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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惊聞噩耗


  次日黃昏時分,四人來到滋縣城外進入趙境的關防,這時趙倩扮作了男裝,充當荊俊的弟弟,由于根本沒有任何戍軍的將領曾見過這美麗的三公主,所以一日未進邯鄲,亦不虞會被人揭破身分。
  城牆上的守軍剛喝止四人,看清楚是項少龍,那把關的兵頭不待上級下令,立即開關放人入城,態度恭敬到不得了,可見項少龍已在趙軍中建立了崇高的地位和聲望。事實上項少龍不斷把戰胜后斬獲的賊眾首級,俘獲的武器馬匹送回趙國,首先知道的便是這些守軍,對項少龍自然是刮目相看。
  項少龍等四人在趙軍簇擁下,策馬朝滋縣馳去。趙倩騎術亦相當不錯,高踞馬上,儼然是個美少年。尚未到滋縣,忽地前面一隊趙軍馳出。兩隊人馬逐漸接近,項少龍認得帶頭的兩名將領,一人為守城將瓦車將軍,另一人赫然是大仇家趙穆。趙倩和項少龍一齊色變。這時已避無可避,惟有硬著頭皮迎上去。
  趙穆拍馬沖來,瓦車忙緊追在他身后。兩隊人馬相會,紛紛跳下馬來。趙穆看到女扮男裝的趙倩,即刻認了出來,兩眼閃起貪戀的光芒,跪下施禮道:“巨鹿侯拜見三公主!”嚇得瓦車和其他人也忙拜伏地上。項少龍心中叫苦,趙穆這出乎意外的現身,破坏了他本以為天衣無縫的安排,還得應付趙倩被查出破了身的后果。趙倩反出奇地鎮定,道:“巨鹿侯請起!”
  這回輪到項少龍領著滕翼和荊俊向趙穆行禮。兩人均已清楚項少龍和趙穆間的關系,扮出恭敬的神色,心中當然在操這奸鬼的祖宗十八代。
  趙穆吩咐瓦車道:“三公主沿途必受了很多勞累惊嚇,快護送鸞駕回城休息。”趙倩亦相當乖巧,望也不望項少龍,隨瓦車先去了。
  趙穆和項少龍并騎而行,贊許道:“雅夫人和成胥早將大梁發生的事報告了大王,大王對少龍應付的方法和机智均非常欣賞。唯一的麻煩,就是安厘那昏君遣使來責怪大王,說連三公主都未見過,便給你劫走了。這事相當麻煩,看來還有下文。”項少龍扮作完全信任并忠心于他的道:“還請侯爺在大王前美言几句。”趙穆言不由衷應道:“這個當然!”
  又問起滕翼和荊俊兩人。項少龍道:“都是曾幫助過卑職的韓人,卑職已把他們收為家仆。”卻沒有說出囂魏牟的事。趙穆沉吟道:“少龍回來途中沒遇上敵人嗎?”
  項少龍直覺感到趙穆這話大不簡單。而且以趙穆的身分,怎會特地到這里等他呢?難道趙穆和囂魏牟有著秘密關系?同時記起了囂魏牟曾說過不可傷害趙倩的話,說不定就是應承了趙穆要把人交給他。
  口上應道:“卑職碰到了囂魏牟,還斬了他的首級!”趙穆一震失聲道:“什么?”項少龍更肯定自己的猜測,趙穆若非清楚囂魏牟的實力,怎會如此震惊。听項少龍重复了一次后,趙穆沉吟頃刻,側過臉來,盯著他道:“据我們在大梁的探子說:你逃出信陵君府那晚曾被囂魏牟和他的手下圍攻,后來有人救了你,還把你送出大梁,那人是誰?”
  項少龍更肯定趙穆和囂魏牟兩人秘密勾結。因為當時事情發生得非常快,那處的居民又怕惹禍不敢觀看,而且旁人亦不清楚圍攻者是囂魏牟和他的手下,會誤認是魏國兵將。趙穆現在如此清楚當時發生的事,唯一道理就是消息來自囂魏牟。
  心中暗恨,表面卻若無其事地歎道:“我也想知道那仗義出手的好漢是誰,但他把我和公主帶离險境便离去了,連姓名都沒有留下。”趙穆皺眉道:“你當時不是受了重傷嗎?”項少龍肚內暗笑,奸賊你終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若不是囂魏牟告訴你,怎會連我受傷多重也知道。故作奇怪望著他道:“誰告訴你卑職受了重傷,都只是不關緊要的輕傷吧了!”
  趙穆也知自己泄了底,干咳兩聲掩飾心中的尷尬。這時人馬進入滋縣的城門。項少龍心道:放馬過來吧!看看誰是最后的胜利者。
  次晨項少龍等和趙穆天明時便起程,沿著官道兩天后回到邯鄲,立即進宮去見趙王。滕翼和荊俊則被他安排先到烏家去了。趙王在議政廳接見他,只有趙穆相陪一側。
  行完君臣之禮后,孝成王由龍椅走下石階,來到他身后負手道:“少龍!你教我怎樣處置你才好?你成功盜回魯公秘錄,又殺了灰胡,去了我大趙一個禍患,立下了大功。但你卻又不遵寡人的吩咐,自作主張把三公主帶了回來,教我失信于魏人,說吧!寡人應賞你還是罰你。”項少龍裝作惶然,跪下道:“小臣知罪,但實是迫于無奈,魏人根本.。”
  趙王打斷他道:“不必多言,你要說的話雅王妹早告訴了寡人,但終是沒有完成寡人交給你的使命。安厘王若違反婚約,便由得他失信毀約好了,現在卻變成是他可來指責寡人,你教寡人怎樣交待?”
  項少龍無名火起,差點想把孝成王活活捏死,這么不顧女儿幸福死活的父親,怎配作一國之君,沉著气解下背上載有囂魏牟首級的包裹,放在身前,道:“大王把這個囂魏牟的首級送回給魏王,他便知道与囂魏牟合謀的事被我們悉破,再不會追究這件事了!”趙王愕然看著包裹,然后望往趙穆,有點不知如何對待項少龍這提議。
  趙穆故作好人地道:“少龍你這提議很大膽。可是魏王隨口一句便可把与囂魏牟的關系推得一干二淨,甚至可說是你陷害他也可以。唉!少龍的經驗仍是嫩一點。”
  項少龍早預了這奸鬼會這么說,微微一笑道:“他和我們都是在找借口吧了!大王只須對安厘說:我為了拯救公主,才會躲避囂魏牟的追殺而逃回邯鄲。魏境實在太不安全了。魏人若想迎娶公主,請他派人來迎接公主好了,看他怎么辦?”趙穆想不到項少龍竟想出了這個一個方法來,一時無言以對。
  趙王呆了半晌,點頭道:“這也不失為權宜之計,就這么辦,看看安厘那老家伙如何應付?”再對項少龍道:“暫時算你功過相抵,留在原職,好好休息几天吧!有事寡人自會召你入宮。”項少龍抹了一把冷汗,連忙告退。
  項少龍剛离殿門,成胥迎了上來,卻沒有久別重逢的歡欣,沉著臉低聲道:“雅夫人在等項兵衛。”歎了一口气。項少龍涌起不祥的感覺,深吸了一口气,道:“發生了什么事?”成胥眼中射出悲憤神色,咬牙切齒道:“妮夫人死了!”項少龍劇震道:“什么?”
  成胥神色黯然道:“事情發生在你离去后的第三天,早上侍女進她房內時,發覺她拿著鋒利的匕首,小腹處有個致命的傷口,床榻全被鮮血染紅了。”項少龍像由天堂跌進了地獄,全身血液冷結起來,胸口像被千斤重□擊中,呼吸艱難,身体的气力忽地消失了,一個踉蹌,差點仆往地上,全賴成胥扶著。
  他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下面頰。想起妮夫人生前的情深一片,溫婉嫻雅,卻如此橫死,這世界還有公道可言嗎?成胥扶著他站了好一會后,項少龍咬牙道:“她絕不會是自殺的,那些侍女什么事都不知道嗎?”成胥歎道:“我們回來后就知道這么多,現在那些侍女全被遣散,想找個來問問也辦不到。朝內的人又懾于趙穆淫威,不敢過問,大王現在完全被趙穆操縱,他說什么都不會反對。”
  項少龍失聲道:“趙穆?”心中逐漸明白過來。趙穆見妮夫人從了他,妒念大發,偷摸來強奸了趙妮,趙妮受辱后悲憤交集,竟以死亡洗雪自己的恥辱。趙穆這個禽獸不如的奸賊!一陣錐心刺腹的痛楚和悲苦狂涌心頭,項少龍終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項少龍緊摟著趙雅,像怕她會忽然像趙妮般消失了。雅夫人陪著他垂下熱淚,凄然道:“項郎啊!振作點,趙穆現在更不會放過你和烏家,你若不堅強起來,遲早我們都會給他害死。”項少龍道:“小盤在那里?”
  雅夫人道:“現在他暫由王姊照顧,這小孩很奇怪,哭了几天后,便沉默起來,再沒有哭過,只說要等你回來。”說到最后一句時,趙盤的聲音在門外狂嘶道:“師傅!”項少龍推開雅夫人,摟著沖入他怀里的趙盤。
  這小公子消瘦了很多,悲泣著道:“師傅!是趙穆這奸鬼害死娘的,盤儿心中很恨!”項少龍反冷靜下來,道:“告訴我那晚發生過什么事?”趙盤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大王使人送了些點心來,我吃了后便昏睡過去,醒來時娘已給人害死了,連遺体都給移走。娘很慘啊!”又失聲痛哭起來。
  雅夫人忍不住心酸,伏在項少龍背上泣不成聲,一片愁云慘霧。項少龍探手擁著雅夫人,沉聲道:“由今天開始,小盤你跟著雅王姨,你娘的仇,我們一定要報,但卻不可魯莽用事,否則只會教趙賊有借口對付我們,明白嗎?”趙盤用力點頭,道:“小盤完全明白,這些天來,每天我都依師傅教導練劍,我要親手殺死趙穆。”
  項少龍向趙雅道:“雅儿好好照顧小盤,暫時趙穆應仍不敢對付你和倩儿,但小心點是必要的。你可否把倩儿接出來到宮外的夫人府和你同住,同時要趙大等加強防衛,免得趙穆有机可乘?”趙雅道:“王兄平時雖不大理會倩公主的事,但現在因著她与魏人的婚約,這樣接她出宮,可能會有點困難,不過我會想辦法,我取得《秘錄》回來后,王兄對我非常重視,說不定我可說服他。”項少龍想起一事,教趙盤先出廳去,然后向趙雅說出了已和趙倩發生了肉体關系的事。
  趙雅色變道:“這怎辦才好?趙穆必會慫恿王兄使人檢查趙倩是否完璧,若發現有問題,定不會放過你。”項少龍道:“趙穆現在心神大亂,一時可能想不到這點。”接著皺眉道:“你們究竟憑什么知道倩儿是否仍是處子?”趙雅道:“主要是看她的女膜是否完整。”
  項少龍暗忖原來如此,道:“會由什么人進行檢查?”趙雅道:“應該是由晶王后親自檢視,因為趙倩乃千金之軀,其他人都不可碰触她的身体。”項少龍想起趙王后,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道:“無論如何,先設法使倩儿离開王宮這險地,然后再想如何与趙穆斗法。”
  這時陶方已率著烏廷芳和婷芳氏二女赶到,別后重逢,自有一番欣喜。若非妮夫人的死亡,這實是人生最歡樂的時刻,但現在卻是另一回事了。在烏家城堡的密室內,舉行了項少龍回來后的第一個重要會議。除烏氏、烏應元和陶方外,還有子弟兵的大頭領烏卓,現在他已成為了項少龍最親密和可靠的戰友了。
  烏氏首先表示了對項少龍的贊賞道:“少龍在魏境大展神威,震動朝野,現在無人不視少龍為趙國最有前途的人物。但亦惹起了趙穆派系的嫉忌。”烏應元道:“現在我們已別無選擇,惟有投靠秦人,還有活命的机會,否則就只好坐以待斃了。”各人均心情沉重,秦趙以外的五國中,魏和齊均對項少龍恨之入骨,燕國現在自身難保,正被廉頗率兵進攻,韓國又積弱不振。剩下的楚則太遠了,又和烏家沒有什么交情,所以投靠秦國便成了唯一的出路。
  項少龍心中苦笑,自己坐時空机來到這戰國時代,開始時便想到投靠尚落難于此的秦始皇,后來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他連喘气的時間也沒有,想不到繡繡轉轉,最后仍是回到這條老路上。烏應元道:“我上月曾和圖先派來的人接触過。”看到項少龍茫然的樣子,解釋道:“圖先是呂不韋的頭號家將,智勇相全,劍術高明,与我的交情相當不錯。”
  接著歎了一口气道:“据圖先說:秦國的庄襄王雖名正言順坐上了王位,但因人人都怀疑孝文王是被他和呂不韋合力害死,兼且庄襄王長期作質居于趙,呂不韋暫時仍很難坐上相國之位。”陶方色變道:“若呂不韋被排擠了出來,我們也完了。”烏氏道:“我們現時正在各方面暗助呂不韋,幸好這人非常老謀深算,手段厲害,絕不容易被人扳倒,只要庄襄王仍站在他那一邊,事情便有可為。”
  烏應元道:“這正是最關鍵的地方,庄襄王最愛的女人就是朱姬,最疼愛的儿子就是嬴政,只要能把她母子送返咸陽,便可牢牢縛著庄襄王的心,而這事只有我們有可能辦到,雖然并不容易。”陶方怕項少龍不了解,道:“朱姬本是呂不韋的愛妾,他為了討好庄襄王,所以送了她作他的妻子。”
  烏氏道:“此女天香國色,精通女臾媚男人之道,對呂不韋非常忠心,若有她在庄襄王旁,可保證庄襄王不會對呂不韋起异心。”項少龍忍不住問道:“嬴政究竟是呂不韋還是庄襄王的儿子,今年多少歲了。”
  烏應元一愕道:“這事恐怕要朱姬自己才知道了。嬴政出生于長平之戰前,現在至少也超過十三歲,看樣子應是十五、六歲之間。”項少龍真的大惑不解,若照史書,秦始皇几年后登位時才十三歲,史書怎會錯得這么厲害。
  烏應元道:“我已和圖先有協議,設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朱姬母子送返咸陽,所以眼前當務之急,不是殺死趙穆,而是設法聯絡朱姬母子,看看有什么辦法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帶离邯鄲。”項少龍沉聲道:“我們手上有多少可用的人?”
  烏卓答道:“我們手下主要有兩批武士,一批是招攬回來的各國好手,但這些人并不可靠,有起事來說不定臨陣倒戈。另一批是烏卓為干爹在各地收養的孤儿和烏家的親屬子弟,人數在二千間,都是絕對可信任,肯為烏家流血甚至犧牲性命的。”項少龍道:u若要運走朱姬母子,最大的障礙是什么?”
  陶方道:“仍是趙穆那奸賊,最大的問題是他哄得嬴政對他死心塌地。”項少龍咬牙切齒道:“又是這奸賊!”
  烏氏道:“切莫小覷趙穆,這家伙不但控制了孝成王,又与郭縱聯成一党;這里最大的趙族武士行會和墨者行會都和他同一鼻孔出气,連廉頗、李牧這种握有軍權的大將亦不敢過分開罪他,少龍你現在成了他的眼中釘,更要步步為營,否則隨時會橫死收場。”項少龍一呆道:“什么是武士行會?”
  陶方道:“那是專門訓練職業武士的場館,趙族武士行會的場主是趙霸,武藝高強,遇上他時要小心點,在邯鄲,他的勢力很大呢!”眾人又商量了一會行事的細節后,項少龍返回他的隱龍居去。
  陶方陪他一道走道:“我們的人到過桑林村你說的那山谷去,屋子仍在,但等到現在都見不到美蚕娘回來。不過你放心吧!我已盡力找她的了。”項少龍又平白多了件心事,來到這時代已超過一年的時間了,無論人事和感情上都愈陷愈深,悲傷和歡樂交替沖擊著他的心情,使二十一世紀离他更遙遠了。
  有時真難分得清楚,這兩個時代,那一個更像夢境。又或人生根本就是一場大夢。時間只是一种幻覺,時空机則是可使人經歷不同幻覺的東西。就算制造時空机出來的馬瘋子,恐怕亦弄不清楚這些令人迷惑的問題。
  陶方又道:“你那兩位朋友我安排了他們住在你隱龍居旁的院落。嘿!荊俊和滕翼剛好相反,見到美女立即兩眼放光,滕翼則半點興趣都沒有,真是奇怪!”隱龍居在望,項少龍停了下來,簡單向陶方說了滕翼的凄慘遭遇,才和陶方分手,先去看滕荊兩人。
  荊俊正摟著個美婢在親熱,見到項少龍嚇了一跳,站起身來,頗有點手足無措。項少龍笑道:“盡情享受吧!不用理我!”逕自入內廳找滕翼。滕翼獨自一人默坐席上沉思,不知是否又念起死去的妻儿親人。項少龍坐到他旁,向他解釋了目前的形勢。
  滕翼听后,道:“若有兩千死士,破城而出亦不成問題,只是對付追兵比較困難一點,若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親自訓練這兩千人。”項少龍想了想道:“讓我和烏卓商量一下吧。”滕翼道:“就說讓我當他的副手吧!對于行軍打仗,我曾下了很多功夫研究古往今來的兵法,以前當將領時,曾長期与秦人和魏人作戰,頗有點心得經驗。”
  項少龍知道此人不尚虛言,這么說得出來,定是非常有把握。大喜道:“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去和烏卓談談。”滕翼對他這种坐言起行的作風非常欣賞,欣然答應。當下項少龍領他去見烏卓,兩人一見如故,暢論兵家爭戰之道,言語投机,頗有相逢恨晚之概。
  項少龍心中歡喜,怕烏廷芳怪他丟下她不理,留下兩人,自行走了。妮夫人的慘死重新燃起他對趙穆的仇恨,同時亦知道先發制人的重要性。眼前的首要大事,就是先与嬴政取得聯系,然后就是逃离邯鄲的時刻了。想到這里,不由牽腸挂肚地念著美蚕娘。
  老天爺對他已非常殘忍了,但愿不會再有不幸的事發生在她身上。自己亦應修心養性,除非真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否則再不應招惹情孽了。對熟知項少龍的人來說,便知他這思想上的轉變是多么令人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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