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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回 大漠稱雄來汗使 金京爭胜打擂台


  呼韓邪喝聲:“好!”雙掌如環,一分一合,使出了一招极厲害的大擒拿手法,也是在同一招之間,遍襲武林天驕的七處關節要穴!武林天驕衣袂飄飄,儼如蜻蜓點水,海燕掠波,一飄一閃之間,早已是移步換招,化解了對方的強攻,中指仍然對准呼韓邪的“愈气穴”,雙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合即分,稍沾即退,招數都沒有使老,以免為對方所算。但彼此乘暇抵隙,卻是比硬碰硬接的蠻打凶險得多。武林天驕占了先手之利,著著搶攻。呼韓邪見活化招,見式解式,雖不至于只有招架之功,但也給武林天驕迫得他不住退守。
  轉眼之間過了二十多招,呼韓邪兀是未能扳成平手。武林天驕的“惊神指法”越出越妙,也越來越狠,所指之處,不是死穴,便是殘穴。呼韓邪沉住了气應付,可是心中亦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此人分明是想傷我性命,哪里是‘點到即止’的比武?我可不能有絲毫大意了!”呼韓邪在吃惊之中,又覺得奇怪、心想:“他的態度何以一變如斯?剛才他初上台之時,本來有机會傷我的,他卻并不偏袒任何一方,替我們化解,如今卻又這樣的性命相扑,是何道理?嗯,莫非是受了完顏長之的暗示?”想至此處,不禁向完顏長之怒目面視。
  呼韓邪哪里知道,這并不是武林天驕的態度有所變更,而正是他的光明磊落之處,當呼韓邪和完顏長之剛才各以內力相拼之時,不錯,武林天驕是大可以暗算他的,但武林天驕乃是明人不做暗事,他謹守著俠義道的規矩,故此替他們二人化解,并不暗助完顏長之。到了他和呼韓邪直接交手之時,這就不同了。此時他已把呼韓邪當作死敵,當然是手下絕不留情,招招性命相扑了。
  完顏長之此時還未躲入后台,正在台邊觀戰。呼韓邪向他怒目而視,完顏長之也是不禁又是吃惊,又是詫异。
  完顏長之心中隱隱起疑,要知他和武林大驕本來是很熟的朋友,當武林夭驕還是“檀貝子”的時候,他們是常相往還的。
  武林天驕說話的聲音,盡管是捏著嗓子,也還是不能完全改變的。當時完顏長之已經覺得這個聲音好熟,不過急切間想不起來;如今一看了武林天驕使出的功大,完顏長之登時就恍然大悟了。
  完顏長之的“惊神指法”是從“穴道銅人”圖解中學來的,但他學得并不完全,后來那十三篇圖解就給柳元宗盜去了。當年金主完顏亮招集金國的一流高手,鑽研穴道銅人的圖解,武林天驕也是其中之一。完顏長之知道武林天驕比他領悟得多,而后來武林天驕又得到柳元宗的傳授,十二篇圖解都已學會。故此完顏長之一見武林天驕的指法比他高明,也就知道他是誰了。
  完顏長之認出了武林天驕,這一惊非同小可,心里想道:“想不到檀羽沖這么大膽,竟然敢來比武!糟糕,他若是傷了蒙古使者,這可就要闖出了大禍來,連我也受他牽累了。”完顏長之心情矛盾,极感為難。一方面他也是受不了蒙古人的气焰,希望有人出來給金國的武士掙個面子,出一口气,但另一方面,他更害怕武林天驕“闖出大禍”,連累于他。
  完顏長之正白忐忑不安,忽地又發覺呼韓邪向他怒目而視,完顏長之更是恐慌,心做“檀羽沖絲毫不讓,招招都是殺手。
  這哪里是比武,簡直是性命相扑的央戰了。呼韓邪向我怒目而視,一定以為是我授意他的,豈知我也是有苦說不出來。”完顏長之是個武學的大行家,看得出武林天驕已是逐漸取得上風,呼韓邪本領不凡,暫時還能招架,但久戰下去,只怕終歸是避不開武林夭驕的殺手。“我一定得想個辦法出來,好讓呼韓邪下台。”完顏長之心想。可是急切之間,他又哪里能想得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檀世英也在后台的角門觀戰,他悄悄使了個眼色,請完顏長之過來,和完顏長之咬耳朵說道,”完顏將軍。情形似乎有點不對。這個人,這個人好像是我的堂兄。”完顏長之道:“不錯,他正是檀貝子。”話出之后,方才想起,如今已是檀世英做了“貝子”了。
  檀世英面上一紅,說道:“我井非想謀他的貝子之位,但他是國之逆臣,家之逆子,這次來打擂台,分明是包藏禍心,圖謀不軌。此人若不早除,你我的錦繡前程,都給他斷送。”
  完顏長之怦然心動,說道:“當務之急,是如何停止這場比武,檀貝子,你有什么主意?”檀世英道:“你喝他住手。咱們暫且當作不認識他,誘他進后台,咱們亂刀將他宰了。”
  完顏長之道:“要是他不肯住手,那又如何?”
  檀世英道:“你出去把他們分開。你的武功在他之上,他若是不肯依從,你在他的背后給他一掌,一樣可以令他斃命。”
  檀世英說完顏長之的武功在武林天驕之上,這當然是奉承的說話,完顏長之自己明白,他現在的本領已是比不上武林天驕的了。
  但檀世英的辦法倒是可以行得通的,他若然肯偷襲武林天驕的話,那就等于是和呼韓邪聯合起來對付武林天驕,武林天驕雙拳難敵四手,縱然避得開他的偷襲,也避不開呼韓邪的殺手,一定會喪生在他們的手下。
  但完顏長之畢竟是大將的身份,檀世英要他做這樣卑鄙的勾當,他一時還是決斷不下的。
  一來武林天驕于他有效命之恩,剛才他与呼韓邪比拼內力之時,本來是要兩敗俱亡的,全靠武林天驕給他們化解了這場災禍。倘若他出手偷襲,殺了武林天驕,這豈不是恩將仇報?二來更令他為難的是,蒙古与金如同敵國,他若幫忙敵人殺了本回武上所崇拜的“武林天驕”,這就要比“長敵人志气滅自己威風”還要嚴重,有失金國的体面還不打緊,只怕自己的手下也要不齒他的所為!手下离心,那時只怕這御林軍統領的寶座也坐不穩了。
  正因為完顏長之有這許多顧慮,所以心中還是七上八落,一時決斷不下。檀世英催促他道:“完顏將軍,不早下手,后悔不及!”完顏長之低聲說道:“我且再看一看。”
  這一看只見擂台上的形勢又已有變,呼韓邪突然采取攻勢,雙臂箕張,竄起一丈多高,一招“鷹擊長空”,猛扑下來。四掌相交,聲如擂鼓。武林天驕身形一晃,以腳跟為軸,轉了一圈,這才消解了他的這股猛勁。呼韓邪如影隨形,跟蹤扑到,著著搶攻。完顏長之心里暗暗歡喜,想道:“呼韓邪胜得了他,可就不用我出手了。”檀世英則暗中吩咐自己的心腹武士准備,准備武林天驕一敗之后,立即將他拽入后台,活生生把他打死。
  完顏長之是武學的人行家,但這次他卻是走了眼了。他以為呼韓邪已經扭轉局面,反敗為胜可期,哪知這卻是武林天驕的“驕敵”之計。
  原來呼韓邪的确是力求一逞,希望敗中取胜的。他這雙掌猛扑,乃是想迫武林天驕与他比拼內力。比拼內力雖然凶險,但他自忖即使胜不了武林天驕,至少也可以支持一時半刻,那時完顏長之怕出禍事,必定會來給他化解,至不濟也可挽回顏面,各自下台。而且比拼內力,還可以避免受武林天驕那出手傷殘的點穴手法的威脅。
  呼韓邪打得如意算盤,武林天驕卻不為他所算。武林天驕并非怕与他比拼內力,但在未探知對方虛實之前,他卻不愿孤注一擲。
  武林天驕使出上乘的卸力化勁功夫,故意隱藏了自己的几分實力,不与敵人硬碰。一試之下,只覺敵人的掌力雖然极為霸道,但卻有后勁不繼的跡象。
  原來呼韓邪的功力本是可以和武林天驕匹敵的,但因他与完顏長之先拼了一場,內力多少有了損耗,放此就顯得后勁不繼了。
  武林天驕探明了對方的虛實,情知即使比拼內力,自己也可以穩操胜算,但他卻采取了另一种打法。
  武林天驕掌法一變,身如流水行云,指東打西,指南打北,任對方強攻猛扑,他卻是衣袂飄飄,從容應付。他舍棄了凌厲的“惊神指法”改用他自刨的“落英掌法”,這正是以柔克剛的有效戰術。
  兩人越打越緊,只見滿台都是武林天驕的影子。呼韓邪高呼酣斗,手腳起處,全帶勁風!這一場精彩絕倫的惡斗,看得台下的兩國武士都是眼花繚亂,屏息呼吸,簡直連一根針跌在地下都听得見響。待到雙方換招之際,這才爆出了如雷的喝彩聲!
  武士敦与仲少符混在人叢之中觀戰,漸漸也是看得全神貫注,心神如醉。后面的人群爭著擠上前頭,不知不覺之間,兩人已是給后面涌來的人擠開了。
  武士敦內功深厚,兀立如山,旁人擠他不動。仲少符卻像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還抵御不了浪潮的沖擊。他給擠開了好几步,猛一回頭,已看不見武士敦了。仲少符心里有點著慌,連忙用千斤墜的重身法定住身形,叫道:“武幫主,武幫主!”恰巧這時正是台上兩人換招之際,台下發出如雷的喝彩聲,把他呼喚武士敦的聲音淹沒了。
  忽地有個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突然把仲少符用力一撞,仲少符本來是用了“千斤墜”的重身法的,竟然給他撞得立足不穩,又蹌蹌踉踉的退了几步,旁邊有個人將他一扶,說道:“小哥儿,站穩了。”
  仲少符扭頭一看,只見是一個個書生模佯的人,眉清目秀,態度溫文。仲少符未經世故,對他頗有好感,說道:“多謝了!”但心里也有些儿奇怪,想道:“那個撞我的不知是什么人,我用了千斤墜的重身法居然給他撞動,本領可是不小。這人看來是個文弱書生,但他一出手就將我扶穩,看來也是練過武功的人,造詣非比尋常。想不到在台下看比武的,也有這許多能人。”
  那書生模樣的人微微一笑,說道:“這台上兩人打得真是精彩絕倫,你可認得和蒙古使者交手的這個人么?”仲少符心中一凜,說道:“我怎會知道?”那書生笑了一笑,又道:“我听得你叫武幫主,這位武幫主又是誰?是什么幫的幫主?”仲少符霍然一惊,這才有起自己說錯了話,只好支支吾吾他說道:“兄台听錯了吧,我是說的傅庄主,是和我同來的一位農庄庄主。”
  那書生笑道:“兄台不必惊疑,說出來咱們或者還是朋友呢。你說的恐怕是丐幫的幫主武士敦吧!”仲少符究竟是年輕識淺,听這書生如此言語,心中想道:“武幫主交游廣闊,這人或者是他的朋友也說不定。”于是問道:“兄台高姓大名,和武幫主有什么關系?”話猶未了,突然覺得脅下一麻。
  仲少符張開了口,卻是叫不出聲,原來他已被點了麻穴和啞穴,那兩個人挾持著他,擠在人叢之中。漸漸擠出了外面一圈,武士敦全神觀戰,竟沒發覺。
  台上武林天驕改用輕靈飄忽的“落英掌法”和呼韓邪游斗,形勢似乎比剛才稍微緩和,其實卻是外弛內張,隱藏殺手。武林天驕所用的奇妙戰術,完顏長之一時間還未看得出來,武士敦則因曾見過他的“落英掌法”,早已看出來了。
  呼韓邪使了“鷹擊長空”一招,將武林天驕迫退,搶得了主動,轉守為攻,心中暗暗歡喜,想道“原來他果然是不敢傷我。”這一對掌,武林天驕未用全力,呼韓邪是察覺得到的。他怎知這是武林天驕的“驕敵”之計,只道武林天驕是顧忌他的蒙古使者的身份,只望求胜而不敢傷他。
  呼韓邪得理不饒人,著著搶攻,心里想道:“你手下留情這是你的事,我可不領你的情,不把你打下擂台,我焉能保持顏面尸武林夭驕正是要他如此,好消耗他的气力。呼韓邪攻擊一發,儼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上。但武林天驕滿台游走,衣袂飄飄,呼韓邪一口气攻了二三十招,卻是連他的衣角也未沾上。呼韓邪漸漸覺得气力不加,心內暗暗吃惊,“莫非這廝是施用詭計?他不要手,再過三五十招,只怕我始終是難逃一敗。”
  心念未已,武林天驕突然欺身發掌,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呼韓邪擋得了東面擋不了西邊,“乒”的一聲,肩頭著了一掌。
  幸虧“落英掌法”是以輕靈飄忽見長,掌力并不十分剛猛,呵韓邪有護体神功,未受內傷。但饒是如此,他也不禁蹌蹌踉踉地連退几步了。
  完顏長之希望武林天驕給他挫折呼韓邪的驕气,卻又不愿武林天驕傷了他。如今武林天驕胜了一招,若然便即罷手,這正是最合他的理想,但台上兩人卻是彼此不肯罷休。
  完顏長之走出去喝道:“住手!”武林天驕哈哈一笑,說道:“不錯,點到即止,在下僥幸得貴人讓了一招,是可以罷手了,”
  他不說也猶罷了,這一說,呼韓邪的面子怎抹得下來?呼韓邪大吼一聲,趁他收招之際,一掌就劈過去。哪知這是武林天驕有意布下的陷阱,武林天驕早已料到他有此一著,在收招之際,便准備好了“后發制人”的戰術的。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武林天驕一個“旋轉乾坤”,回過身來,只听得“卡嚓”一聲,呼韓邪的右臂關節,已給他拗得脫了臼。
  說時遲,那時快,武林天驕已是使出了擒拿手法,抓著了呼韓邪的雙臂,將他舉了起來,作了個旋風急舞,朗聲說道:“各位都看清楚了,這是他不肯罷手,并非我無理取鬧!”
  完顏長之大吃一惊,喝道:“檀羽沖,你瘋了!”駢指如戟,沖出去點武林天驕背心的“大椎穴”。武林天驕正在向台下說活,對完顏長之的偷襲,似乎未曾留意。這“大椎穴”乃是奇經八脈的中樞,倘被點看,多好武功,也難禁受。
  武士敦一聲大吼,跳上台來,來得恰是時候,擋任了完顏長之。完顏長之見他一掌打到,隱隱挾著風雷之聲,不禁又是大吃一惊,生怕指力不敵他的掌力,連忙化指為掌,使出以柔克剛的綿掌功夫,接他一招。哪知武士敦的金剛掌力十分霸道。
  完顏長之的綿掌功雖然精妙,也只能消解他的五成力道。雙掌相交,“蓬”的一聲,完顏長之竟給震退三步。
  完顏長之沉聲喝道:“武士敦,你好大的膽子,敢在京城胡鬧!”武士敦戴著人皮面具,但完顏長之接了他的金剛掌力,已知他是何人。
  武士敦哈哈大笑,索性除去了面具,說道:“完顏將軍。你以御林軍統領的身份,竟然用這等卑劣的手段偷襲一個救過你性命的人,羞也不羞!”完顏長之面上一紅,喝道:“武土敦,你大逆不道,朝廷正要緝你歸案,你還要來多管閒事?哼,哼,當真是不知死活了!”武士敦笑道:“你們在大都欺壓我的丐幫弟于,我正要來找你算帳: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要怎樣,盡管來吧!”完顏長之愉襲不成,已是气沮,不敢和武士敦交手。
  在武士敦截住完顏長之的這段時間,呼韓邪的兩個師弟烏蒙和兀赤己沖出台前,檀世英也率領了手下武土,把擂台圍住,張弓搭箭,對准了武林天驕。
  武林天驕把呼韓邪高高舉起,橫掃出去,喝道:“有膽的就來吧!檀某若活不成,也總有這蒙古韃子給我陪喪了!”呼韓邪給他用重手法扭脫了日,饒是功力深湛,也痛得哇哇大叫。烏蒙、兀赤見師兄落在他的手上,生怕他一發狠就要了呼韓邪的性命,心中有所顧忌,哪里還敢向前?台下的金國武士,人人都是又吃惊、又興奮。此時他們已經知道擒住了呼韓邪的人是武林天驕,不由得都是心頭大快。武林大驕是金國武士所崇拜的人物,如今這個不可一世的蒙古使者折在他的手里,金國武士出了心頭之气,都有“与有榮焉”之感。不但不愿与武林天驕為敵,而且有些武士還不禁為他喝起彩來!
  在這樣的形勢下,完顏長之縱有干軍万馬,也是無計可施,只好忍气吞聲,說道:“檀羽沖,你別胡來,有話好說。”武林大驕笑道:“對啦,咱們還是好好地商量商量吧。你想怎樣,我們先听你的。”完顏長之道:“你把呼韓邪放下來,我放你們出去,絕不動你們分毫。”武林天驕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完顏長之道:“你要知道你們乃是欽犯身份,你若定要胡未的話,你以為你們可以逃得出大都么?”武林天驕冷冷一笑,說道:“我們本來就是舍了性命來的,還會怕你的威脅么?不錯,你的弓箭手都已對准我們了,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將我們射死。你要殺我們是容易的,但你們這位蒙古貴人可也活不成啦!你敢闖這個禍,就盡管殺我們好了!”
  完顏長之怎敢闖這樣大禍,連忙說道:“好,那你說吧,你又打算怎么樣?”武林天驕道:“這件事我也不能擅自作主,武幫主是來和你算帳的,你該問問武幫主,待你們的帳算好了,我自會放人。”
  完顏長之無可奈何,只好向武土敦說道:“請武幫主高抬貴手。”武士敦“哼”了一聲,說道:“高抬貴手?哼,你對我們的丐幫弟了,可是下得毒手啊!”完顏長之道:“過去我對貴幫不住,那也是我必須听命朝廷之故。武幫主,過去的是非咱們暫且不論,只請武幫主啟示,咱們如何解這梁子?”
  武上敦道:“好,只要你依得我們兩件事情,我們就放回這蒙古韃子,咱們的梁子也就算解了。”完顏長之忙道:“哪兩件事?”
  武士敦道:“第一件事,你們在大都捉了我們丐幫的許多弟于,你把他們都放出來,你依得么?”完顏長之暗自思量,在監牢里的丐幫弟子約有千人之多,這是費了許多气力才拘捕來的。
  可是用一千個叫化交換一個蒙古使臣也還值得,于是說道:“依得。”
  武士敦接著說道:“既然依得,限你在一個時辰之內,將獄中的丐幫弟子送到東門。”完顏長之道:“第二件事呢?”武士敦道:“你還要送我們出城,在城外五里之地,咱們換人。”
  完顏長之咬了咬牙,說道:“好吧,都依你就是。”立即下令,叫手下拿他的令箭,快馬馳赴九城提督的衙門,吩咐提督釋放獄中的丐幫弟子,送到東門。場中武林天驕挾著呼韓邪下了擂台,在完顏長之陪送之下,走出校場。檀世英不能不依從完顏長之的命令,把埋伏在台下的弓箭手撤退。眼睜睜地看著(此處缺損半頁)准備若然場中發生打斗,他們就來接應的。現在事情出乎意外地完滿解決,他們得到了消息,遂執行第二套計划,和幫主一道,暫時撤出大都。這兩套計划,都是武士敦預先安排好的。完顏長之這才知道武士敦今日來是有心和他“搗亂”,但呼韓邪在他門手上,完顏長之雖然气惱,也是無可奈何。
  武士敦以為仲少符一定是混在人堆之中,与丐幫弟子一同進退,因此也就沒有特別查問。此時他是在完顏長之等人的監視之下走的,仲少符還沒有暴露身份,武士敦當然也不想要他站出來和自己同行了。
  到了東門,九城提督果把牢中丐幫弟子用馬車都送了來,在那里等候他們了。這些丐幫弟了有些在獄中被打傷,有些不堪折磨而上了病,由壯健的同伴將他們背出城。
  雙方約好了在城外五里之地換人。武林天驕只准完顏長之与几十名蒙古武士出城,烏蒙道:“我們怎么信得過你?”請求完顏長之把御林軍帶去。武士敦怒道:“我們中原的好漢說話,說一句就是一句。你信不過,那么咱們的交易只有吹了。”完顏長之不敢多事,兩方勸解,結果大家退讓一步,武林天驕准他帶一千名御林軍出城“護送”。這樣雙方的實力大致相等,丐幫也不怕交人之后,御林軍未攻擊他們。
  到了約定的地點,武林天驕哈哈一笑,說道:“不勞遠送,后會有期。你們蒙古武士要來比武,我是隨時奉陪。”說罷,把呼韓邪放了回去。
  烏蒙不會解“惊神指法”所點的穴道,連忙叫道:“且慢,我們的師兄還沒有恢复原狀呢?”武林天驕笑道:“脫臼可以接骨,我點的穴道,你不會解,完顏將軍會解。”武士敦道:“我們的丐幫弟子許多人都是未复原狀,你們若是要我把原來的呼韓邪交給你們的話,你們也得把丐幫的弟子醫好了再說。”完顏長之道:“算了,算了,我會解穴。”烏蒙也怕再有變化,不敢作聲。武林天驕哈哈笑道:“你們自恃是尊胜法王的弟子,目中無人。如今你可知道金宋兩國也并非沒有能人了吧。嘿,嘿!哈,哈!這場比武,你們又是輸了!”
  武林天驕交人之后,与武士敦在大笑聲中走了。這一邊完顏長之則在替呼韓邪解開穴道。不料,穴道一解,呼韓邪卻突然做出了一件非常出人意外的事情!
  呼韓邪大笑三聲,忽然拔出佩刀,一刀插入自己的腹中!完顏長之做夢也想不到他會自殺,搶救已來不及。烏蒙、兀赤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將他扶住,大叫:“師哥,師哥!”你,你這是于嘛?”呼韓邪雙眼圓睜,猶自獰笑說道:“我絕不能讓女真韃子平白侮辱,誓必叫他們國亡家破!”烏蒙、兀赤垂淚說道:“師兄有什么遺囑?”呼韓邪道:“我有辱使命,無顏回國。你們歸報大汗,請大汗速滅金國為我報仇!”說罷,親自把血刀放出,交給了烏蒙。這一刀刺得太深,拔出之后,血流如注,不過片刻、气絕身亡!完顏長之不錯委屈求全,好不容易,才把呼韓邪換了回來,不料卻落得如此收場。完顏長之下禁呆若木雞,頓足歎道:“罷了,罷了!”
  烏蒙、兀赤怒道:“什么罷了?還不赶快追上前去,替我們把檀羽沖和武士敦捉了回來?我們要將他們剖腹剜心,生祭師兄!”
  丐幫弟子的人數比御林軍還多,而且金國的御林軍也不愿追捕他門所崇拜的武林天驕。武林天驕与武士敦的本領又极高強。要將他們二人生擒談何容易?武林天驕朗聲說道:“這是你的師兄自己尋死,与我何關?。
  嘿嘿,你們要想報仇,我奉陪就是!”烏蒙、兀赤追了一會,見金國的御林軍只是虛張聲勢,搖旗吶喊,卻不肯向前,他們二人情知不是武林夭驕的對手,只好退回。
  武林天驕見追兵已退,松了口气,苦笑說道:“想不到呼韓邪竟是如此烈性,這場戰事恐怕是不可避免了。”武士敦道:“蒙古早想并吞金、宋,統一中華。即使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他們也會南侵的。”武林天驕道:“不錯。但發生了這件事情,戰爭則是會提前爆發了。”武士敦道:“反正是不可避免的,早來遲來都是一樣。提前爆發,也有好處。完顏長之圍襲祁連山的計划,恐怕只能放棄了。”
  此時他們已是离開大都十多里了。武士敦這才有空查點自己的人,詫道:“咦,仲少符哪里去了?”武林天驕道:“仲少符年紀雖輕,人頗机靈,武功也很不弱,想不至于遭意外,或者是一時失散,跟不上大隊吧?”
  武士敦道:“可是咱們卻沒工夫找尋他了。”要知武士敦与蓬萊摩女所定的約會還有十天就到期了,他們要赶到天狼岭去与蓬萊魔女相會,在大都是不能耽擱了。
  當下武士敦吩咐大部分舵的舵主曲山將仲少符失蹤的事告訴四空上人,并叫曲山留心尋找。另外又吩咐副舵主周敢率領大都的丐幫弟子前往祁連山,他和武林天驕則聯袂往天狼岭去赴蓬萊魔女之約。正是:塞外胡騎思逐鹿,中原又見戰云低。
  欲知后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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