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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江南來的閃電手


  呂玉瑤吃惊過后,大喜說到:“凌大哥,你莫非是鐵鑄的身子,這副石鎖,我沒病也不能將它隨意拋擲。”
  轟天雷道:“還差得遠呢,平時我舞弄這樣的兩副石鎖,毫不費力。現在只能將它舉起,看來至多只是恢复了三成功力。”
  呂玉瑤贊歎道:“這已經很難得了,你不知道,那天給你診病的葉神醫也以為你至少要臥病半年才能下床的呢。”
  轟天雷試出自己已經恢复了几分功力,心情大為舒暢,說道:“我在床上悶了兩個月,功夫都丟荒了,現在又可以從新練武啦。”
  呂玉瑤很高興,說到:“凌大哥,你那天打敗年震山的掌法很是有趣,我見你每發一掌就大喝一聲,當時震得我的耳朵都几乎聾了。是必須如此的么?”
  轟天雷笑道:“我練的叫霹靂掌,那一聲大喝,不僅是為了助威,也是一种內功。据師父說是從佛門的‘獅子吼’功變化出來的,可以震懾敵人的心神。對不住,那天我這么大吼,嚇了你了。”
  呂玉瑤笑道:“我倒覺得很好玩,凌大哥,你可以教我么?”
  轟天雷笑道:“女孩儿家打架之時大叫大嚷,不怕別人笑話么?”
  呂玉瑤噘著小嘴儿道:“娘常常說我是個野丫頭,我本來也是個野丫頭,怕什么別人笑話。你不肯教那就算了。”
  轟天雷忙道:“不,你誤會了。我正想有一個人和我練武呢。不過,你這個‘教’字我可不敢當。你的輕功身法比我好得多,我也很想學學,你肯教我嗎?”
  呂玉瑤笑道:“好,那么我就用輕功交換你的掌法,大家都是先生又都是學生。”
  轟天雷心里暗暗好笑:“你當霹靂掌是這樣容易練成的么,只是扎根基的內功,就得練個三年五載。”但為了要討呂玉瑤的歡喜,還是將一套霹靂掌演給她看。
  呂玉瑤記性极好,看過之后,說道:“好,咱們試招試招。我的輕功身法,在試招之中我會隨時指點你的。”她覺得自己也有一門功夫可以“指點”轟天雷心里甚是高興。
  兩人在院子里就用霹靂掌過招,轟天雷雖然只有平時的三分气力,呂玉瑤已經覺得他的掌力甚為沉重了。好胜心起,就用輕靈的身法,逗著他玩。
  轟天雷畢竟是病体初愈,气力雖由于天生的緣故,恢复得快,人卻還是剛剛能夠走動的,身法遲滯,一不小心,便摔了一跤。
  呂玉瑤大吃一惊,好生后悔,連忙將他扶起,說道:“都是我不好,摔坏了沒有?”
  轟天雷笑道:“我又不是豆腐身子,那有這樣容易摔坏的?”
  話猶未了,忽听得有人哈哈大笑,呂玉瑤抬頭一看,卻見兩個人同時進來,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的表哥。
  呂玉瑤面上一紅,連忙放開轟天雷雙手。丘大成看在眼里,不內得妒火如焚。
  呂東岩笑道:“凌賢侄,想不到你复原得這樣快。不過也還不宜過分用功,先把身体養好要緊。”
  丘大成走到他們身邊,卻是強笑說道:“表妹,你真會体貼別人,幸好凌大哥也沒摔坏。凌大哥,你這跤可是摔得很值得啊!”
  轟天雷怔了一怔,心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但他雖然憨直,卻非糊涂,這話終于沒有出口。
  呂玉瑤道:“表哥,你有病我不也伺候你么?你別這樣小心眼儿好不好?”倒是把心里的話直說出來,弄得丘大成滿面通紅。
  呂東岩咳了一聲,說道:“凌賢侄,你的身体好一些了,我很高興。明天我就准備出門了,希望你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一樣,安心養病,至遲三個月我就會回來的,你有什么說話要我告訴你的爹爹的?”
  轟天雷心里想道:“用不著三個月,我已經可以自己回家了。但呂伯伯這么一說,我卻是非得在這里再住三個月不成。”其實他的心里也是舍不得和呂玉瑤分手的,不過剛才看了丘大成那副神態,心里又想早些离開。一時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才好。
  呂東岩道:“凌賢侄,你在想些什么?”他以為轟天雷是想著和他女儿的事情,不便向他開口。
  轟天雷瞿然一省,說道:“對,我有一件事情想請呂伯伯告訴爹爹,不過,不過——”
  呂東岩見他欲說還休,笑道:“好,你和我迸里面說吧,玉儿,你和表哥也有許久沒練武了,你們就在這里繼續練下去吧。”
  殊不知轟天雷想的卻是吳用那部兵書,“這部兵韋如今已是落在云中燕手中,我好不好請伯伯告訴爹爹呢?”
  轟天雷初到呂家那天,因為昌東岩對他的態度忽冷忽熱,令人捉摸不透,他曾到過梁山的那次事情,他可不敢向呂東岩透露。但現在當然是不同了,尤其在他听過呂東岩護送耿公子那個俠義可風的故事之后,他對呂東岩的疑慮早已是云散煙消,是以也就放心把這部兵法的秘密告訴呂東岩了。
  呂東岩在密室听了這個秘密,卻是不免又多了一重心事了。
  呂東岩道:“好在你沒取得這本兵書。”
  轟天雷道,“為什么?”
  呂東岩道:“匹夫無罪,怀壁有罪。這本兵書若是在你手中。麻煩可就多了!”
  轟天雷傻乎乎的說道,“我不怕!”
  呂東岩眉頭一皺,強笑說道:“少年時候,我也是和你一樣,大不怕,地不怕!后來吃虧多了,這才知道還是穩重一點的好。”
  轟天雷听了這話,對呂東岩大為失望,心里想道:“怪不得玉瑤說她爹爹近年怕事,膽子都好象小多了。敢情是因為錢多了膽就小了?”想至此處,心中起了一個疑問:“假如當年他一開始就知道那位耿公子的身份,他還敢不敢做他的保鏢呢?孟霆瞞著他,或許也就是因為深知這位老朋友的緣故?”
  呂東岩也在想著心事:鐵威這孩子人是的确不錯,但他這副性格,遲早只怕要闖出禍來。我年紀老了,但愿平安過這后半世,唉,這頭婚事是答應好呢,還是不答應好呢?”
  想了一想,呂東岩緩緩說道:“我不是怕事,說到痛恨金虜,我和你們父子都是一般。不過咱們現在是在人檐底下,不得不低頭。要等到机會來時,才能和敵人一拼。否則只憑匹夫之勇,于事又有何補?賢侄,你現在的身体雖然好了一點,但也還是躲在家里好些,不要到外面走動。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可對不起你的爹爹了。”他知道不容易把轟天雷勸服,是以先說了一番道理,這才“畫龍點睛”的說到正題。
  轟天雷是個純朴的少年,听了這話,不覺大為感動,對呂東岩的敬意重新恢复,說道:“呂伯伯,你放心,我會謹慎行藏,免至連累你的。”
  呂東岩道:“唉,你這孩子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豈是怕你連累——”
  轟天雷忙道:“侄儿不會說話,伯伯莫要見怪。我知道伯泊是為了我的好。”呂東岩這才笑了起來:“你知道那就好了。”
  可是呂東岩走了几天,轟天雷就違背了他的吩咐。
  倒不是他有意違背,而是呂玉瑤叫他出去玩的。
  這一天天气很好,呂玉瑤見他已經能夠走動,便對他說道:“凌大哥,我和你到一個地方去玩。”
  轟天雷道:“什么地方?”
  呂玉瑤道:“后山有個僻靜的地方,是在兩峰夾峙之間的幽谷,谷底平坦,最好練武。”
  轟天雷道:“我不去。”呂玉瑤詫道:“為什么?”轟天雷道:“我答應過你的爹爹,不到外面玩的。”
  呂玉瑤笑了起來,說道:“那么我也答應你,爹爹回來了,我不告訴他就是。”
  轟天雷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不行!”
  呂玉瑤噘起了小嘴儿,嗔道:“你這人真是婆婆媽媽,為什么還是不行?”
  轟天雷道:“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
  呂玉瑤噗嗤一笑,說道:“這又不是什么緊要的事情,不過是到外面玩玩罷了。那扯得上這樣的大題目?”
  轟天雷道:“唉!你不知道,我,我——”
  呂玉瑤笑道:“我有什么不知道?我知道你的祖先是梁山泊的好漢。爹爹早就告訴我了。”
  轟天雷道:“你明白就好,我不想連累你家。”
  呂玉瑤笑道:“我說我的爹爹膽小,怎的你也和他一樣膽小了,左鄰右里,誰不知道你是我家的客人?我不信偶然出去一趟,就會碰上認識你的金虜的鷹犬?何況那個幽谷平時根本就是沒人去的。外人更不會知道這個所在!”
  轟天雷最伯別人說他膽小,而且自他有生以來,也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婆婆媽媽”這四個字來形容他。當真是給呂玉瑤弄得啼笑皆非。
  呂玉瑤見他一副窘態,不僅又笑了起來,說道:“別憂疑了,去吧!你在病床上悶了兩個多月,也該出去走走了。”
  轟天雷給她說得心動起來,想了一想,說道:“好,你喜歡去玩,我陪你就是。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呂玉瑤道:“好呀,是我見你悶得可怜,想要給你解解悶,你倒說成是我要你陪,要挾起我來了!說吧,什么條件?”
  轟天雷道:“別說得這樣嚴重好吧?我只是想——”
  呂玉瑤道:“想什么?爽快說吧,否則我又要罵你婆婆媽媽了。”
  轟天雷道:“我想邀大成兄一同去。”
  呂玉瑤怔了怔,說道:“何以你忽然想起邀他?”
  轟天雷訥訥說道:“不是忽然想起的,那天、那天,咱們練武,我摔了一跤,你對我、對我好,他,他好象有點不舒服。”
  呂玉瑤面上一紅,說道:“我只道大成小心眼儿,你也是小心眼儿!”
  轟天雷道:“還是邀他一同去的好,免得他不高興,而且多一個人,練武也熱鬧一些。”
  呂玉瑤心里想道,“不錯,這几個月來,有點冷落了表哥,他似乎對凌大哥頗有成見,藉這机會給他們拉攏拉攏也好。”于是笑道:“想不到你倒很能夠為別人著想呢,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和表哥一同去,咱們就不能練武了。”
  轟天雷道:“為什么?”
  呂玉瑤道:“好几次我找他一同練武,他都不肯。我問他什么緣故,他也不肯吐露。不過,他雖然不說,我也知道他的心思的。他的武功比不上你,而他又是愛面子的人,當然不愿和你練武,免得給你將他比下去了。”
  轟天雷笑道:“原來他有這個想法,我倒不知。今天天气這么好,其實我也不想練武,咱們就去散散心好啦。”
  呂玉瑤叫丫環將表哥請來,丘大成听了他的說話,笑道:“際們去好了,何必要我同去,不怕煞風景么?”
  呂玉瑤嗔道:“你這是什么話?”
  丘大成笑道:“我這是和你開玩笑的,表妹,你可別要生气。不過你可得等我會儿,待我換件衣服。”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丘大成才換好衣服出來,呂玉瑤埋怨他道:“你又不是女子。難道要擦脂襪粉么?換一件衣裳,怎的去了這許多時候?”
  丘大成笑道:“急什么,現在才不過傍午時分,足夠時間你玩的了。你以為我只是換換衣裳?你瞧,我還給你們准備了吃的東西呢!”
  呂玉瑤喜道:“表哥,我錯怪你了。這樣咱們就更可以玩個痛快了,錯過了晚飯也不怕。不過,媽媽——”
  丘大成道:“我也吩咐丫頭向她交待了。”
  呂玉瑤更是歡喜,說道:“畢竟是你細心,想得周到。好,咱們就走吧!”
  轟天雷悶了几個月,到了那個草坪,在陽光底下,只見綠草如茵,野花雜開,心情大為舒暢,深深的吸了口气,說道:“這個地方果然是好!”
  呂玉瑤笑道:“這個地方本來就叫做百花谷,到了春天,百花盛開,花光如海,那才好看呢!”
  轟天雷悠然神往,說道:“是么?可惜到了春天——”
  呂玉瑤道:“到了春天怎么樣?為何又不說了?”
  轟天雷歎一口气道:“到了春天,只怕我早已不在這里了。”
  呂玉瑤心中一動,“听他這話,敢情他也是舍不得我的?”杏臉微泛紅霞,低頭笑道:“又沒有誰赶你走,你喜歡住到什么時候就是什么時候。嗯,你要走我也不放你呢,咱們明春再來賞花。”
  轟天雷道:“我离家太久,也該回去了。待到你爹爹回來——”
  呂玉瑤道:“不許說煞風景的話,你喜歡這些野花么?”
  轟天雷道:“當然喜歡。”
  呂玉瑤道:“好,我給你編個花環。”
  丘大成站在一旁,心中又羡又妒,想道:“表妹越來越向著這個小子,哼,這可就怪不得我了!”
  呂玉瑤眼光一瞥,見表哥呆呆的看她編結花環,驀然一省,想到:“我本來要給他們拉攏的,不知不覺又把他冷落。”于是笑道:“表哥,你在想些什么?我編好這個花環,給你編一個好不好?”
  丘大成笑道:“只怕我沒這個福气。你猜我是在想什么?”
  呂玉瑤道:“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丘大成道:“山上開著几枝綠萼梅,我想把它摘下來,讓你編結花環,那就更好看了。”
  呂玉瑤拍手笑道,“這個主意很好。”
  轟天雷道:“我陪你去。”
  丘大成道:“采几朵梅花,何須要兩個人。你還是在這里陪我的表妹吧。”
  呂玉瑤道:“好吧,那你小心一些,山坡很陡。”
  丘大成道:“多謝關心。我的輕功雖然不好,相信也不會跌下來的。”
  丘大成爬上那個山峰,呂玉瑤笑道:“凌大哥,表哥今天對你可好得多啦。”
  轟天雷道:“你的表哥本來不是坏人,只是气量稍為狹窄一些。不過這也怪不得他,你們是自小一同長大的,我來了,雖然無意离間你們,卻是令得你少了許多時間陪他了。”
  呂玉瑤嗔道:“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養病,我當然陪你多些。你可不能自己過意不去。”
  轟天雷心里甜絲絲的,卻不知說些什么話好,傻兮兮的只是看她編結花環。
  正在兩人各自避開對方的目光,神游物外之際,忽听得丘大成一聲大叫:“快跑,快跑,有敵人來啦!”
  只見山頭人影綽綽的突然出現了一堆人,丘大成往山下跑,那些人飛快的追下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約奠有七八個人之多,為首的是個中年婦人,已經追到了丘大成的背后了!
  轟天雷如何肯跑?,大喝一聲:“鼠輩休得猖狂!”就沖上去。
  呂玉瑤也叫道:“表哥莫慌我們都來幫你了!”
  丘大成大叫道:“表妹,莫來!凌大哥傷還未愈,怎能動手、我給你們抵擋一陣,你快和他回去!”
  呂玉瑤是深知轟天雷的脾气的,而且他已經沖了上去,要勸阻也是難以令他听話。她听了丘大成這么大叫大嚷,不由得眉頭一皺,心里想道:“表哥真是糊涂,把凌大哥傷還未愈的情況說了出來,這可不是泄了底了?”但丘大成能夠這樣關心轟天雷,卻也頗出她意料之外。是以雖然有點埋怨丘大成糊涂,芳心也還是感激他的。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中年婦人已經追上了丘大成,喝道:“你這小子跑不了啦,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要保護他人?吃姑奶奶一刀!”
  這中年婦人使的是一長一短的兩柄柳葉刀,長刀直劈,短刀斜削,丘大成拔劍抵擋,不過數招,呂玉瑤還沒赶到,他已經著了一刀。
  呂玉瑤啊呀一聲大叫,飛跑上去,就在這時,只見那中年婦人把手一揚,三枚鐵蓮子飛了出來,丘大成一聲悶哼,骨碌碌的就滾下去,原來是給一枚鐵蓮子剛好打中了穴道。
  另外兩枚鐵鏈子朝著呂玉瑤打來,呂玉瑤使了一招亂披風的劍法,叮叮兩聲,兩枚鐵蓮子反打回去。那中年婦人笑道:“這女娃儿倒是有點本事,你是呂東岩的女儿嗎?看在呂東岩的面上,我不想取你性命,快去扶你表哥回去吧?”
  呂玉瑤抬頭一看,丘大成早已滾入亂草叢中,茅草高逾人頭,看不見了。那個地方离呂玉瑤頗遠,呂玉瑤叫道:“凌大哥,你過去看看他,哼,你這惡婦傷了我的表哥,我非和你拼命了不可!”
  那中年婦人冷笑道:“我放過你你還不跑,當真不知好歹,看刀!”呂玉瑤唰的一劍便刺過去,中年婦人長刀一架,短刀劈來,呂玉瑤使了個“風揚落花”的身法,避招進招,“玉女投梭”,刺她咽喉,中年婦人道:“這女娃几倒是好狠!”霍的一個風點頭,長刀短刀一齊招架,方才解了呂玉瑤這招。
  呂玉瑤初時本來以為這中年婦人的本領遠在她之上的,因為她的本領和表哥差不多,丘大成不過几招,就傷在這婦人刀下,是以她自忖決難取胜,不過是明知不敵也非打不可罷了。不料交手之后,發覺這婦人并不如她想象的厲害,反而給她殺得好象有點手忙腳亂。
  呂玉瑤心里有點奇怪,不解表哥何以這樣快就傷在這婦人的刀下,但心想或許是丘大成剛才太過緊張的緣故。此時她正在和那婦人劇斗之中,她就無暇仔細推敲了。
  說時遲,那時快,后面那一班人也已跑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麻子叫道:“花嫂子回來,讓這丫頭嘗嘗我的奪命神砂的滋味!”
  他正要發出暗器,一個虯髯漢子洪鐘似的聲音喝道:“石二!庄主,不可胡來!”那個麻子道:“獨孤兄為何攔阻小弟?”
  那虯髯漢子笑道:“這女娃儿長得很不錯呀,你叫她也變成了似你一樣的大麻子,豈非太煞風景?”
  那麻子滿面通紅,敢怒而不敢言,苦笑說道:“想不到獨孤場主倒是怜香惜玉。”
  原來這麻子正是山西大同府石家庄的二庄主石元,虯髯漢子則是關東十三家馬場的總場主獨孤雄,表面是“場主”身份,暗地里則是金國御林軍的一個挂名軍官。
  這兩人在梁山的虎頭岩上吃了黑旋風的大虧,石元就是因為用奪命神砂暗襲黑旋風,給黑旋風的劈空掌力反震回來,粒粒砂子嵌在他的面上,將他變成了麻子的。獨孤雄當時傷得較輕,但奇經八脈受傷,也是調養了將近一個月方始复原的。
  這兩人逃下了梁山之后,石元一來是為了報仇,二來也是貪圖富貴,于是央求獨孤雄推荐,也投到了金國御林軍統領,親王完顏長之的門下。
  這幫人就都是完顏長之收買的一班江湖敗類,但卻也都是象獨孤雄一樣,暗地里在王府里挂了名,鷹爪的身份未曾在江湖暴露的。
  在這幫人中,除了石元之外,還有他的弟弟,石家庄的三庄主石攻。
  石攻見哥哥受窘,說道:“讓我來對付這女娃儿。二哥,你去收拾轟天雷這小子。”
  石元道:“對,還是先拿了正主儿要緊。”他這么振臂一呼,登時就有好几個跟著他向轟天雷跑去。獨孤雄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們可得小心一些,這小子雖然受了傷,只怕也還是一個扎手的人物。”
  話猶未了,只听得咕冬一聲,這班人還未跑到轟天雷面前。轟天雷已是自己摔了一跤。
  原來轟天雷的功力雖然恢复了三几分,奔跑跳躍雙腿還不是怎么靈活的,他的輕功本來不大好,心急之下,飛跑上來,要救丘大成,一不小心,就摔跤了。
  石元跑在前頭,哈哈大笑,說道:“獨孤場主,你也忒小心了!這小子站都站不穩,還用怕他!”口中說話,手里已是一把奪命神砂,就向轟天雷撒去!
  石元在距离數丈之外,洒出奪命神砂,心里想道:“待他毒發之后,我再擒他,易如反掌。”原來獨孤雄在他們這幫人中乃是本領最強的一個,石元見獨孤雄對這少年也是不敢輕視,這才加了几分小心的,他以為轟天雷傷還未愈,決計抵擋不了他的奪命神砂,先用毒砂傷他,這是“万無一失”的打法。
  不料毒砂洒去,只听得轟天雷陡地一聲大喝,一掌拍出,勁風呼呼,那把毒砂化成了一團煙霧,反卷回來。石元嚇得連忙和身一滾,這才避開了風頭。
  獨孤雄冷笑道:“我叫你小心,沒有說錯吧,你偏不听,好在沒有傷著。不過現在你倒是不用害怕了,跟我上吧!”
  原來獨孤雄是拿轟天雷与黑旋風暗地里作了個比較的,那日在虎頭岩上,黑旋風以劈空掌力反傷了石元。如今大致是同樣的距离,轟天雷卻傷不了石元,而据他所知,轟天雷的功力是還在黑旋風之上,据此推斷,轟天雷顯然是抱病應戰的了。獨孤雄心里想道:“丘大成這小子說的話倒是不假,這小子果然是傷還未愈,甚至比我料想的還重一些。”
  轟天雷盤膝坐在地上,喝道:“不怕死的就來!”獨孤雄冷笑道:“你這小子死在臨頭,居然還敢恐嚇我們?可惜你已是力不從心,只怕一交手你就要先到閻王殿上報到了,還能殺得了我門?”
  轟天雷哼了一聲道,“那就走著瞧吧!反正我也不打算活著回去,老子拼得一個就是一個!”
  獨孤雄大笑道:“你這小子果然是名不虛傳,真不怕死!不過,你也只能是‘坐’著瞧,不能‘走’著瞧啦!”欺負轟天雷起不了身,飛身一扑,雙掌便向他的天靈蓋劈下!
  轟天雷霹靂一聲大喝,雙掌迎上,只覺掌心好似触著一塊烙鐵一般,火辣辣的有點作痛:幸而轟天雷皮粗肉厚,雖不好受,也只是有點感覺而已。
  殊不知他的對手比他更為難受,獨孤雄与他硬拼一掌,只覺心頭一振,五髒六腑都好象翻轉似的,連忙調勻气息,轉到轟天雷背后再發一掌。轟天雷自知身法不靈,只能采取守勢。待他掌到,反手劈他。這次獨孤雄不敢硬碰。一個盤龍繞步,又轉到他的右側去了。
  獨孤雄暗暗叫了一聲僥幸,心道:“幸虧這小子是傷還未愈。這可只有我打他,沒他打我的了。”原來他剛才那掌是試轟天雷究竟還有多少功力的,結果試出轟天雷現有的功力雖然也還是比他強些,不過卻有后力不繼的跡象,轟天雷既然是不能起來追擊他,他當然是不怕了。
  轟天雷掌心如火,喝道:“你是關東一霸的獨孤雄吧。你這雷神掌練得還未到家,焉能奈得我何?不過,我倒想知道,我与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來害我?”
  原來轟天雷曾听得師父談過天下各派武學名家的功夫,獨孤雄的“雷神掌”雖然未能擠進一流高手之列,他的師父也提到了。不過他的師父當然還未知道獨孤雄已經投順金廷,只以為他只是關東的一個土豪而已。
  獨孤雄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哈哈笑道:“好吧,就讓你知道,也叫你死個明白!不錯,我与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但你和云中燕可是結有梁子的,你忘記了嗎?”
  轟天雷瞿然一省,說道:“哦,原來你們是這妖女的党羽!”
  獨孤雄笑道,“多蒙抬舉,我們只是云中燕的手下,可還不夠資格稱作她的党羽。不過我們的主人對你倒是很看得起,她說只要你愿意跟她交個朋友,跟我們回去見她,她就可以饒你性命。嘿!嘿,我看你也不是一個傻小子,總該明白我的意思吧?是禍是福,完全在于你二念之間了。”
  轟天雷大怒道:“放你的屁,我宁死也不能討好妖女!”那日他和黑旋風曾經談論過云中燕這個人,大家都怀疑云中燕是金人,黑旋風還不敢一口咬定,而他則是确信無疑。因此一听獨孤雄的話,就相信了。
  獨孤雄道:“好,你這小子不受抬舉,那就只好送你歸天!這小子是不堪久戰的了,你們還怕些什么?”
  石元早已爬了起來,他是惊弓之鳥,起初還有點害怕,待見到轟天雷果然站不起來和獨孤雄對敵,而獨孤雄和他對掌,也沒有受傷,這才大了膽子,上前助戰。
  石元一上,其它的人也都跟著上來。不過他們可不敢迫近轟天雷的身子,他們用的是刀槍劍戟各种兵器,在离身一丈之外,尋暇找隙,攻他要害。
  轟天雷雙掌使開,呼呼風響,一時間那些刀槍劍戴倒是刺不著他,剛到他的身前,就給他的掌力蕩開了。
  不過,他無法突圍,卻也果然給獨孤雄料中,時間一長,漸漸就气力不加了。
  轟天雷陷于苦斗之中,但勉強還可支持,呂玉瑤那邊的形勢,卻是比他更險。
  石家庄的三庄主石攻本領還在他的二哥石元之上,一套八卦紫金刀法使得十分純熟,風雨不透。呂玉瑤畢竟吃虧在沒有臨敵的經驗,在听得轟天雷跌倒之時,已是不禁著了慌,給石攻乘勢一攻,這就不由得亂了章法了。
  單打獨斗,呂玉瑤欠缺臨敵的經驗,也未必打得過石攻,何況那個中年婦人本領也頗不弱,她的兩柄柳葉刀加上石攻的紫金刀,三刀敵一劍,呂玉瑤當然是要處在下風,連招架都几乎感到為難了。
  轟天雷喝道:“你們既然是沖著我來的,我不過是在呂家作客,与他們并不相干,你們何必和呂姑娘為難!”
  石攻哈哈笑道:“你要我們放過呂姑娘,這個容易,只須你束手就擒便是!”
  轟天雷喝道:“放屁,大丈夫宁死不辱,我凌鐵威豈能向你門這班鼠輩求饒!”
  獨孤雄冷冷說道:“但你不想連累呂姑娘吧?我佩服你是個英雄好漢,你也應該為呂姑娘著想啊!這不是你向我們求饒,是你為呂姑娘求饒。俗語也說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即使你為了呂姑娘,也還是大丈夫,誰會看輕你?何況我們的主人對你青眼有加,也決不會折辱你的!”原來獨孤雄雖然穩操胜算,卻也有點害怕轟天雷困獸猶斗,与他拼個兩敗俱傷。
  轟天雷听了他這片歪理,不覺有點躊躇莫決。心里想到:“若然是我一個人,我當然是和他們拼了。但玉瑤因我而受牽累,我卻如何對得住她的爹爹?”不過,他雖然是感到极之為難,要他束手就擒,即便是為了呂玉瑤,他還是決計不肯的。
  呂玉瑤叫道:“凌大哥別受他們的騙,咱們大不了是一死而已,咱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如今能夠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也很好呀!”
  呂玉瑤是在劇斗之中沖口而出這番話的,她可無暇思索這番話是否得當。她平時喜歡听彈詞說書,正因為無暇思索,一下子就把彈詞上的“套語”沖口說出來了。
  石攻哈哈笑道:“你這黑小子倒是好福气,居然有這么一個標致的妞儿愿意和你同生共死。好呀,你這小妞儿既然甘心陪了情郎喪命,那就成全你吧。”
  獨孤雄叫道:“還是活擒的好!”
  石攻笑道:“獨孤兄請放心,我是嚇嚇這小妞儿的,不過,她若不知好歹,性命不要她的,折磨卻是難免的了!”
  呂玉瑤柳眉倒豎,斥道:“狗嘴里不長象牙,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石攻笑道:“我不殺你,你倒要殺我了?但只怕你不能如愿吧?嘿、嘿,我倒有怜香惜玉之心呢!”
  轟天雷听了她那兩句話,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陣甜絲絲的,叫道:“瑤妹,你沖到我這邊來。對,咱們要死也死在一起!”本來呂玉瑤一向就要他以兄妹相稱,但他卻總是叫她做“呂姑娘”,這次還是他第一次從口中說出“瑤妹”二字。
  呂玉瑤得他提醒,心道:“不錯,我還未曾施展我的輕功呢,為何不試一試?倘能和凌大哥會合一起,彼此可以照應,死了也有個伴儿。”原來她因為欠缺對敵的經驗,一被敵人聯手夾攻,就只知道拼命廝殺,壓根儿沒有想到逃跑。
  那中年婦人好似知道她的心思,笑道:“小妞儿想去會情郎么?嘿,嘿,除非你勸他投降我們,否則你們今生可是休想在一起的!”呂玉瑤唰的一劍向她刺去,石攻橫刀一當,“當”的一聲,將她的長劍格開,笑道:“花大娘是為了你好,她的話你應該好好想想。”呂玉瑤罵道:“放你的屁!”“玉女投梭”、“白虹貫日”、“李廣射石”,接連几招進手的劍法,暴風驟雨般的向石攻刺去。作出一副拼命的樣子。
  石攻笑道:“小妞儿當真要拼命么?”心里想道:“獨孤雄不許傷她,這可就有點難了。”心念未已,呂玉瑤忽地一個“細胸巧翻云”,倒縱出一丈開外。中年婦人急步搶上,呂玉瑤一飄一閃的似水蛇游走,走的是“之”字路,轉眼間已是擺脫了他們的糾纏。
  那中年婦人道:“小妞儿當真跑了,哼,哼,還是跑不了的!”
  只听得嗚嗚聲響,兩枚鐵蓮子迎面飛來,呂玉瑤側身一閃,腳步未穩,另外兩枚錢鏢又是迎面飛來了。原來這婦人的暗器功夫雖然不是第一流的功夫,手法也頗巧妙,她的暗器是從呂玉瑤頭頂飛過,到了前面再掉頭的。
  呂玉瑤只好舞劍防身,那婦人的暗器層出不窮,把呂玉瑤打得手忙腳亂。本來呂玉瑤的這套劍法,用來對付這個功力比她稍遜的中年婦人的暗器,是足可防身有余的,只因她已劇斗了半個時辰,气力不比剛才,這才只能勉強招架了。
  石攻哈哈大笑,大踏步便走過來,說道:“對啦,花嫂子。找攔住她,你用暗器打她穴道!”
  眼看石攻就要來到她的面前,忽听得叮叮之聲,不絕于耳,那中年婦人打來的暗器不知怎的,全都墜地!
  石攻的武學造詣畢竟較為高明,看得出那人是用“天女散發”的手法,把一塊石頭捏碎了變成砂子洒出來的,他們家傳的“奪命神砂”也有這個打法,可是他卻沒有綿掌碎石成砂的功夫。而要用一粒砂子打落一枚錢鏢,這份功力,他更是做不到了。
  更令他惊詫的是,那人打落了花大娘的暗器,人卻還沒有露面!
  那中年婦人尚未知道自己的暗器是給對方用什么打下來的,也不知道這人是在那里,她的暗器功夫在江湖上算不上第一流,在自己這群人中卻是數她第一,此時她的暗器莫明其妙的給人打落,自覺失了面子,不由得老羞成怒,便即罵道:“有膽量的就站出來,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算得是什么好漢!”她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躲在近處,否則豈能將她的暗器打落?
  石攻連忙噓了一聲,那中年婦人怔了一怔,說道:“石三哥,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怕小賊暗算,老娘可是不怕!”石攻見她尚未省覺,無可奈何,只好皺起眉頭,低聲說道:“花嫂子,你走了眼啦,你瞧——”
  中年婦人吃了一惊,朝著石攻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年約二十有多、三十未到的一個穿著藍布長衫的漢子,在距离他門百步之外的山坡出現,正向著他們這邊走來。手里搖著一把摺扇,看樣子象是個落魄書生。
  時節己是十月中旬,南方的冬天雖然是來得遲,還沒下雪,气候亦已是相當寒冷的了。這人只是穿著一件薄薄的藍布長衫,手里還搖著摺扇,顯然不是常人。
  中年婦人惊疑不定,說道:“石三哥,你,你以為是他?”那人并沒起步奔跑,就象普通人走路的樣子,可轉眼問就到了他們的面前,冷冷說道:“不錯,打落你暗器的是我,我是明人不做暗事,并沒躲躲藏藏!”
  花大娘這一惊才當真是司銅小可,要知暗器飛到百步之外已是難能,而這人還打落了她的暗器,自己連他的用的是什么東西都未知道,這人的暗器的功夫,顯然是比她高明得不知多少了!
  “先下手為強!”花大娘心里想道。手里暗藏著六把飛刀,只待那人再近一些,她就要施展“六龍并駕”的飛刀絕技。
  畢竟是石攻的江湖經驗老到一些,忙道:“花嫂子不可造次!”向那人施了一禮,說道:“閣下是誰,因何与我們做對?”
  那人搖了一搖摺扇,淡淡說道:“我現在也不知道是否要和你們作對。且待我問一句話!”
  石攻道:“閣下要想知道什么?”他只道這人是要問他,不料這人卻回過頭向著呂玉瑤問道:“請問姑娘,呂東岩是你何人?”
  呂玉瑤也摸不清這人的來歷,心想:“爹爹可沒有這樣年青的朋友,”不知道是禍是福,便即實話實說:“是我爹爹,怎么樣?”
  此言一出,那人忽地掉轉頭來,說道:“現在我是和你們作對了,你們若要性命,赶快滾開!”
  花大娘早有准備,登時六柄飛刀一齊向他擲去!
  六柄飛刀,幻成一片銀光,倏的散開,從不同的方位,向著那人飛去,上中下三盤要害,全部在刀光籠罩之下!
  那人不慌不忙,把摺扇輕輕一揮,冷冷說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只听得叮叮之聲,宛如繁弦急奏,包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竟然能夠這樣又快又准,”把六柄不同方向的飛刀全部撥打回去!
  那中年婦人嚇得雙腿也都軟了,原來這六柄反打回來的飛刀,竟然和她擲出去的手法一模一樣,也是從六個不同的方位飛來。她的暗器功夫練得還未到家,使這一招“六龍并駕”,只知道如何發刀傷人,卻不知道如何招架,情急之下,雙腿一軟,只好雙手抱頭,倒在地上,骨碌碌的從山坡上滾下去。
  飛刀掠過,只覺頭皮一片沁涼,耳邊隱隱听得那人說道:“念在你是個婦道人家,饒你一命!”花大娘把手一摸,這才發覺只是被削了一片頭發,并沒受傷。
  雖沒受傷,亦已嚇得魂飛天外,花大娘爬了起來,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那里還顧得什么江湖義气,一溜煙就跑了!
  花大娘雖然逃得狼狽,運气還算不差,只是受了一場虛惊而已。石攻吃的虧可就比她大了。
  石攻在花大娘發出飛刀之際,只道那人武藝縱然高強,在六柄飛刀籠罩之下,勢必也要弄得個手忙腳亂,于是立即繞到他的背后,只待他后退閃避之時,一刀就向他劈下。
  不料這人舉手之間,就破了花大娘的“六龍并駕”,根本用不著躲避。不但如此,他背后還象長著眼睛似的,就在石攻的紫金刀劈下之時,他反手一揮,石攻的刀沒劈著他,他的摺扇卻剛好敲著石攻的虎口。
  這一招兔起鶻落,當真是快如閃電,即使石攻全身防備,也是防備不了,何況他還是做夢也想不到敵人這樣快就能脫出飛刀的籠罩反擊他的?只听得當啷一聲,石攻的紫金刀脫手飛出,墜下山谷。大刀擦著石頭的叮當叮當的回聲,震得石攻耳鼓嗡嗡作響。
  石攻大惊之下,失聲叫道:“你是江南來的閃電手?”
  那人哼了一聲,說道:“你倒也知道我的名號?好,我就饒了你吧!”石攻如奉綸音,連忙也跟著花大娘跑了!
  呂玉瑤又惊又喜,說道:“請你再幫一幫我凌大哥的忙。”那人道,“哦,這位凌太哥是你的好朋友么?”呂玉瑤忙道:“不錯,不錯,你快去吧!”不料那人卻不馬上過去,說道:“我還想知道他的爹爹是誰?”
  轟天雷是梁山泊好漢之后,他這身份,呂玉瑤的爹爹曾再三叮囑過她,不許她和外人說的。但此際轟天雷正是危險万分,呂玉瑤可顧不得這許多了,略一躊躇,便道:“他的爹爹是凌浩!”
  閃電手在打敗石攻的時候,獨孤雄已知不妙,喝道:“先斃了這小子!”
  獨孤雄、石元和另一個使長矛的漢子同時出手,轟天雷霍的一個“鳳點頭”,長矛擦著他的肩頭刺過。說時遲,那時快,獨孤雄手起掌落,已是朝著他的天靈蓋劈下來。石元更是溜滑,繞到轟天雷背后偷襲。長拳直搗他的背心要害!
  呂玉瑤失聲惊呼,閃電手道:“不用惊慌!”身形一起,伊如鷹隼穿林,饑鷹扑兔,當真是聲到人到!
  轟天雷也并非束手待斃,他霍的一個鳳點頭,立即反手抓著矛頭,“喀察”一聲,把那枝長矛扭斷。同時左時向后一撞,剛好碰上了石元打來的拳頭。
  兩股猛力一碰,石元的拳頭傷得血肉模糊,一聲慘呼,倒躍出數丈開外。
  可是轟天雷畢竟已是精疲力倦,強弩之末難穿魯鎬的了。他扭斷長矛,又傷了石元,雙臂發麻,欲舉乏力?
  本來他是准備擊退石元之后,便与獨孤雄一拼的,此際已是力不從心。
  閃電手來的正是時候,獨孤雄雙掌拍下,距离轟天雷的天靈蓋不過三寸,陡覺勁風颯然,閃電手己是一掌向他的后頸削下
  這一招正是攻敵之所必救,獨孤雄若不招架,頭顱只怕也要給削掉。
  獨孤雄怎敢把自己的性命拿來和轟天雷交換,慌忙一個轉身,雙掌橫胸,化解對方的攻勢。
  饒是他解拆得宜,卻也抵御不了閃電手的內家真力,雙掌相交,蓬的一聲,獨孤雄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蹌蹌踉踉的退出了六八步。剩下的那几個一窩蜂的慌忙逃跑。
  閃電手道:“唉,凌兄,我畢竟還是來遲了一步,你怎么啦?”
  轟天雷道:“我沒事,你快拿著一個活口!”他雖然說自己沒事,但臉上毫無血色,閃電手只道他傷得很重,卻如何敢放心去追強盜?
  閃電手道,“只要一個活口,總會有的。”隨手抓起一塊石子,放在掌心一握,裂成了四五小塊,向那几個正在山坡上飛跑的鷹爪擲去,距离已在百步之外,但還是有三個人中了他的石子,不過距离大遠,有兩個功力較高的傷得不重,給同伴拖著走了。另一個爬起來跑了几步,又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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