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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解謎語古洞發藏珍


  象火鐮、火石、小刀小鋸之類,還有几個瓷質瓶子,里面盛了好些不同顏色的藥粉,段錦遞給玉洞真人,玉洞真人拔去瓶塞,一一放在鼻端研究,段錦又在他的貼肉衣袋里,抽了一沓紙卷出來,上面黑麻麻的布滿喇嘛文字,玉洞真人接過一看,面色倏的一變!
  原來這卷紙上寫的不是藏經,不是符咒,封面卻題著“素女內篇”四個字。素女是黃帝時代的素女經,這本經的原文已經散失了千多年,可是一般人說只一本房術書籍,當年黃帝一夕能御十女,据說全憑素女經的秘訣,可惜這本書經過秦始皇焚書坑儒之后,已經蕩然無存了,番僧法利都麻的尸身上,居然找出這樣的經書來,不用說這是一本講究采補的奇書,什么來陰吸陽,換句話說,也是一本害人身体的書籍了!
  玉洞真人勃然大怒,就要把這本書毀掉,可是回心一想,這又何必,還是暫時留在身上,或者有派著用場的地方也說不定,玉洞真人便把這本書連同藥瓶收好,繼續前去,再走了半個多肘辰,谷中石陣過完,白梅谷已經展開在他門的眼前了!
  玉洞真人看那白梅谷的形勢,內深外斜,形如鍋底,谷中一望平陽.有不少石砌的碉堡,想是當年苗匪的遺物,這山谷的面積不大,只有三里方圓,盡處卻有一個黑黝黝的深洞,飛瀑倒挂,水聲潺潺,混合著風吹樹木,蕭蕭瑟瑟之聲,自成天籟,玉洞真人看了一看山谷的形勢,不假思索說道:“万惡的川邊四惡,一定躲在那山洞里!”
  段錦精神一振,大踏步向前走,穿過那些碉堡,一邊走一邊大叫:“番狗和尚,快快出來納命,你的小爺來啦!”空谷回聲,可是整個白梅谷空蕩蕩、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反應。
  段錦一直走到瀑布洞口,高聲喊道:“番狗和尚,你躲在龜窩里不出來,小爺爺可要殺進來了!”可是瀑布水聲湯湯,他的聲音哪里能夠傳得進去,玉洞真人說道:“徒儿,你來看守展云帆,讓我進去!”
  段錦卻是不肯,搶著叫道:“有事弟子服其勞,你老人家還是看守著展大哥,我進去把番狗和尚掏出來!”
  玉洞真人知他好胜,本來入洞搜敵是最危險不過的事,可是段錦銅皮鐵骨,力大無窮,普通暗算諒難傷害他,何況段錦精通水性,由他進去也好,真人便點了一點頭,說道:“你進去未嘗不可。但要小心!”
  段錦看定了那匹瀑布的水勢,突然朝著瀑布左邊,水沖不到三尺的地万。一個飛身竄了進去,但覺身上一涼,安安穩穩的到了山洞之內了!
  段錦一入洞內、提防番增埋伏暗算,首先取出藥制的天蚕网來,罩在面上,眼光四下一掠,洞口還有水光天光透入來,只見近瀑布的洞口半截,綠苔肥厚,潤滑如油,可是洞底半截卻是石質,光禿禿的,中間有一個天然的石台,台上還盤足跌坐著一個人,段錦看出那人穿著紅衣,立即想起此人不是烏羅多就是博忽都,一聲大喝:“喂!你坐在那里做什么?要擺空城計也不行,快走開來,好讓小皇爺收拾你!”說也奇怪,石台上那人儿坐如岩石,不見動彈,也不見半聲回答。
  段小皇爺心頭火起,罵了一聲:“禿賊,扮啞巴便可以免死啦!”身子一聳,雙掌交錯,呼的飛掠過去,舉手一掌,掌風到處,紅衣人滾下石台,寂然不動,好象弄跌一個泥人木偶似的,絕無反抗。
  段錦吃了一惊!定睛細看時,這紅衣人上是在大觀樓上和自己初次相會的雷迦音,不知怎的,竟然死在這里!剛才兀坐的不過是一具泯然無知的尸首罷了!
  雷迦音在半個月前,仍然是好好的活著,他還用調虎离山計,在從林里大捉迷藏跟自己對耗了半個時辰,好讓同伴去肢解慘殺段母呢!怎的死在這里,真是天大一件怪事了!難道他是病死的不成,不對,這類紅教番僧,自小練的是藏密气功,身子比犁牛還要頑健,哪有這樣容易病死之理?
  段錦上前提起他的腰身一看,不由哎呀一聲,叫了出來,原來雷迦音的腦頂門上,深深嵌了三支菩提釘,几乎整支鑿入腦殼,這菩提釘有四寸多長,足足有四分之三釘身直插腦海,毋怪雷迦音一命嗚呼!
  段錦不明白雷迦音怎的這樣死去,是自殺的呢還是被人家刺殺的,一任段小皇爺聰明透頂,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他看見地上還散了好些羊皮紙屑,段錦立即意會到那是一件秘密,立即把碎紙逐片的巾地上拾起來,方才走向洞口,一個飛身穿了出去,把一切情形向玉洞真人告訴。
  玉洞真人听說雷迦音在洞里無故身死,不禁大為詫异!因為自己在昆明大觀樓上給雷迦奇這一掌,雖說不輕,可是也決不至于把他置于死地,玉洞真人在這時候也顧不得矜持了,把腰一彎,向展云帆說道:“你伏在我背后,我負著你穿進洞去!”
  展云帆赧然伏身,雙手圈住了玉洞真人的頸子,玉洞真人喝了一聲:“去!”展云帆猛覺自己身子一輕,如騰云駕霧,只一剎那之間,便自到了洞內,玉洞真人首先奔到雷迦音的尸身旁邊,驗了驗他的傷痕,致命傷處是腦門上的三支菩提釘,玉洞真人有几分明白了,歎一口气說道:“這菩提釘是法利都麻用的暗器,跟烏利麻、博忽都用的回環毒水圈,截然不同,法利都麻在石陣內,已經被我的掌力震斃,殺答雷迦音的,不出博忽都、烏羅多兩人,大概他們看見法利都麻送命,自己知道不是我的對手,匆匆棄了白梅谷逃走,雷迦音受了內傷,行走不便,谷口來路又被我們截住了,逃不出去,博烏二人把心一橫,用法利都麻遺留下來的菩提釘將他刺死,滅了活口,川邊四惡對自己臨危的同伴,用心還是這樣險惡,平日的行為更加可想而知了!”展云帆在旁邊一聲長歎!
  段錦四面一看,這石洞空無一物,洞角左邊支搭了几個放東西的松木架,空空如也,洞壁還有四個蒲團,可見四惡在白梅谷里,拿這里做過巢穴,他向玉洞真人說道:“師父,你老人家目儿如炬,雷迦音如果是被同伴殺死的,誰叫他居心不正,叫展大哥娶十八個新娘呢?不過這里有一張撕破的羊皮紙,這是什么玩意儿?”
  他把一堆紙屑拿了出來,玉洞真人十分留意,他把這堆紙屑拿到洞口近光之處,仔細一張張疊好了,紙上很簡略的寫了几行文字,不是回文;不是藏文,卻是苗人文字,玉洞真人對回文藏文都很精熟,對苗文卻是半點儿不懂,立即把展云帆喊來,說道:“云帆,你過來看一看,這張紙上寫的苗文,究竟是什么意思?”
  展云帆本來是個書呆子,眼睛雖然不是近視,也是十分遲鈍,可是自從解了桃花瘴毒,大嘔大瀉之后,不但心境空靈,身輕体健,眼力也增進了不少,他居然能在黃昏欲暮的天色里,借著瀑布反映的水光,看出那些文字來,立即說道:“是是,這是苗文,還是最普通不過的仲家苗文字,讓我念一念看!”他搖搖頭念道:“神龍在天,潛蛟在地,嗟哉金寶,乃在此洞,有德者居,無德者失,慎哉慎哉,勿忽勿忽。”
  展云帆念出這八句似詩非詩。似偈非偈的話來,段錦不由嗤聲失笑說道:“寫這張紙的人真是古怪,什么寶藏乃在此洞,難道是川邊四惡弄的騙人把戲不成?”
  玉洞真人正色說道:“徒儿不要說笑,我來問你一句,這白梅谷往日是苗匪盤据的巢穴,是与不是?”
  段錦愕然答道:“是,黃羊峒主也說過了,這里百多年前,是苗匪的巢穴!”
  玉洞真人再接一句道:“那就是了!既然是苗匪的巢穴,苗匪向外面打劫來的金銀珠寶,一定是藏在白梅谷,這不是順理成章的一回事嗎?可是几十年前,一場瘟疫把苗匪掃得干干淨淨,苗匪既然沒有逃生的机會,金銀珠寶一定留在谷內了!川邊四惡這許多年以來,把這里當作捕逃藏身的巢穴,一來固然是利用這里地方偏僻,躲避仇家,二來也想把往日苗匪的藏寶起出來,這樣他們一輩子吃用不盡,不用冒犯風險出去打劫,可以一心一意練那什么素女內篇了,是与不是?’
  段錦和展云帆想了一想,點頭說道:“對對,可是這頁撕碎了的羊皮紙從何而來。雷迦音怎的死在洞里?”
  玉洞真人笑道:“這就是線索了!照我猜想,苗匪當日藏寶地方,必定十分隱秘,川邊四惡雖然盤据了白梅谷許多個年頭,始終沒有把藏寶找出未,只找著這一頁羊皮紙,別小看了這一頁紙,就是藏寶關鍵,川邊四惡不知怎的,多年來沒有猜透紙上八偈語,明明知道藏寶就在洞里,始終有如鏡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今日被我們殺進谷來,博忽都、烏羅多兩人知道白梅谷不能夠守下去了,用辣手殺死了無力走動的雷迦音,再在怒火如焚,心亂如麻的情景下,撕碎了這頁偈語,然后逃走,哪知道鬼使神差的,這一頁破碎了的羊皮紙落在你的手里!”
  段錦不禁廢然說道:“落在我的手里也沒有用,番僧在這里居住了許多年,尚巳找不出苗匪的藏寶,難道我們可以找著嗎?”
  王洞真人正色道:“話不是這樣說,一件事物的得失,冥冥中若有主宰,何況寶物,有德者居,無德者失,這八個字雖似荒誕無稽,卻是至理名言,以川邊四惡那樣罪孽深重的人物,要想得著寶藏,那真是緣木求魚了!我們少說閒話,猜猜這謎語吧!”
  段錦皺一皺眉頭,他最不耐煩咬文嚼字這一套玩意儿。
  展云帆沉吟半晌,忽然說道:“道長,晚生想出一點端倪來了,不知道對与不對?”
  段小皇爺跳起身來,大喜說道:“展大哥,你你你,你知道寶藏在哪里嗎?”
  展云帆笑說道:“我不過是胡亂瞎猜罷了!依我看這作謎語的人,必定是苗匪里面才智之士,或者他是個飽讀詩書的漢人也未可料,他開首的兩句,神龍在天,潛蛟在地,神龍在天興云布雨,不是在下水嗎?潛蛟在地,蛟也是龍的一种,蛟潛伏的地方,也一定是水了!”
  段小皇爺听了展云帆這几句話,好比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連聲說道:“展兄,你說什么水水,這跟寶藏有甚關系,難道寶藏是在水里面嗎?”
  展云帆哈哈大笑道:“寶藏沉在水里,苗匪要用也取不出來,老實說一句吧!神龍就是洞口這條瀑布,潛蛟在地即是洞中地下,說明一句,苗匪寶藏的一半埋在瀑布發源的山岩里,一半埋在洞中地下,一解明了這兩句,底下六句不足道了,你還不明白嗎!”段錦一听之下,不禁大喜欲狂,叫道:“展大哥,對對對,你真是再生諸葛孔明哩!’
  展云帆現出得意的笑容,玉洞真人也佩服他的聰明,不費吹灰之力,便把謎語解了出來,真是慧眼夙具,段小皇爺說他胜過諸葛孔明,雖然過獎一點,可是段錦是個夷人,夷人就是古時候的南蠻,二國時候諸葛武侯南征孟獲,七擒七縱,威加南夷,諸葛亮的名字也長留在夷人的腦海里,夷人把他當作天神一般的崇拜,段錦脫口說出這句話來,可見他喜悅之情了!
  玉洞真人說道:“云帆的猜想全對,不過現在天色晚了,要找尋瀑布發源之地。還得要在明天,至于還有一部分寶物埋在洞中地下,這個不大可信,川邊四惡不是呆鳥,他許多年以來,難道不會把洞壁和地上細細的挖掘和找尋?怎的他們始終沒有尋找出來?所以這一點我還要細細推想哩!”他說罷拉過一個蒲團,盤足跌坐,閉目用起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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