮,腳底粘膩膩,十分難受。
  火并沒再燒過來,只剩下黑煙和火星緩緩升起,兩堆都是獨立的枯草和松枝,燒完了就沒事了。
  小刀儿也趁此溜向深山。他知道外邊再無他容身之地。
  元和烈目咬牙,小刀儿這一計,气得他老臉透紅,又奈何不了人家。
  “等天亮再說,此人狡詐非常!”元和道。
  元悔道:“師兄,是否要通知掌門?已有三位師弟受傷。”
  元和沉吟半晌,道:“好吧!抓人要緊,也顧不了面子。你快去快回。”
  元悔已去,他不是赶回少林寺,而是赶向嘉山少林分院,以飛鴿傳書通知無心掌門人。
  天已亮。
  眾人搜不到小刀儿的蹤跡。
  小刀儿躲在一處隱密的洞穴,這洞离崖頂至少有十五丈深。天下除了他,可能沒人能以空手抵達此地。
  他也臨時獵了一只鷹,足足可以吃上半個月。看來他是准備和那些人耗了。
  三天已過。
  少林掌門無心、武當掌門木陽子、華山掌門劍南舟,也已赶來。
  他們搜過。他們也相信,只要有人在山中。必定無法逃出他們的搜索,連巨大的樹干,他們都補上几劍,小刀儿要藏都無法藏身。
  至于那面斷崖,除了不要命的人才會往下跳,眾人都那么想。
  無心問:“元和,你當真可确定,此人還在山中?”
  元和道:“回掌門師叔,師侄确實沒見他走出林區,尤其附近小鎮都布滿眼線,他們也沒發現公孫小刀的蹤跡。”
  劍南舟道:“然而搜索都已不下百遍,仍不見那廝人影,莫非他有升天入地之能?”
  听他口气,好象并不知道自家的師父無怨老人功夫已被廢去。仍是一襲淺色儒衫,溫文爾稚,四十出頭卻和二十來歲年輕人差不多。
  木陽子捋拂山羊白須,拂塵自然地一甩。复又回挂于右肩,他道:“以元和所訴,歹徒該仍在山林才是,只是他狡黠如狐,我們找不到他的藏身處而已。”
  言下之意,在指元和沒有騙人的必要。
  劍南舟也不敢太果斷,模棱兩可地笑了笑,道:“我實在想不出他能藏身何處?”無心道:“莫說劍掌門,老衲亦是百思不解,不過此人既能殺害敝師叔,必有過人之處,咱們還須商討對策之計,以防其走脫才是。”
  劍南舟舉起保養很好修長而蔥白的手,搓搓鼻尖,自負形樣隱隱顯露:“我主張用火攻,他不也曾用火擊退元和?”
  無心道:“出家人忌在殺生,老衲以為此法不妥。”
  劍南舟道:“有時候從權,也許事情會有好轉。”
  無心沉重道:“佛修一寸心,責在顛沛時,從權之因,乃為佛煎熬之時所修者,也此而已。”
  劍南舟并未被此言而激怒,仍淡笑道:“佛道儒不同家。我的方法行不通,只好另謀他法了。”
  無心施佛禮道:“多謝掌門勞心勞力。”
  “哪里,大家都是武林同道,該協心盡力為是。”劍南舟道。
  木陽子點頭:“劍掌門說的极是,貧道認為不如守在此,相信歹徒一定困不了多久,他必須尋求食物及水源,那時就能將他就擒。”
  “如今唯有這法子了。”無心道。
  元和道:“稟掌門,元和有一計。”
  “但說無妨!”
  元和道:“听言公孫小刀和二師叔沒了,過往十分親密,不如請二師叔來。”
  無心歎道:“你二叔不守佛門規矩,我也拿他沒法子,再說他和歹徒怎會交往?”
  劍南舟笑道:“西湖上挾美女,天香樓揚名號,這些都是沒了想出來的。”
  無心歎道:“真是,沒了你何時才能覺悟?”
  元和道:“可以請二師叔來此引誘歹徒,然后再一舉成擒。”“此計可用?”無心道。
  木陽子道:“如今也只有一試,至少不會有多大差錯!”
  無心沉思半晌,點頭道:“只有如此了,元和你傳出達摩令招回沒了。”“是,掌門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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