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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玉女蒙塵


  白劍總算從短叟武顯口中,找到了心理上的憑借,因此雜念全消,打起精神,面對現實。
  只見他神態立時沉靜下來,抱拳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太言重了,晚輩豈敢!”
  “豈敢”者,是不敢當也,并非做不到也,話雖說得客气,骨子里卻是一點也沒有示弱。
  武林一怪公孫丑臉色微微一變,真想不到這位年輕人口气之大,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內,口中于是再也笑不出來,雙目一凝,瞪了白劍半天,雙眉一挑,冷冷一笑,道:“年輕人,你就快出手吧,老夫還得收取魚儿哩!”白劍道:“如何動手法,尚望老前輩吩咐。”
  武林一怪公孫丑沒好气地道:“你有什么就使什么,老夫有這一雙肉掌就行了。”白劍道:“晚輩恭敬不如從命。”說著當胸一掌就向公孫丑拍去。武林一怪公孫丑不動聲色地順勢將衣袖一揮,便把白劍拍去的掌力卸向一邊。
  白劍出手這一掌,原沒使足勁道,人家讓他的先,他也還之以禮。
  雖說他這一掌未使足力道,但在普通武林人物眼中,已有惊天動地之勢武林一怪公孫丑輕描淡寫地一揮袖,就把他的掌力消化于無形,他心中不由暗中生凜,立時,猛吸了一口真气,人已凌空而起,使了一招“火樹銀花”身法,躍起一丈七八尺高,半空中一陣旋轉,疾扑而下。
  武林一怪公孫丑輕笑一聲,道:“好一招‘火樹銀花’!”再揮長袖,微風過處,又把白劍斜送出去。
  武林一怪公孫丑臉上現出了一抹微笑。
  白劍卻是落地一怔。只見他雙目神光陡盛,口中發出一聲清嘯,接著身形再次沖天而起,又扑向了武林一怪公孫丑。
  武林一怪公孫丑嫣然一知,道:“這還像話!”人也縱身而起,舉掌疾迎上去。
  兩人懸空硬接一掌,各自在空中打了兩個轉身,落回實地。
  武林一怪公孫丑微“咦!”一聲,道:“有點意思!”
  乍分即合,同時以迅捷無比的身法,相互一絞,一合又分。但已互攻了三招。
  奇快無比的互攻手法身法,只看得短叟武顯歎了一聲,憑他,真還接不住武林一怪公孫丑十招。
  三招一過,武林一怪公孫丑臉上不屑之色全消,代之而起的是一臉惊异。
  白劍更是神色凝重,對自己一身成就開始發生了動搖。
  兩人各自凝神小停后,再次相合,只見掌風拳影,急驟如雨,剎那間沙土橫飛,兩條人影盡旋沖擊,相絞相纏,看得人眼花綜亂,難分難解。
  這兩人,一個是武林中的前輩怪杰,一個是新出現的替星,時間雖然有先有后,功力卻是一時之間難分軒輕。
  兩條人影忽而凌空硬拼一掌,忽而以奇快無比的身法,閃避對方的猛擊,不過片刻工夫,竟然相搏了一百多招,人影忽分,各自向后躍退丈遠。
  武林一怪公孫丑連連點頭道:“過癮!過!”
  白劍呼吸微促,長長吸了一口气,道:“老前輩招術精奇,晚輩難是敵手。”短叟武顯橫插一句,道:“兄弟,你可是想認輸了?”
  白劍劍眉雙軒,朗聲大笑道:“老哥哥,你就這樣料定小弟么?”
  “老前輩,我們還沒分胜負哩!”手掌一揮,又向武林一怪公孫丑攻出一招。
  兩人這次相合,足足有二個時辰沒有分開,怕已走了千招以上。
  兩人的身形漸初慢了下來,一招一式再無凌厲的勁气,只見兩人相對凌空比划,微發即收,好似游戲一般。
  但在這時,兩人臉上卻見了汗,顯得吃力無比。
  尤其白劍臉上已是變得紅似關公,嚇人已极。
  要知,這武林一怪公孫丑一身功力,已到出神入化之境,白劍与他硬拼千招,談何容易,他所支付的代价便是自己所能有的体能。千招之下,表面上雖未見胜負,但在他來說,已到了潛能耗盡之地步。
  但他這時的感覺,不但不覺得身体有何不适,相反地,他反覺真气真力在体內洶涌澎湃不已,四肢百穴,膨脹欲裂,非盡情一泄不可。
  這就是功力速成的惡果。在這种情況之下,已是最后的回光反照,但白劍自己卻不知,還以為自己正在奇佳狀況之中哩!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見白劍臉色紅得有异,還以為他練了什么絕世奇功,心中一凜,也暗將一生數十年修為提足到十二成,全力施為。
  白劍這時体內真力,已到非發不可之際,只听他大喝一聲,雙掌猛然一翻,頓時刮起一陣狂風,向武林一怪公孫丑沖去。
  武林一怪公孫丑也提气喝了一聲:“來得好!”掌心一登,發出一股猛烈的勁气。
  二人這一提勁加力,相接之際,但見石飛沙揚,五六丈方圓之內,迷漫起一片滾綠飛葉。
  兩股掌力在中間一凝,竟是不分上下,誰也未能把對方震了出去。
  接著便見兩人一推一送,互有進退。
  兩人互相推送了十來個回合,陡然兩聲悶哼聲響起,兩條身子突然同時后退了出去。
  白劍身子被震了出去,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嘴唇抖顫,目中神光一散,初漸合閉起來。
  武林一怪公孫丑雖也被震了出去,但卻立時雙腿一盤,緩緩閉上雙目默默調息起來。
  短叟武顯大喝一聲:“白劍,打起精神來,令師等你回去繼承他的一切絕學哩!”喝聲中,一伏腰,向他口中塞入了一粒藥丸。
  白劍被一彈而開之后,原覺心口一口真气再也凝聚不住,四分而散,接著便覺四肢一癱,腦中一片空白……短叟武顯那聲震喝,适得其時,他那空白的腦子猛然一震,記起了師父要他答應以繼承恩師絕學為義的話,強吸了一口气,念念地想道:“是!我不能死,我還要繼承發揚恩師一身絕學哩……”
  這一念,暫進保住了他生命的火花……武林一怪公孫丑調息了一陣,猛然一睜雙目,挺身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小老弟,你真不錯!來……來……來……”
  倏地雙目圓睜,神情一震道:“小老弟,你怎樣了?”
  短叟武顯從白劍身邊站了起來,冷冷地瞪視著他,道:“他死了!”武林一怪公孫丑一愣道:“老夫不相信!”他俯身一按白劍腕脈,脈息已絕,再一翻掌貼在白劍心口上,心跳已止。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皺眉頭,忽然大喝一聲,出手一指,向白劍心口點了下去,他指落白劍心中,并不立時收指,只見他指頭吃力地顫動著,一股輕若無力,但卻极耗真力的震波,帶動著白劍的心机慢慢恢复功能。
  片刻之后,武林一怪公孫丑頭上的汗水,已似噴泉一般,滾滾而下,饒他功力精湛,也有不堪大量消耗之苦。
  看看自己都快不行了,忽見白劍胸腹間有了輕微的起伏。
  武林一怪公孫丑經此鼓勵,心頭一喜,精神大振,指力顫動得更快了。
  忽然,白劍停止了呼吸,悠悠地吐了一口气,接著又吸了一口气,漸漸地一呼一吸,恢复了活動。
  武林一怪公孫丑收回按在白劍心口上的指頭,長長喘息一聲,雙目一瞪道:“誰說他死了!”
  耗盡了精力,把白劍救活回來,敢情為的只是和短臾武顯爭一口气。
  皆因,短叟武顯說白劍死了,他就非要白劍活回來不可。
  短叟武顯暗暗一笑,道:“他縱能不死,這身功力也完了……”武林一怪公孫丑不加思索地又道:“誰說他的武功恢复不回來?”
  短叟武顯忍不住心中得意,反嘴道:“晚輩說的。”
  武林一怪公孫丑冒火道:“你懂得什么?老夫說能,就能!”短叟武顯一臉不相信地神色道:“大話誰也會說!”
  武林一怪公孫丑大腎一聲道:“滾你的,一個月之后,你來按人就是!”大袖一揮,把短叟武顯卷出四五丈外。
  短叟武顯人一落地,忽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朗聲道:“多謝老前輩!”一溜漸鑽入林中不見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愣了一愣,再一仔細檢查白劍,這才發現他早已油盡燈枯,剛才能活回來,真是天大奇跡,這個當可上得不小,只恨得跺腳大罵道:“好個老小子,你再來老夫非剝了你的皮不可以原來短叟武顯給白劍服的那藥丸,才是白劍死而复生的真正力量。武林一怪公孫丑只顧自己調息,未見到短叟武顯做了手腳。
  武林一怪公孫丑罵了一陣,一抬頭只見那條被釣住的金色大魚仍在潭中翻翻滾滾地掙扎不息,不由發出一陣大笑道:“老夫要在你這老小子面前丟了人,那還算是什么武林一怪!”
  一提起白劍,撕去他全身衣服,在他腳上系了一根繩子,把他倒挂在一棵大樹之上,接著,手扯釣絲,振臂一抖,那條折騰了半天,已是精疲力盡的大金魚被他帶得飛落在他腳前。
  隨又見他單指一揮,那條大金魚的肚皮被划得一分開,他提起那大金魚,拉開肚皮,包住白劍,外面又用樹藤捆得緊緊的。
  這時,那大金魚肚皮內雖放了一個人,由于它生机极強,竟猶未死去,兀自晃來晃去擺動不已。
  武林一怪公孫丑點頭微微一笑,閉上雙目,又盤坐在那大樹之下運功調息起來。
  他苦戰白劍,又助白劍恢复生机,折騰了半天,精神損耗极大,好不容易才把真气調勻,運行全身,沖上十二重樓,漸入忘我之境。
  待他收功清醒之時,天色已然入夜,睜眼看去,不由猛然大震,挂在樹上的金色大魚和白劍竟不知何處去了。
  武林一怪公孫丑一身功力做視當今,不知是誰竟敢在他眼前弄鬼,這一來,只气得他暴跳如雷,忿怒不已……但問題并未因他的暴怒而有所解決,他找遍了半座青城山,白劍和那條大金魚竟一點影子也沒有。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清醒過來,猛一張開秀民只見自己躺臥在一張軟綿綿的錦榻之上。
  她為人极是聰明多智,心中雖然暗吃了一惊,卻決不慌亂自扰,馬上又閉回雙目,故作仍未醒回之狀。
  她沉靜地待了片刻,然后微啟眼贖,迅速地掃視了全房一眼,不見房中有人,這才睜大雙目,仔細打量四圍環境。
  這里似是一間樓房,兩面開窗,一面窗口挂滿了紫色的牽牛花,花葉間透進來縷縷的陽光,陽光落在樓板上,連綴成一圈圈、一條條美妙的圖案。
  另一面窗口,橫過一株柳梢,隨風款擺,裊裊有姿。
  房中更是不俗,竹制的簡單家具,拭抹得光可鑒人,一塵不染,有一种洁新超脫之感。
  她鎮靜地下了錦榻,走向那柳梢搖擺的窗口,掠目外望,只見窗下是一口面積相當大的荷池,荷池之中還有一座八角涼亭。
  再向前望去,是一排蒼松擋住了視線,右旁一座峭壁,左旁一列高牆,牆外是什么,就看不到了。
  七巧玉女葉萍傾耳靜听,四周靜悄悄的,似乎附近都沒有看守的人。
  她顰了一下秀眉吸了一口長气,試了試自己的功力是否也示被制。這一相試,她不由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一點意外,功力果然被制住了。”
  她一發現功力被制,馬上檢查身上暗藏的几件防身之物,結果發現也被搜去了。
  一陣腳步聲到了門口,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侍婢型少女走了進來。
  侍女見七巧玉女葉萍已然站在窗口,輕“咦!”了一聲,托步到她身旁,欠身一福道:“姑娘你醒來了,可要點什么?”七巧玉女葉萍望了她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道:“婢子名叫輕云,姑娘在作客期間,就由婢子侍候,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請不要客气。”七巧玉女葉萍安靜地雄淡一笑,道:“那么就請你替我取一碗飯和兩樣小菜宋吧!”
  輕云要退下去的時候,忽又問了一句道:“姑娘,你一點不怕?”
  七巧玉女葉萍笑笑道:“怕什么?”輕云道:“為你的命運擔心。”
  七巧玉女葉萍道:“擔什么心?”輕云道:“你難道一點不知道我家庄主把你帶回來的用心?”
  七巧玉女葉萍道:“這個我倒看出來了一點,他好像很喜歡我,他既喜歡我,還有什么可怕的?”
  輕云道:“色中餓魔,花中魔王。”七巧玉女葉萍一笑道:“男人愛女有乃是自然的道理,你不要夸大其詞,故意來嚇我。”
  輕云道:“嚇你!哼!他每晚在一個人,一晚過后,第二夭一早,便一刀兩斷,拖去喂了惡狗。”
  七巧玉女葉萍道:“那一定遇到稱心如意的人,所以才會辣手摧花。要是換了我,我想他一定舍不得殺我。”輕云費了半天唇舌,七巧玉女葉萍竟都泰然對之,乃輕聲一歎道:“姑娘國色天香,但愿我們庄主知道怜香惜王……哦!婢子只顧說話,倒忘了替你去取稀飯了!”轉身匆匆下樓而去。
  七巧玉女葉萍出奇鎮定的態度,把輕云的心理攻勢一擊而破,輕云見嚇唬不住她,只好借詞結束了第一回。
  此后輕云不但不再說此事,奇怪的是,連輕云口中的色鬼庄主竟也沒有來找七巧玉女葉萍,讓她清靜平安地過了些日子。
  不過這些日子那庄主雖沒來找她,她卻發現了這里稱之為人間地獄,實也法之無愧。
  每天一到入夜,憑窗遠眺,只見峭壁一帶附近,鬼火如市,數以万計,可想外魂野鬼之多。
  再者,隨風傳來的凄厲慘號之聲,不絕如縷,整夜可聞。
  七巧玉女葉萍口中不說,內心之中卻也焦急的很,無奈穴道被制,施展不開功力,干著急又有何用。
  一天三更時分,七巧玉女葉萍正被遠遠飄來的呻吟哀號之聲,懾得不能成眠。
  倏地,她忽覺眼前人影一晃,從窗口跳入一條人影,她故裝入睡不知,半合秀目,從眼帘細縫之中盯住來人,同時手中暗扣好一把剪刀,以准備万一之用。
  那條人影輕輕走到床前,在她床邊站了片刻,卻未見有進一步的行動。
  那人影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气,自言自語道:“唉,難得她安然無恙,我也可以稍安寸心了。”
  那人歎息了一陣,才輕輕地叫了几聲,道:“葉姑娘,葉姑娘!醒醒!醒醒!我是陳鋒,來救你來了。”七巧玉女葉萍其實早看出他是陳鋒。他突然在這地方出現,不能令人無疑,所以裝睡未動。現在見他為极其君子,心中也非常高興,恰如睡夢中被惊醒似的翻身坐了起來,叫了一聲,道:“啊,是陳公子……”
  “嗤!小聲些!”陳鋒被她一聲冒叫,嚇得一陣緊張,豎耳凝神靜听了半天,不見有任何動靜,這才又輕吁一聲,道:“葉姑娘,你好么?”
  說不盡的關切,听得七巧玉女葉萍怔了一怔,道:“我很好!陳公子,你是怎樣來的?”陳鋒沉聲一歎,道:“說來一言難盡,現在總算找到你了。走,我們先离開這里,慢慢再說。”
  七巧玉女葉萍慘笑一聲,道:“我走不了!”
  陳鋒一愣道:“為什么?”七巧玉女葉萍道:“我被他們一种怪异手法制住了功力,有力難施。”
  “什么手法?讓我看看!”
  七巧玉女葉萍臻首一垂,歎道:“這手法怪异得很.我也說不出來,而且……而且……”似乎有些羞于出口,那被制的穴道,想必很難任人出手解救。
  陳鋒沉思了一下,道:“這樣好不好,你伏在我背上,我背你出去。”七巧玉女葉萍秀眉一掣道:“這……”
  陳鋒正色截口道:“姑娘也是女中豪杰,江湖儿女,只要我們心地坦蕩,何怕之有?”
  七巧玉女葉萍猶豫了一下,道:“不知公子能否認小妹為妹?”陳鋒一笑道:“我能有你這樣一位妹妹,不知几生修來的福气,哪還有不可以之理?”
  七巧玉女葉萍盈盈一拜道:“小妹拜見大哥!”陳鋒回了一禮,笑道:“賢妹,現在我們已是兄妹了,你快快伏到小兄背上。
  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七巧玉女葉萍道了一聲“多謝大哥”,便伏在陳鋒背上,用雙手抱住他的肩頭。
  陳鋒起身下了樓,背著七巧玉女葉萍東閃西避地來到一所柴房之前,忽然停住腳步。
  七巧玉女葉萍方覺奇怪,只听陳鋒口中發出兩三聲夜貓叫聲,叫聲未落,已見柴房之內人影一閃,迎出一個老蒼頭,輕聲道:“怎樣了?”陳鋒一指背上,微笑道:“你看,你背上背的不是葉姑娘么!”
  那老蒼頭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點頭道:“公子快進來!”轉身隱入柴房之內。
  陳鋒放下七巧王女葉萍,道:“賢妹,我們現在無法脫身,得先在這里避避風頭,才有机會。”
  七巧玉女葉萍含笑點頭道,“小妹但憑大哥。”一語來了,只听遠處已傳來陣陣呼喝之聲,那老蒼頭急叫道:“你們還不快進來,已經有人發現葉姑娘逃脫了!”
  陳鋒与七巧王女葉萍匆匆進入柴房之內,那老蒼頭指著些柴堆中一個烏黑的洞口道:“你們快躲進,有人來時,千万要屏住呼吸,大意不得……”話未說完,他已把陳鋒与七巧玉女葉萍推了進去,外面又用木柴堵塞起來。
  陳鋒与七巧玉女葉萍爬進柴堆之中,不過丈遠左右,就到了盡頭,里面空隙极小,兩人擠在一堆,不但肌膚相接,鼻息相聞,簡直動都動不得。
  七巧玉女葉萍只覺陳鋒全身火熱,燙得自己心里直發慌,連呼吸都被激得急促起來,她暗中凜然一震,罵了自己一聲:“該死!”,銀牙猛挫,立時守定心神,做起靜心功夫來。
  好一個七巧玉女葉萍,一身功力被制,仍能持仗一顆冰心,硬將那灸人的春情,消餌于無形。
  片刻之間,她已神色坦然,超然于物外。
  陳鋒原已覺出七巧玉女葉萍因自己的安排有了反就,心中方暗暗一喜,正待乘机作進一步的試探,誰料,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情火全消,涼溢衣体,不由暗罵一聲:“葉萍,你等著瞧吧!”
  他心机像乃妹陳小鳳一樣深沉,當下便不急進,暗中吸了一口真气,也硬把那欲念靜了下去。
  同時,還裝出一副發乎情,止乎禮的君子態度,輕歎了一口气,道:“賢妹,請你原諒小兄。”人非草木,豈能無情,七巧玉女葉萍芳心雖有所寄,但仍不免被陳鋒這种態度所感動,也歉然地歎了一口气,默然不語。
  她芳心默許白劍,那完全是她心底之秘密,或許金鞭大俠与她母親有些了解,就是白劍也不深切知道,她自然無法向陳鋒吐露心事。
  正當他們感到無比尷尬之際,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有人問道:“老呂,你可曾看見有人逃到這個方向來忽然,几聲“汪!汪!汪!……”打斷了那人的話,几條惡犬朝著七巧王女二人的柴堆之內直吠。
  那人忽然冷喝一聲,道:“好大膽的呂老儿,你敢情將那逃走之人藏在柴堆之內……”老蒼頭急得矢口否認道:“沒有!
  沒有!小老儿在庄中這么多年了,哪會不知道庄中的規矩,我天大的膽也不敢擅自藏匿犯人。”
  那人冷笑道:“沒有?那么靈犬怎會向柴堆之內咆哮,還不快動手搬開柴堆!”老蒼頭顫聲道:“古大爺,您……您不信,小老儿就搬開柴堆,請您親眼看一看吧!”他話聲直打顫,顯然心虛已极。
  接著,便听得他搬動木柴之聲……陳鋒恨得咬牙切齒輕聲罵道:“真該死,這樣經不起嚇唬!七巧玉女葉萍道:“大哥,這不能怪他,狗鼻最靈,任誰也休息逃得了這种畜牲的追蹤……一語未了,忽听外面那几條惡狗一陣怒哮,互相打斗了起來。
  隨之,只听那被稱為古大爺的人哈哈大笑道:“好老呂!
  庄主最愛吃的大黃魚也被你偷來了……”
  老蒼頭連連哀求道:“小老儿下次再也不敢了,請古大爺高抬貴手,放過小老儿這遭!”
  那古老頭沒再答應呂老頭,只喝了一聲“走!”人狗之聲,便越去越遠了。
  七巧玉女葉萍与陳鋒不由相視一笑,同時吁了一口气,暗中都非常欣喜那呂老頭的退兵妙計。
  陳鋒無意間伸了一下手,正好又碰在七巧玉女葉萍胸前,陳鋒嫣然一笑道:“對不起,這里真是太擠了。”
  七巧玉女葉萍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淡淡地笑了一笑,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陳鋒是抱著徐圖緩進之策,不敢過于露骨,只免影響七巧玉女葉萍對他的印象,當下輕輕咳了一聲,呼道:“呂老,呂老,我們可不可以出來了?”
  呂老頭道:“公子,忍耐忍耐吧,現在千万出來不得,你們再等一等,小老儿出去替你們看看有沒有机會可乘?”話聲一落,他也离開了。
  柴堆之內可就苦了陳鋒与七巧玉女葉萍。陳鋒是故作姿態,兔強捺住奔放難羈的心猿意馬,七巧玉女葉萍更是羞不得,惱不得,哭不得,笑不得,一臉的沒奈何。
  時間增加了兩人自我控制的困難,陳鋒目光射著奇光,忽然慢慢地低下頭去,向七巧玉女葉萍臉上望去。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七巧玉女葉萍可就不能以“輕薄”兩字加在陳鋒身上了,自己也實在值得他愛,他的好述,實乃非常合理的正常發展。
  七巧玉女葉萍情急智生,忽然叫了一聲:“大哥……”
  這聲“大哥”,嚇得煞有介事,不由陳鋒不一震,止住攻勢,道:“賢妹,什么事?”七巧玉女葉萍暗吁了一口气,道:“我們這樣悶著等呂老丈多無聊,談談短叟武顯老前輩的事,好不好?”
  陳鋒皺了一下劍眉道:“短叟武顯老前輩已經脫險了,那批殺人惡徒的總巢也被大家破了,一切都非常順利,也沒有什么好談的。”說著,又想偎過臉來。
  七巧玉女葉萍柳眉輕輕一蹩,嬌嗅道:“我要听嘛!”陳鋒無可奈何地一歎道:“好,就我所知,給你談談。”
  七巧玉女葉萍接口笑道:“大哥,你真好!”說他好,他更不能不說,只好把大家巧入吳庄因此得以一舉成功的事,說給七巧玉女葉萍听了。
  七巧玉女葉萍更是無話找話說,只要陳鋒敘述中稍有不詳處,抓住机會,就問個不休,盡量設法把時間拖長,用來逃避當前的因境。
  談完大破吳家庄的事,七巧玉女葉萍柳眉微微一揚,道:“大哥,這次易……不……白少俠來了沒有?”
  陳鋒忽然心中一動,凝目望了七巧玉女葉萍片刻,忖道:“莫非她的芳心已暗屬白劍,所以才對我無動于衷?對,一定是這回事。”
  他已是恍然而悟及此,心中一陣暗笑,立時皺起雙眉道:“他要來得了,那就好了!”七巧玉女葉萍微微一怔道:“他……他……又出了什么事?”
  陳鋒道:“可不是……”七巧玉女葉萍隱不住臉上緊張的神色道:“他出了什么事?”
  陳鋒一笑道:“他正忙著和舍妹成親,准備大宴天下英雄,你說他還抽得出身來么!”
  七巧玉女葉萍頓時有如高樓失足,但覺全身一涼,一股辛酸沖腦而起,玉容隨之變得慘白,低頭不說話了。
  陳鋒又一陣得意暗笑,道:“萍妹,運气好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赶得上他們的婚禮哩!”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抬頭道:“這次就只你一個人出來找我么?”
  陳鋒點了一點頭,又搖了一搖頭道:“算上令堂与五風幫的老前輩們,就不止小兄一人了。”
  七巧王女葉萍道:“他們呢?”陳鋒道:“我們是分頭行事,小兄沒有和他們聯絡。”
  七巧玉女葉萍沉思了一下道:“你又怎樣查出小妹落在此問?”陳鋒道:“小兄運气好,無意間遇到了呂老丈,因此我先找到了賢妹。”
  七巧玉女葉萍臉上現出一道迷惑的神色,道:“這位呂老丈……?”
  陳鋒道:“這呂老丈原是我家的老家人,因好酒貪杯,交友不慎,出了一次大批漏,按家法當身首异處,是小兄暗中偷偷將他放走,想不到他感恩圖報,卻報在賢妹身上了。”七巧玉女葉萍說不出的感動道:“大哥,于是你就不顧自身安危,隨他前來打救小妹了?此恩此德,叫小妹……小妹……今生如何……”
  陳鋒伸手掩住她櫻桃小口道:“萍妹,快不要這樣說了,要不是小兄無給保護你,你又怎會落在他們手中?唉!說來小兄真慚愧死了。”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柳眉一豎道:“大哥,白少俠那天是不是存心丟下我們?”陳鋒汕訕地道:“萍妹……萍妹……你難道不明白么?”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長歎一聲,道:“他也未免大自作聰明了。”
  陳鋒雙目一垂,做出一副自卑的神態,幽幽一歎道:“小兄也會有自知之明,以萍妹你的絕代天香,小兄……小兄……實在太不知自量了,但小兄……小兄……卻是一片真情……”一陣腳步聲傳來,陳鋒也就點到為止,住口不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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