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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


  輝煌的燈光照耀之下,那些本已華麗的陳設更加顯得華麗,龍飛看在眼內,不由浮起了那樣的念頭。
  在他的面前是一道晶瑩的水晶帘,燈光下,异采流轉,宛如一道瀑布,亦似倒挂天河。
  水晶帘中隱約坐著一個人。
  龍飛看不清楚那個人,那個人卻好象已經看清楚了龍飛。
  龍飛方在水晶帘之前停下腳步,水晶帘后那個人就隱約可見連連在點頭。
  杜殺威嚴的聲音旋即在水晶帘后透出來,道:“很好,很好。”
  龍飛奇怪問道:“什么很好?”
  “我是說你這個人。”杜殺緩緩道:“很少人好象你這樣鎮定的。”
  龍飛道:“哦?”
  杜殺道:“以前你可有進過這种地方?”
  龍飛道:“沒有”四顧一眼,才接道:“這里布置的華麗,無疑是令人非常惊訝……”
  杜殺截道:“你也沒有例外?”
  龍飛道:“也沒有。”
  “我看你卻是若無其事。”
  “這大概是因為我平生遇到的奇怪的事情,奇怪的地方太多。”
  “是么?”
  龍飛試探道:“這儿好象是一個宮殿。”
  “本來就是的。”
  “很多年的了?”
  “這座宮殿建筑在七百多年之前,距离現在,正确的時間是七百三十九年三個月,另一十九日。”
  “你記得這么清楚?”龍飛也實在有些詫异。
  杜殺道:“宮中的歲月古來不易消磨,空閒的時間既然是那么多,自不免數數日子,一遍記不穩,千百遍之后,就會記得很清楚的了,何況——”
  一頓才接道:“我的記性一向都很好!”
  龍飛怔怔的听著,忽然道:“听你這樣說,你好象在這里已住了七百三十九年三個月另一十九日。”
  杜殺道:“是事實。”
  龍飛沉默了下去。
  杜殺接問道:“你不信。”
  龍飛歎了一口气,道:“人生七十古來稀。”
  杜殺笑道:“人的确很少活到七十歲。”
  龍飛脫口道:“你難道不是……不是一個人?”
  杜殺道:“我可以說也是一個人,只是另外一种人。”
  龍飛追問道:“又是那种人?”
  “天人!”
  ——天人又是怎樣的一种人?
  龍飛正想再問,杜殺已接道:“這座宮殿完成的時候,我已經到來人間。”
  龍飛又歎了一口气,道:“這是說,現在你最少也已經有七百多歲的了。”
  杜殺道:“若是由我到來人間那一天開始計算,可以這樣說。”
  龍飛歎气道:“然則你……”
  杜殺道:“我買賣的年紀是一個秘密。”
  龍飛道:“嗯。”
  杜殺道:“女人的年紀,本來就是一個秘密。”
  龍飛脫口道:“你,是一個女人。”
  “難道你以為我是一個男人?”
  龍飛苦笑。
  杜殺道:“也許我的聲音實在太像男人的聲音了。”
  龍飛苦笑道:“事實是我分辨不出來。”
  杜殺道:“男女不分,這更加糟糕。”
  龍飛只有苦笑。
  杜殺接道:“一個人老了,聲音難免就會發生變化,天人也不例外。”
  她歎息又道:“我也實在太老了。”
  龍飛只有听看,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一些什么。
  ——七百歲的老女人又是怎生樣子?
  他實在奇怪。
  杜殺實時道:“你掀開水晶帘子,進來。”
  龍飛几乎立即舉步走上前,將那道帘子掀開。
  一股濃重的殺气剎那迎面迫來。
  龍飛“嗯”一聲,一只手不覺已落在劍柄上!
  只有武功高強,殺人如麻的高手,的殺手,才能夠發出那么濃重的殺气,這是龍飛的經驗。
  就像有一支劍迎面刺來,必殺的一劍。
  好象這樣的殺手高手,龍飛先后遇過很多個,然而當他感覺到這么濃重的殺气,對方的兵器即使仍未出擊,人距离他已最多不過几尺。
  現在他周圍兩丈之內仍末見人。
  那剎那龍飛不禁心頭一凜。
  杜殺的聲音實時又傳來,道:“你怎么這樣緊張!”
  龍飛那剎那亦已看見了說話的那個人——杜殺。奏那是一個老婦人,高坐在上,很老很老的老婦人,滿面皺紋,刀刻一樣。
  她的頭上一根黑發也都已沒有,銀針一樣,白而亮,在頭頂挽了一個髻。
  那個發髻的形式,已不是這個朝代能夠看見,插在那之上的几种飾物,亦是形式古拙。
  她身上所穿的衣服与翡翠一樣,也只是唐朝遺下的壁畫中能夠看見。
  ——這個人難道就是杜殺?
  龍飛目光甫落,不期就生出了這种疑心。
  那個老婦人的相貌實在太慈祥。
  看她的母親,無論誰相信都會怀疑。
  此起任何一個吃長素的老太婆,她那份慈祥相信都是只有過之,并無不及。
  最低限度,龍飛就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這樣慈祥的老婦入。
  可是說話卻分明出自那個老婦人的口中。
  那個老婦人的目光亦是慈祥之极,一個發出那么濃重的殺气的人,目光又怎會這樣慈祥?
  ——難道這股殺气是來自別人?
  龍飛心念方動,那個老婦人已接道:“你在怀疑我是否杜殺?”
  龍飛不由自主的點頭。
  那個老婦人竟好象看到龍飛心深處,道:“無論怎樣看來,那股殺气都絕不像發自我的身上,是不是?”
  龍飛應道:“實在不像。”
  “你再看!”老婦人的只眼突然射出兩道寒人的光芒,就像是兩支劍一樣向龍飛射來。
  龍飛心頭不禁又一凜。
  老婦人接問道:“你現在可相信?”
  龍飛頷首,道:“這實在大出我意料之外。”
  老婦人道:“杜殺本來就不像一個女人的名字。”
  龍飛道:“老人家真的就叫杜殺?”
  老婦人道:“你還怀疑什么?”
  龍飛搖頭,道:“這其中會不會另有意思?”
  杜殺道:“你非常聰明。”緩緩沉聲道:“我因為殺念太重,所以才會被貶落凡塵,天賜我杜殺這個名字,就是在告誡我不要再妄動殺念!”
  龍飛道:“看來在人間這七百多年來,老人家的殺念并沒有完全消弭。”
  杜殺道:“已徑消弭不少了。”
  龍飛道:“常人動殺念,就是要殺人,天人動殺念,又如何?”
  杜殺道:“也是要殺人!”
  龍飛皺眉道:“哦?”
  杜殺道:“坐,”手指一個錦墊。
  她那雙眼睛已回复方才那樣的慈祥,可是那股殺气龍飛仍然感覺存在。
  他緩步走到那個錦墊旁邊,坐下來。
  站看他已經感覺到杜殺帝王殿的威嚴,一坐下,這种感覺更加濃重了。
  杜殺看著他,笑笑道:“很不習慣是不是?”
  龍飛并沒有否認,點頭道:“嗯。”
  杜殺道:“你是這里的客人,本該請你坐在我身旁,可惜你若是坐在我的身旁,無論你怎樣坐都會比我高,我不喜歡別人看來比我高。”
  龍飛笑笑。
  杜殺道:“這里已經很多年沒有客人的了。”
  龍飛道:“能夠在這里作客,在我實在是一种榮幸。”
  杜殺道:“是真的?”
  龍飛道:“我從來沒有到過一個這樣華麗的地方。”
  杜殺道:“這里的華麗,已沒有任何的地方比得上。”
  一頓道:“若是你早七百年到來,肯定你絕對不會怀疑我的說話。”
  龍飛道:“可惜我只是一個凡人,能夠活上七十年,已經是不易,何況七百年?”
  杜殺盯著他,道:“你仍在怀疑。”
  龍飛點頭道:“因為我只是一個凡人,對于這种事情難免有些怀疑。”
  杜殺道:“可惜我也不能提供你什么證据。”
  她淡然一笑,接道:“七百年之前的事情就是告訴你,是否真偽你也是分辨不出。”
  龍飛道:“嗯。”
  杜殺道:“我既不能夠向你證明,在七百年之前就已存在,那你無妨就將我當做一個只得七十歲的老婆婆。”
  龍飛道:“這可有影響?”
  杜殺道:“并沒有。”
  龍飛轉過話題,道:“這里實在是一個非常秘密的地方。”
  杜殺道:“也許你甚至怀疑這個地方的存在。”
  龍飛道:“不瞞老人家,方才我事實有一种感覺——以為自己不過做夢。”
  杜殺道:“我明白。”
  龍飛道:“建造一個這樣的地方也不容易。”
  杜殺道:“若是以人力建造,的确不容易。”
  龍飛惟有苦笑。
  杜殺道:“這里就只有一個進口,本該封閉的了,只因為公孫白,延到現在。”
  龍飛奇怪道:“与公孫兄有什么關系?”
  杜殺道:“他沒有跟你說是怎樣得到那張地圖?”
  龍飛道:“沒有,只說過那張地圖的功用。”
  杜殺道:“那种地圖是賜給對本宮曾經有恩惠的人,所謂恩惠,我很難給你一個明白,卻可以絕對肯定,不會再出現的了。”
  龍飛在听看。
  杜殺道:“本宮絕對不愿意接受他人的恩惠,然而有時卻不由自己,那只有予以嘗還,地圖也就是信物,無論那個人有什么困難,只要他們保留著本宮給他的信物,將信物送回來,本宮都會盡全力替他解決。”
  龍飛道:“解決不來呢?”
  杜殺道:“沒有事情本宮解決不來的,正如這一次,公孫白盡管身中閻王毒針,只要他仍然有气,來到本宮,絕對死不了。”
  龍飛道:“這是我最高興听到的一句話。”
  杜殺道:“地圖在你的身上?”
  龍飛道:“老人家知道?”
  杜殺道:“嗯,拿出來,拋給我。”
  龍飛將那張地圖取出,向杜殺拋去。
  他用的力道恰到好處,那張地圖准确平穩的凌空落下。
  杜殺倏的把手一招。
  那張地圖忽然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牽住,速度一快,飛投向杜殺那只手的手心。
  龍飛看在眼內,暗忖道:“這個人好深厚的內力。”
  他動念未已,地圖已碎成千百片,從杜殺的手中飛出來,散落在地下。
  那簡直就是魔術一樣,倘若也是內功的一种表現,杜殺的內功修為,毫無疑問已登峰造极。
  “老人家的內功修為實在是晚輩生平僅見。”
  龍飛歎息道:“這一次晚輩總算是大開眼界了。”
  杜殺卻搖頭,道:“你以為這是一种內功表現?”
  龍飛詫聲道:“不然是什么?”
  杜殺道:“你不明白的。”
  龍飛苦笑道:“晚輩不明白的實在太多。”
  杜殺道:“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都無關重要,离開了之后,你就當是做過一場夢是了。”
  龍飛道:“不知道晚輩什么時候可以离開?”
  杜殺道:“在公孫白未完全痊愈之前,我看你是不會放心离開的。”
  龍飛道:“閻王針非同小可。”
  杜殺道:“在一般人心目中是的。”
  她緩緩接道:“江湖上七种最毒的毒針中,閻王針只是名列第四而已。”
  龍飛道:“哦?”
  杜殺道:“這件事你也許不如道。”
  龍飛道:“事實不知道。”
  杜殺道:“因為你對那些東西并沒加以研究。”
  龍飛道:“然則老人家——”
  杜殺眉宇間隱約浮現出一抹黯然的神色,龍飛卻沒有發覺,在他坐著的位置,要看清楚杜殺已經不容易。
  那一抹黯然的神色迅速消逝,杜殺道:“天下間很少事情我不知道的。”
  這并非直接回答龍飛的問題,然而她既然這樣說,龍飛也再追問不下去了。
  杜殺接說道:“我知道,你与公孫白,其實也并非朋友。”
  龍飛呆望看杜殺。
  杜殺道:“好象你這樣的俠客,現在已不多的了。”
  龍飛淡淡的一笑。
  杜殺道:“我喜歡你這种青年人,所以找請你進來一見。”
  龍飛道:“我……”
  杜殺截口道:“你就在這里住下,公孫白痊愈之后,你与他一起离開。”
  一頓道:“這是你們第一次進來,也是最后一次,离開了這里之后,最好將這里一切完全忘掉。”
  龍飛道:“一個人要記憶一件事情固然不容易,要忘記一件事情,卻更加困難。”
  杜殺笑笑道:“歲月催人老,也會令人的記憶逐漸淡薄。”
  龍飛頷首道:“不錯。”
  杜殺上下打量了龍飛一遍道:“你心中仍然有很多事不明白,想知道?”
  龍飛道:“我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
  杜殺道:“一個人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件好事?”
  龍飛道:“也不是一件坏事。”
  杜殺笑笑道:“不錯不錯。”
  那笑容陡然一斂,接道:“有一點我希望你穩記。”
  龍飛道:“那一點?”
  “這里不歡迎好奇心太重的人。”
  龍飛沉默了下去。
  杜殺盯著他,一會又說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龍飛微蝟道:“我本來還要請教老人家一件事,但老人家那么說,我只有放在心中。”
  杜殺道:“縱然你不說,我也知那是什么事。”
  龍飛道:“哦?”一面的疑惑。
  杜殺道:“你是否想知道當門那面云壁之上為什么刻著碧落賦?”
  龍飛詫异道:“為什么?”
  杜殺道:“這個問題方才你已經問過的了。”
  龍飛道:“老人家卻沒有答复我。”
  杜殺道:“方才你不是也已經想到了什么?”
  龍飛一怔,道:“難道……”
  杜殺截口吟道:“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大作。爾其靜也,体象蛟鏡,是開碧落。
  ”龍飛失聲道:“老人家莫非——莫非就是碧落賦中人?”
  杜殺道:“我是的。”
  龍飛道:“風雨雷電?”
  杜殺道:“非我。”
  龍飛道,“那么日月星?”
  杜殺道:“我在其中!”
  龍飛四顧一眼,道:“這是宮殿,老人家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日后?”
  杜殺道:“日后正是我!”
  龍飛心頭碎然震動。
  故老相傳,武林中有一群人,住在一個非常神秘的地方,武功高強,絕非一般人所能夠匹敵。
  因為他們都是來自碧落,都是天仙降凡塵,他們所用的,已不是武功這樣簡單。
  他們也就取名于碧落賦中。
  風雨雷電,惊世駭俗,卻仍得听命于天,惟天命是從。
  天也就是天帝,有日后,有夜妃,有月女星儿。
  他們一旦在人間出現,整個武林必然都為之轟動,也必然有一大群邪惡之徒命喪。
  武林中人稱之為天譴。
  誰也不如道這“碧落賦中人”到底是凡人還是天人,卻如道,他們乃是代表著正義。
  有關他們的傳說,据云已傳說了千百年。
  傳說中,他們簡直与天地同壽,与日月共存。
  這也許只是傳說而已,但根据歷代武林中人的記載,近這二三百年來,他們的确每隔十年就出現一次,清除武林中那些邪惡之徒。
  那些記載可以肯定并沒有疑問,有些乃是在執筆人死后才發現。
  綜合所有記載,每一次出現,那些碧落賦中人都是那個樣子。
  他們若是真的每一次都是同一人,根据記載,他們每一個最少都已經有二三百歲的了”凡人又怎會如此長命?
  眼前這個日后看來的确已經有几百歲的了。
  龍飛不覺半躬起身子,一再仔細打量了那個杜殺几遍,然后近乎呻吟的一聲歎息。
  杜殺盯著他,道:“這個答复你應該滿意的了。”
  龍飛頷首,又是一聲歎息。
  杜殺雙掌旋即一拍,通:“來人。”
  兩個白衣少女應聲從殿旁轉出,拜伏在下。杜殺目光一落,道:“你們由現在開始侍候龍公子起居。”
  兩個白衣少女無言點頭。
  她們最多也不過十六七歲,雖然比不上翡翠,但也有几分姿色。
  可是她們的眼瞳都顯得有點儿呆滯,神態也顯得异常木獨。
  龍飛看在眼內,暗忖道:“這兩個女孩子看來有些失常。”
  杜殺也就在這個時候回向龍飛,道:“她們一個叫珍珠,一個叫鈴當,是侍候你的,有什么需要,你盡管吩咐她們。”
  龍飛點頭,方待道謝,杜殺說話已接上。
  “但她們只听得懂一些泄白的說話,這點你也必須清楚。”
  “她們……”
  “雖非白痴,卻好不了多少。”
  杜殺淡然一笑。“所以你不必在她們身上功腦筋,向她們打听什么。”
  龍飛一皺眉頭。
  杜殺揮手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龍飛欠身道:“好。”
  那兩個少女同時站起身來,一齊向龍飛一福,一笑,道:“這邊,請!”
  一樣的聲調,一樣的說話,一樣的動作,一樣的笑容。
  笑得与白痴無异,而面上雖然在笑,她們的眼中連一絲笑意也沒有。
  龍飛不由得毛骨聳然,他仍然牽起腳步,跟在那兩個少女之后。
  杜殺目送他离開,亦一笑。
  這一笑竟笑得也好象白痴一樣。
  幸好龍飛并沒有看在眼內,他心中這時候已然被种种疑惑填滿。
  神秘的宮殿,美麗的翡翠,殺气盈腔的杜殺,白痴無异的侍女——他有生以來,何嘗來過一處這樣奇怪的地方,見過這樣奇怪的女人?
  她們難道真的就是所謂碧落賦中人?
  碧落賦中人也就是天人。
  天人難道就是這樣子?
  清晨,煙雨迷蒙。
  宮殿彷佛凄迷在云霧之中,那一湖湖水,也彷佛已經化為云霧。
  龍飛推窗外望,几疑已非置身人世。
  他居住的地方是那么華麗,那么舒服,然而這一夜,他并沒有一覺好睡。
  他的思想根本沒有停頓過,几次想外出走走,看看這附近的情形。
  珍珠鈴當兩個也就侍候在寢室門外,長夜不寐,他三再請她們回房去休息,她們都只是報以一笑。
  白痴一樣的一笑。
  一直到天亮鈴當才离開,只留下珍珠侍候門外。
  這時候龍飛經已起來。
  對窗的那邊湖畔,是一片林木,林外山巒起伏,煙雨中,就像是一個剃掉了眉毛的女人,淡淡的微露青色,美麗而撫媚,又帶著些儿神秘。
  龍飛并不是第一次煙雨中看山巒,卻是第一次有看女人也似的感覺。
  也就在這個時候,云間有陽光如箭射下。
  天空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彩虹。
  七色彩虹,落在湖中。
  落在一個少女的面前。
  ——翡翠!
  彩虹出現的剎那,翡翠亦恰巧出現,就彷佛為彩虹幻化。
  她憑欄站在湖畔,一動也都不一動。
  風吹起了她的秀發衣里,更見清麗脫俗。
  龍飛呆望著她,不覺亦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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