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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抗黑總令主


  因為這是在石橋北首,隔著一道大江,就是后面有人跟蹤,也不敢走得太近,自然并不知道先前的第二輛蓬車,早已去遠,現在這第二輛蓬車,乃是早就停在小路等候,后來才加入行馳的。
  這一切都是鳳蕭女交代冉嬤嬤,早已安排好的。
  這种种情形,春申君等人坐在第二輛車上(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一行人車中的第二輛,壓根儿一無所知,只覺云儿下車之后,車行愈來愈快,這樣又奔馳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漸漸緩了下來,不久車子全停住了。)
  駕車的一躍下車,說道:“陳庄主,已經到了。”
  春申君等人先后躍落車廂,駕車的一語不發,驅車馳去。
  春申君連說句謝謝都來不及,車子已經去遠。
  只听黑暗中響起金贊廷的聲音問道:“來的是春華兄么?”
  春申君忙道:“贊廷兄么?正是兄弟。”
  雙方語聲甫落,金贊廷,謝公愚兩人已經奔了過來。
  沈仝替兩人引見了陸浩川,一同進入茅舍。
  金贊廷笑道:“沈兄和任老弟走后,直到昨天中午,才有人赶來通知,說春華兄已經脫險,只是任老弟負了傷,須今晚才能回來,兄弟問是什么人派來的,他說等春華兄回來了自會知道,春華兄,到底是什么人把你救出來的?”
  春申君笑了笑道:“直到此時,兄弟也不知道他是誰?”
  當下由沈仝把此行經過,簡略的說了一遍。
  謝公愚道:“這二位蒙面人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到底會是什么人呢?”
  春申君笑道:“這叫做得道多助,這兩位蒙面俠士,目前既不肯現身相見,但他們既非黑衣教一路,遲早總有一天和咱們相見,聯手抗暴的了。”
  謝公愚點點頭,說道:“咱們為了營救春華兄,已有多日耽擱,目前時光不早,大家不妨坐息一會,明天,咱們就得赶上白云觀去,和大家會合了,也好再定大計。”
  一宿無話,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動身朝岳麓山赶去。他們赶到白云觀,邱榮率領的四庄庄丁,已經到了几天。
  陳福選派了四庄几名精干的庄丁,分別赶回庄去,接運四庄婦孺,這几天也已經陸續赶到。
  好在白云觀前后三進,除了正殿,還有百余間房舍,陳福早已把四庄搬來的人分配好房舍,安頓下來。春申君等人眼看諸事俱已安排妥當,也甚是欣慰。
  陳福也報告了第一進大殿,作為庄丁們休息之處,第二進大殿是四位庄主的住所,還留了几間客房,作為臨時有朋友赶來下榻之用。
  尤其四庄的人全部搬來之后,每一個庄都有上百庄丁(四位庄主赶去衡山,只挑選了一部份人作為隨從,并不是全部都帶走了),如今集中到了白云觀,人數增加了,實力自然大為增強,聲勢也頓時壯盛起來。
  春申君等人就在第二進客室廳上落坐,商討防范黑衣教率眾來攻的事宜。
  金贊廷首先站起,說道:“咱們協助衡山派,大破黑衣教,使得黑衣教并吞武林各派的陰謀,遭到破坏,對咱們可以說恨之入骨。此次劫持春華兄,又失敗了,他們如果得知咱們四庄集中在一起,必然會全力來對付咱們,不把咱們除去,決不甘休,黑衣教是一個有組織的邪惡勢力,他們有教主、副教主、總護法、副總護法、總管、副總管,層層節制,事權統一,咱們要對付他們,也必須事權統一才行,目前,咱們的實力,是四個庄,每一個庄,都有一個庄主,一旦有事,事權极難統一,因此兄弟覺得四庄實力,號令必須統一,那就應該選出一個盟主來。”
  謝公愚接著道:“金兄這話不錯,群龍不能無首,四庄號令如果不能統一,就無法和事權統一的黑衣教作戰,推舉盟主,自屬必要,而且這盟主非春華兄不可。”
  游龍沈仝道:“對,咱們就推春華兄為盟主。”
  春申君含笑道:“三位老哥都認為四庄的號令要統一,這個兄弟十分贊成,要兄弟總其成,咱們都是几十年的老弟兄,兄弟決不推諉,只是這盟主二字,卻使不得,傳出江湖,大家還以為兄弟想當武林盟主,豈不太狂妄了?”
  金贊廷道:“當今武林,有擔當、有正義感,敢站出來替江湖武林伸張正義,抵抗黑衣教,除了春華兄,還有哪一個?就是當武林盟主也不為過,何況這盟主是咱們四庄結盟的盟主,又有何不可?”
  沈仝道:“春華兄為人一向謙讓,虛怀若谷,既然覺得盟主二字不妥,可以稱為總庄主、總令主不知諸位意見如何?”
  陸浩川道:“抵抗黑衣教,并不是貴庄四個庄的事,如果總庄主,豈不只局限四個庄了么,兄弟之意,似以總令主為宜,這總令主,既可作為指揮四個庄的總令主,也可以解釋為對抗黑衣教的總令主,听起來就響亮得多了,因為江湖上,經衡山一戰,大家都知道黑衣教深具野心,日后必然會蚕食江湖,像少林、武當等大門派,人多勢眾,還有抗衡的力量,許多小門派或是成名的人物,人單勢孤,無法和黑衣教抗拒,咱們在岳麓山白云觀成立了一個抗拒黑衣教組織,有總令主領導,這一號召,對江湖上就會起很大的作用,所以這總令主三字,實在是恰當了。”
  金贊廷喜道:“陸老哥見多識廣,既然認為總令主好,那就叫總令主好了。”
  謝公愚道:“春華兄那就是總令主了。”
  春申君道:“好,兄弟就擔任總令主,那么三位老哥該擔任副總令主,也不用推辭了。”
  金贊廷道:“好,現在該邱兄了,咱們在衡山和黑衣教作戰,邱兄是四庄的總指揮,現在仍請邱兄擔任總指揮。”
  邱榮站起身道:“總令主派兄弟什么,兄弟就做什么,這總指揮……”
  金贊廷沒待他說,接口道:“邱兄,咱們對抗黑衣教,要號令統一,這可不是官銜,邱兄不用推辭了。”
  邱榮抱抱拳道:“兄弟遵命,總指揮就總指揮吧!”
  春申君大笑道:“邱兄快人快語,當真是英雄本色。”一面朝陳福道:“陳福,由你擔任總管,負責采購,補給等事宜。”
  陳福起立道:“屬下遵命。”
  春申君又道:“咱們四庄庄丁,總數在四百人以上,敝庄庄丁慣使藤牌,箭塘擅長弓矢匣弩,躍龍庄是劍手,羅漢庄擅于使棍,四庄混合編組,以少胜多,已在衡山發揮過威力,因此兄弟認為咱們仍該混合編組,把四百名庄丁分為五組,每組八十人,由謝雨亭負責東路、謝雨奎負責南路、陳少華負責西路、江翠煙江姑娘負責北路,余下八十名由陳福率領,除辦理采購等事,負責白云觀的巡邏和哨崗,這每組八十人中,應分為日夜兩班,統歸總指揮指揮,另外由謝公允(弓箭塘二庄主)率領六十名庄丁,專門負責四庄婦孺安全。”
  他說完,謝公允、謝雨亭、謝雨奎、陳少華、江翠煙都起身應“是”。
  陸浩川站起身抱抱拳道:“兄弟夫婦追隨諸位而來,總令主也要派個職司,讓咱們干干吧?”
  任云秋也道:“表叔,還有小侄也沒分配任務呢!”
  春申君朝陸浩川含笑還禮道:“兄弟方才分配的都是固定的崗位,陸老哥賢夫婦,還有云秋,不屬于固定的范疇,譬如黑衣教大舉來范,有固定職務的人,負責一個方向,自然不能离開他的崗位,真正對付賊党主腦人物,就要不屬于固定范疇的人來應戰,所以陸老哥賢夫婦和云秋都不用另派職司了。”
  謝公愚點頭道:“春華兄運籌帷幄,這番分配,可說面面都顧到了,固定的崗位,由邱老哥指揮,已是万無一失,賊党主腦人物由咱們迎戰,只須全力殺敵,沒有后顧之憂了。”
  計議至此,全部人事,都已決定。
  邱榮率領陳福、謝雨亭、謝雨奎、陳少華、江翠煙等人起身辭出,他們要去商議如何分配四庄人手,和划分東、西、南、北四路防守事宜。
  午餐之后,只見一名庄丁匆匆走來,說道:“啟稟總令主,黑石頭陳庄主來了。”
  春申君喜道:“康和兄也脫險了,快請。”
  庄丁迅速退出。
  謝公愚道:“陳康和來得突兀,春華兄須得多加注意。”
  金贊廷哼道:“他敢出賣咱們,老子就把他砍了。”
  沈仝忙道:“金兄凡事忍耐,總令主自有道理。”
  不多一會,只見黑石頭陳康和划著一雙大袖,走了進來,首先朝大家抱著拳道:“諸位老哥都在這里,那真好极了。”接著朝春申君拱手道:“兄弟見過春華兄,哈哈,這里刁斗森嚴,儼若行軍,兄弟一看就知道是春華兄在主持了。”
  春申君含笑道:“康和兄終于也脫險了,可喜可賀,快快請坐。”
  金贊廷問道:“康和兄怎么脫險的?”
  陳康和笑了笑道:“春華兄遭賊党劫持,兄弟做了陪綁的人,等春華兄一走,賊党還留著兄弟作甚?倒不如放了的好。”
  謝公愚道:“康和兄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陳康和道:“黑衣教消息靈通得很,他們已經知道四個庄的人,都集中到這里來了,所以放了兄弟,要兄弟給春華兄捎來了一封信。”
  金贊廷重哼一聲道:“好哇,康和兄居然給黑衣教當起狗腿子來了。”
  陳康和臉上一紅,苦笑道:“金兄誤會了,黑衣教若非交一封信給兄弟,來面呈春華兄,他們又豈肯放了兄弟?因為兄弟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留著無用,要兄弟送信,也只是利用兄弟罷了,兄弟呢,給他們捎封信,就可脫离虎口,自然是求之不得之事,兄弟豈會做他們賊党的狗腿子?”
  說著,從怀中取出一封信來,正待呈送給春申君。
  金贊廷道:“慢點,康和兄把信拆開來,當眾念一遍就好。”
  他這話是說黑衣教很可能在信上做了手腳,來毒害春申君的。
  陳康和點頭道:“金兄說得极是,還是由兄弟來拆的好。”
  說完,果然一手撕開封口,抽出一張信箋,接著念道:“書奉春申君春華道兄大鑒:敝教行道江湖,從未對春華山庄有過敵意,敦聘閣下為敝教護法,亦出自教主一番善意,奈閣下俠名久著,如此出爾反爾,豈不令江湖同道為之齒冷?頃奉敝教主令諭,仍一本初衷,延攬閣下,歸投敝教,擔任敝教副總護法,教主令到之日,風聞閣下集四庄之眾,虎踞岳麓,似有与敝教開釁之意,爰請陳大俠康和兄袖書面呈,敬希閣下三思,如愿屈就敝教副總護法,敝教至表歡迎,如不愿屈就,人各有志,亦希化干戈為玉帛,不再敵視敝教,不失為明哲保身之道。設若一意狐行,敝教迫不得已,將与閣下全力周旋,貴庄勿以為聯合四庄人手實力大增,以敝教視之,區區人數若妄圖与敝教為敵,不過螳螂擋車而已,是敵是友,悉听閣下自決,亦希轉告沈、金、謝三位庄主,三日之后,當親聆雅教。晏天机沐手拜上。”
  春申君听得呵呵大笑,說道:“晏天机這封信倒是情文并茂,利誘威脅兼而有之。”
  金贊廷大笑道:“足見黑衣教對咱們极為頭痛,不過他們教主也太小气了,又想拉攏春華兄,又只送一個副總護法,如果出手大方些,肯請春華兄當個副教主,那倒還可以商量商量。”
  謝公愚道:“金兄這就不明白了,以兄弟看來,黑衣教肯給春華兄一個副總護法,已經很大方了。”
  金贊廷道:“這個兄弟倒确實不太明白。”
  謝公愚道:“因為黑衣教教主一定是一個身份极高,自視甚高的人。”
  金贊廷道:“他認為春華兄只配當副總護法,不配當他的副教主?”
  謝公愚點頭道:“兄弟正是此意。”
  金贊廷大笑道:“春華兄如今當了反抗黑衣教的總令主,不是和他黑衣教主并起并坐了么?”
  謝公愚微微搖頭道:“在黑衣教主的眼中,春華兄已經挫過他們一次銳气,還算是個人物,如能屈就副總護法,至少少了一部分阻力,老實說,他未必會把咱們這點力量放在眼里。”
  春申君點頭道:“公愚兄此話說得一點不錯,咱們雖然屢挫強敵,但這些人是黑衣教的第二流人物,黑衣教主放眼天下,很可能連武當、少林都未必在他眼里,才敢發動對付衡山派。下了衡山,第二步就是要對付武當了么?如果他對武當、少林稍有顧慮的話,也不會有這次對衡山的行動了,由此可見此人應該是大有來歷的了!”
  沈仝矍然道:“不錯,以黑衣觀音鳳蕭女一向眼高于頂,連她也只當了一個副教主,而且看樣子還只是第二副教主,那么這教主至少身份要比鳳簫女還高的人了,這人不知到底會是什么人?”
  謝公愚笑道:“別說黑衣教咱們沒有見過,就是見過兩次面的晏天机,到底是什么人,咱們還是莫測高深。”
  金贊廷道:“晏天机就是晏天机,還會是什么人?”
  沈仝含笑道:“金兄看到過他真面目么?”
  金贊廷道:“沒有,咱們這里誰都沒見過他真面目。”
  沈仝笑道:“這就是了,此人面目冷肅,一無表情,分明戴了人皮面具,尤其他那天掌傷青云道長,前几天又擊傷任老弟,使的都是般若掌,這般若掌乃是佛門神功,在少林寺七十二藝中,名列第三,絕非普通人所能練得到,而且他在黑衣教中,同樣是副教主,排名還在鳳簫女之上,此人豈非大有來歷?”
  金贊廷一呆,說道:“難道他會是少林寺出來的?”
  他是少林南派俗家弟子,自然知道般若掌在少林寺中,不是長老以上的人,是無法獲准練習的,心頭自是大為駭异!
  謝公愚道:“關于晏天机這人,青云道長可能已經派人前去少林,大概不久即可分曉了。”
  陸浩川道:“他信上既說三天之后,要親自前來听總令主的回音,兄弟以為他這次不來則已,既然要來,必然會有大批高手隨行,如果令主答應他們擔任副總護法便罷,不然就會以實力對付咱們,倒是不可不防。”
  金贊廷道:“他不來便罷,來了,就讓他來得去不得。”
  春申君道:“陸老哥說得對,三天之后的這一戰,晏天机是來者不善,要把上次敗在咱們手下的面子扳回去不可,是以他們這一仗是輸不起的,非胜不可,咱們呢,剛在這里集合了四庄人手,等于告訴武林同道,是抗拒黑衣教邪惡勢力的先鋒,這一仗也是敗不起的,咱們一敗,江湖同道就沒人再敢反抗黑衣教了,是以咱們也非胜不可,所以這一仗的關系就十分重大了。”
  陳康和听了半天,直到此時才開口道:“春華兄,你几時當了總令主?”
  金贊廷道:“這是大家公舉的,春華兄這總令主,就是武林同道抵抗黑衣教的總令主,凡是江湖同道要想抗拒黑衣教的人,都得听總令主的號令。”
  陳康和拱拱手道:“兄弟一向都追隨春華兄的,總令主派兄弟一個什么差使,兄弟也好在總令主摩下稍盡棉薄。”
  金贊廷道:“康和兄已經有一個很好的職務了,把黑衣教的信送到這里來,再把這里的信,送到黑衣教去,這樣已經夠忙了。”
  陳康和臉色微變,但依然忍了下去,勉強笑道:“金兄又在說笑了。”
  春申君怕陳康和下不了台,忙道:“康和兄回來了,自然有許多地方需得仰仗大力,不過咱們只是以防守為主,已由邱老哥擔任總指揮,負責指揮四路人手,其余的人,就沒有職司好派了,陸老哥賢夫婦、云秋、都沒有固定的職務,哪里需要支援,就到哪里去,康和兄也是這樣,留在大廳里,喝茶聊天就好了。”
  陳康和大袖一甩,拱手道:“末將敬遵將令,隨時听候派遣。”
  金贊廷最是瞧不起這塊黑石頭,心中暗暗哼道:“這廝真是吹牛拍馬的江湖清客,面皮厚得很!”
  這時九環金刀邱榮走進來向春申君覆令,說道:“兄弟和陳福、謝氏兄弟、陳少華、江姑娘,一同去察看了山前、山后等處,划分了四路令主的防守地點,和在各處險隘設置崗哨事宜,白天發現敵蹤,以響箭傳遞消息,如在晚間,則以火箭示警,大概在十里之內,賊党絕難踏進咱們的防區,特來向總令主報告。”
  春申君點頭道:“邱兄辛苦了,快請坐下來喝口茶水,方才晏天机等于給兄弟下一封戰書,三天之后,他可能會率眾前來,和咱們決一胜負,但黑衣教是個居心險惡、不擇手段的賊党,他們說的話未必可靠,他們說三日之后來,也許會趁咱們不備,來個突襲,因此邱兄要關照陳福他們,這三天要特別小心,尤其是晚上,不可稍有疏忽了。”
  邱榮喝了一口茶,說道:“總令主放心,這個兄弟自會囑咐他們的,黑衣教明著前來拜山,咱們自可按江湖禮數接待,若是想乘咱們不備,摸黑偷襲,不是兄弟夸口,管教他們活著上來,抬著下去,就算會飛,也非把他打下來不可。”
  天色漸漸昏黑,庄丁們掌上了燈,一會工夫就端上酒菜來,春申君要邱榮和自己等人一同用過晚餐。
  邱榮因尚有要事,飯后就匆匆走了。
  春申君和沈仝、謝公愚等人還在廳上喝著茶閒聊。突听階前“啪”的一聲,似是有人擲下一片屋瓦,落在地面上發出爆碎的聲響。
  這聲音來得突兀,廳上坐著的人,听得不覺全都倏地站了起來。
  春申君目光一抬,沉喝道:“什么人?”
  喝聲甫出,只听“嘶”的一聲,庭前傳來了颯然破空輕嘶!
  任云秋道:“果然有人來了!”
  說完迅即一個箭步掠了出去,目光一抬,發現大天井中靜悄悄站著一高一矮兩人!
  這兩人身穿長僅及膝的黃麻布長衫,高的一個濃眉大眼,身材高大,矮的一個扁臉塌鼻,個子矮小,黑夜之中,霎著四只冷電般的眼睛,一言不發。
  任云秋見過他們兩次,一眼就已認出來的是祁連雙凶公孫乾、公孫坤,心中暗自忖道:“祁連雙凶剛剛現身瀉落,那么方才那擲瓦片的人,准是示警無疑,只不知又是什么人?”
  一面站在階上,抱抱拳道:“兩位夤夜潛入白云觀,不知有什么事?”
  站在右首的公孫坤發出尖細的聲音喝道:“憑你還不配和老夫說話,快去叫春申君陳春華出來。”
  任云秋道:“二位要找總令主,先報個万儿上來,在下自會給你們進去通報。”
  公孫坤不耐道:“小子,還不快去,嚕嗦什么?”
  任云秋道:“這是規矩,你們不報万儿,在下如何進去通報?”
  公孫坤不耐道:“小子,叫你去叫陳春華出來,還不快去?你沒長眼睛,看不清老夫兩人的長相?”
  任云秋走下石階,又跨上了几步才道:“這時候又不是大白天,在下如何看得清楚?哦,那么二位稍候,等在下去打個燈來看看清楚……”
  公孫乾心想:“小子武功不高,黑夜之中,也難怪他看不清了。”
  一面洪聲道:“不用了,你去告訴陳春華,祁連雙奇來了,叫他快快出來。”
  “祁連雙奇?”任云秋搖搖頭道:“二位的大號,在下從沒听說過,前些日子,在下曾听邋遢大師說過祁連雙凶,怎么又冒出祁連雙奇來了?”
  祁連雙凶最忌諱人家叫他們祁連雙凶,但雙奇只是他們自己封的,江湖上都稱他們為雙凶,這可是你要否認也否認不來的。
  公孫乾怒聲道:“雙奇就是雙凶,還不快去?”
  任云秋“哦”了一聲,陪著笑道:“這就是了,兩位何不早些說祁連雙凶,在下早就給兩位進去稟報了。”
  說完,立即轉了個身,朝石階走去,等到跨上三級石階,才大聲說道:“啟稟總令主,有自稱祁連雙奇的祁連雙凶,慕名晉謁鈞座,現在階前听候傳喚,不知總令主接不接見?”
  公孫坤听得大怒,尖喝道:“小子,什么慕名晉見,快叫陳春華出來。”
  任云秋回身叱道:“總令主的名號,也是你們兩個叫得的?”
  公孫坤尖哼道:“你小子找死!”
  振腕一指,遙向任云秋身后戳來,一縷指風,嘶然有聲!
  任云秋又回過身去,他這身子輕輕一轉,正好避開了公孫坤襲來的指風,故意大聲道:“哦,啟稟總令主,祁連雙凶是找死來的。”
  公孫坤怒极,一團矮小的身形驀地离地一尺直飛過來,尖聲道:“老夫是說你找死!”
  聲到人到,右掌疾落,朝任云秋后心印來。
  任云秋倏地旋過身去,右手反手朝他擊來的手腕拂去。
  這一記,他使的正是截經手法,公孫坤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任云秋這記截經手法精妙已极,似乎含蘊了無數變化,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化解得開,心頭一怔,立即倒飛了回去,落到原來的地上,一張扁臉流露出惊异之色,目光朝公孫乾望去,尖聲道:“這小子使的,极似九疑老儿的家數?”
  公孫乾沉哼了一聲,微微點頭。
  春申君等人早已在屋瓦落到之時,一口吹熄了燈火大家都在廳上,任云秋和他們對答的話,自然都听到了。
  春申君站起身,舉步走了出去,沈仝、謝公愚、金贊廷、陸浩川夫婦、陳康和等,也隨在他身后走出。
  任云秋听到腳步聲,立即閃到一旁,大聲道:“總令主出來了,你們有什么話,還不直接向總令主稟報?”
  公孫乾洪笑一聲,雙目之中神光暴射,說道:“小子,你是九疑老儿的什么人?”
  任云秋朗聲道:“此時不是敘私誼的時候,你們兩個要見總令主,現在總令主出來了,有話還不快說?”
  春申君听得暗暗好笑,一面喝道:“云秋不得無禮。”一面朝祁連雙凶拱拱手道:“兩位夤夜光降,不知有何見教?”
  公孫坤目光深沉,尖聲問道:“陳春華,你是什么總令主?”
  金贊廷接口道:“總令主就是天下武林招討總令主。”
  公孫乾哼道:“口气不小,不知你們招討什么?”
  金贊廷洪笑道:“自然是招討武林敗類黑衣教了。”
  “哈哈!”祁連雙凶老大公孫乾仰首發出一聲懾人的厲笑,目注春申君,徐徐說道:“陳春華,就憑你們這几個人,想和黑衣教抗衡了么?”
  春申君正容道:“陳某等人在江湖上雖然微不足道,但都是受了黑衣教的害,為了身家性命,不得不挺身而出,結合在一起,以求自保……”
  “住口!”公孫乾不待他說下去,洪喝道:“据老夫所知,本教曾敦聘爾等四人為護法,何曾迫害你們?”
  春申君微微一笑道:“兩位也是受了黑衣教的敦聘,陳某不知道兩位曾服過黑衣迷失心神的藥物么?但陳某等几人,受聘為護法之時,卻被他們在茶水中做了手腳,几乎迷失神智,難道這不算是迫害么?”
  公孫乾道:“過去的事不用再提,老夫听說教主下令,要你歸投本教,擔任副總護法,你大概已經接到通知了?”
  春申君道:“不錯,陳某曾接到晏副教主的一封信。”
  公孫乾道:“你既然接到通知,怎么還在這里自封總令主,和本教作對?”
  春申君道:“晏副教主要陳某考慮考慮,三日之后,他會親自前來听取回音,今天還只是三天前的前夕,陳某住在這里,大家都是為了自保,又有什么不對?等晏副教主來了,陳某自會給他一個明确回覆。”
  “不用了。”公孫乾道:“老夫兄弟就是奉教主之命,听你春申君的回話來的,你愿不愿意擔任本教副總護法,一言可決,直截了當的告訴老夫兄弟好了。”
  春申君點點頭道:“兩位是奉黑衣教主之命而來,陳某倒要听听二位的來意,黑衣教主怎么說了?”
  公孫坤尖聲道:“教主不究既往,給你副總護法的職務,已是十分瞧得起你春申君了,你最好接受了。”
  “哈哈!”春申君大笑道:“黑衣教如此瞧得起陳某,當真是天恩浩蕩,陳某著實感到受寵若惊!”
  公孫坤尖哼道:“本來就是如此,你知道就好,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倒果然有點福至心靈。”
  春申君道:“黑衣教主還說了些什么,陳某可以听听嗎?”
  “當然可以。”公孫坤道:“教主言道:若是陳春華膽敢心存背叛,不肯依附本教,擔任副總護法,就要老兄弟把你拿下。”
  “哈哈!”春申君大笑道:“想不到黑衣教主如此看得起陳某,居然還要勞動大名鼎鼎的祁連雙凶!”
  祁連雙凶雖然雅不欲旁人稱他們“雙凶”,但此時因春申君在祁連雙凶上面加了“大名鼎鼎”四字,一時還摸不清他的意思。
  公孫乾道:“你可是答應了?”
  春申君道:“可惜陳某是個不識時務的人,要陳某接受黑衣教副總護法之職,那也是一件好事,陳某豈會不答應?只不知黑衣教主肯不肯放棄橫掃武林,消滅各大門派的陰謀?如果他肯改弦易轍,以天下為己任,從此棄邪歸正,為江湖伸張正義,為武林謀求福祉,歸附他的,又何止陳某一人而已?”
  公孫乾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冷然道:“你說了這許多話,那是不肯屈就了?”
  春申君朗笑一聲道:“兩位奉教主之命,是來脅迫陳某的了?可惜陳某不是威武所能屈服的人,貴教主說什么陳某不肯依附貴教,就要把在下拿下,在下倒是不信兩位如何把在下拿下?在下若是如此容易就可以拿下,也就不用當這個抵抗黑衣教的總令主了。”
  他說話之時,大天井左、右、前三面,已經出現了三十六名武士,這是四庄庄丁混合編成的勁旅,有劍手、棍手、藤牌手、弓弩手,遠遠的把兩人圍在中間。
  任云秋也一手按劍,站在春申君身側,嚴防著祁連雙凶突起發難。
  春申君話聲甫落,祁連雙凶還沒開口,突听有人大喝一聲,奔了出來,那正是九環金刀邱榮,他手提九環金刀,雙目圓睜,朝春申君一拱手道:“屬下無能,竟讓他們闖入白云觀來,總令主請允許屬下把他們拿下了。”
  他也要把兩人拿下!
  公孫坤听得大怒,尖喝道:“你是何人,敢在老夫兄弟面前口發狂言,大概不知道老夫兄弟是誰了?”
  邱榮仰首大笑道:“邱某闖蕩江湖數十年,豈會連無惡不作的祁連雙凶都不認識,只是邱某從未把爾等兩人放在眼里罷了。”
  說到這里,一揮手道:“你們還不把這兩個擅闖白云觀的人給我拿下了?”
  他自己并不出手,卻叫手下去把祁連雙凶拿下,那正是表示他還不屑和他們兩人動手!
  那三十六名武夫轟應一聲,由藤牌手在前,劍、棍居中,弩箭手在后,從三個方向朝祁連雙凶逼近攏去。
  九名弓箭手逼近到一丈左右,便自停住,拉開九張強弓,搭上利鏃,對准了祁連雙凶,九名藤牌手在前、九名棍手和九名劍手在后,卻逼近過去,到了五尺左有,正待出手。
  祁連雙凶老大公孫乾沉喝道:“且住,春申君,你自己不敢上來,卻教他們武功平平的人前來送死。”
  邱榮喝道:“他們是不是送死,你們兩個試上一試,就知道了。”
  喝聲未已,二十七名武士口中叱喝一聲,九支熟銅棍起處,宛如九道黑龍,蓋頭壓頂般攻了過去,九支長劍寒光一閃,分刺中盤,九名藤牌手突然一縱身跌扑下去,藤牌護身,身子急滾、施展地趟刀、九柄朴刀從藤牌中伸出,專斬雙腳。
  使棍的使的是少林寺小夜叉棍法,使劍的使的是游龍劍法,最難應付的是他們使的棍法、劍法,每一個人各使各的,九個人使出不同招式的棍法,九個人使出不同招式的劍法。
  剎那之間棍影、劍光,圍著兩人集中攻到,九個使地趟刀的武士也在此時滾到了兩人腳下,舉刀就斬。
  這下祁連雙凶上、中、下三路,全被封死,全在對方攻擊之中,這要是換上兩個武功稍弱的人,一招之下,立時會顧此失彼,非死即傷。
  祁連雙凶一身修為,何等精湛,但三十六名庄丁這一發動攻勢,兩人不禁為之一楞,像這般綿密的聯手攻勢,他們成名數十年,倒也是頭一次遇上。
  他們雖然并沒有被逼得手忙腳亂,卻也深感應付不易,兩人不約而同的雙袖一揮,身形陡地往上拔起。
  遇上這种陣仗,与其硬拼,自然不如往上拔起的省事,但怎知兩人這一往上拔起,早在人家計算之中,九名弓箭手一聲不作,九支長箭嘶然出手,往兩個騰身拔起的“活靶”射去。
  這九人射出的長箭,也并不一致,有高有低,參差不齊,而且手法熟練,第一支堪堪射出,第二、第三支又相繼射到。
  一般弓手只是奉命,射箭,射出來的只是亂箭而已,以多為胜,總有几支射中敵人的,并不精擅射人取穴。弓箭塘的弓箭手個個久經訓練,可以各自單獨作戰,并不依仗人多箭多,他們射出的每一支箭,都是取穴奇准,箭無虛發。
  祁連雙凶騰身拔起,一支支利鏃就像飛蝗一般密集射到。
  在這同時,伏地翻滾的九名藤牌手口中發出一個吆喝,猛一躍而起,身子往上拔起,手中扑刀更不饒人,一下使出舉火燒天,九道刀光急疾朝上卷起。
  使棍的武士配合得更好,他們待得使刀武士身形將落之時,立刻相繼縱身,手中熟銅棍本有六尺來長,再加每人躍起都有兩丈來高,隨手向上划過一朵朵笆斗大的棍花,沖天直上。
  等使棍武士即將下落,使劍武士又跟著縱起,九支長劍迎云捧日,劍光燭天!
  這一段話,說來費時,其實只是此落彼起,互相銜接,目的在于不讓縱身拔起的敵人有下落的机會。
  因為九名弓箭手還在一支支的射出長箭,漫天都是帶著嘶嘶的勁箭,參差不齊的朝雙凶射去。
  祁連雙凶真沒想到會在陰溝里翻船,兩人剛剛拔起,一支支長箭盡朝身上要害射到,同時腳下也涌起一片刀光,追襲而上。兩人只得大袖揮動,把射來的長箭震飛出去,然后不約而同的再一吸气,身形又朝上提起了數尺。
  但人終究不能和飛鳥一樣,越飛越高,老在空中盤旋,可以得上很久,人就是人,輕功再高,也非落下來不可。
  但他們腳底下刀光落下,棍影又隨著涌上,一時之間,只得覷准涌上來的棍影,身形落下之時,腳尖在棍頭上一點,雙袖連揮,阻擋射過來長劍,倏地橫飛開去。
  饒是他們功力深厚,公孫乾大袖被一支長箭穿了個洞,公孫坤半長不短的麻布長衫下擺,也被箭射穿,兩人一下飛落到兩丈開外。
  春申君眼看四庄庄丁聯手攻敵,卻有這般連綿不斷的攻勢,威力极強,心中不禁暗暗贊道:“想來這是几天邱榮訓練他們的成績了。”
  祁連雙凶出道以來,從未有過像今晚這樣,栽在一群武功并不高強的庄丁手下,心頭自是怒极。
  公孫乾厲笑一聲道:“春申君,強將手下果然不弱,那就莫怪老夫兄弟要開殺戒了。”
  話聲甫落,兩道人影快如鬼魅,朝庄丁們直欺過來。
  邱榮早就料定他們有此一著,方才要三十六名武士圍攻他們,只是挫挫雙凶的銳气而已,他自然知道僅憑這三十六名武士,絕非祁連雙凶的對手,因此在雙凶橫飛開去的同時,已經嘬口發出一聲低嘯,知會大家后退,等祁連雙凶返身扑來,三十六名武士業已分三個方向,退了下去。
  只听邱榮洪笑一聲,手腕振處,金刀上九個金環發出一陣啷啷大響,舉步迎出,洪聲道:“二位有興趣,當由邱某奉陪。”
  公孫乾怒聲道:“你是何人?老夫要春申君下來。”
  邱榮大笑道:“春申君是咱們的總令主,只有你們教主才配跟他叫陣,邱某是這里總指揮,和二位在黑衣教的地位并不低,由邱某來跟你們較量,大概不會辱沒了二位的身份吧?”
  任云秋怕邱榮一人不是祁連雙凶的對手,跟著走出,說道:“他們有兩個人,兄弟也湊上一份,和邱老哥聯個手吧!”
  一面朝祁連雙凶笑了笑道:“在下任云秋,是武林同道聯合抵抗黑衣邪教同盟的副總護法,和二位的身份也差不多吧?”
  祁連雙凶早已被激得怒火選項,但他們一向自侍身份,不先出手,公孫坤喝道:“小子,你兵刃呢?”
  任云秋大笑一聲,右手在腰際一按,但听一聲細長的龍吟,劍光陡現,手中已經多了一柄細長軟劍,隨手一抖,就掙得筆直,橫劍當胸,凜然道:“二位的兵刃呢?”
  公孫乾仰首向天發出一聲長笑,說道:“小子,你何不回去問問你師父,老夫兄弟几時用過兵刃來著?”
  任云秋冷傲一笑道:“江湖上不用兵刃的人,也多得很,這有什么值得狂傲的。”
  邱榮已經不耐的道:“咱們可以動手了吧?”
  公孫乾道:“老夫就等著你出手。”
  邱榮口中應了聲:“好!”九環金刀呼的朝前推出。
  任云秋也不待慢,身形一仍,長劍陡地朝公孫坤刺去。
  公孫乾避開邱榮的刀勢,右掌隨出,橫掃敵腰。
  公孫坤身形矮小,看到任云秋一劍刺來,居然一側身,貼著劍身疾欺進去,右臂直,右掌直立如刀,隨著他人欺進,手掌不劈不動,正好切到任云秋前胸。
  任云秋早已運起了九陽神功,左手朝前格出,雙腕交叉相交,把他右手蕩了開去。
  哪知公孫坤右手向右蕩開,左手又隨著橫劈過來。
  任云秋長劍已被他摒諸門外,這一掌看來無法抵擋,但任云秋根本沒有封架,身子一晃,便已到了公孫坤的右側,身法奇快無比。
  哪知公孫坤被蕩出的右手突然五指如鉤,朝任云秋握劍右腕抓去,他似知道任云秋會向身右閃出的一般,右手張開五指,就像等著大一般。
  任云秋吃了一掠,自己九轉分身法,他如何知道的?匆忙之間,身形一晃,又閃了出去,同時右手一翻,軟劍反削他右手。
  交手兩招,才知道祁連雙凶果然盛名不虛,自己出道以來,雖然前几天傷在晏天机的掌下,那是自己功力不如人家深厚,但這回遇上的公孫坤,可說是首次遇上的頭號強敵了,一時哪敢疏忽,立即施展九轉分身法,和九疑劍法和對方展開搶攻。
  這時九環金刀邱榮也和公孫乾展開了激戰。
  邱榮的九環金刀,純走剛猛路數,呼呼呼一路砍殺過去,黑夜之中划起一道道的金光,煞是凌厲。
  公孫乾雙掌開闔,他掌上果然也真有高深造詣,任你邱榮刀光如雪,一路急攻,他有時揮掌,有時揮袖,手掌也好,衣袖也好,使將開來就和兵刃毫無不同,九環金刀縱然鋒利,邱榮卻占不到半點上風。
  公孫坤同樣使的是雙掌,挪移騰躍之際,雙掌忽上忽下,忽抓忽拍,使的好像是小巧功夫!但你如果把他看作小巧功夫,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公孫坤一身功力,不在乃兄之下,你看他縱躍騰挪,出手快捷,其實他每一記掌上都凝聚了极重的力道,若非任云秋早已運起九陽神功,手中長劍只怕早就被他震飛了。
  但見兩人東閃西閃,同樣快速,好像是你避我,我避你,有時又是你在找我,我在找你,完全像在捉迷藏一般。任云秋九轉分身法愈使愈快,漸漸像是由一個人分作兩個,兩個變成四個,人影在晃動之間,就愈變愈多。
  公孫坤絲毫不曾讓步,他閃來閃去的身形,也隨著晃出幻影來。
  這一來,就像有四、五個任云秋和四、五個公孫坤在互相搶攻。
  任云秋手中軟劍,削鐵如泥,你來我往,回旋轉身,從未相交過一招。
  春申君等人站在階上,看得眼花繚亂,暗暗惊歎!
  因為他們打得精彩百出,大家差不多都把目光投注到任云秋和公孫坤身上,沒人去注意九環金刀邱榮那一隊的戰況了。
  就在此時,突听公孫乾發出一喝之威,恍如春雷一般,震得大家耳中嗡嗡作響,急忙舉目看去,但見九環金刀被他一掌震飛出去。
  公孫乾飛起左腳,踢了他一個筋斗,呵呵大笑道:“抵抗黑衣教的總指揮原來也不過如此!”
  倏地跨上一步,右掌正待劈落。
  春申君、沈仝、謝公愚、金贊廷等人看得大吃一惊,此時再待出手救援,已是万万不及!
  謝公愚抬手打出五支袖箭,有如一簇梅花,急襲過去。
  公孫乾嘿了一聲,劈去的右掌絲毫不變,左手衣袖一揮,就把五支袖箭一起卷飛出去。
  突然間,只听大殿屋檐上有人喝道:“公孫乾,接招!”
  一道刀光划空激射,一個人影附在那道刀光之后,像飛鳥般扑將過去,直朝公孫乾當頭劈落!
  這下大家都大出意料之外,万沒料到大殿屋檐上還另外躲著人。
  公孫乾來不及再去傷邱榮,揮手一掌,發出一團強勁的掌風朝來人迎空擊去。
  邱榮也及時一躍而起,拾起九環金刀,退后了几步,凝足目力看去,這及時出手救了自己的不知是誰?
  公孫乾一掌劈出,人已朝橫里跨出一步,喝道:“什么人。”
  那人瀉落地上,笑道:“你管我是什么人?”手中單刀隨著話聲劈了過去。
  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來人是一個手持長刀的蒙面青衣人。
  春申君心中一動,暗道:“此人不知是救自己的蒙面人,還是救云秋的那一個?但不管是誰,此人當然是友非敵了。”
  游龍沈仝低聲道:“春華兄,此人面蒙黑布,可能就是救任老弟的那一位了?”
  春申君點點頭,只听公孫乾沉喝道:“小子找死!”
  呼呼兩掌直劈過去。這回他動了真火,掌勢出手,疾若雷奔,罡風呼嘯,銳利如斧,當真有裂石開碑之威。
  蒙面人冷笑一聲,也不閃避,手中長刀起處,朝兩道掌風中劈去。此人身法怪异,居然逆風而進,一道刀光直奔公孫乾前胸。
  公孫乾劈出掌風,竟似留著一條縫隙,正好容他側身而進,絲毫擋不住他欺迸的刀光人影,心頭大駭之下,右手急忙又迎著劈出一掌,人卻向左竄出。
  蒙面人直劈過去的刀光,迎著公孫乾第三記劈出去的掌風,但听“嗤”的一聲,一團強勁無倫的掌風,竟似裁紙一般,被他從中剖開,往兩旁分開,他依然刀先人后,直逼過去。
  公孫乾成名數十年,從未遇這等怪事,自己劈出去的掌風,竟會被刀光剖開,身形向左閃出,左手又是一掌橫掃過去。
  那蒙面人身形輕旋,避開他一掌,乘勢右手一揚,長刀同時橫掃過去。
  兩人對拆了三招,蒙面人竟然也還攻了三招,出手之快,刀法凌厲狠辣,實是武林所罕見。
  公孫乾連發了三掌,也被接連逼退了三步,心中大感惊駭,暗暗忖道:“這是什么刀法?”
  只得打起精神,全力發掌,雙手大開大闔,一記又一記的劈擊出去。
  蒙面人刀勢有時沉猛,有時輕飄飄的,但只要刀光劈出,公孫乾的掌風就擋不住,直劈的掌風,會被刀光從中剖開,橫掃的掌風,又會被刀光從中截斷,總之他掌風縱然凌厲,卻似遇上了克星,逼得他連連后退不迭。
  任云秋力敵公孫坤,把一柄軟劍使得劍光縷縷,繚繞全身。
  公孫坤眼看自己連一個毛頭小伙子都久戰不下,尤其對方手中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使他掌勢受到束縛,有時不得不中途變招,未能盡情發揮,心頭既惊又怒,雙掌自然更加緊迫。
  任云秋也和他激戰過一陣,覺得對方雖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勁敵,但已展開九疑劍法,對方掌風雖然勁猛,也無法傷到自己,時間稍久,就思索著如何破敵?
  這時他正好連發三劍,把公孫坤逼得向右閃出,任云秋哪肯錯過机會,身形突然左旋,左手一記牛背橫笛,朝公孫坤肩頭拍去。
  公孫坤是何等人物,你左手發掌,豈能瞞得過他?口中尖笑一聲,身子倏地轉了過來,右手一立,迎擊過來。
  任云秋一上場,就懾于對方盛名,一直不敢和他硬接,這回是他自己先發的掌勢,公孫坤反應奇快,出手也快速無比,一時無暇收回,只得運起全力,和對方硬接了一掌。
  雙掌迅快交接,但听“蓬”的一聲,掌心和掌心接實,公孫坤突然大叫一聲,一個筋斗往后翻了出去,似是受創极重!
  但這一掌也把任云秋震得腳下浮動,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三步,心頭大感惊奇,抬目看去,只見公孫坤右手緊撫著左臂,一條左臂像是被自己廢了一般,正在運功按摩,忖道:“對方掌力強勁,遠胜自己,怎會受創的呢?”
  如論功力,公孫坤數十年修為,自然胜過任云秋甚多,但他練的是旁門功夫,任云秋練的是玄門九陽神功,在本質上就受到了克制,是以雙掌一接,任云秋功力不如對方,被震退了三步。公孫坤的掌力卻被九陽神功所克,一條左臂几乎全廢。
  說他几乎全廢,是并未真的被廢,只是一時受制而已,這是因為任云秋的九陽神功火候尚淺,否則不但是一條左臂,全身功力都會廢去呢!
  公孫乾正被蒙面人的長刀,一記又一記的把自己掌風破去,如今又看老二左臂受創,眼看今晚之局,如不再見机退走,只怕真要把一世盛名毀在這里了。
  心念這一動,立即一提真气,身如行云,一下退出去一丈開外,喝道:“老二,咱們走。”雙足一頓,當先拔起。
  公孫坤也跟著縱身掠起,兩道人影宛如流星一般,來得快,去得更快,轉瞬就在牆頭消失。
  任云秋目送兩人遠去,轉身朝蒙面人拱手道:“多蒙兄台相助,還請到廳上一敘。”
  蒙面人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說道:“不用了。”
  任云秋望著他道:“兄台……”
  他剛說出“兄台”二字,蒙面人突然縱身掠起,一道黑影,去勢如箭,眨眼就已消失了蹤影。
  春申君也在此時迎下階來,眼看蒙面人走得很快,不禁微微一怔道:“他走得這么快!”
  任云秋道:“小侄邀他入內一敘,他卻不顧而去。”
  春申君點點頭道:“大概他得到消息,祁連雙凶會夤夜前來,才跟著來的,方才擲下屋瓦示警的自然也是他了,今晚如若不是他赶來相助,當真沒有人敵得住公孫乾呢!”
  任云秋道:“小侄奇怪的是他一再出手相助,自然是咱們的朋友了,怎么不肯留下來和咱們相見呢?”
  春申君目望遠處,徐徐說道:“也許還不到時机……”
  回到廳上,邱榮古怪的道:“兄弟使了一輩刀,自以為在這柄刀上,下過几十年苦功,哪知會敗在人家一雙肉掌之下。”
  春申君大笑道:“邱兄今晚遇上的是江湖上難得遇上的祁連雙凶,老實說,今晚要不是有那個蒙面俠士出手相助,咱們這里,除了云秋,只怕沒有第兩個人能是他們的對手呢!”
  邱榮道:“屬下因此才覺得几十年苦功白費了,剛才那位蒙面俠士,使的也是一柄刀,而且据屬下觀察,此人年歲不會太大,同樣使刀,兄弟就和人家差得太遠了。”
  春申君含笑道:“邱兄也不要妄自菲薄,以邱兄的造詣,江湖上又有多少人能是你的對手?哦!對了!邱兄在短短几天之內,把四庄庄丁訓練得進退有序,互相配合,各自發揮所長,方才還把祁連雙凶困在里面,狼狽不堪,邱兄也足以自豪了。”
  這話听得邱榮大為高興,呵呵一笑道:“總令主夸獎,這是四庄庄丁平日訓練有素,個個身手不弱,屬下只是予以适當調配罷了。”
  春申君道:“邱兄,咱們都是一見如故,以道義相結合的朋友,此次大家要兄弟擔任總令主,也只是為了可以統一號令,邱兄一口一聲屬下,兄弟听了不但不安于心,也极是蹩扭,邱兄以后千万不可如此,最好還是弟兄相稱。”
  邱榮還待再說。
  謝公愚含笑說道:“邱兄,春華兄是個性子爽直的人,咱們以道義結合,協力抵抗黑衣教,可不是什么組織,邱兄還是依春華兄的好。”
  邱榮拱拱手道:“總令主吩咐,兄弟自當遵命,只是在黑衣教人面前,兄弟還是要自稱屬下,這是讓黑衣教知道咱們也有一個龐大組織,可以唬唬他們。”
  金贊廷道:“邱兄說得有理,咱們就要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實力。”
  游龍沈仝忽在此時口中哦了一聲,說道:“春華兄,兄弟想到了一件事。”
  春申君道:“沈兄想到了什么?”
  沈仝道:“今晚這位神龍見首的蒙面人……”
  金贊廷問道:“沈兄可是看出他的來歷了?”
  沈仝點頭道:“兄弟料的大概也八九不离十了。”
  金贊廷道:“你說他是什么人?”
  沈仝道:“就是取去新月刀的那位姑娘!”
  金贊廷一楞道:“會是她?”
  春申君頷首道:“有此可能,不然何以要蒙著臉呢?再說,祁連雙凶今晚前來,不是黑衣教里面的人,也不會得到消息。”
  沈仝道:“還有,据兄弟猜想,這位姑娘先前原只是赶來給咱們報警的,后來大概看出祁連雙凶武功了得,怕任老弟接不下,才出手相助的。”
  金贊廷大笑道:“好哇,任老弟,這位姑娘對你一往情深呢!”
  任云秋俊臉一紅,說道:“金大叔休得取笑,這位葉姑娘看了黑衣教种种惡跡,自然暗中幫咱們了。”
  春申君道:“今晚時間已經不早,大家都可以去休息了,据兄弟看,祁連雙凶這一敗走,三日之后,他們不來則已,再來,只怕還有一場苦戰,咱們趁這三日時光,正好養精蓄銳,好好休息一番。”
  第一天,春申君和沈仝、金贊廷、謝公愚、陳康和、陸浩川、陸大娘、任云秋等人,由邱榮陪同,巡視了前山(南路謝雨奎)、左翼(東路謝雨亭)右翼(西路陳少華)、后山(北路江翠煙)四處的明哨暗崗,由躍龍庄的劍手和羅漢庄的棍手擔任明哨,由弓箭手和藤牌手擔任暗崗,配合山勢地形,用作掩護,互相支援,部署得宜。
  每一路另有四庄武士混合編組的巡邏班,每次巡邏,雖然每一路都已划分了區域,但四路互相銜接,形成一道堅強的防線。
  春申君等人看得大為贊賞,認為黑衣教縱或大批來進犯,也很難越雷池一步。
  黑石頭陳康和聳著肩膀,笑道:“看了邱兄這番部署,真是良將之材!”
  邱榮笑了笑道:“說來慚愧,兄弟昔年确實帶過兵,只是功名富貴,非我輩中人所營求,所以還是落拓江湖,我行我素。”
  春申君大笑道:“好個功名富貴,非我輩中人所營求,邱兄這句話,就顯出英雄本色來了。”
  這一天就這樣平靜的過去了。
  第二天,大家都起身得較遲,每個人都感到十分好睡,起身之后,也依然頭昏腦脹,神倦心煩。
  第二進大殿,臨時改為大家議事的大廳,但今天每個人都有著說不出的闌珊。
  謝公愚自己感到心頭煩躁,好像中了暑一般,目前不過元月下旬,哪會中暑?運功檢查,也檢不出什么异處來,此時眼看在座之人,都是這般模樣,心頭不由暗暗一惊,說道:“春華兄,你可是覺得哪里不對么?”
  春申君道:“兄弟今天起來,一直頭昏腦脹,胸口煩躁……”
  金贊廷沒待他說完,就搶著道:“沒錯,兄弟也是這樣,我還當昨晚沒睡好覺,原來春華兄也是這樣。”
  沈仝矍然道:“這就不對了,兄弟也感到頭昏腦脹,好像宿酒未醒,如果大家都是如此,莫非咱們著了人家的道不成?”
  陸浩川道:“這有可能,愚夫婦一朝起來,也是頭昏腦脹,心神不宁……”
  謝公愚憤怒的道:“這么說,咱們果然著了黑衣教的道,這批匪徒,手段當真卑鄙已极。”
  金贊廷道:“公愚兄是說咱們集体中了毒?”
  謝公愚道:“奇怪的是兄弟剛才運气檢查,卻是絲毫沒有中毒現象。”
  任云秋道:“表叔,諸位大叔,小侄一點感覺也沒有?”
  春申君含笑道:“你沒有中毒,那是最好的,大家都中了毒,那可不堪設想……哦,云秋,你要陳福到各處去看看,四路防守的庄丁,是不是有這等現象?”
  任云秋答應一聲,迅速舉步走出。
  春申君道:“諸位再仔細運气檢查看看,咱們究竟是不是中了毒?”
  話一說完,自己立即閉目垂帘,緩緩運起气來。大家也各自坐下,運气檢查全身。
  陸浩川夫婦首先運气完畢,陸浩川看了他老伴一眼,問道:“你覺得如何?”
  陸大娘微微搖頭道:“一點也查不出來,只是胸口似乎越來越煩了。”
  陸浩川點點頭。
  這時大家也差不多檢查完畢。
  金贊廷攢著眉道:“這真是怪事,兄弟這一運气,什么也沒查出來,心頭卻泛泛想吐。”
  謝公愚臉色凝重,說道:“這正是中毒之徵。”
  正說之間,任云秋、陳福一同急步走入。
  春申君看到陳福臉色有异,就抬目問道:“陳福,四庄弟兄,可有什么不對么?”
  陳福道:“啟稟庄主,四庄弟兄好像都中了毒,大家都說心頭煩倦,欲吐,卻又吐不出什么來。”
  春申君憤然道:“咱們果然都中了毒,這……”
  任云秋道:“表叔,小侄身邊有家師的解迷化毒丹,專解天下奇毒,先給這里的人服下試試,如果有效,再分給大家……”
  說到這里,想起師父給自己的一瓶解毒丹,最多也不過百粒左右,全体中毒人數,卻在四百以上,粥少僧多,又如何分配呢?
  春申君點頭道:“好,你先讓大家服了,我看這毒來得蹊蹺,何以在座諸人,沒有一個人能檢查得出來?”
  任云秋道:“是啊,如果是黑衣教下的毒,小侄怎會一點也沒事的呢?”
  一面了取出藥瓶,傾其藥丸,分給了在座的諸人,大家接過藥丸,立即吞了下去。
  謝公愚看了任云秋一眼,笑道:“黑衣教派人下毒,不會對你老弟有什么偏愛,因為咱們許多人集体中毒,當然不會一個個的下,必然是在咱們食用的水源中下了毒,只有任老弟一個沒有中毒,只有一种解釋,你服過某种藥物,是有解毒作用的,是以劇毒對你并不發生作用。”
  金贊廷道:“黑衣教匪類當真其心可誅,晏天机和咱們約定了三天期限,他卻在三天前派人暗中下毒,三天之后,咱們一個個毒發昏迷,他們只要用一根長繩,就可以把咱們一起串著押走了,春華兄,咱們何不在劇毒未發之前,悉起咱們人手,和他們一拼?”
  春申君搖搖頭道:“一來咱們不知道黑衣教匪徒的巢穴,縱然知道,也不過是晏天机率領的一部份人,就是全部給咱們消滅了,對黑衣教也不過損失一支人馬而已,并非嚴重的損失,而咱們這一戰之后,說不定剩下來的只有沒有中毒的云秋一個了,這個怎么算也是划不來的。”
  金贊廷道:“那么咱們就這么坐著等待毒發么?”
  春申君道:“云秋尊師是一位奇人,他配制的解迷化毒丹十分靈异,兄弟方才運气,覺得咱們中的毒似是不重,應該可以化解的了。”
  陸浩川道:“春華兄,兄弟覺得有一件事,似乎不合道理,方才兄弟也運气檢查了,正如春華兄所說,咱們身中之毒,并不嚴重,只是黑衣教既然派人前來了毒,自然要把咱們這些人置之死地而后快,因此,他們不下毒則已,既要下毒,就是最厲害的毒了,何以咱們中的只是輕微的毒呢?這一點兄弟方才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出名堂來,不知諸位老哥可有高見?”
  金贊廷道:“那是黑衣教故意給咱們看個顏色,要咱們知道他們的厲害。”
  沈仝道:“給咱們看點顏色,何必如此大費手腳?”
  謝公愚服藥之后,一直沒有開口,這時接口道:“黑衣教下的毒,并不輕微,咱們目前雖然并不覺如何,那是毒性未發,隱藏在內,咱們無法測知罷了。”
  金贊廷道:“何以見得?”
  謝公愚道:“任老弟這解迷化毒丹,出自九嶷前輩,能解天下奇毒,咱們中了黑衣教的迷神藥物,一服即解,可見此藥十分靈异,但這回服下解毒丹,對咱們体內奇毒,似乎一無用處,連心煩神躁,都絲毫不曾稍解,可見咱們所中之毒,看似輕微,實則厲害非凡,這种奇毒,來勢极緩,只怕不到發作之時,誰也無法預料。”
  陸浩川點頭道:“公愚兄這話說得极有道理,毒性發作愈緩慢的毒藥,一經發作,就會無藥可救。”
  金贊廷道:“這么說,咱們就無藥可救了。”
  陸浩川道:“那也不然,用毒一道就像武功各有派別一般,某人用的毒,就只有某人能解,咱們若能找到這用毒之人,就可以取到解藥了。”
  任云秋道:“表叔,小侄這就去找下毒之人。”
  春申君沉吟道:“黑衣教的行蹤不定,前天雖在臨川寺,現在未必還在那里,就算他們還在臨川寺,目前他們為了全力圖我,必然高手云集,你一個人深入虎穴,表叔如何放心?”
  任云秋道:“表叔只管放心,小侄只要不和他們硬拼,隨机應變絕不會有什么危險。”
  春申君過了半晌才抬目道:“我想你不如去找鳳副教主,求她設法,倒反而容易些。”
  任云秋點頭道:“好,小侄那就去找鳳姨。”
  金贊廷道:“鳳簫女肯給咱們想辦法么?”
  春申君含笑道:“云秋去找她,也許她肯暗中相助,云秋腰間那柄秋霜軟劍,還是鳳簫女送給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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