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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莫須有


  風,從峽谷中吹過。
  宋紹興二十六年( 西元—一五六年)十一月末,秦岭已被隨風飛舞的雪深深遮蓋。
  秦岭是位于中國西方的長長山岳之群集,北方為長安所在的關中平原,南方則為漢中盆地和四川盆地。東西長約六百里(三百三十公里),為大陸南北的天然障壁。山脈南方多雨,气候溫和、物產丰富;北方則干燥而冬季寒冷,綠意亦較少。
  除了是自然的障壁外,它同時也是政治和軍事的長城,當中國南北分裂之際,秦岭自然成為分界。如果發軍過山道攻擊的話,只會在岭間延長為辛勞不堪的苦戰而已。尤其是三國時代魏及蜀漢在此展開執拗的攻防戰,与司馬仲達和諸葛孔明相關的古戰場所在多有。
  同時,宋金兩軍也一樣留下不少古戰場。以制壓大陸全境為目標的金軍,及与之對抗的宋軍,都留下了諸如和尚原、饒鳳岭、武休關、仙人關、百通坊等有名的古戰地。
  表面上,紹興二十六年是和平的時代,然而,防衛地方的宋軍卻得時時處于臨陣態勢以防金軍的侵略。若是有人一下小心碰触到了防衛网,立刻就會被帶到堡壘中嚴加訊問。在這期間,曾有一對騎馬的老婦人与青年,不知在山道上燃燒了什么東西,馬上就有兵士前來質問。
  在得知了他們的身份之后,立刻一改原來的態度,以護衛和向導的身份帶領他們前往成都。
  成都在三國時代曾是蜀漢的首都,在唐代也曾是皇帝為了躲避侵人首都長安的賊軍而逃亡的安全之地。在唐滅亡之后。前蜀、后蜀兩個王朝均以此地為王城。在后蜀時代,曾因某位皇帝酷愛芙蓉,所以在全城植滿了芙蓉花,而讓此地有了“芙蓉城”的雅稱。此外,由于自古這個地方就出產良質的錦緞,因而也有“錦城”之稱。
  在宋代,成都為四川宣撫使的根据地,管理著成都府路、梓州路等廣大的地方,擁有很大的權限。前任的四川宣撫使就是不敗名將吳价,在他死后,則非正式地由他弟弟吳磷接任這個職務。
  當秦檜殺害岳飛之時,雖然伴隨著嫌惡和恐怖,但朝廷的文官們依然接受了這樣的結果。強大的佣兵部隊在此解体,權力歸于文官。自此“沒有學問和教養,只是以武勳為后盾而升上的武官們”就几乎都消失了。
  惟—一個留下來主戰派的武將,就是“四川王”吳磷。
  吳磷的官位為秦鳳路經略安撫使,也就是西北方面的軍事司令官,在軍事和行政上,吳磷的實權遍及四川省全域、陝西省和甘肅省南部,加起來差不多就是三國時代蜀漢的領土。也難怪一般人就直接稱他為“四川王”了!之后,吳磷正式成為四J!喧撫使,死后還受“信王”的稱號。
  在听到韓世忠未亡人梁紅玉的名字后,吳磷非常高興地將遠道而來的客人迎人邸中。子溫不由得又對“母親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的想法重新确認一次。在秦岭中被發現的神秘旅人,就是這一對母子。他們夏天時從燕京出發,由黑蠻龍陪同橫越了全國的領土,而在秦岭之北与黑蠻龍分開,進人了宋國的領土。至于命黑蠻龍同行,并給予通行證的人,正是趙王完顏雍。
  “真是好久不見了,梁女將軍!”
  這一年,吳磷五十五歲,看來比實際的年齡老一些,灰白色的發援充滿了老將的風格。
  吳磷的兄長就是吳价,他們倆皆有“抗金名將”的美名。吳磷字唐卿;吳价字晉卿,比吳磷年長九歲。
  吳价在少年時代就已立下不少軍功,主要是在對西夏的方面,但由于他是在方腊之亂時從軍的,所以,可能是在那時候知道韓世忠的。吳磷后來也跟兄長一同進人戰場,才能受到對金主戰派的張浚認可,以后,他們兄弟就一同展開對抗金兵的軍旅生涯。
  曾有金的將軍撤离喝被吳价打敗,哭著逃离戰場一事,后來他還被金兵們戲稱為‘“啼哭郎君”,算是一則逸話。
  至于确立了吳氏兄弟英名的一役,則是和尚原的大會戰。
  宋紹興元年,金天會九年(西元—一三一年),吳階三十九歲、吳磷三十歲,正是少壯之年。在這一年,金的四太子宗粥帶領了十万大軍,越過秦岭展開對四川的侵襲。
  四川位在長江上游,只要占据了此地,再重新編成軍隊、加強補給,順著長江水流東進,就是重演了八百五十年前,晉滅吳而統一天下的戰略。充滿英气和斗志的宗粥,就意圖重現此一壯大的戰略,一舉滅宋而統一天下。
  听到“金的四太子”要來,膽小的孩子甚至會哭出來。然而,熟悉四川形勢的吳氏兄弟卻沒有任何膽怯的神色。
  “金軍對我們共有四個長處,第一是騎兵优秀;第二是兵士堅韌不拔;第三是甲胄品質好;第四則是弓矢性能优良。不過,這些長處同時也是他們的短處!”
  接著他們還放話出去:
  “只要我們在四川一天,就不會讓金兵入侵一步!”
  帶著滿滿的決心和自信,吳氏兄弟等待著金兵的來襲。不過,此時他們所能動用的兵士只有六千人不到,而且他們都還年輕,也沒有很大的名聲,整個四川全境都震怵于四太子如雷般的名聲,甚至還有“干脆投降”的說法出現。
   十月,戰爭終于開打了!
   金軍的先鋒為烏魯折合和李茧哈哩兩位將軍,他們一見宋軍后退,便立刻乘勢進攻,在錯綜复雜的山岭間追著宋軍的蹤跡。然而,突
  如其來的宋軍部隊竟從后方出現,背后下起如雨般的箭矢。全軍雖意
  圖回頭,無奈山道狹窄,在混亂當中,吳价乘馬從山上沖下來,一刀將
  李莫哈哩從馬上斬落,烏魯折合則逃逸無蹤。
   收到敗戰消息而大怒的四太子宗粥,自行領軍在和尚原布下陣
  勢。關于攻略四J!!,他已經做了万全的准備:在河上布下浮梁,在路上每五里筑起一個警備及補給的中繼點。這种石筑的堡壘,連綿數百里,就像是首飾的珠鏈一般,所以被稱為“連珠營一。在黃天畜吃了敗仗之后,還能夠在短時間內就做出如此准備,可見宗粥的确不簡單。
  “四太子本人終于要來了!”
  帶著緊張的心情,吳氏兄弟出陣了!既然要出陣,就是要獲得胜利。從和尚原到秦岭之間,高山、峽谷、道路、河}!1、森林、斷崖,處處充滿了大自然的陷餅。和尚原雖然是一高原狀的土地,但由于山地迫近,對十万大軍來說還是十分狹窄的。
  兩軍在高原上展開激戰,總帥宗粥和吳价以長槍單挑,經過了三十回合依然不分胜負。就在此時,吳磷指揮宋軍且戰且退,兄弟一同將金軍從高原引至山間,在狹險的山道上,金軍追擊著。包圍住了山麓,成了持久戰的態勢。
  雖然山上的部隊被圍,但吳价和吳磷則從山道中疾驅至金軍的后方,在日落前對補給部隊施以奇襲。在干燥的初冬季節里,火箭一出立刻點燃糧襪,隨著峽谷中的強風蔓延到了樹木之上,染紅了落日的一角。在全軍惊奇的當儿,山上的部隊也反向攻下,在各處的山谷中之伏兵也在一時之間起身,箭、火箭、石頭齊下,中擊的全軍人馬就一一跌落谷底。
  在夕陽与火焰交錯之間,宗粥領著部隊后退。
  “大家上呀!只要擊斃了四太子,金賊就會潰散了!”隨著破空的飛矢,吳磷大叫道。流星般的飛矢射中了宗粥的左腕,宗粥一惊,放任他的愛馬奔龍迅速离開戰場。這匹馬在崎嶇的山道上奔行仍如平地一般,吳磷無法追上,就像一年前的韓世忠一樣,吳磷也沒有辦法改變歷史。
  好不容易從戰場中逃了出來,宗粥也不禁意气消沉。這場戰役,讓他在一夜之間損失了將近三万名兵員,繼黃天蕩一役后,宗粥又再次寫下慘敗的記錄。
  從這樣的記錄看來,宗粥的敗績連連。“什么不可一世的名將,還不是連戰連敗!”
  在這些戰役中,獲胜的是韓世忠及吳价等人,失敗的則只有宗粥一人,不過,“打贏了那個四太子!”的名譽,确實是比打贏無名的敵人价值更高。
  反過來說,岳飛、韓世忠等來之名將,都只是与宗拐一個人互爭,從東邊的長江口,到西邊的黃河上游,但宗強的行動范圍卻是沿著兩國的國境擴展了數万里,所以,不能就此輕忽了他的實力。
  在和尚原一役獲胜后,宋軍開始有了較大的自信。“只要守住天險,就不怕全軍了/兵士們都是這么想的。一年前的黃天蕩會戰,宋軍證明了其水戰較金為強,而這一次則證明了山戰亦是如此。
  “四太子宗粥為了避開宋軍的追捕,于是切下了自己的胡于改變容貌,好不容易才逃走。”像這樣子的閒話流傳著,讓宋軍的气氛一新。只不過,這段故事是從(三國演義)中截取下來的,而切下了自己的胡子改變容貌的,則是被馬超所追赶的曹操。
             II
  如果長命一點的話。吳价一定能夠獲得更多的武勳,立下更多的威名。可惜,他在四十多歲時,因為沉迷美色,喝多了奇怪的精力劑,因而急速地危害了健康,大量吐血而亡。這是紹興九年的事,吳价時年四十七歲。
  吳磷之兄吳价生前曾与岳飛相談甚歡,得知岳飛慘死的消息,吳磷也是怒不可遏。接著,韓世忠离開宮廷,劉倚也被外放出杭州臨安府……相繼而來的凶報,不禁讓吳磷對秦檜的專橫不齒大罵,只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吳磷決定以四川為根据地,即使金軍來襲,亦以智勇將之擊退,但決不從四川出戰。另外,即使宮廷召見,他也不愿意到杭州臨安府去,所以,他受高宗的召見就已是秦檜死后的事了!
  對吳磷來說。他對朝廷仍有效忠之心,只是,岳飛的情況讓人不得不警惕。只要在四川擁兵自重,諒朝廷也不會輕舉妄動。而吳磷在和尚原与吳价一同將金軍擊敗之后,從未曾嘗過一次敗績。所以生前一直受到如武神般的崇敬。
  吳磷在行政方面也做得有聲有色,他重新修复了古代的水路,開辟了廣大的耕地,兵士和民眾對他非常擁戴。
  在宮廷中專橫的秦檜雖然設法將有力的武將—一放逐,但他并沒有動到四川,即使要以大軍讓吳磷屈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四川具有天然的要害,由用兵的天才吳磷据險以守,沒有個五年、十年不可能攻得下來。而且,在岳飛被殺、韓世忠离開之后,也沒有任何可以与他互相抗衡的武將存在。
  此外,如果來軍出動討伐四川,長江下游自然空虛,更成了全軍長驅而下的好時机。即使和約結成,但仍非長久之計的這個事實万人皆知。就算長江是很好的天然障壁。但也不是說連軍隊都不用配置的。
  而如果吳磷在四川獨立,甚至与全國結成同盟也是個麻煩。四川地大物博,過去也有好几度形成獨立國家的情形,而且由于地處長江上游,若吳現編成船隊一口气順江而下,再配合全軍渡過長江攻擊,兩方夾擊,宋要不亡國也難。
  當然,吳現并沒有這么想過,他希望自己留給后世的稱號還是“宋的吳田”,他之所以這么做,完全是出于對抗秦檜的手段。
  雖然距离杭州四千里(約二百二十公里),吳磷卻對秦檜的真面目看得非常清楚。岳飛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教訓:跟秦檜這种人講道理是沒有意義的。
  而且吳磷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雖是用兵的名將,也有治理四川全域的行政能力,但在宮廷中,他是沒有辦法与秦檜在權謀的手腕上竟爭的。
  就這樣十五年,雖然宋金之間表面是保持和平,但在四川對北方的守備卻完全沒有松懈。
  突然從梁紅玉口中听到潛人金國的事情,吳磷不由感歎起來。當然,梁紅玉并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她慎重地選擇可以說的話,但就算如此,還是讓吳磷激動起來。
  “那么,我也不能再說自己老了,真希望也能夠像女將軍一樣來趟冒險之旅。至于靖康帝的事,則真的是相當遺憾……”
  雖說是在悼念著死者的事情,但吳磷的表情立刻轉成站在最前線武將的表情:
  “既然金主完顏亮有了侵略的意思,那就不能等閒視之了!”
  吳磷本身也有派遣密探潛入金國搜集情報,但受限于地理因素,大多以金國西部的相關情報為主,以及遼的殘党及西夏的動向等。從結果看來,大致可推測出全國中樞的統制力變弱,因而小規模的叛亂層出不窮,無法根絕。
  金國之內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到底是什么事則不得而知,還有待子溫查明。
  那就是金國內開始大規模地征收馬匹、軍隊開始行動、軍用道路的建設也—一展開。子溫還將那首“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一的詩句,寫在紙上給吳磷看。
  在看了這首詩后,吳磷不禁低頭沉吟。這是多么壯大的表現呀!而且他的野心也表露無遺。
  “金王憲顏亮不只是要在紙上,他還要在實際的地圖上當英雄,千万不能夠掉以輕心!”
  “沒錯!”吳磷大大地歎了口气:“無疑的,金王馬上就會發動南征之軍。問題是,會有什么時候呢?女將軍心里可有個譜?"
  梁紅玉考慮之后回答:
  一應該不太可能在明年。要想發動百万大軍,沒有個兩三年的准備時間是不可能的!而如果遼的殘党再發起大規模的叛亂的話,就會再拖個一兩年的時間,合計應需要四年。”
  “嗯,和老將想得差不多!”
  “不過,即使是很希望全國滅亡,但卻覺得趙王完顏雍不該被殺。”
  這個疑問在子溫的心中蔓延,雖然他敬重雍的人格,但如果他即位的話,金國就會再重新站起,這樣大未要想回复失土的愿望就永難實現了。完顏亮的胡來,就像是狂風般破坏著金國,金國自己的崩潰,無疑是來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子溫接著回想起幫助他們母子的黑蠻龍和阿計替。以及給予他們通行證的雍。在秦岭的山中,他們所燒的就是這個通行證。
   “當它沒有用的時候,就請把它燒了吧!”
  這是雍提出的惟一條件。如果子溫母子倆被金兵捉去了,當然很麻煩,但通行證若落到宋軍手中,并加以偽造的話,以后宋的間諜不就可以在金國內橫行了嗎?這是雍所無法忍受的,因而希望他們把它燒
  了。在經過說明之后,子溫不由感歎著雍的思慮細密。
   “四川由我來守護,我不會讓金兵踏一只腳進來的!”
   在与吳現做了強力的約定之后,子溫一行到四川的目的終于達
  成。本來,他們從西邊繞回國的理由就有好几個:往東方國境的逃亡者日增,造成警備的強化,因此選擇別的路回去會比較好些。而另一個理由則是可以在金國之內多探听一些各地的情報,甚至梁紅玉也希望能夠多看看韓世忠年輕時活躍的西方風土……。而最好的,就是和四川的吳磷會個面,談談金軍侵略的可能性,這對今后對金作戰的策略立案具有很大的意義。
  在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九日,子溫和梁紅玉离開了成都,在有名的万里橋上搭船,順著氓江直下長江的本流,以水路向杭州而去。這是既安全,同時也是最快速的方法。
  万里橋的故事發生在三國時代。當時諸葛孔明派心腹費偉為使者前往東吳,在這橋上說出了“万里之道由此而起”的名言,說的不僅是距离之遠,還及于了外交交涉之困難。在當時的環境下,蜀漢根本無法單獨對抗魏,如果不与吳結盟,就一定會滅國!言語雖然悲壯,費偉還是帶著笑容离開,而后成立了兩國的同盟。
  吳磷雖然沒有親自送客,但還是派了三名部下一直護送他們到出四川為止。
  接下來就只要讓船隨著長江直下万里,到杭州大約是明年的二月或三月吧!那時江南正值充滿花和綠意的春天。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九日了呀!”
  這個日期深深地刻在子溫的記憶中,在十五年前,子溫父親的戰友岳飛被無辜地捕捉下獄,經過二個月的拷問之后被殺的,正是這一個日子。
              III
  慘劇是發生在來紹興十一年(西元—一四一年)的冬天。
  當時的丞相秦檜下了最終的決斷,為了与金國的和平,必須要把礙事的岳飛殺死。
  這真是一种諷刺,因岳飛和韓世忠的奮戰,宋軍在各地擊破金軍;而金這邊則因大太子宗干急死而產生內紛,再加上遼殘党的大規模叛亂。反而是金這邊比較渴望和平。
  而在此時,為了要讓對金的和平成立,就必須要獲得三大將帥,也就是張俊、韓世忠、岳飛的同意才行。張俊從一開始即贊成和平,盜賊出身的他。只是利用戰爭來累積財富。根本不是真心想要作戰。韓世忠則是只要對方不歸還兩宮(徽宗和欽宗)以及領土,就不贊成和平。
  問題出在最后一個人,岳飛是徹頭徹尾反對和平的。他除了是個固執的主戰派之外,他對秦檜如此積极推動和平的動机也很怀疑。目前最需要和平的是金而不是宋,而秦檜之所以如此積极,當是与金的指導者密談的結果。
  只有三十多歲的岳飛,是宋除了韓世忠之外的惟一名將:農家出身的他,二十歲即成義勇軍的隊長,在徽宗和欽宗在位時,曾因討伐各地賊徒而建了不少功績。當金軍人侵時,他也曾在黑龍潭和部城大獲全胜。甚至連洞庭湖強大的湖賊都被他單獨消滅。他還曾以八百兵士擊破五万之敵,深人金國的領土,直到首都開封附近。他的“岳家軍”深為金軍所害怕,而有“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說法。
  岳飛的字“鵬舉”也相當地有名,中國人的名是由父母所給,字則是成人的證据。“鵬舉”正是“飛”。自稱為“飛翔的大鵬鳥”,可見岳飛有多自負了!
  韓世忠的字良臣,名為“忠”,字為“臣”,算是相當簡單的對應方式。
  至于像(三國志沖的登場人物,趙云字子龍,名為“云”而字為“龍”;諸葛亮字孔明,名為“亮”而字為“明”,也都算是一种對應。當然,也有人的字是与名字沒有關系,反而像是兄弟的排行,如長男為“伯”,次男為“仲”等也很常見。
  見到岳飛的軍旗,金軍就立刻撤退的事曾經發生過好几次,讓總帥四太子宗授也不得不气得咬牙。
  “一為岳爺爺,二為韓世忠”
  這是金軍對大來將軍的評价,韓世忠比岳飛大了十歲以上,但他的名聲卻沒有岳飛響亮,而在宋陣營中,也沒有人比岳飛年輕、比岳飛富有才能、比岳飛善辯、或是比岳飛具有實績,這些全都是造成其他將軍不快的原因。
  “岳將軍的自信過強,而將其他人都視為無能!”
  梁紅玉對此也不由苦笑。在同僚的將軍中,對岳飛具好意的,大概就只有韓世忠和吳价了。當岳飛被害時,韓世忠曾激烈抗議而求去,吳价已死,其弟吳磷則遠在四川与金軍對峙,無法有任何行動。
  岳飛的詩、文章也是一流的,他有不少詩作留傳后世。
  “而最厲害的,就是岳鵬舉能夠以詩上奏。”
  韓世忠對此相當佩服,雖然他并不是目不識丁的莽漢,但与吟詩上奏這种行為則是無緣。
  “不過,會佩服岳鵬舉有學問的,大概也只有你爹一人吧!”
  梁紅玉說,不管是知識份子秦檜,或者是不識字的張俊,對岳飛的反感都是一樣的。
  從張俊看來,丞相和樞密使是對等的同盟,但秦檜則只是將張俊視為下仆而已,于是,張俊就在秦檜的鼓動下,開始准備將岳飛陷罪的行動。而這件事情岳飛則渾然不知。
  “為什么沒有發覺呢?岳將軍不是頭腦很好的人嗎?”
  子溫曾帶著不可思議的感覺問。梁紅玉則歎了口气:
  “他的頭腦是很好,但他太過自信,根本就不認為會受到如此的待遇吧!”
  岳飛雖然受部下和民眾的愛戴,但卻被上級和同恢所嫌棄。兼具才能、自信和功績的岳飛,根本不把這些低毀看在眼里。而岳飛的部下中,有能者雖然不少,但均將岳飛視為神一般的存在,當然也不會有人提出忠告了!
  升進為清遠軍節度使的岳飛更因此而自傲:
  “以三十二歲的年紀即成為節度使的,就只有太祖皇帝和我了!”
  這個發言可不得了!太祖皇帝指的是大宋的開國君主趙匡民,才能兼備的趙匡夙,在后周曾立下不少武勳,三十二歲即升為節度使。之后,在后周皇帝歿、幼小的皇太子即位后,即和平地接受了讓位而即位成皇帝,成立了宋王朝。他對舊王朝的皇族和貴族們均相當地禮遇,堅守其禮儀,只是,以一武將之身而成為皇帝卻是事實。
  “岳飛這個家伙!居然把自己和太祖皇帝并列,他一定也想模仿大祖,以武將的身份篡奪大宋江山!”
  這些話被放出來之后,本來相信他的人也開始怀疑起來了。
  之后,朝廷將將軍們的佣兵集團解体重編官軍,當然是藉此机會提升請將的地位。然而,盜賊出身的張俊,還有韓世忠均成了樞密使,只有岳飛還是樞密副使。理由雖說是他還年輕,但向來對自己的實力很自負的岳飛卻相當不滿。
            IV
  在宋的有力武將之中,最早放開兵權的是劉光世,他將軍隊交給朝廷,自己則過著安樂的引退生活。這對他來說當然是种幸福,但朝廷就得要負責善后了!
  劉光世的部隊四万人,原本預定要納人岳飛麾下,但主戰派的文官張浚卻將之變更。重點不在劉光世的部隊在岳飛的領導下,將一只為軍律嚴明的精強部隊,而是岳飛一個人將有合計十万的兵力,和韓世忠等將領比較起來,他的戰力實在太突出了!張浚雖為主戰派,但還是像來的文官一樣,將武將看得較低,而要使他們的能力均衡以方便統御。
  這件事當然也引起岳飛的不滿,不過,他還是婉轉地詢問張浚,劉光世的軍隊將由誰掌管?張浚回答:后補者有張俊、王德、呂祉、麗瓊和楊沂中等將軍,但這些人都被岳飛以此人無能、此人粗暴、此人不具人望·,…·等理由—一否定,弄得張浚火冒三丈。
  “岳將軍,你的意思我很清楚,你就是想自己接掌劉平叔(劉光世)的部隊就是了!”
  岳飛回瞪張浚:“既然你不能夠采納我的意見,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再談下去了。”
  張浚和岳飛雖同為主戰派,但兩邊均不妥協与讓步。對于自己相信的事情,都希望別人來認同,兩人因而決裂,岳飛則將官位奉還回到了故鄉。
  “岳將軍又來了!他這個人只要跟人家意見不合就這樣,沒辦法,有机會再找他回來吧!”
  秦檜卻對張浚的意見不感興趣,他對心腹的万俟离說:
  “听就岳飛又棄官了!很好,他最好永遠不要回來!”
  秦檜好不容易才打開一個口子,在岳飛的陣下,“岳家軍”的內部也有不滿分子,就是王貴和王俊兩將軍,他們与同僚張憲不合。張憲是岳飛相當信賴的人,秦檜就從威脅利誘另一邊下手。王俊很快就答應了,他以前曾因破過軍律進行掠奪,而被岳飛嚴罰,怀恨在心;至于王貴,他雖然一度拒絕,但在被威脅:“你想因岳飛的緣故而讓族人皆受敵刑嗎?”之后也不得不屈服。
  陷阱完成了!王俊和王貴對秦檜提出“岳飛及張奏具有顆意”的訴狀,當然,在宋“不困言論而殺士大夫”的前提下,丞相是不能隨意判反對他的人死刑,但若是叛亂罪則另當別論。于是秦檜派兵二千,將盧山岳飛的山庄加以包圍。
  岳飛就這樣被捕了。
  當岳飛被綁上繩子時,他沒有反抗,因為他要在法庭上證明自己無罪。但他太天真了,對方打從一開始就是要將他置于死地的。
  張憲也被逮捕了,那是張俊以藉口將張憲叫至樞密府,然后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他綁起來。
  同時,張俊還連岳飛的養子岳云一并逮捕,這使得秦檜更加高興。岳云雖只有二十三歲,但勇猛而長于用兵,而且他的脾气和養父如出一轍。如果他知道養父被不當逮捕,一定會貿然率領五万三千的岳家軍起兵討伐秦檜的。秦檜就將這三人送人大理寺(最高檢察机關)的監獄之中,交由万俟离審問。
  借裁判之名的拷問就這樣開始了,而不論岳飛如何主張,都不會有任何人听他的話,因為一開始就認定他有罪了。
  無論被綁還是被鞭打,岳飛都不屈服,只是主張自己無罪,還不斷大叫:“与金軍作戰會胜利的就只有我!”确實是太自信滿滿了。
  “赶快招了吧!”
  万俟离心里十分焦急,如果他再不能讓岳飛認罪的話,那他自己在秦檜面前就有麻煩了,很可能會因此失去地位。所以不只是要滿足他的嗜虐癖,他是為了自保而必須要讓岳飛招供。
  拷問愈來愈凄慘,岳飛全身都被打得皮開肉綻,連骨頭都看得到。他血淋淋的身軀被吊在半空中,再施以鞭打、針刺,還在傷口上洒鹽水,并在激烈的回轉后以角棒對准內髒部位擊打,讓岳飛不得不大為吐血。另外,也在他頸部綁上皮繩。絞到即將窒息為止。當然,火燒之刑也免不了,用赤熱的石炭燒灼足甲,燒肉的臭气充滿室內,連獄吏都受不了而將臉轉開。
  即使是這樣,岳飛亦毫不屈服,只是咬著牙承受著一切折磨,而且自始至終辯白:
  “我是無辜的,從沒做過任何不軌的事情!”
  看來,痛并不能改變什么,于是,万俟离給了他筆、紙、墨、硯,要他自己寫下自白書。默默拿起筆的岳飛,只在紙上寫下了八個字: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他意指太陽明亮地照耀著大地,一定能明了自己無罪的!寫完之后將筆投出,毅然地瞪著万俟离。
  “可惡,真是倔強的小子!”
  恨得咬牙切齒的万俟离,決定以自己所想出的桔探刑對付岳飛,在言語無法形容的痛楚中,吐出血和胃液的岳飛昏了過去。在醫生的治療后,又再度地施行桔棵刑。到了十二月,万俟离依然無法取得三人任何的自白。
  “他們三個人被抓來都已經過了二個月了,居然到現在還得不到自白?”被秦檜這么一問,万俟离不由嚇得縮起來。
  “請丞相恕罪呀!”
  跪在地上的万俟离連眼睛都不敢往上抬。秦檜前南自語著,他對万俟离的無能相當地失望。岳飛本來就是無罪的,像這种倔強的人即使受到拷問也不可能會自白的!為什么万俟离就沒想到岳飛的自白書由他自己來寫就好了呢?
  “真是太笨了!虧他還比我長了這么多歲,連這种小事也做不好!等事情結束之后,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利用的价值了!”
  秦檜下了冷靜的判斷。
  秦檜帶著陰沉的表情坐在書房里。
  他的妻子走了進來。三名侍女跟于其后,其中兩人地上撥弄著火爐,另一個則在桌上放了個盆子,盆子里滿是柑子。
  秦檜靜靜地剝著柑子的皮。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手指的力道,而讓柑子的汁沾濕了手指,也弄髒了衣袍。
  在侍女們退出之后,秦檜的妻子王氏開口問:
  “這一點都不像你,你到底在煩些什么呢?如果可以的話,就告訴妾身吧!”
  “還不是岳飛那家伙的事,到底要拿他怎么辦呢?”
  秦檜夫婦可是經過一番努力才從金國那邊回來的,所以秦檜也很相信妻子的才智。王氏點了點頭,拿起了火杖,在火爐的灰中寫下了六個字:
  縱虎易捉虎難
  秦檜點頭稱是。
  “岳飛是像老虎般危險的人物,如果放了他,那可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王氏對其丈夫做了如此的忠告,而結論就只有一個——
  ‘“你說得對,這件事可不能緩,得立刻實行才行!”
  秦檜當場即坐上書桌,寫下了給万俟离的密函。
             V
  這一天,正是紹興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在接到了秦檜的密函之后,万俟离不由狂喜。
  万俟离帶領著一群處刑人,站在岳飛面前。此時,這名全身是血的瀕死男子連動的力气都沒有了。
  “逆賊岳飛,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事情嗎個’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往事了,當時我是提點湖北刑獄,你帶著部隊從我的地盤通過……”
  万俟离眼露凶光,唇的兩端則吊成凶惡的半月形:
  “你那時居然沒有好好地給我應盡的禮數……”
  “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兵卒,居然沒對身為朝廷高官的我好好行禮,這分罪行現在就要讓你知道!我要告訴你正義是必胜的!”
  万俟离招了招手,四名強壯的處刑人就把岳飛虛弱的身子提起,并將粗大的繩索套在他的頸上。
  “慢慢地絞呀!要讓他体會一下罪行的苦痛!”
  万俟离舔著舌頭命令著。然而,他的希望卻落空了!當衰弱的岳飛被團上繩索時,就已經气絕了,享年三十九歲。
  至于岳云和張憲,則是被五花大綁拖到市場上斬首。他們兩人的首級就這樣被曝于廣場上,而身体則被丟到荒野。
  之后,秦檜興沖沖地上奏高宗:
  “逆賊岳飛自知罪行難逃,已經在獄中自縊,岳云和張憲則已取得自白,并已處刑完畢。”
  高宗只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沒有表情乃是他對秦檜的自我防御法。而當他听到岳飛全族皆被流放到南方邊境時,也只是無言地點了一下頭。
  岳飛的軍旗上記的是“精忠岳飛”等四個字,而這四字還是高宗所寫,因岳飛的將才而數次得救的高宗卻放棄了他。想到下賜軍旗時,岳飛的那种感激模樣,高宗不禁一陣心痛。
  新年即將來到,韓世忠帶著梁紅玉及幕僚從前線回到杭州臨安府。當岳飛被逮的消息傳到他跟前時,大惊失色的韓世忠馬上大叫:“岳鵬舉是不可能有不軌之事的,我來替他辯護廣乘馬回到臨安府的韓世忠正准備進人岳飛的宅第時,卻被封鎖而不得進人。回家后,韓世忠卻從家仆口中得知岳飛已經被殺,在呆了數秒鐘之后,激動的韓世忠沖入了丞相府。
  “不可以!現在去丞相府只會被殺的!”
  慎重的解元制止了他。丞相府是禁止帶劍進人的,而秦檜又在府內配置了數十名完全武裝的刺客,即使韓世忠人稱“万夫莫敵”,也無法与之相抗的。
  “那么,就只有派兵在丞相府門外等待,視情況解救韓元帥了!”猛將成閡叉著手說。解元則少見地大喝了一聲:
  “不要胡說八道!你想讓韓元帥被當成叛賊嗎?”
  成閔默不作聲。解元則拚命勸著韓世忠: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自重!丞相這种奸惡不知恥的小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而且這次的事情還与張樞密(張俊)有關,可不要造成了宋軍的分裂互擊,務請自重!”
  眼睛像要噴出血來的韓世忠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的話确實价值万金,但如果不能為無辜的人抗議的話,那我韓世忠這個人就連一枚銅錢都不值了!我要去丞相府,不要阻攔我!”
  “我不會阻止的,去吧!”說話的正是梁紅玉。而在旁邊望著父親的則是剛滿十五歲的長男韓彥直,也就是子溫,這時已是初陣后第三年了。
  當韓世忠出現在丞相府時,秦檜本來想巧妙地說服他,但是當他們面對面時,韓世忠則以壓倒性的气勢要求他提出岳飛不軌的證据。秦檜雖然數度想要發言,卻都被韓世忠阻止,被逼急的秦檜只有低聲回答:
  “…··r莫須有……”
  “漠須有?”
  韓世忠無言以對。如果是這樣,那當然是一開始就沒有物證!岳飛是白白犧牲的!
  “丞相是在沒有證据、沒有口供的情況下將岳鵬舉殺死的嗎!”
  “只用莫須有三個字,丞相就將有為的人才處死!這樣天下人會服气嗎了’韓世忠握拳的手顫抖著。而秦檜臉上在一絲陰影掠過之后,再度調整表情、姿勢大叫:
  “難道韓元帥對主上的御意有异諭嗎?”
  韓世忠的表情一變。在高宗皇帝的名號被抬出來后,他一動也動不了。岳飛是那個曾放下“陛下如果想与全賦談和平的話,那絕對是大錯特錯!”之話的人沒錯,韓世忠在瞪了秦檜片刻之后,只得無言地离開丞相府,數日后也离開了宮廷,而沒几天,他本應在的席位就再也不見了。
  “莫須有,千古之冤罪”
  中國的史書、小說和戲曲均有不少以這為題材的故事。
  就這樣,紹興十二年,宋、金結成了和平條約,內容為:兩國以淮河為界,來每年對金支付銀二十五万兩,絹二十五万匹。而且,宋的天子還須對金的天子稱臣,算是十分屈辱的不平等條約。只不過,在獲得了和平之后,宋才能再度開始經濟与文化的發展。
  和平對庶民來說并不值得歡慶,民眾們反而傷痛岳飛的死。岳飛是不敗的名將,他的軍律嚴明,不像其他軍隊會趁机掠奪,當然會獲得民眾的贊賞。但是秦檜卻大怒:
  “促成兩國和約的是我!這分和平、繁榮全都是我的功績!”
  秦檜就是這么自大,但卻沒有人感謝他,老百姓感謝的是岳飛。岳飛和侵略者對抗,而后被冤死,方成和平,南宋的恩人是岳飛而非秦檜。這件事大家都知道,連秦檜自己都知道,因此他大開“文字獄”,以壓制狂奔的言論。他除了將相關事件的公文完全燒毀,將反對派之主要人物均處流刑之外,還命令他的儿子秦授編纂國史,并下令禁止民間修史,准備自行改篡歷史。
  另一方面,卻也有人替秦檜辯護:
  “由于秦檜的政策,南宋因而得以和平和繁榮,和這分功績比起來,以無實的罪名殺個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被無知民眾所憎惡的秦檜才是被害者。”
  當然這只是一种詭辯,也不會從秦檜自己的口中說出。
  那么,秦檜的共犯張俊后來又如何了呢?他自從釋回兵權之后,就過著豪奢至极的生活。紹興二十一年(西元—一五一年),還將高宗皇帝邀至自宅中開過盛大的宴會,這就是有名的“張王府之宴”。從留傳至今的當時菜單看來,光是前菜就超過了七十二种,其間還經過了休息時間之后“再座”。接下來的是六十八种的輕食和果實、點心等;而后是超過三十种類的酒;連好不容易才端上來的飯都有數十种
  其間還摻雜了音樂和表演,讓兩百位以上的賓客皆滿腹而歸,而這份菜單也被一些學者當成文化史的研究素材。
  張俊一族,倒是沒有受到什么天譴,代代都是榮華纏身的巨億富翁,而張俊的曾孫張鉉還出了詩集和隨筆集,以風流文人之名而為世人所知。
  當時曾有一名叫韓俊胄的宰相在朝廷專橫,在外交政策上也諸多失誤,而被史彌遠暗中殺掉。最初,史彌遠并沒有要殺韓住胄的打算,只是想將他放逐,但參与陰謀的張鉉卻主張: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干淨!如果不把他殺掉的話,總有一天他會報复的!”
  于是史彌遠就把韓僅胄給殺了。但他也對張鶴這個人心生芥蒂:
  “仔細想來,張鉸的曾祖父可是將岳飛以不實的罪名殺害的一伙,不在意地將反對者殺掉可是張家的家傳技藝,如果再和他接近的話,哪天會輸到我可不知道!”
  于是,史彌遠便把張鉉從宮廷中放逐出去了……。
  后世的人將岳飛的名譽回复,也將他視為抵抗外侮的民族英雄,還在杭州建了岳王廟來供奉他。至于在岳王廟內,用鎖鏈綁起來的“四賊”銅像,則是殺害岳飛的秦檜、其宴王氏、万俟离、及張俊等四人。他們生前雖然擁有權勢和富貴,但死后卻遺臭万年!
  宋紹興二十七年,金正隆二年(西元—一五七年),子溫和梁紅玉的新年是在江上渡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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