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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六絕神功惊月斬


  公孫秋月不停地練功。
  后院百花盛開的花園,一處舖黑石地磚的平地,一把青光劍挺閃閃,鋒利劍鋒掃得七丈開外的梅枝搖蕩不已,整個身形已被劍影罩住,分不清四肢五官。
  突然一聲龍吟,劍如吞天騰蚊,急射左邊一探芙蓉花,只一煞閃,瘦高的身形已停在花前,一把劍尖筆直地刺向花蕊。
  公孫秋月呼吸急促,額頭全是汗珠,六旬余的臉孔有了許多皺紋,頭發也斑白多了。
  本該是精芒射人的眼神,現在也變得淡然無光了。
  最令他失望的是他的手在抖,雖然看起來仍很直,劍尖仍刺向花蕊,但他知道該刺第三蕊才正确,他卻削下了第二蕊,傷了第一蕊。
  握劍的手不在穩了,這對一個高手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卻發生了。
  手在抖,心也在抖。
  老了嗎?人真的會老嗎?
  半年前,他就覺得有點力不從心,現在比武日期已近,他更覺得緊張。
  他本可交給儿子這個擔子,但儿子是二娘所生,才十七歲,怎能擔得了這個重擔?
  交給他弟弟,或是他侄子,尤其是飛霧,年紀輕,武功又好,但他弟弟會答應嗎?自從飛霧練功走火入魔以后,他倆就有了嫌隙,又如何開口?
  慕容寒的功夫豈是好惹的?
  眼看就要輸掉今年的比武,他還是沒辦法使自己的手穩下來。
  渭北秋月真的能不敗嗎?
  此种心情壓力,說有多重就多重。
  收起長劍,擦去汗殊,祥和的臉孔現在也出現几許愁悵。
  望著那棵小時候自己植种的青松,簡直要比他腰身還粗了。
  再看看松旁邊一棵小松,也有小腿粗了,他還記得那是女仆春來的儿子小刀,五歲時种的。
  “也許二十出頭了吧……”
  公孫秋月不再練武,收拾一下,腳步有點蹣跚地步回屋內。
  三年前公孫小刀回家一趟,三年后他再次抱著興奮的心情回到青河村。
  小屋依舊,只是搖搖欲倒,左牆角也多出一個小洞,不時鑽出一條野狗,圍著庭院的篱笆也倒塌不少,纏滿牽牛花。
  冷風吹向茅屋小窗,呀呀聲音戚戚傳來。
  “娘……”
  公孫小刀聲音低嘶,眼眶已紅,急忙追向屋內。
  厚厚的灰塵,牆角滿是蛛网,倒塌的桌椅,至少有几個月沒人住了。
  淚水從他眼角滾下來,慢慢地,就象小草尖端的露水,凝聚夠了才會往下掉。
  “娘,您不能离開我……”
  沒有人回答。
  十几年了,他們母子倆就如此相依為命。沒有顯赫的家世。每一餐,每一頓飯都要辛勞力去賺,每一針,每一線,每件衣服都要慢慢地縫,慢慢地做,雖然很清苦。但總是親情,相依為命。
  十多年了,沒有過多的奢求,只希望能盡一點孝道,讓年邁的母親安享余。
  十几年的跋山涉水,吃盡苦頭,替母親找回藥,怎受得了母親就這樣走了?
  ——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
  “你母親走了。”
  公孫秋月不知何時已立在他背后,神情十分悲痛。
  公孫小刀抹去淚珠,紅紅的眼睛瞧向他,哽咽道,“老爺……你答應照顧我娘的……”
  終于忍不住,還是滾下淚來。
  公孫秋月也落淚,走向前,扶住小刀,過了一段時間才道,“我已盡了力……”
  小刀拭去淚痕,強制悲戚,仍低著頭:“我娘她……她還交代什么了嗎?”
  公孫秋月道:“她要你好好照顧自己,別為她難過……”
  他似乎有點欲言又止。
  “她還說過……”公孫秋月猶豫一下:“她還說要你好好保管藥物。”
  “娘都已……”小刀深深吸口气,壓強心頭悲痛:“我娘葬在哪里……”
  西山外,可俯視整個鳳翔城,正巧對著公孫府的大門。
  墓碑仍新,黃土已添新草。
  “故春來夫人之墓”左下角寫有“公孫眾子孫敬立”
  對一個女仆,公孫秋月以夫人相稱,尊敬之心可想而知。尤其以公孫世家眾子孫立碑,更有一層意義存在。
  “娘……”
  公孫小刀跪在墓前,終于昏過去了。
  公孫秋月扶起他,并沒有叫醒他,直到夕陽西下,一片金光,從公孫府墓后透向墓碑,他才醒過來,
  焚香立柱,紙線輕燒,他膜拜不起。
  “娘,連您的墓碑都不是孩儿所立……”
  他伸出食指,運功在正中“故春來夫人之墓”紅字左下方再刻上“不孝儿小刀叩泣。”
  天已黑。公孫秋月問:“小刀儿,跟我回去如何?”
  “老爺,謝謝您,我想守墓……”
  “也好……若陪完你娘就回來,不要再流浪了,住近點,也好照顧你娘……”
  “多謝老爺!”小刀深深向他施禮致謝。
  “歡迎你來!晚上天冷,要多加衣服。”
  公孫秋月蹣跚地走了。
  小刀卻有說不完又說不出的話,要告訴他母親。
  “娘,您怎么留下刀儿……”
  夜風在吹,泣聲已停,小刀儿抱著墓碑睡著了。
  十天的守墓后,小刀儿已回到公孫府。公孫秋月讓他當副管家,他不安,他只希望安靜地過日子,就做個花匠,終日陷著花草樹木,也使他平靜了不少。
  他的回來,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只不過是多了個花匠而已。
  公孫府仍平靜如昔。
  公孫秋月似乎有意傳授他武功,特地吩咐他每天早晨都要到那座練功庭院澆水。然而小刀仍然專心一意提水澆花,對于武學根本就沒興趣,几天來連正眼都沒看過秋月寒在練功。
  公孫秋月見不說話是不行了。
  “小刀,你練過武功?”
  “沒有,只是學過正統武功。”這十余年來,他從捕捉奇獸中悟了不少方法,也練了一身無法想象的身手,只是他并不懂——武,就是力。功,就是功夫。并不是定要功力舞劍才算是武功。
  以他狩殺雪神貂那一箭,說出去,也許人家根本就不信——因為他們沒見過。
  他一直認為象老爺使的劍法才叫武功。
  公孫秋月已有七尺余,小刀比他還高出半個頭。
  “你身軀很好,想不想學點功夫?”
  公孫小刀猶豫沒有回答。
  “學一點,能強身,也能防身,如何?”
  “老爺……”公孫小刀想說他并沒有仇人,不需要武功刀槍的。
  公孫秋月慈祥笑道:“學學也好,公孫家族本來就在江湖武林之中,种种恩怨難保永遠沒有劫難,我不希望你們有所損傷,能學多少就學多少!”
  他又說:“你們雖非護院武師,但你最好還是找机會學上一拳半腿的。”
  盛情難卻,公孫小刀終于點頭:“那小的就學學。”
  “好!這才像年輕人。”公孫秋月拍拍他的肩頭:“我先教你如何運气!”
  他所傳的正是公孫世家從不外傳的秘訣六絕神功。然而他只是說:“教他運气。”按規矩只能傳嫡親弟子,他是違法相授的。
  他不厭其煩地解說身上穴道之功能及作用,再教他運气心法。至于拳腳架勢,他倒不怎么注意。
  公孫小刀對此門功夫覺得好奇,學的十分認真,也很有效果。
  經過几天調息,現在他終于明白,以前丹田一股真气可以很自然沖向手腳四肢,使自己出手快速,但卻無法沖向背部和腰腹,原來這都是脈胳真气行走不正确的原因。
  現在他很容易就可將真气運行到身体任何一個部位,無形中,功力似乎又加強了許多。
  這天他仍舊到花園去澆水,但來的不是公孫秋月,而是他的女儿湘雨和儿子小溪。
  他們也想練功比武。
  公孫湘雨一身翠衫,嬌美身段均勻柔美,提著長劍快步奔向此地,嬌笑道:“弟弟,今天爹不在,我們也來此處過過癮!”
  隨風掠起的秀發,配上一副清純臉蛋,公孫小刀似乎可以從她臉上,捕捉當年比他小三歲的大小姐,不禁多看她几眼,尤其那對甜美的眼睜,仍是如此迷人。
  面對滿腮胡子的小刀,湘雨并沒有看出他就是當年陪她玩耍的小刀哥哥。
  “弟弟,快來呀!”
  院道又奔出一位十余歲的青年勁裝的少年,眉字之間除了精明外,還顯得有點稚气未脫。
  兩人對公孫小刀并未有什么特殊反映,已各自練起劍法。
  小刀看主人練多了,現在瞅瞅他們,气勢自是差多了。
  他不再看,仍然去澆水。
  庭院左方已出現一位白袍年輕人,他身后有位劍童捧劍立于一旁。
  “喲!二堂弟,今天打扮得挺有派頭,還找了個捧劍的!”公孫湘雨瞧瞧她二堂弟飛霧眉頭那對倒立眉毛,一副多傲神情,心里就不舒服。
  他有點不屑地笑道,“公孫世家有你這樣的弟子,實在是沒什么光彩的,這一式飛花逐月,我十五歲時就比你們練得好,看來你們是枉費功夫了。”
  “怎么?想要較量是不是?”湘雨橫劍,不客气地說。
  “也好!我正愁找不到練劍的!”
  話未說完,他巳抽劍,騰身,罩向湘雨。說打就打。
  雙方開始接触,公孫飛霧不傀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只几個回合就逼迫得對方手忙腳亂。
  湘雨似乎也打出火來,硬是搶攻,干脆不守了。
  公孫飛霧冷笑不已:“給我玩真的?好!我就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話還未落,劍走偏鋒,存心削落湘雨衣服,只一閃身,湘雨已哀叫,長劍落地,雙手撫胸。
  “少爺!不可以……”
  公孫小刀以為公孫飛霧還要出手,情急之下他已叫出聲來,想拉住他。
  豈知公孫飛霧雖任性高傲,也不敢太亂來,削掉湘雨的左邊衣襟之后,舉劍指空,停在那儿,突听小刀叫聲,轉向小刀,劍尖頂住他胸口,戲謔道:“什么時候公孫世家的下人會教訓起主人來了。”
  小刀知道自己太魯莽而冒犯了人家,不再說話,低頭站立。
  公孫飛霧劍尖一洮,小刀胸前的衣服已被削成碎片,露出結實的肌肉。
  “給我記牢,你沒資格管少爺我的事!”
  小溪看不慣,叫道,“二堂哥,你太過份了!怎可以如此對人?”
  公孫飛霧瞄向他,冷笑不已:“要想教訓人,就得練好武功再說!象這樣光叫有何用?哈哈……”
  狂笑中,他已离去。
  湘雨衣服已破,不敢多停留,急忙奔向廂房,小溪瞧著小刀,歉意道:“你是小刀儿吧?別在意,我送一套衣服還你。”
  “不用了,小少爺。”小刀淡然含笑回答。
  小溪也沒有再說話,再看他一眼,已追向湘雨。
  小刀看看自己空落的胸口,對于此事,他似乎十分習慣,并沒有多大反應,臉無表情地注視地上長劍,走上前,將它拿起。
  驀然長劍一提,人隨劍走,不可思義的射向公孫秋月每天練劍那株芙蓉,凌空一個打轉,一支青鋼劍己無聲無息地刺穿牆上至少有兩尺厚的花崗石。
  他用的正是公孫飛霧傷他那招飛花逐月。
  他輕輕拔出劍,竟然劍身一點刮痕也沒有,好似刺中的是塊豆腐一般,進退自如。
  這不是寶劍,能如此輕易穿硬石,又不著痕跡、聲音,只有一個字快,快得飛也似的。
  十几年來,他練的也全是這個字——快。
  功夫的高下、深淺,也可以說大部分取決于這么個快字。
  撿起地上碎衣片,他准備送還長劍。
  輕風吹過,芙蓉花蕊已慢慢掉落,只有一蕊——第三蕊。
  公孫秋月今天沒練功,因為他必須去一趟廬山海孤岭。
  此地正是一星期后,武林兩大世家比武的場地。
  十五年來,他第一次提前來此觀察地形,只想多了解場地,多一份致胜准備。
  此次他乃單獨行動,不能泄露行蹤,否則對公孫世家名聲有所損辱。
  其實場地也不過是雜草多了些,一切依舊,能注意的也只有天候、風向、冷暖和云霧而已。
  一往一返,已花掉兩天時間,离較技只剩下五天時間了。
  這五天,公孫世家上下亂哄哄的,有的興奮,有的抱怨,有的感歎,有的煩悶,有的滿不在乎。
  大致來說,年長的較年少者感触較多,尤其公孫秋月,他似乎沒有多大把握,心情沉重得很,卻又不得不安撫眾人,時而裝出不在乎的笑容。
  這些事對小刀來說一點用意也沒有,公孫府雖豪華,但下人住的地方仍很簡陋,倚在偏僻角落,一叢長高、落葉、又長新技的竹叢,青黃交錯,十分零亂。旁邊一口方古井顯得濕漉漉的,屋角下擺滿鋤頭、畚箕、竹編、淹漬大水缸。
  一切柴米油鹽,衣食住行,要用要洗的,可以說全出在這間房舍。
  雖亂了些,但他們打掃得干干淨淨。
  小刀窩在這間不算透光的小屋里,只要夕陽爬過牆上那扇田字窗,屋里就暗下來了。
  他坐在自己找到的古舊得好象是供小神位的桌子前,桌子對面牆上釘個小木板,上面放著一爐香,兩支紅燭,供在牆上的是他刻制的母親靈位。
  桌上置有几本書,一副筆硯,有一盞燭燈,雖然黑漆漆,他仍沒點燃燈火,望著母親靈位發呆。
  他在想隔壁廖大叔,一生在公孫府當仆,一家人過得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生了兩個儿子,一個女儿,也都打算繼承父親之業,常常殷勤勞苦。本來,母親也可能和他如此過的,為什么要搬走?如今自己生活安定了,總是少了些什么……
  他在想以前母子相依為命那段凄苫日子,在想老夭為什么總是折磨苦命人,給了母親疾病纏身?
  他在想母親時時說的那句話:“要是你父親還在,你又何必跟著娘受苦呢?”
  他在想自己從記事開始。就不知道父親生著何种模樣。
  他想的事情很多,全是回億,沒有憧憬。
  “老爺……您怎么來了。”
  小刀突然惊覺有人逼近,一抬頭,公孫秋月已立于門扉。
  “老爺,這地方……”小刀覺得此地又小又黑,實在不适合老爺光臨。
  “沒關系!”公孫秋月含笑道:“几天忙碌,倒忘了你,今天較清閒,我就自己來了。”
  小刀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呆立于屋中。公孫秋月點燃線香,恭敬拜著神位,插上香后,才又道:“功夫練得如何?”
  “老爺您坐!”小刀拉出自己方才坐的竹椅推給他,“還可以。”
  公孫秋月含笑道:“有進步就好,你也坐!”
  他要小刀坐在床沿。
  “你知道后天和慕容世家較技的事嗎?”
  公孫秋月問。
  “知道。”“你想不想去?”“老爺……我武功不好……”“去看看如何?”
  “老爺,我是下人……”
  這句話說得十分吃力,也划開兩人的界線。公孫秋月若無故帶個下人去,必定會引起非議,也許會使小刀難堪。
  “其實你我又有何差別呢?”公孫秋月有感而發,不再邀他同去,他問,“你對于較技一事,有何感触?”
  “我沒有……我不懂這些。”
  公孫秋月感到一絲歉意,老是問人家江湖事。轉了話題:“我是想來告訴你,有較技就有胜負,不管胜負如何,還是希望你能繼續練下去。”
  “好。”小刀回答很爽快。
  “另外就是,我暫時离開几天,一些功夫無法教你,這是我手抄的招式,你先拿去學,回來以后我再指點你。”
  他拿出一本小冊子交予小刀。
  小刀翻開,都是劍招,正是公孫世家絕學“惊月斬”。
  “老爺,這些刀劍……”
  他看到刀劍招式,就有那种血淋淋的感覺。
  公孫秋月慈祥笑道:“你拿去吧!這是惊月斬的秘訣,雖只是劍式,但也能化為掌法,不用劍也可以練,不過你要記著,一定不能丟掉或讓人發現,背下來燒掉更好,知道嗎?”
  小刀拒絕不了,只好收下。
  “時間不多,我們明天就出發,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回來。”
  “希望老爺旗開得胜。”
  公孫秋月拍拍他的肩頭,己含笑离去。'
  小刀走出門外,已有几名下人圍上來,東問西問——大老爺來找下人,可說是破開荒的第一道。
  小刀的回答是說老爺看他年輕力壯,是否要和武師一同去廬山。
  眾人覺得,他不去實在可惜。
  廬山已聚滿各路江湖英雄好漢。
  三年一度的武林兩大世家較技,在武林來說是件大事,比少林解陣、華山論劍并不遜色。
  海孤岭位于廬山南麓,三面斷崖,一面峭壁,四處云霧彌漫,綿綿如海,因而得名。
  海孤岭上的雜草已除,分兩邊相對置有五張大師倚,中間左方靠蛸壁處,則有三位高人坐于斯,分別是少林掌門無心大師,武當掌門木陽子,另一白發老者則是輩份极尊的華山長老無怨老人。
  公孫秋月坐于左邊太師椅,与他平坐的是他的弟弟,左臉划有一道兩寸長刀疤的公孫斷,依次為飛霧。湘雨和小溪。大公子飛云因武功盡失而沒來。
  右邊慕容世家來了四位,慕容天、他儿子慕容白,以及夫人情柔,女儿慕容雪。
  慕容天顯得精神特別好,從三十一歲開始,他就負下交技責任,現在已有十八個年頭,正值壯年期,功夫自是更精純。
  四周觀眾十分沉靜,能上得了海孤岭,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有頭臉的人,人們自然十分珍重。
  晌午已至。
  無心大師含笑而立:“三年——慕容、公孫較技盛會已近,此乃武林中最無殺伐而撼動人心的切磋,老衲在此宣布比武開始。”
  四周--陣掌聲。
  公孫秋月起身抱拳拱手:“慕容老弟,幸會、幸會!三年以來想必神功大增,小哥我當全力以赴。“
  慕容天也起身抱拳,笑道:“豈敢,誰不知渭北秋月寒聲如貫天地,小弟我只能討教,何敢言切磋呢?”
  “客气了!”公孫秋月也不再客气,道:“老弟,咱是否仍以三場為胜負?”
  “就隨老哥。”慕容天道:“劍術、掌法以及內力。”
  “那以掌法開始如何?”
  “好的!請!”
  話聲一落,慕容天長嘯震天,天馬行空,從容不迫,瀟洒地掠向中央。
  秋月寒也不落后,一個燕子抄水,端的如天神下凡,看得觀眾惊歎不已。
  兩人見面,二話不說,慕容絕學玄夭掌幻化排天倒海气勢,襲向秋月寒上三路要穴。
  秋月冷靜應戰,拍出三掌,化解左邊攻勢,再二騰身,掠向空中避開五掌,反手一掃,似乎有點像少林摔碑手,奇快無比地劈向慕容天背后空門。
  “好招!”
  幕容天大喝,回馬金槍似地一個飛踢,點上秋月左腰,借此扭正身形,雙掌封出,硬是擊向秋月左掌,來個掌對掌。
  然而秋月并不想硬拆,吸口真气,借著慕容掌力飄向左前方,雙腳著地,舞動右手,忽然騰飛再起,回旋數圈,帶起一陣強風,如山洪爆發般擊向纂容。
  慕容天有備而來,扎穩馬步,雙掌封出,等待這一致命一擊。
  雙方再戰,秋風似掃落葉一般繞慕容天打轉,掌影幢幢,啪啪之聲猶如鞭炮。
  纏戰數招,雙方額頭都有了汗珠,攻勢仍未停頓。從打法看來,可以猜出秋月在使巧勁,以避免耗損功力過多。
  慕容天在實打,想以快捷的攻勢取姓。
  突又雙方大喝,慕容天出掌沖向秋月,攻七掌,逼得秋月騰空而上。
  幕容天急起直追,云天絕盡展無遺,摧拓拉朽般沖向秋月下盤。
  此招他勢在必得。
  秋月身居空中,變化較為不易,改守為攻,盡是封招。
  如此一來,則如皮球般不停地被慕容天擊向空中。
  慕容天見狀心生一計,急忙撤招,讓秋月下墜于地,再一個欺身,泰山壓頂般罩了下來,威力無可匹敵。
  秋月下墜,眾人尖叫,眼看就要傷在慕容掌下,不得已來個大旋身錯開雙掌。左掌在下,右掌硬接著慕容雙掌。
  猛然巨響,慕容天倒射而退,連翻七個跟頭,點向峭壁方飄落于地面,喘息不已。
  秋月則在地上不停打滾,直到快抵達坐椅,方才站起。
  衣衫已沾上黃泥,有點狼狽。
  湘雨見狀急叫:“爹!”
  本想去看看秋月傷得如何,卻被公孫斷阻止。
  照表面看來,似乎是秋月輸了這場比賽。
  雙方走近,互相哄手,英雄相惜般苦笑不已。
  許久,慕容天才淡然道:“我輸了!”
  此語一出,眾人嘩然。
  明明是幕容天將秋月逼向地上,怎么會輸呢?
  秋月苦笑:“僥幸!”
  此時無心大師方起身說:“第一場掌法,秋月獨胜。”
  歡呼聲起。
  尤其是公孫世家那邊眾人,都大呼秋月寒不愧秋月寒。
  其實剛才那場打斗,內行人一看就知道秋月在最后一招讓了半只手。
  慕容天雖反沖而上,居高臨下,占盡优勢,但當他全力扑擊時,已沒考慮防守,小腹空門已露。
  如果秋月寒月以雙掌逼退也行,但只用單掌,左手擊向地面,雖可增加反擊勁道,但總比雙掌來得弱。
  既然較弱也能抵擋住幕容天一掌,那么左手再擊向幕容天,可就輕松多了。
  秋月僅在逼免傷亡。
  所以這才算贏了這場比賽。
  慕容天并不想休息,他想以年青力壯來占點便宜,立時道:“第二場劍法還請公孫哥指點。”
  公孫秋月含笑點頭:“小心了。”
  雙方又展開劍勢,气勢比掌法有過之而無不及。
  慕容天已從過招中感覺出秋月的劍法并不穩,頓時心中大定。
  十招一過突然慕容天大喝,名傳武林的慕容七劍己展開,一陣又一陣劍影,如魚群般蜂涌地罩向秋月,猶如翻江倒海,气勢磅礡!
  秋月的惊月斬更不在話下,火山爆發似的,沖過一叢又一叢,一點也不遜色。突然雙方倒射七、八丈遠,一個旋身后又倒射空中。
  宛如一道銀虹挂在空中。
  再次触及,連續三次。
  宛如爬高塔,急往上沖。
  最后一次触及完成!
  雙方已錯開,倒飛回地面。
  秋月臉色有點白。
  他知道過場比賽已經輸了。
  無心大師和木陽子及無怨老人已起身,走向秋月和慕容。
  很容易找出兩人胸口紫宮穴上一道細痕。
  不久無心大師才宣布:“第二場,劍術幕容獨胜!”
  眾人歡呼。
  年輕气盛的公孫飛霧已站起來:“我家的劍法不可能失手的!”此語一出,千百道眼光已齊往他射來。
  秋月點頭道:“不錯,飛霧,伯父輸了。”
  飛霧叫道:“那一定是您認穴錯誤,或是出手過慢,才如此。”
  公孫斷虯髯甩動,活象個張飛,叫道,“飛霧不得無禮!你大伯武功豈是你能批評的?”
  飛霧不甘心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秋月啞然一笑,轉向慕容天,“你的劍法實在銳利無比。”
  慕容天一笑:“運气罷了。”
  這一場胜負在于,雙方交錯擊劍,然后各自找机會剌向對方穴道。
  秋月稍偏了一些而輸了。
  第三場內力已展開。
  雙手四掌抵合,輸贏在于陷下腳印多深而分胜負。
  几分鐘不到,兩人開始流汗,眾人的心也隨著兩人的比斗而挂于胸口,有的更加捏緊雙掌,浸出的汗水比在場上比賽的人還要多。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雙手開始抖動,雙腿微震,地面已開始下陷。
  秋月腿部通紅,開始呼吸急促。
  幕容天也差不到哪里,脖子粗如大腿。
  兩刻鐘已過,兩人衣衫都已濕透,腳印已陷下三寸。
  秋月咬緊牙根,有點急躁。
  慕容天閉眼咬牙,但仍然算得上是平靜。
  可能拖得過久,對于秋月很不利。
  到了此刻,所有在場的人都已屏气凝神,暗暗為自己所期望得胜的角色加油。坐在椅子上的人也都站起來。
  現在雙方已都吼出沉聲,拼斗已達到最高峰。
  秋月盡量不便自己的表情過于緊張,以免影響了公孫世家的名气和眾人情緒。
  但慕容天卻沒這樣顧忌,因為他比秋月少說也得差二十多歲。內力不足,就算敗了也不怎么丟人,所以他可以全心拼斗。
  如此一來,好象慕容天已有所不支,他雙手抖得很厲害。
  突然,秋月身軀往后一傾,腳印也陷深不少。
  眾人惊訝地叫出聲音。
  驀地,又有狂笑聲傳來
  “哈……”
  笑聲末落,不知從何處竄出一位蓬頭亂發,破衣破褲,形同乞丐,狀如瘋子的糟老頭,瘋癲般走向兩人:“你這种功夫有什么資格代表公孫世家?哈哈……”
  突然出掌,擊向秋月和慕容天,兩人交功正吃緊,誰也沒法脫身。
  登時,秋月被打個正著,當場倒地吐血。
  “爹……”
  湘雨惊叫已沖上去,想救秋月。
  其后又沖上不少人。
  眾人一陣騷動,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事情實在太突然。
  無怨老人立時喝道:“拿下此人!”
  有了指揮,眾人方攻向瘋老頭。
  “你們算什么?他秋月又算什么?他有什么資格代表公孫世家!這么差的武功,哈哈哈哈……”
  瘋子在眾高手圍攻之下,竟然來去自如,如此功夫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公孫斷更是雙目盡赤,一心想為哥哥報仇,不顧性命地纏住他。
  “公孫斷,你也不是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哈哈……”
  瘋老頭一掌擊退公孫斷,不再纏斗,騰身掠向山下,快捷無比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留下他那狂傲的笑聲,回音不絕。
  任誰也沒想到比賽會有這种結局,他們更猜不透這怪老人是誰,武功為何如此高強!那么多武林高手,都無可奈何于他。
  公孫秋月和慕容天都已身受重傷,倒地昏迷不起。
  無心大師急忙施救。
  雖挽回兩人性命,但想讓他們复原,還得有一段時間。
  事出突然,眾人也不敢停留,已各自散去。
  公孫、慕容兩家為救人,也快速离開海孤岭。
  消息傳出,武林中又多出一位不可思議的高手。
  秋月寒和慕容天的比斗平分秋色,而雙雙都遇難成重傷。
  秋月寒受傷的消息很快傳遍公孫府,小刀也聞知。他已在西院徘徊數天,希望能見上一見。他想將手中的靈丹交給他疔傷,但都不得門而入。悶得他只好修剪花木,排遣時光,一日他終于遇上了湘雨。
  “小姐……”
  湘雨見是小刀,想起上次他為自己挺身而出,也停下腳步,微微一笑。
  “有事嗎?”
  小刀不敢多看她那張甜美的笑容。右手剪刀不由自主地剪起來:“老爺他……”
  “不礙事的,我想過几天就會好的。”
  湘雨雖然在笑,仍掩不住瀏海下眉宇中一份愁悵。
  小刀拿出小木盒,猶豫著:“小姐,小姐,小的有些藥,也許對老爺的病……”
  湘雨見他如此真誠,也不好意思拒絕他。
  “是外用,還是內服?”
  小刀高興地送過去給她:“是丹藥,和水服下紅色的那顆,黑色的有毒……”
  湘雨打開木盒,一陣香味傳出,如果她知道這就是練武的人夢寐以求得的藥物,非大吃一惊不可。
  “黑色的是毒藥?”湘雨有點擔心地問。
  小刀說,“不一定,會用的話,仍是良藥,也許老爺用過。”
  “它們有名字?”
  “紅的是雪神丹,黑的是赤眼丹。”
  “哦!”
  湘雨似懂非懂。
  若小刀說出是雪貂的內丹,她就能明白一切。
  至于雪神丹,知道就不算普通了,“我這就拿給爹!”
  湘雨含笑离去。
  小刀望著她的背影,許久未動,想起童年那段日子——
  唉,湘雨可說是他唯一的一個青梅竹馬。
  正發呆,湘雨突然又跑回來。她神色十分緊張,向他招手:“你快來!”
  “我……”
  小刀登時發慌,“是不是藥物出了問題?”
  “不是!我爹要見你!”
  “哦!嚇了我一跳。”
  小刀這才放下心來,隨著湘雨去見老爺。
  秋月躺在一間設備豪華的臥室,病容滿面,他雙手撫弄小刀送來的木盒。
  “爹,他來了。”
  湘雨領著小刀進入臥房。
  “老爺,您找我了?”小刀拱手而立。
  秋月輕輕一笑,坐起來,但是很吃力。湘雨赶忙把他扶起。
  他含笑向小刀點頭,复對湘雨:“雨儿,你出去一下,爹爹我現在有事問他。”
  “爹……”
  湘雨心想,一個下人有什么好問的。她不想出去。
  “先出去如何?”秋月看著湘雨,“呆會儿你再來,爹再告訴你。”
  湘雨無奈,“好嘛!”
  臨走前,還看了小刀一眼,不怎么服气。
  小刀低頭,感到一絲歉意。
  秋月含笑道:“湘雨任性了些,你別在意。”
  “小的不敢。”小刀急忙回答,复又問,“老爺,您的傷……”
  “沒關系的。”
  秋月輕輕咳嗽兩聲,似乎嘴角又挂出血絲。
  “老爺,我那些丹丸……只要您服下它,听說……”
  秋月道,“不是听說,而是事實。”
  “那老爺……”
  秋月伸手制止他說下去:“我受用你們母子太多了,又怎能獨享此藥?”
  “可是您……”
  秋月長歎道:“小刀儿,你可知道,你母親臨終時還交代你一件事……”
  小刀立時怔住:“我娘她……”秋月道,“不錯!你娘還有一項交代,就是要你好好保住這些藥。”
  “我娘她……這是為什么?”小刀不解地問。
  雖然這藥是他千辛万苦得來的,但母親已逝去,留著它也沒多大用處。
  他娘為何要他將藥物留著?
  秋月歎道,“也許你娘怕你受到傷害……也許……這是你娘的遺言,希望你不要讓她失望。”
  “可是,您的病……”
  “不要緊的,好好靜養,會复原的。用不著浪費如此良藥,你就先回去吧!”他將盒子交回小刀手中。
  小刀只好接下,道:“老爺……您傷在哪里?”
  “叉了气,沒多大關系。”秋月沒說出傷及肺腑,十分地不好醫治。
  “小的能看看嗎?”
  小刀有點不好意思:“以前我的傷都是自己治的。”他想多了解一點,按自己的藥方下藥,說不定有效。
  “也好!”
  秋月不愿回絕他,擺好姿勢,讓他給治傷。
  出乎意料。
  小刀每按一個地方,都問他痛不痛,問到淤血,脈膊不順,血液強弱等,雖非醫生也猜出傷勢如何。對于跌打損傷,他可說是久病成良醫,一會儿已想好藥方。道:“老爺,傷在胸口肺部,該逼免再受風寒。”
  “小的去抓點野草,以前服過,您不妨試試。”
  秋月此時可對小刀特別留神。他吃惊小刀把脈時,那股手勁。簡直可以點穿穴道。突問:“小刀儿,你……以前有人教你功夫……功夫嗎?或者你服過象雪神丹那樣的藥。”
  “藥我吃過不少,但都不知名,至于功夫么,老爺您……您是第一個教我功夫的人。”
  秋月頻頻點點頭,他已相信小刀必定服過奇藥,不然無此等指勁。心想,果然上蒼有眼!
  難得他如此重痾,還笑得如此寬慰。
  小刀已告辭离去。
  湘雨接踵而入。
  見爹笑得如此開心,也開始調皮起來了,“爹,你們談些什么?”
  “哦……一些藥方而已。”
  “騙人!”湘雨轉著大眼晴,十分逗人道:“我不信。”
  秋月輕笑沒開口。
  “爹!您不是說要告訴我嗎?”
  “我說不告訴你嗎?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湘雨眨眨眼:“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他是誰。”
  “他叫小刀。”
  “小刀儿?”湘雨側頭,“這名字有點熟……。”突然她惊叫:“是他!春來阿姨的儿子?”
  “他真的回來了?我要去找他。”湘雨轉身就要奔离。
  “湘雨!”
  秋月叫住他:“不可魯莽!都已經是大姑娘了。”
  湘雨略感羞澀:“爹!人家只不過是想看看,小刀哥到底變成怎樣而已嘛!”
  秋月含笑道:“看倒無所謂,別嚇著人家了,長大了,他也沉默多了。”
  “為什么?”湘雨不懂。
  秋月有所感触,許久才道,“以前他娘會帶他离去,是因為出了點小誤會,快二十年了,我不希望這件事又落在小刀身上。”
  “到底是什么誤會?”湘雨很想知道。
  秋月沒回答,他歎气:“你先別問,既是誤會,總是令人難過的,以后有机會,爹告訴你。”他又強調:“記著,別讓別人知道他是春來的儿子。”
  湘雨微微呶嘴,不斷點頭:“好嘛!那我現在去找他了。”
  秋月目送湘雨出門,長歎不已,他在想十余年前的那件事。
  能逼得春來母子离去的誤會,必定不是--件小事,至少對春來說是如此。
  湘雨去找小刀,并沒有找著,因為小刀已出府,赶往山里找尋藥草,等他回來,已是黃昏。
  紅色木門還沒關上,里面一片漆黑,小刀方跨過門檻,想帶上后門時,已發現湘雨默然立于面前。
  “小姐……”小刀低下頭。
  湘雨沒說話,雙眸神奇而又茫然地瞧著小刀。
  “小姐……我……”小刀以為不告而走,是犯了公孫家的家規,十分不安。
  湘雨突然落淚,“小刀儿……你不記得我嗎?”
  “我……小姐……”
  “小……小姐……”
  “我是面條啊……”
  湘雨撫弄著頭發,想卷成一條辮子,以前小刀都笑她象面條,而給她起了個綽號。
  “小面條……”終于小刀認出來了。
  湘雨激動地抓住小刀雙手,久久不放。
  激情過后,本是黝黑的巷口,現在看起來就清亮多了,她擦去淚痕,不好意思地松手。
  “十七年,好快……我們都長大了……”
  “嗯!”小刀輕輕地頷首。
  “你回來,怎么不先來找我呢?”湘雨有點報怨。
  “我認不出小姐,也怕小姐……”
  “我怎么會記不得你呢?你每次見我,都想拉我的辮子……”說到此兩人都不好意思,而又有一种甜蜜回憶地窘笑起來,
  畢竟都已經長大了。
  “別再叫我小姐,叫我名字,好嗎?”
  小刀知道禮數,但他也想保有快樂的一部分,尤其她又是唯一的童年伙伴——也可以說是唯一的親人了。
  “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湘雨含有責怪的口吻說。
  去了哪里?坐在牆角青石,十七年怎么說得完,比比划划,小刀只說些比較輕松的事情。
  湘雨也說了些剛离開那段不習慣而哭鬧的日子后來雖淡忘,還是不時從夢中見著小刀,也時常幻想他的模樣。
  “丑死了,看你!留著一大把胡子,像殺豬的,要是你不留胡子,我一定馬上就可以認出你來。”
  小刀摸摸自己腮上胡子,輕輕一笑:“這么多年,一直沒時間去料理它,家里清苦了點。”
  “現在呢?剃掉它!象個張飛似的,簡直快比二叔還老了!”
  “你不喜歡?”
  小刀無奈的道:“我還以為……”
  “你以為怎么樣?”
  “這樣很……很好!”
  “才怪!”
  湘雨笑得更清純,一直堅持要他剃掉胡子,小刀則說等他娘忌辰四十九天以后再理,礙于習俗湘雨只好答應了。
  “你怎么去了后山?”湘雨問:“害人家等你那么久。”
  小刀提起那包有藤、葉、根的草藥:“我去給你爹采藥,你拿去煎成湯,讓老爺服用好嗎?”
  “當然好!”湘雨接過草藥:“要不是有人偷襲,我爹他才不會受傷!”
  “老爺他——他是被偷襲的?”小刀對戰局了解并不多,才會如此問。
  湘雨將那天情況說了一遍,恨道,“那可惡的瘋子,哪天讓我碰上了,非教訓他一下不可!”
  再聊一陣,天色已晚,兩人相告离去。小刀今天精神顯得特別好,回到屋里,馬上告知他母親,湘雨仍然清新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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